霍克将军抱臂站在了吉米身后, “数据分析图只有这一张？能不能探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人？”
看样子这个地下城并没有另外的出口，那就不存在从别处逃出的可能性，霍克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手段其实可以很多。
“这是空间探测图，显示的内部空间情况，下面再让我们看看别的。”吉米的手指在操控台上滑动，很快就将平面图变成了3D立体图，同时开启了红外探测数据叠加渲染，整个立体图上瞬间变得色彩斑斓。
吉米指着光幕讲解，“这是根据热量探测数据分析形成，颜色越红，说明热量越高，这几个有规则形状的红色区域大概是一些机器设备，而这些小的橙红点状物，大概是人类散发出的热源，看样子并不多，大概只有几百人的样子……排布较为分散，或许可以理解为，他们有自己的分工，目前正在工作。”
他飞速浏览着旁边的指标性数据，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很快几人就大概给这个地下城进行了分区，并且标注出可能的工作地点和休息室。
格林指着一大片蓝底浅黄色点状的区域，有些不解地问吉米：“那这些又是什么，看起来比人类热量要低，但是……数量不少。”
“我也发现了，”吉米摸着下巴说，“你们看这片区域好像被人为的分成了若干个区域，但是这种散发热量的东西个体越来越大，但数量却越来越少，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或许……就是苏格上尉在寻找的，他们养的什么东西？”
格林看看他，又看看苏格，见老搭档的脸色真不算好，似乎在沉思，又瞧了一眼霍克将军，也是同样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连说话都变得谨慎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感觉并不简单，我觉得，光是建造秘密地下城的事情都够弹劾鲁多夫的了，将军，咱们是采取行动还是走正常的程序？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查清楚。”
格林的话提醒了霍克将军，即便是不知道鲁多夫究竟在地下藏了些什么，但是调查必须启动，不管是暗中调查还是直接冲过去捉人，总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霍克想明好了下一步的行动，直接就在旁边和安德鲁元帅进行联系，格林听着听着就有点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鲁多夫的庄园来个大扫荡。
而苏格和吉米倒是格外的冷静，吉米坐着旋转椅，退后了一点，转了半圈面对着苏格，“接下来，少校还想调查些什么？”
苏格垂下眼，还是重复着说：“关于索罗的研究项目，尤其是九年前到十年前的时间段，所有的一切。”
吉米回转到另一台机器前，此前他查找的东西，已经在大数据库中筛选出了一些信息，包括关于精神力研究院的一些新闻、学术交流材料以及索罗公爵和他的学生们的项目研究报告。
吉米很快帮苏格拉出了一个清单，并且捋出了时间线。
在两年的时间中，索罗公爵确实频繁出入元帅的府邸和研究院，而在那段期间恰好是苏格精神力最混乱的时期，看起来作为主治医生之一的索罗公爵完全是为了治愈他而努力。
但是他的努力并没有让苏格的精神力有所好转，苏格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是混乱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失控的状态下发狂，就是在沉睡。
后来雅曼夫人曾向他提过，如果不注射药物让他沉睡，就只能给他戴上抑制精神力的电子镣铐。她不愿意他像个犯人一样被囚禁，但是为了阻止他伤害别人和自己，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
开头那几年他的状态非常糟糕，只是最近五年间才逐渐恢复。
在得知索罗公爵的狼子野心之后，苏格不禁对自己当年接受他治疗的过程产生了怀疑，既然……他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着推翻父亲的统治，那么当时的他，会不会对自己也做过什么？
苏格出神的时候，吉米打开了几个项目报告，精神力研究的东西他并不擅长，只是这个课题研究方向的确是有点另辟蹊径。
他和他的学生们做过的课题，并且现在还在进行中的大概有这么几个。
《高级营养液滋养效果研究》——主要是试验长期服用高级营养液是否能提升低级种族的资质……
吉米撇撇嘴，这大概是为了配合营养液工厂打广告，怂恿资质低的种族购买高价营养液，可以忽视了。
心理疗法对精神力创伤的治疗，这个方向倒是有些东西，但吉米看起来有点晦涩难懂，于是又看向下一个。
基因改造对精神力提升的作用浅谈……
嗯？
基因改造？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吉米的目光最终落在这一份项目报告上，在报告右上角有一个机密的标志，然而在说明中他又看到了一段标注，意思是这个项目被科学研究学会否决未能形成研究结果。
再看看报告署名——罗杰特。
他忽然想起来，在九年前的时候，这件事好像在联邦闹得沸沸扬扬。
这位被誉为科学怪才的“罗杰特”教授当时宣扬的理论便是，所有联邦人类可以通过基因改造来获得强悍的精神力和身体素质，成为双S级的战士。
他还建议联邦政府培育一批这样的基因改造战士，当再遇到如同虫族这种敌人时，便可以派出战士参加战斗，来护卫联邦的安全。
当时他的倡议在联邦上下引发了强烈争论，反对者的观点是——通过基因改造的人类是否还能称为人类？这样是否违背伦理？并且，这种改造是要用活人做实验，如果改造失败，那这些人是否被这个社会所容纳？
很多人都表示难以接受罗杰特教授的疯狂想法，于是科学研究学会否决了他的研究课题。
后来有传说他招募了一批低等资质志愿者参与实验，舆论一片哗然。
科学研究学会立刻提出了处理意见，取消他教授的头衔，并且禁止任何个人和财团以任何形式给予其援助用以继续实验。
在舆论在为学会处理叫好的同时，突然传来消息，罗杰特在自己家中自杀了。
这件事当时全联邦讨论了许久，所以吉米印象深刻，他到现在才知道，这个罗杰特还曾经是索罗的学生，在这份报告中，提到导师索罗给予了他一些关于精神力研究的指导。
而在此之后，索罗就再也没有带过团队做项目研究。
不过他的学生们倒是在他的指引下，对精神力治疗方面进行了更深入的探索，也得到了不少成果。
“少校，就是这些，你看出了什么关联没有？”
吉米心中有点猜测，想在苏格这里得到证实。
苏格仔细地将一份份报告看完，才淡声道：“索罗从精神力研究领域隐退，大概就是在这个时期，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因为罗杰特受到了牵连，报告中罗杰特似乎对这个老师颇为推崇，而这些所谓的指导究竟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如果阴谋论一下，或许基因改造这件事也是索罗提出的。”
苏格说到这儿，越发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
“因为这项研究为联邦所不容，所以他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利用地下溶洞建立了一个秘密实验室，收罗了一些科学家为他工作，他们的试验品就是这样一批改造人，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们消耗了大量高级营养液，因为这些改造人需要高级营养液来滋养精神力。”
原本注意力放在将军身上的格林也被吸引了过来，听到苏格的推测，
格林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改造人与非改造人类在身体素质上或许有些差别，所以他们产生的热量同正常人不一样，这也很好地解释了这一区域的奇怪现象。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试验究竟有没有成功，改造人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格林看着光幕上那片密密麻麻的区域，头皮都炸了。
操！他说得越来越像真的了！
吉米也被苏格的推测所震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仪器，不小心打开了一个索罗公爵十年前的演讲视频。
冷而低沉的男声透过房间里的环绕声设备传出来的瞬间，苏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大脑嗡了一声。
随之而来的眩晕感让他倒退了半步。
这声音……让他感觉莫名熟悉。
精神力条件反射一般，开始躁动起来。
格林上前扶了一下，奇道：“苏格，你怎么了？”
苏格猛然甩了下脑袋，随即扑到了吉米的仪器前，他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数次尝试，才点开了之前被他略过的报告。
心理疗法对精神力创伤的治疗……
心里治疗……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废物就应该送到垃圾场，自生自灭！”
“你以为你是联邦的英雄？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笑话，连A级资质都达不到的废物，也能成为联邦战士？”
“你还记得你的战友吗？他们都因为你而死。”
“是你杀了他们，你是联邦的罪人。”
“死是最简单的，你很轻易就能做到，不想解脱吗？”
苏格沉重地闭上了眼，嘴角痛苦地抿着，苦笑一声。
所谓的心理治疗……在正直的人手里是救死扶伤，而在魔鬼手里——
是杀人的工具！
第136章 136
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他大口喘息着，刻意压制着精神力。
格林发现他脸色惨白，冷汗淋漓的模样, 就知道大事不妙，上前按住苏格的肩头，语气关切：“怎么样, 是不是又出现精神力问题了？”
苏格咬着后槽牙，并不想承认这件事, 手指触碰到视频, 将那个让他失控的视频关掉，声音消失的瞬间, 那股暴戾的气息随之弱了几分, 他仿佛全身脱力一般，脚下发软地倒退了几步，整个人陷进了椅子中。
格林还在询问着他的情况, 吉米皱着眉不解，而在另一边和安德鲁元帅交谈的霍克将军走了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格因痛苦而有些佝偻脊背，淡声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格沉默了许久，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被索罗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进行控制的往事, 名义上的治疗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苏格甚至想，如果不是索罗，或许他当时的情况不会那么恶劣, 或许……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人利用了他的弱点，将痛苦无限放大，在那些没日没夜的日子里，他经受了多少精神上的折磨，他不止一次想要毁灭自己、毁灭一切，时时都像是活在无望的黑暗中。
他折磨着他，让他变得暴戾、阴暗、冷血，然后把他仅存的那一点点尊严残忍撕下，将他的阴暗面呈现给世人。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仰望的天之骄子，这就是你们爱戴的联邦英雄！
看看吧，他只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再也站不起来的废物！
如此恶性循环，如此往复，就连他自己都认同自己是个渣滓。
精神力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他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苏格突然有点庆幸，若不是索罗受罗杰特的牵连隐退，或许他还将继续担任自己的主治医师，以当时自己的状态，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索罗离开后，他的病情才逐渐好转，当时他们以为这是长期治疗所产生的必然效果，却不曾想到，那是因为没有人再用心理暗示来“谋杀”他。
苏格花了六七年的时间才变得像个人样，但频繁的精神力失控还是让他痛苦不堪。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每次精神力失控，他脑海中产生的那些幻境都是在开头几年索罗为他埋下的祸根。
还好，他遇见了白霜，才彻底的治愈了精神力创伤，重建他的信心，走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
能不恨吗？
恨！
但是这些艰涩的过往，他现在不想说了。
不是怕重新揭开伤口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只是这些痛苦只他一个人知道就好，没必要让其他关心他的人再经受一次折磨。
缓了一口气，苏格慢慢抬眼，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霍克将军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知道他的不舒服跟精神力有关，也就没在说什么，反而拍了拍他的肩头：“如果实在不舒服就休息两天，这件事没那么快解决的。”
三人耳朵一动，显然是知道将军和安德鲁元帅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格林和吉米有些不太赞同，觉得这事儿得速战速决，可是他们人微言轻跟元帅说不上话，也就只能憋回去。
但苏格就没什么顾忌了，直接脱口而出：“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最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不宜拖，最好这两天就出动。”
霍克将军的视讯还没有关，对面安德鲁元帅听见了，拔高了声音：“你做事就是这么冲动的？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够，万事稳妥起见，这是我的决定，你只要执行就好。”
“不行，拖得越久，我们就越容易暴露，无论如何都要在本周之内解决，如果你不同意，我自己去。”
安德鲁元帅被气得双眼一瞪，“苏格，我以为你变好了，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
“呵……”苏格整个人的语气又阴沉了下来，“抱歉，令你失望了。”
这态度堵得安德鲁元帅登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霍克察觉到苏格心情不佳，又考虑到他精神力状态不太稳，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让他受什么刺激，于是出来当和事佬：“元帅，我觉得苏格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件事拖下去只会更糟糕，我们在今天永远不知道索罗明天会做些什么。当然，调查还是要继续，但是我建议，一切从速，务必在苏格大婚前把这件事解决掉，好让他安心筹备婚礼。”
将军的话正好说到了苏格的心坎上，他这次回中央星主要是为了白霜的“梦想厨房”项目，现在项目和婚礼前期的准备都已经完成，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是该返回拉吉星球了。
但是现在被这件事牵绊住……要是在中央星待太久，恐怕白霜会起疑心，他并不想让白霜知道，一切有可能产生危险的事情，他都不想让她知道。
到最后，安德鲁元帅还是采纳了霍克的建议，做好一切准备，在合适的时机，捣毁索罗的秘密基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