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锥带着一丝鲜红的血液,从男人的心脏中拔了出来,阮仙仙嘴角含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转身望向那个手握惊天斧的壮汉。
那男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阮仙仙蹲下身子,一下又一下的将冰锥刺着男人的胸口,血液快速的蔓延,浸透了木质的地板。
壮汉似乎是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到了,他怔怔的愣在原地,嘴唇连带着牙齿一同颤抖着。
高曦隐约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阮仙仙像是杀红了眼睛,明明那人已经死了,可她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饶是他见过不少杀人的场面,也被阮仙仙骇人的举动震惊到了。
何香香方才听到惨叫声,便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便看到阮仙仙面带微笑,手中拿着黑色的冰锥将那地上的尸体捅到血肉模糊,已经化作了一滩血色的肉泥后,她忍不住扶着柜子干呕起来。
阮仙仙似乎是发泄够了,她站起身来,死气沉沉的眸光,扫到了拿着惊天斧的壮汉身上。
壮汉忍不住发生一声嘶吼:“救命!救命——”
他终究是没有逃掉,阮仙仙不紧不慢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阴恻恻的歪着头,像是拧麻花一般,掐断了他的脑袋。
壮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倒气的声音,便已经失去了呼吸。
阮仙仙松开手,壮汉的身子便软塌塌的滑落在了地上,像是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那看不清楚原本模样的肉泥旁。
她像是还没有玩尽兴,她抬起眸子,将眸光扫向四周。
在阮仙仙的双眸扫到何香香后,她又露出了方才兴奋激动的神情,笑容阴戾的走向正在干呕的何香香。
高曦这次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阮仙仙这狂躁的表现,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阮仙仙身体里,会带有尊主的魔气。
可他却明白一件事,阮仙仙这两日急于求成,囫囵吞枣的学习如何操控魔气,定然是她原本身体里的仙力,与后来居上的魔气相冲了。
自古以来,还未听说过哪个人体内既存在仙力,又拥有强大的魔气的。
高曦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急促的吼道:“香香,快躲开!”
说着,他便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何香香那里扑去。
何香香听到他的叫喊声,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这一转头她便看到了神情诡异的阮仙仙,正拿着冰锥靠近她。
她想躲,奈何怀孕之后她的仙力大减,再加上有了身孕行动不便,她根本躲不开魔气强盛的阮仙仙。
高曦的叫喊声,吸引到了阮仙仙的注意力,阮仙仙微微一怔,高曦便趁着这一瞬间,扑到了何香香的身前,将何香香护在了怀里。
阮仙仙被他惊得有些恼怒,她抬起手中的冰锥,狠狠的朝着高曦的脊椎上刺去。
高曦绝望的闭上双眸,他心中默默的祈求,希望何香香和孩子能平安无虞。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只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嘭’的巨响,阮仙仙的身子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高曦——”门外传来温和的男声。
高曦下意识的睁开双眸,只见门外站着两道欣长的身影,那是翟安和一头黑色飘逸长发的……药王。
他有些惊讶的望着药王,一时间也忘记了询问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印象中的药王,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拥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面容永远惨白的像是死人。
他之前说过药王许多次,让药王把那头银发染成黑色,要不然看着别扭,但药王对此丝毫不予理会。
后来他起了恶作剧的小心思,趁着药王喝多了酒,将药王的银头发染成了黑色。
药王醒来后大发雷霆,追着他打了三条街,之后他便被药王当做小白鼠活活折磨了一个月,直到他蜕了一层皮,翟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药王才算作罢。
这样一头被药王当做宝贝的银头发,竟然变黑了?
翟安似乎是注意到了高曦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笑:“尊主让我来盛华阁查探一番,但药王前辈的银发太过瞩目,我便只能劳烦前辈将头发染成黑色。”
“是不是染得不太好看?我第一次给人染发……”翟安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高曦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药王冰冷的声音:“好看,我很喜欢。”
药王血红的唇瓣微微扬起,虽然声音冷冰冰的,但若是仔细听,便能从那声音中听出三分的宠溺和纵容。
高曦:“……”
他吸了口气,先将怀中的何香香护在了身后,而后蹲下身子将阮仙仙扶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药王冷着脸,没好气道:“死不了,就是被我的银针刺中了百会穴。”
翟安走进房间,看到地上那滩血肉模糊的肉泥,面色一白。
药王皱起眉,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小瓶子,把瓶子里的金粉洒在地上的血肉中。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尸体连肉带血,骨头渣都不剩一点,全都消失不见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地板干净的犹如从未发生过刚才的一切。
翟安上前抱起阮仙仙,将她放在了榻上:“方才发生了什么?”
高曦抿了抿嘴:“仙仙似乎走火入魔了,她体内不知怎地有了尊主的魔气……”
药王听闻此话,先是一愣,继而冷笑一声:“难怪上官飘絮差点被上官晔砍死,原来是帮她引出了子蛊,魔气尽失。”
“什么意思?尊主怎么了?”高曦呆滞的看着药王。
药王懒得跟高曦多说,他走到榻边,将阮仙仙头顶百会穴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翟安将自己知道的,跟高曦一一转述。
从白薇的存在,到子蛊母蛊之事。
说道最后,翟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神情有些无奈:“尊主为了救你和夫人,被天帝胁迫放出了上官晔,如今又被迫前往天界赴会,只怕此次是凶多吉少。”
“尊主说若是在盛华阁寻到你,便让我转述……”翟安眸中有些悲凉,他的声音低哑:“自今日起,你与尊主两人恩断义绝,从此两不相欠……莫要再出现在尊主面前。”
高曦的瞳孔猛地收缩,尊主说与他恩断义绝,从此两不相欠?
是了,尊主能想让翟安找到盛华阁,定然是已经知晓了他背叛尊主之事了。
高曦僵硬着身体,面色煞白的绷紧了手臂,他垂着眸子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回道:“我知道了……”
榻上的阮仙仙渐渐苏醒过来,她睁开双眸,满脸迷茫的看着众人:“翟,翟安大哥?”
翟安温柔的看着她:“夫人可有不适之处?”
阮仙仙缓缓的摇了摇头:“有点头晕……”
“欸,方才发生了什么?翟安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她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翟安笑了笑:“我受尊主之托,前来此处救夫人出去,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药王前辈将那些人打跑了。”
阮仙仙想起了上官飘絮,忍不住开口问道:“飘飘他现在在哪里?他没事吧?天帝是不是拿我威胁他放出了上官晔?”
翟安一愣,飘飘想来指的便是尊主了。
他刚要回答,药王便冷着脸,嗤笑一声:“怎么没事?险些被上官晔的弯月镰刀腰斩,勉强捡回一条命,却又不知死活的去了天界。”
“唔,此刻他应该到天界了,想来上官晔已经在天界等候他多时了。”药王慢里斯条的笑着,嘴角的笑容妖冶。
阮仙仙一听这话,从榻上一跃而下,她急匆匆的向外跑去,却被翟安拦了下来。
“夫人要去哪里?”
阮仙仙毫不犹豫:“去救飘飘。”
翟安想阻止她,可他沉吟了一会,叹息一声:“我陪夫人一同前往天界。”
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因为他也想去。
药王没吭声,他跟在翟安身后,总之翟安去哪里,他便去哪里就是了。
阮仙仙迫不及待的率先走了出去,翟安走出两步,脚步一顿:“高曦,望你余生珍重……和她携手白头。”
若是说尊主不知道高曦的心思,那翟安几乎日日相伴高曦,高曦对何香香动了什么样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高曦平日吊儿郎当,好不容易对感情认真这么一次,却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翟安深深的叹了口气,迈步离开了屋子。
药王正要跟上,便听到高曦虚弱的挽留声:“药王请留步……”
他转身瞥了高曦一眼,示意高曦有事就快说。
作者有话要说: 高曦:你可以把头发染黑吗?
药王一脸冷漠:滚
*
翟安:前辈可以把头发染黑吗?
药王眸中含笑:好
高曦:……
第63章 就一夜也好
一顶黑色的软轿, 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南天门, 下人掀起了帘子,对着轿内恭敬的低声道:“尊主,到了。
”
上官飘絮脸色有些发白,他揉了揉太阳穴, 从衣袖中拿出一盒脂粉和小铜镜,用指腹沾了一点红色的脂粉,往自己的脸侧上抹匀开来。
他对着小铜镜照了照, 看煞白的面容总算是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他才缓步走出了软轿。
抬轿子的下人约莫是二长老的心腹, 他们的魔气比他预想中的要强很多, 原本预计要走一天一夜的路程, 他们却只用了六个时辰。
本来上官飘絮是想在天帝和白薇成亲当日出现,现在却相当于在他们成亲的前一天晚上, 提前到了这里。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 既来之则安之,天帝就算想让他死, 也会赶在成亲仪式结束之后。
不然他若是死在了天界,白薇一怒之下悔了婚,天帝就白布置这一切了。
上官飘絮刚一下轿子, 便有仙子迎了上来。
“我是长春仙子,帝尊命我在此处等您,您长途跋涉远道而来,可要先回房间休憩一会?”长春仙子笑容粲然, 声音温柔似水。
上官飘絮点了点头,总之进了天帝的地盘,他做什么都有人监视着,倒不如回房间先休息一下。
这一路上被轿子颠簸,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后背上满是湿润黏腻的感觉。
长春仙子在前头引路,上官飘絮便在她身后跟着,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令他感觉有些刺鼻的不适感。
好像天界的人,为了效仿天帝身上常有的龙涎香的味道,几乎人人身上都会有或浓或淡的香味。
就连他接触最多的何香香,她的身上也会有牡丹花的香气,虽然味道不是很浓,但他也一直不太喜欢。
印象中,似乎只有阮仙仙身上没有那个味道,他和她生活在一间屋子里那么久,也从未见过她往自己身上和衣袍上熏香。
相比起天界这些精致的仙子们,阮仙仙活的像是个糙汉子。
若非要说她身上有什么味道,那便是她洗头发时用了皂角,擦干的头发上,会有一丝淡淡的清香,丝毫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上官飘絮一想起阮仙仙,脑子里就像是打开了思念的开关闸。
他好想她,想看她没心没肺的笑容,想听她喋喋不休的唠叨,想再闻一次她长发上清甜的味道……
不知道此刻阮仙仙在哪里,翟安有没有找到她,她有没有在天帝手中受委屈。
上官飘絮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的眸光微微闪烁,她胆子这么小,若他明日死了,往后便没人能将她护在身后了。
可不管怎么样,他希望她能活下去,哪怕活的辛苦一点。
就在他失神之间,长春仙子已经将他带到了一个寝殿:“这里便是您的住处。”
上官飘絮怔怔的抬起头,不知天帝安的什么心思,竟然安排他住在阮仙仙以前住的宫殿中。
他眯起眸子,走进了院子。
这里和上次回门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熟悉,只是上次来是带着希望,这次来却满目绝望。
院子里的婢女看到他,熟络的跟他打了招呼,之前阮仙仙在他身体里,每日给他做膳食,做多了的便会分给这些婢女。
分了两三次之后,她们就被阮仙仙的厨艺,彻底征服了,连带着对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观。
长春仙子对这一幕有些讶异,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望着上官飘絮柔声笑道:“魔尊定然是累了,我叫人给您换上沐浴用的热汤。”
他想了想,也没拒绝,他换药之前,的确是要先清洗一下伤口。
上官飘絮进了寝殿,他面容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后腰上的伤口似乎溃烂了,那刺骨的生疼,令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长春仙子的动作很快,婢女们手脚麻利的将浴桶中,装满了冒着白茫茫雾气的热汤,还把给他换洗的衣袍和锦布都准备好了。
上官飘絮将所有人都支了出去,他将衣襟扯开,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精壮且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
他用锦布沾着热水,一下下的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很快那白色的锦布便被染成了红色,清澈的热水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洗净伤口后,他从包袱中取出白纱布和几只精致的小瓷瓶,将那瓷瓶中的药粉,费力的倒在了腰间。
等他包扎好伤口,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走到浴桶旁,将身上的衣袍脱掉,换上了婢女准备的干净衣袍。
由于刚上好药,他若是直接将衣裳穿好,会压迫住伤口。
未免伤口再次崩裂,他只是随意的将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了身上,衣襟半敞半合,不经意间便露出了结实精壮的胸口。
他刚要回到榻上小憩一会儿,还未转身,便有一只柔软的手臂,穿过他的腰间,搂住了他的胸口。
上官飘絮的伤口被压了一下,血液瞬时间从伤口处渗出,疼痛令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吟。
可他身后的女子,却认为他是因为舒服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便将身子也一起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