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落后,但有起点低也就意味着更大的发展潜力与提升空间。
——别人的成绩是将10变成60,那是巨大的进步,但自己是将1变成10,那不也同样是巨大的进步吗?——
但是愿望与现实总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美好的愿景第二天就遭了当头一棒:
虽然第二天起了一大早,在楼里却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有人来上班,小王这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昨天似乎忘了问今天应该到哪里报道来着。
而在急冲冲赶往村长家,小王却是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我这一路上看到的村民,他们看我的眼神都那么古怪?——
而来到村长家,村长这个看起来大概70来岁的老头儿,正在自家院头抽烟,看到小王的第一时间甚至连烟都吓得掉了下来,小王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村长与村民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昨夜……你……那啥……”
村长可疑的退了一步,拉开和小王的距离后,才用着一种似乎面对着高危传染病人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发生什么吧?”
“没有啊,我没有什么不习惯,谢谢关心。
虽然这里的条件比不上大城市,但既然我选择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要吃苦的心理准备,些许的困难并不能让我退缩。”
面对村长的问题,小王几乎随口就是一套“标准答案”。
他看了看四周,声情并茂的说道:
“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享福的,而是因为这里的土地这里的人民,才是真正需要我的!”
“啊?哦……”
村长一愣,似乎被这些话噎了一下。
但随即他似乎松了口气,十分牵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就好,那就好。不愧是高级知识分子。”
“村长,昨晚……本来应该发生些什么吗?”
虽然隐约觉得这样刨根问底不太好,但小王实在有些忍受不了那些一路跟来,现在正挤在村长家门外,如同围观大熊猫一样围观自己的村民了。
“当然不是,你觉得就这地儿能发生什么?
不要多想,只是关心一下你的休息,如果好不容易请来一个大学生没两天就病倒了,我怎么给县里交代啊,你说是吧。”
老村长打了个哈哈,朝着门外的围观村民们喝骂道: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把小王先生都吓到了!人家可是大学生,吓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滚滚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在村长的驱赶中,一众村民打着哈哈迅速散去。
接着,村长转过头来冲着小王嘿嘿笑了两声:
“我们这些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对不住啊~哈哈哈……”
不过在围观村民和村长的干笑声中,小王却没感到一丝的笑意。
第一天的工作事实上什么都没干——或者说干不了,村长仅仅是带着小王走了小半个村,阳光就已经快要沉入山脊的背面了。
同时,这一天也让小王对这里的贫穷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里与其说是村,不如说是一个方圆几十公里山区所有居民全部划进来的镇,零零散散几十户人家过着几乎还是靠天吃饭的日子……
不过这还算在接受范围内——真能简简单单就脱贫,早就轮不到自己了。
而唯一让小刘不安的,便是不论碰到的村民是谁,住在大山的哪个旮旯角,只要一聊到自己现在住在小楼里,对方都会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古怪小心翼翼的来上一句:
——晚上没什么吧?——
真是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想都觉得大家若有所指。
——村里人在偷偷搞非法活动?——
这个想法几乎是立刻就被抛到了一边:
通过一天的实地了解,小王发现这里的穷,不是装出来为了要扶贫款的那种外面树皮茅草内里瓷砖地毯的穷,更不是因为有大贪官吸血养活了一大帮寄生虫的穷,是的的确确因为地理环境限制和资源贫瘠造成的穷,是真穷。
如果搞非法活动都只能混到这种地步,还不如老老实实种田呢!
然后,他又细细整理了一番今天的所见所闻,依旧感觉什么问题都没有。
又趁着天黑前的一小段时间检查了一番小楼,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么,为什么人人都要问那么一句呢?——
直到夜幕降临,小王躺上床时,以前在学校某前辈那里听来的一个“趣闻”突然从记忆深处中跳了出来:
因为现在的经济情况,造就了无数年青人都外出打工只剩下老弱妇孺的“新寡妇村”,很多时候在他们这些外来的,见识广段子多说话风趣年富力强,外加在村里又有一点不大不小权力的大学生,晚上偶尔能碰上一些留守妇女前来“谈心”……
至于这个谈心到底是在谈农活谈生活还是谈的其它什么,就看具体情况了。
——不会昨晚自己因为睡得太真的沉错过了什么吧?——
回想其在学校中流传颇广的这则“趣谈”,觉得自己可能成了故事中主角的他于是当天晚上熄灯以后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喝了一大壶浓茶之后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惊喜”。
一直等到大半夜,山林中夜行性飞鸟的鸣叫、墙角蟋蟀蛐蛐的虫鸣、村中那不时的犬吠,山风的呼啸等等等等一如平常……
一直到半夜时分,早已经在枯燥的等待中变得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小王才被一阵古怪的声音所惊醒:
那是一种窸窸窣窣,像是有一个人的裙摆不断与地面摩擦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声音不大,却异常的清晰。
——是穿着裙子吗?——
这声音让小王越发的肯定了自己早先的判断,但他只是继续躺在床上闭着眼,留心着声音的动向。
声音时东时西时远时近,仿佛正在小楼中寻找着什么,不过小楼也不大,仅仅片刻之后,声音就来到了门前。
“咔、咔咔、咔……”
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格外刺耳。
——遭了,我习惯性的反锁了房门!——
不过那丝丝悔意在接下去的瞬间就变成了惊悚。
“吱呀……”
房门开了。
一股凉风从大门处瞬间涌入室内,带来夜半凉意的同时,还带来了一股诡异的恶臭。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窗外的虫鸣和鸟叫已经停了下来,一种刺骨的冰冷从手指和后背开始沁透身体。
而那沙沙的声音也开始了诡异的变化,声音慢慢靠在了墙壁上,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的向着天花板上滑去。
或许早先还能解释成一个原本趴着的人慢慢靠着墙壁站了起来,但那消失在天花板上的声音怎么都说不通!
——进门的东西不是人!——
莫名的,小王脑海瞬间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不知不觉间声音消失了,世界重归宁静,但屋内那被扰动的夜风,却在无时无刻不再述说着一个事实
——有东西正在靠近!
小王哪怕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现在正在自己身上扫过。
就在那冰冷的感觉几乎就像是冰冷的汗水,从皮肤上一点一点的划过,留下的只有那冷入心扉的寒意。
双眼紧闭的小王全身紧绷,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是不能,还是不敢,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
但还好,那冰冷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片刻之后,除开敞开的大门与那不停的夜风,冰寒的感觉迅速的褪去了……
——那个东西离开了吗?——
在左等右等了数分钟,又或数十分钟之后,小王终于安耐不住,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正在自己头上微微摆动,肿大的黑紫色舌头吐得老长,几乎将舌根都伸出了嘴外,脖子上一根黑色烟气组成的绳索向上伸向天花板上未知的黑暗。
而就在小王看到她的同时,那苍白得绝不会是活人的脸也起了反应,原本已经萎缩干枯的双眼慢慢下翻,无数的蛆虫在眼珠和眼眶的缝隙中蠕动着,腐烂的浮肿的脸抖动着,一道恐怖嘶哑的声音响起……
【还给我!那是我家的地,还给我!】
当天晚上,小王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出小楼的。
后来,经他多方打听才知道,过去曾经因为田地边界划分的问题——年代久远谁是谁非很难说清楚的那种情况,有个性子烈的农妇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一气之下半夜穿着一身红衣红裙直接吊死在了那新修的村政府门口。
而就在县医院来人的时候,那原本收敛好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从此那里晚上就从不安宁,村里人都传说那女的还想着“讨个说法”。
再后来,小王急急忙忙的逃回了城市,在区政府找了个没什么晋升空间,却也从来不会加夜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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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蜡烛被点燃的时候,墙角的鬼影、浓雾中那一对车灯似乎也感受到了变化,再一次停止了靠近。
但同样,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更加没有人抬头,哪怕现在一对满是尸斑的双脚现在就在圆桌上方,在与众人额头齐平的位置慢悠悠的摇晃着……
作者有话要说:
赶工……赶出来了!
第10章
一双沾满泥土与污渍的赤脚,就在与众人额头齐平的地方微微晃动着。
在那干枯蜡黄的皮肤上,布满了一块块黑色的尸斑,恶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沿着脚趾歪歪扭扭的向着圆桌上滴落,在剩下的人手臂上留下了一条条泥浆般的浓稠痕迹。
不过这时已经没人抱怨了,甚至现在非但没有人抬头去看看那罪魁祸首的模样,反而大家都非常默契的同时低下了头——如同同时在向彼此默哀……
“……”
房间中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做的不错,不过现在还不是发愣的时候。”
让那仿佛刚刚刚跑了一场千米长跑般的许晴缓了片刻,唐雪凝才向着她轻轻踢了一脚,小声说道:
“该你点蜡烛,然后问问题了。”
“我……我要问……问什么?”
似乎是因为现在房间中的信“伙伴”,许晴整个人抖得话都说不清了。
“嗯……就问问笔仙有没有除了我们死光之外,能够让它和外面的东西都离开的方法?”
说完,唐雪凝低着头看了看周围的几人之后,又小声的询问道:
“大家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
唐雪凝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没人开口,似乎大家都觉得自己不该发表意见
——至少是不该在现在,在那个‘东西’就在大家脑袋上面的时候发表意见。
“笔仙……笔仙……能……能告诉我……你要……你要怎样才能……”
于是在众人眼角余光的注视中,许晴哆哆嗦嗦的再一次将打火机凑近了蜡烛,一如所料,这次蜡烛被轻易的点燃了。
接着,她用着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颤抖细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问道:
“才能不伤害我们……而且和这些怪物……一起离开?”
唐雪凝有些无语的一巴掌轻轻拍在自己脸上,感觉有些不忍直视
——许晴的这个问题意思是没表达错,但语言组织得实在太烂,充满了漏洞,只要对方玩文字游戏,基本上这个提问的机会就算是废了。
果不其然,那再一次牵动了众人手臂的不知名存在,再一次留下了明确的答复……
——死死死死死——
“……”
“你刚才不是说……有发现了什么吗?”
陈警官低着头慢慢的在唐雪凝身边蹲下身子,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小声问道:
“能和我讲讲吗?”
哪怕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但在这安静得异常的室内却依然非常清晰。
这个问题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过或许不止是所有“人”——半空摇晃的那双脚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朝着陈警官的方向转了半圈。
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
拳头里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牙齿咬得死死的,没有反击没有逃跑甚至都没敢动,名为恐惧的锁链束缚了所有的身体,就如同电视画面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动作都瞬间凝固了一样。
无数加速的心跳声就是这幅静止画面唯一的伴奏。
那双腐败恶臭的双脚慢慢靠近,然后带着腥臭从陈警官与唐雪凝的身边慢慢擦身而过,留下一路黑色的粘液。
但两人都没有回头去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随即响起的大喊声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不,不关我事!玩游戏、讲故事的是他们!我没有玩!别来找我!”
老板的大叫声从屋外传来——居然就在刚刚许晴讲故事的时候,他已经悄悄从窗口爬了出去!
但也正因为时间选得如此微妙,不知道故事内容的他在回头张望时,正巧与那个吊在半空的东西对上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