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空下,城市虽然依然灯火未熄,却没有了白日中的喧嚣与繁华。
原本这个时间应该是这座城市最为寂静的时刻,它是最深沉的黑夜,但往往也即将迎来黎明。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当这座城市苏醒时,所面对的是否是即将到来的毁灭。
“头儿,没什么吧?”
看着放下电话后就看着窗外,已经沉默了数分钟的吴局长,机要秘书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人老了,有时候总会有很多不必要的感慨。”
但吴局长在闻言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过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做我们必要要做的事情了,现在那些’积雪‘有什么变化吗?”
“它们的一部分开始向着城市外的封锁线进行着冲击,似乎想要扩大污染范围,而另一部分似乎正在向市中心移动,市内的各条防线正在与它们激烈交火。”
机要秘书以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站直了身体汇报着。
要知道在加入特事局之前,局内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军队、警察等部门中的精锐。
“现在市内异常粒子的浓度差不多已经到’阶段二‘的顶峰接近’阶段三‘了,大部分的无线电都已经受到了它们的干扰,所以它们在市内的去向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握。”
“是吗?”
吴局长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大声下达着命令:
“立刻根据现有数据,计算’介质面‘的中心位置。”
说完,老人战略起来,从枪套中拔/出了在他已经中已经久远到有些陌生的手/枪。
“除必要人员外,给外面的工作人员分发武器,然后准备好车辆。”
虽然老人知道并不一定有“核心”存在,哪怕有“核心”也不一定就在那个位置,但哪怕失败的行动也好过没有行动的干等,秉承着这样的考量,老人行动了起来:
“命令污染区所有的战斗人员做好准备,随我一起向那个中心点突破!”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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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千广市中心美术馆
王安今天终于领悟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提什么见鬼的“我就在外面”或者什么“等五分钟进来唤醒你”这些话的。
出于对某人勇气的感动,结果换来的却是现在的身陷重围。
不过他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示后悔,后悔的仅仅是自己对某人搞事能力的预估不足!
现在整个广场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已经被他和几个留守的士兵们搬过来围在了野战医院四周,如果不是为了保证车内的电力供应,连油箱里的油料他们都没准备放过。
即便如此,哪怕现在隔着火墙,几人还是感到心惊胆战:
因为围在火墙四周的“积雪”实在是太“厚”了,几乎都已经达到了火墙的顶端,给人一种时刻都可能压下来将几人活埋起来的感觉。
“你们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留守士兵中军衔最高的人,一个少尉正抓着王安的领口愤怒的问道:
“这附近所有的这些东西好像都被这里吸引着聚拢过来了!”
“那不正是说明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
王安看着对方的眼睛平静的反问:
“那不正是说明你们和我的工作是有效的吗?”
“不,我也明白这是个好的现象,说明你们找到了什么对付这些见鬼东西的关键!但是……”
少尉摇了摇头,下一刻双手却猛地一用力,勒得王安一阵窒息:
“既然这么重要,你TM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的大部队去支援其它地方!?
不应该是其它地方来支援我们吗!?如果有足够的人手和完整的防线我们哪里会这么被动!?
如果这里失守,你们那见鬼的’保密意识‘毫无疑问就是罪魁祸首!”
“呵呵……”
对少尉的这个说法,王安只能回以两声干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不成告诉对方这原本只是某个异想天开的少女,为了保命的一次大胆尝试吗?
天知道怎么会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引来这么多这些鬼玩意儿!?
“我们会做好我们的工作到最后一刻!”
丢下一句狠话,少尉放开了王安:
“只希望你最后不要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看着少尉气鼓鼓转身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的王安靠着野战医院的车厢外壳上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
随后,他疑惑的将头转向了身后的车厢,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你到底干了什么!?”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而且现在也容不得他再多想,新一轮的袭击又开始了。
只见几个高大的灰色身影直接从那高高的“积雪”顶端跃过了火墙的阻拦直接跳到了车顶上。
似乎是因为周围特异粒子的浓度变大,这些原本如同奶油或蜡像般的东西现在在市内越发的凝结了起来,显得“真实”了许多,哪怕现在在火圈中,它们融化的速度也变慢了不少。
仰头发出了无声的嘶嚎,这几个看起来像是异形袋鼠的玩意儿冲着几人露出了冰冷的目光。
“呼~”
突出一口体内的浊气,王安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铜钱与红绳组成的短剑,与几位士兵一起加入了战团。
今日的黑夜注定会显得格外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在B站看了王老菊介绍的太污绘卷,正在考虑是否入手……
第45章
唐雪凝身体右侧那仅剩的三只翅膀在最后时刻微微一震, 原本的自由落体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线,径直撞在了那几只跃起的“猎犬”身上,原本飞速下落的身体为之一顿。
同时借着将这几只不知死活扑上前的“猎犬”当成缓冲垫, 她在地面翻滚了五六圈后终于爬了起来, 但这次顺利的“着陆”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全身的皮肤都被“猎犬”身上的黑雾腐蚀掉了整整一层!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披着小块焦黑皮肤的融化玉石,而且从左脸到左腿的近半身体都消失无踪,另外还有数个锥形的孢子镶在身体上,反手从身体上将那些锥形孢子连带它们迅速蔓延的菌丝从身体中一一拔出后丢到一边。
随后唐雪凝只觉得眼前一黑, 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想是连续熬了七八天没有休息的加班狗, 脑子里一群接一群的绵羊,节奏缓慢的合唱着催眠曲, 痛楚与眩晕手拉手跳起了圆圈舞。
“打个商量,你们先离开一会儿,现在我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强忍着不适, 勉力再次构筑出了新的肢体, 不过比起一开始那如同传说中七十二变一样的随心所欲,这一次构筑出的肢体要简陋了许多,变化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新生的左脚就像是营养不良一样的瘦弱,而左手只是只有短短的一截,整个身体更是小了不止一圈,只剩下原本的一半左右。
她伏在地面上, 小声得如同是说给自己听一般的喃喃自语道:
“再等等……此事之后我会洗上一个热水澡, 然后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睡上三天三夜, 身体再坚持一下啊!”
不过巨型蘑菇并没有留给唐雪凝慢慢调整的时间。
就在她再生肢体的短短时间,又是一小群出现在这条街道的拐角处, 附近的地面也迅速隆起,而更矿长的是,似乎是发觉“豆荚”十分的好用,四周的几个十字路口上,一排一排的“豆荚”正在迅速从地面上生长出来。
现在她所要面临的情况,已经从生死时速变成了在一场现代战争中向着敌方防线冲锋。
没有思考——以她的状态暂时也没精力想什么详细作战计划了,能撑到现在可以说已经是全凭着以前锻炼出的战斗本能,以及那一股“老娘就算要死也要在死前狠狠咬上你一口”的狠劲。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在“猎犬”们靠近的时候,那原本沉重无比的身体又一次的动了起来。
低头、侧身向右踏前,在闪过最前面一只“猎犬”扑击的同时,独臂化为了利刃利用往前一横。
根本没有在意错身而过“猎犬”那与身体分离的菌盖,上身微微一晃,让那几乎已经冲到她面前的另一只“猎犬”微微一顿,有些吃不准该往哪里扑击。
而就是这一顿,让后面狂奔而来的几只“猎犬”来不及反应,顿时撞在了一起滚成一团。
变长手中的利刃挥下,一个菌盖外加几条不知该说是“狗腿”还是“菌柄”分叉的东西就离开了它们的身体。
下一刻,没有补刀,没有想着以战养战从“猎犬”的遗骸中搞点“补给”来补充身体,更没有想过向着巨型蘑菇的方直接硬闯,唐雪凝拔腿就向着远离巨型蘑菇的一条街道跑开。
——在一对多的战斗中,弱势一方的关键就在于机动性,一旦失去了机动性和突然性,那就离死不远了。——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举动的正确,几乎就在她起步的同时,地面的众多隆起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个个巨大的“榴莲”,一人多高的“果实”上,全是拳头大小挤得密密麻麻的锥形孢子!
现在已经没有闲暇去关心这些“榴莲”是什么结构了,她飞快的向着“猎犬”们刚刚出现的拐角冲去。
加速!加速!加速!
在这一刻,速度就是生命!
在她眼中,如同慢镜头般,路口的“豆荚”和道路两侧的“榴莲”们同时像是开始吹气的气球般鼓起,瞬间就化为了一个个看上去颇有几分可爱,却带着最为深沉恶意的圆球!
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差距,随着一次整齐得难以分辨彼此的轻轻爆鸣,难以计数的锥形孢子就将整条街道全部覆盖。
挣扎着的猎犬、蘑菇构成的街道、十来个傻呼呼在街道上乱逛的蘑菇人,瞬间在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覆盖中化为了碎渣。
街道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撕得粉碎,甚至连街道两侧那看起来已经石化的蘑菇楼房,都在这次超饱和的攻击中碎屑飞舞,就像是这条街道在瞬间冒起了一阵浓雾。
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榴莲”中射出的锥形孢子这一次也不再是通过菌丝向着四周感染,而是直接炸出了一团团的黑烟,让它们碰到的一切像被硫酸洗过一样布满了融化的痕迹。
“呼、呼、呼……”
正靠在一栋蘑菇大楼背面,借助着大楼处于这次死角中的唐雪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独臂在身体上摸索着确认着伤势。
“身体又少了5%。”
看了眼肩头上出现的圆形贯穿,唐雪凝苦笑起来,她靠着丰富经验找到的掩体很有效,但“跳弹”这种东西在战场上永远不缺,而这一次她就毫无疑问的“中奖”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发锥形孢子直接透体而过,否则绝不是再次少掉区区5%身体就能解决的情况了。
即便如此,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她的努力与挣扎也仅仅是延缓了自己的死亡时间。
因为她现在所处街道的两端,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猎犬”,同时她四周的地面再一次长出了无数的“榴莲”,而路口上的“豆荚”现在已经开始了膨胀……
“呼……”
虽然知道这毫无意义,但唐雪凝还是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她那破破烂烂的躯体又一次的站了起来,向着“猎犬”更多的一侧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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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57 府国城拘留所
当记者度拉特走进会客室,见到等在那里的中年白人时,神情瞬间激动了起来。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
度拉特举起双手,用他那蹩脚的中文高声喊了起来:
“真相不会被掩埋,正义总会得到声张!而我们新罗马帝国必将为所有被压/迫的人民声张正义!”
不过他身后那两位警官并没有理会他的大喊大叫,将人带入会客室之后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留下了两人独处。
“先生,我要控诉!我要告诉全世界在千广市发生的真相!”
度拉特激动的高呼:
“我录下了枪声!我录下了爆炸!我知道了他们用暴力强行镇/压了人民对自/由渴望的真相!”
“呵呵……你可以叫我约翰。”
但坐在折叠桌对面的中年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说道:
“其实说实话,如果你真的进入到市区知道了真相,我估计也就不会来了。哪怕现在,来到这个地方我也是冒了生命危险,所以我们长话短说……”
“正义只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没有真正理会对方话中意思,误以为对方是想搞个国际大新闻的度拉特再次高呼。
“为了正义的声张,我甘愿继续在这恐怖的监牢中等待它的到来!”
“行了,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收起你给白/痴和蠢/货准备的那套说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