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逸风觉得自己身下的整个地面都是一跳。
远处, 一栋尚且完好的七层木塔——这座遗址中最高的建筑在震动中终于不堪重负, 在一阵牙酸的“吱嘎”声中缓缓的倒下。
不过还不等它完全倒下,它便在谭逸风的严重诡异的“消失”了。
数息之后,无数的细碎木屑才暴雨般覆盖了离他大约两条街意外的区域。
数栋原本就残破的小楼就像是被机/枪扫射过一样, 在腾起的烟尘中彻底化为了一片废墟。
接来下,是再一次的寂静。
不过比起上一次,这一次谭逸风却能感到明显的不同——他再也看不到天空了。
原本他视野中的天空现在已经被什么给挡住了。
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他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那个”的哪一部分, 又或离自己有多远。
比起那巨大而扭曲的姿态,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一种很难用言语所形容的感受——哪怕是看到, 都会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恶心反胃,好像口中灌入了一大口腐臭的下水道淤泥般。
可怕的是, 明明那只是一种意识中不自觉的对比,但丹他想到的同时,口中却瞬间充满了粘稠的触感,鼻腔中灌满了恶臭。
“噗!”
人体的自然反应让谭逸风的身体几乎躬了起来。
伴随着尽力压制的闷咳,先前捂住口鼻的指缝中真的溢出了黑色的泥浆。
而就是这么小小的声音却也吸引了头顶上“那个”的注意。
它似乎停了下来。
“啪嗒!啪嗒!”
无数从“那个”身上滴落的粘液敲打在四周的废墟中。
一些发出“吱吱喳喳”声的,好像某种多手多脚小东西的声音开始在附近的街道中响起。
谭逸风死死捏住了自己的口鼻,强压下了咳嗽。
然后慢慢的,一点点将自己缩进了身便断壁的阴影中。
同时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平息着那因为紧张而猛烈跳动着的心脏。
“吱吱喳喳!”
那些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近。
——近了!——
——更近了!——
——就在自己身后哪断壁的另一侧!——
——它们在一片混乱中开始上墙了!——
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但那无数声音却时刻在提示着他对方的位置,“理智”在向他惊嚎着,歇斯底里的描述着“自己”与死亡之间的距离!
汗水已经不知不觉间浸透了衣背,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不能做的,便是移动!
“轰!”
不远的街道上个,刚刚接受了碎木洗礼的街道中又是一阵轰鸣响起。
听起来似乎是一面千疮百孔的泥墙在哪无数小东西的骚扰下倒了下来。
一时间,谭逸风耳中的耳音全部消失了。
片刻后,如同潮水退潮般,哪无数的“吱吱喳喳”声迅速的朝着哪墙壁倒下的地方涌去。
“咚~”
在许久的寂静之后,那沉闷的脚步声终于再一次响起。
而这一次更近了,靠着墙壁侧躺在墙根的谭逸风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地面狠狠的拍了一下。
肋骨与内脏同时一震。一股不知该说是痛还是麻木的感觉从靠在地面一侧的肋骨上传来。
但他这时却笑了——“那个”并没有发现自己……
“咚~”
这一次,那沉闷的声音终于远去了。
而谭逸风刺客依然不敢起身,他缓慢而安静的翻了个身,朝着墙根小声呕吐了起来。
无数夹杂着恶臭的黑泥从指缝中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墙根上。
……
“呼呼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沉闷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之后,他才终于扶着断壁慢慢站了起来。
他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朝着那声音消失的方向望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刚刚那个几乎弄死自己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动物,却也像是全身长满蔓藤的植物;身体上那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布满血丝四处乱转的眼球似乎说明它活着,但那不断从腐烂腹部中流出的脓水,以及遍布全身的怪异蛆虫,却又无不在述说它应该早就死了……
巨物就像是一大堆矛盾的集合体,似乎怎么都无法找到准确的描述来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存在。
似乎没有发现几人的踪迹,巨物那沉重的脚步慢慢远去。
看着它远去的背影——或侧面?谭逸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但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便二胺的发现自己与一只眼睛对上了目光——一只长在不知道是触手还是蔓藤上的眼睛。
………………………………
“咚!”
移动病床在电梯与楼道的缝隙上磕碰了一下。
而这微微的晃动,也让过去的谭逸风,现在的空想慢慢从麻/醉剂的作用中挣脱了出来。
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自己被束带绑在手推床车上的四肢,以及那七八根挂着铜铃的红线,盖在身上却绘着一个符咒的床单,身边二十来个全副武装是战士。
“各位,请不要这么严肃嘛?没见我这都是已经这么配合你们工作,主动投降了吗?”
空想一脸委屈的问道:
“你们难道不该好吃好喝好陪吗?”
“这人需要按照最严格的标准,24小时看管。”
而他身边的人听到了这些话却完全没有回答,反而朝着四周的战士们大声提醒:
“现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旦这人失控后果难以想象!”
“哎,你们怎么就是这么不放心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里去了?”
听到这些,空想一脸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对于其他愿意为国效力的特意能力人士,我们或许还能谈一谈’信任‘两字。”
而空想的话却立刻遭到了无情的反驳:
“但是对于你——全球著名特异恐怖分子空想大师而言,怎么高看也不为过。”
“惭愧、惭愧,妖僧仅仅是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工作,主要还是配合那些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寻求自己的梦想而已。”
但这些呵斥换来的,却是空想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实在是当不得诸位的这么称赞啊~”
“你……”
押送空想的人不是没有见过特意能力的强者,但那些人那么喜怒无常,要么心高气傲,总的来说也有迹可循,却没有一个像空想表现出的这么……
不要脸!
“别和他废话!”
这时电梯中,带着鸭舌帽的另一人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可能出现的一场冲突:
“和这种人,要时刻保持距离……”
“保持警惕……”
十分自然的接上了特事局内部条例中的下半句,特工舒了口气后便连忙朝说话的人致谢。
“恩,谢谢,我差一点就上当了。”
“不用谢,大家都是同事嘛。”
就在鸭舌帽回话时,电梯门打开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朝一行人微微一点头。
“我到地方了,那么诸位加油。”
当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时,鸭舌帽就那么站在电梯门口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身体后摘掉了帽子,露出了那一场显眼的光头!
再看看那相貌,这不是空想又是何人?
如果这时有其他人进入电梯就会惊讶的发现,现在电梯中一行人正押送的手推床车上正帮着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座寺庙中顺来的佛像。
“唉,果然没那么容易,原本我还以为老姜会将空想送到漠北特殊管理中心去呢。
没想到老姜还挺谨慎,居然是把我先送这里来了,那我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空想抬头看了看身边疏散指示牌上那个Q11#的开头,有些苦恼的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脚下:
“不过如果是这里,好像记得在这下面……”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再度带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果然还在这里,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见鬼的系统崩溃,见鬼的手机码字,见鬼的全新输入法!
第99章 序章
欧罗巴联盟对于国联特异事件处理局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显得十分的微妙
——始终以一种仿佛置身事外的态度, 对着世界其它地方发生的一切特异事件冷眼旁观。就好像特异事件这种全球危机完全与他们无关一样。
事实上也是如此,相较其它国家,整个欧罗巴联盟中的特异事件爆发率低得可怕, 哪怕有无法控制的情况出现, 也会在极短事件内被十分有针对性的攻击压制或收容。
和国联其它几个国家那种前仆后继英勇牺牲才能换来“无知的安定”完全是两种画风。
但对于知道内情的人来说,欧罗巴联盟确实有旁观的资本。
——大预言术。——
这便是他们能置身事外的最好理由。
——我知道这个危机能被你们自己解决,为什么我还要投入资源去帮你们?
——我知道特异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和特征,甚至能知道是被什么引发的, 该怎么解决, 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为什么我还要和你们保持良好关系呢?
不论是沙皇的KKB, 还是英伦的军情处;不论西方新罗马的CCA,还是东方华朝的总参谋情报处,在过去的几十年中, 都不约而同的将此作为整个欧罗巴情报工作核心中的核心。
甚至有不确定消息, 说新罗马曾宣称不惜打一场世界大战也要得到,而沙皇的西方边境上,同样有一支时刻保持着临战状态的机械化空降师存在, 而沙皇却从来没有明确解释过他们在哪里的目的着。
但相对的,这个大预言术的情报,也是欧罗巴联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的重点。
到现在为止,沙皇的KKB也只能肯定这个存在并不但粗你是个传说或是什么战略欺骗计划, 确定有这么个人或特异物品。
英伦的军情局借助着距离近的优势, 知道的多那么一点点,至少知道那东西存在于欧罗巴联盟中部阿尔卑斯山区。
华朝情报处可以将这个范围再缩小一些, “只”剩下了一个包含了原高卢东部汉斯西部瑞山北部接壤地区的,大约五百平方公里的一片山陵地域中。
新罗马借助自己的驻军知道得更多, 将其可能的安置范围缩小到了修建在那里的四个基地。
但没有一个人能准确的知道其存在的位置,甚至到目前位置,几个国家都没有搞清楚那到底是一件特异物品还是意外得到了什么特异能力的人。
而实际上,新罗马人得到的情况可以说没错,但也可以说错的离谱。
是的,那个所谓的大预言术存在的地点确实是在那四个基地所在的地域,但却完全没有没有在那四个基地当中。
在通向四个基地的一个分叉路口上,有一座在当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庄。
一片畜牧场、两个马棚加上一栋小木屋便是这个小农场的全部,各国特工路过时早已经将这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本什么都隐藏不下来。
“吱……”
一队黑色的雪福来车队在马场附近停了停,几个人下车来到了附近的小树林边,片刻之后,他们又重新上车,向着附近的基地驶去。
从他们的只是看来,他们似乎就是在半路上上了个厕所——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常见了,或许一开始还有特工会主席勘察他们停留的每一处地点,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做这样的事情了。
因为那百分之百发现不了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矛盾的地方在于,当大预言术这种岂有此理,几乎挑战因果律的东西真是存在后,你又如此确认自己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情报到底是真实,还是欧罗巴联盟连用这些人放出的烟雾弹呢?——
——更进一步,如果自己真的发现了某种线索,那么有着大预言术的欧罗巴联盟难道会不知道吗?——
在无数的枯燥等待和无意义的付出后,现在几国对这里的监视更像是一种买彩票的行为:
万一,万一真的就发现了什么呢?
而就在间谍卫星无法看到的树林深处,一群在热成像中体温几乎与四周完全一致的“人”已经用着远超寻常车辆的高速,越过树林来到了马场的另一头。
而马场的主人,那位对着所有人脸上都一直带着和蔼笑容的老人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口令。”
看着树林中那一群让人不寒而栗的身影,老人握紧了手中的猎枪,站在马厩的前方大声问道。
“波拿巴元帅。”
虽然回答的声音异常的冰冷,但那个毫无疑问正确的口令还是让老人还是松了口气。
只见他挥了挥手,马厩的阁楼上与马厩外的草垛中,两个穿着伪装网,拿着突击步/枪的人也放下了武器站了起来。
那是老人的“女儿”与“女婿”,至少不论在什么记录中都是这样。
“今年稍微早了点。”
看着从树林中走出的几人,老人招呼着他们快步冲入了马厩。
“负责监控这里的’星星‘又增加了,所以调整了一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