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听过一个笑话——当一个恐怖分/子拥有了宇宙战舰，那么他就不再是’恐怖分/子‘，而是’世界和平的主要支柱‘了。”
而梅丽莎也适时的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不论是新罗马还是沙皇，都第一时间就将对我的追杀令变成了和我’接触‘，而作为’受害者‘的欧罗巴联盟和我正在’肆虐‘的华朝，也都纷纷开始收缩防御，同时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和我的行踪——而这也恰恰让他们的防线变得有漏洞可钻。”
“不过你已经重复了这么多次，想必漠北基地的位置你早就知道了吧？”
梅丽莎接着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骗那个小姑年和你演戏呢？”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按照我需要的方式动起来。”
安德鲁淡淡的回答道，不过哪怕是不得不向面前之人解释的现在，他依然还有许多细节没有说明——因为他到现在还是没有确定面前这位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嗯，挺有逻辑，看来还没有疯啊。既然如此……”
说到这里，梅丽莎突然坐了起来，直视着安德鲁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归来时发下的誓言，我当然记得，但问题是你还记得我们当年为什么要发誓不再提’那边‘的一切吗！？”
这一刻，梅丽莎的表情仿佛饿鬼般狰狞。
“你现在居然还想要重新打开’大门‘！？
老姜是个粗人，他理解不了我们拯救世界的方式我完全理解，但他这次却是说对了——你确定你不是拖着人类一路在灭亡的道路上狂奔？
你是在拿着全人类的命运去赌！”
“我知道，不过如果赌输了，我会负责重启时间再试一次——直到我赌赢，或者学会怎么在命运的轮盘上作弊为止。”
“那么，留在这个被你玩坏掉了’未来世界‘的我们，又该如何？”
“……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大预言术‘的效果是时间控制还是平行世界穿越。”
安德鲁抬起头，毫不避让的直面梅丽莎。
“但只要我不断的尝试下去，总会有一个世界的人类能成为全新的特异种族，从而超越这次危机，不是吗？”
“总有一个世界？”
梅丽莎脸上带着讥讽的冷笑，她对这个答案显然非常不满。
“先问问你自己的内心，再告诉我你是不是真这么想的？”
“我到底怎么想的重要吗？”
安德鲁反问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或许并一定是和我们心意的，但它们中的许多却是必须的！”
“也对，你怎么想的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梅丽莎憋着嘴点了点头，接着她站了起来，理了理修女袍上的褶皱。
“不过同样，做好准备吧
——当我认为’你‘的所作所为会带着’这个‘世界奔向毁灭的时候……”
“梅丽莎修女”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德鲁，眼神中浓郁的杀意没有丝毫的掩饰。
房间中的两人凝视着彼此，虽然仅仅从画面看来，这只是一个老人与一位金发修女之间的凝视，两人的雁阵中都看不到丝毫的迷茫与恐惧，反而充满了某种坚定的信念。
但如果有人在现场，便能准确的感受到两人的那种难以言语的凝重，空气在这一刻如同凝结为了固体，让人本能的感到窒息。
“如果你认为你有更好的办法能守护好这个世界，不用你说，我现在就会去阻止那个我。”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安德鲁突然反问道
“那么告诉我，你可以守护好这个世界吗？”
“只求无愧于心。”
“梅丽莎修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或许对于你来说’无愧于心‘已经足够了，但对人类而言，仅仅是’无愧于心‘有丝毫的意义吗？”
安德鲁的反击也异常的犀利，他的眼中充满了鄙视。
“……”
“时间会证明一切。”
第109章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 在现代通讯条件下联系到要找的人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事实上哪怕是以周组长的名义，在现在这个几乎谈得上是整个国家都进入了战时状态的时候要联系上吴局长，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理论上现在国家已经将手中的力量我成了拳头， 将目光聚集到了漠北地区。
只等安德鲁一冒头， 就会以雷霆万钧之势让他明白国联五大国之所以是五大国的理由。
作为许晴这个安德鲁的内应所在的城市，特事局千广分局早已经进入了A级响应，留守的调查人员几乎是全力行动了起来，顺着一切许晴与安德鲁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开始了追查， 以期能够得到什么可以确定安德鲁目前位置的线索。
而另一方面， 作为被安德鲁当成入侵点的千广市相关负责人，吴局长亲自带着人第一时间赶赴漠北， 恼羞成怒的去找安德鲁麻烦。
因此，与吴局长联系上的时候已经是快三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透过屏幕唐雪凝不难发现吴局长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不但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花白的头发此刻无比的凌乱， 沙漠迷彩服上灰扑扑的，就好像随时能从上面抖下来一层沙一样。
“我怀疑那位安德鲁拥有某种和时间相关的能力或是物品。”
唐雪凝明白现在并不是讲客道的时候，径直进入了主题。
【时间相关能力吗？】
而吴局长在听完后微微一愣， 并没有立刻恢复，而是稍稍沉吟了片刻后才回答道：
【……解释一下你作出这样判断的理由。】
“原因很简单——因为到现在为止，那位安德鲁先生的计划看上去精细无比，几乎牵着国联五大国的鼻子随着他的心意而起舞， 简直就像是评书中的武侯再世一般。”
唐雪凝一边说， 一边将原本对准她的镜头转向了另一侧的黑板。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线条与图片或许在一般人看来十分的凌乱与莫名其妙，但吴局长依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是本次事件中安德鲁的行动轨迹——就在他身后不远的临时指挥中心里， 同样有一块类似的，更大更全面的情报板。
唐雪凝用手指顺着所有事件的发生顺序比划着， 向着吴局长继续解释道：
“但同样，这也是我觉得最大的问题
——他的计划太精细了，精细得简直不像是一份具有可行性的计划，而更像是一份骗投资人投资的企划书！”
唐雪凝的拳头重重在那标注着时间轴的图标上敲了下去，图标上，密密麻麻的事件紧密的衔接在了一起，它们彼此之间就好似齿轮般精密的咬合在一起。
“他手中的实力或许能在欧罗巴联盟会议大楼这样的地方表现出局部优势，但在后背力量和总量上远远比不过我们，这就造成了他的每一步几乎都是用出了全力，每一步都必须踩在我们的死角与盲区上，甚至都没有——也不能出现过高的伤亡或是缠斗。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优势，是建立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的，因为任何的“意外”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虽然不排除他学习当年二战东瀛人那样脑子一热就开始乱来的情况，但如果他是因为冲动而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就存在一个矛盾无法解释……”
【如果他事先有计划，那么现在这种几乎是在针尖上跳舞，无法承受任何“意外”的情况就不该出现。】
吴局长顺着唐雪凝的话说了下去：
【如果他事先没有计划，那么他就不该注意到许晴这样原本根本不可能和他接触过的人，并且有信心冒着暴露行踪的风险，在短时间让许晴宁愿成为卖国贼也要帮他，对吗？】
“也有可能是安德鲁手中还有某种能够控制人类行为的特异物品。”
不过这个假设唐雪凝随即就自己将它否定了：
“不过哪怕只能控制普通人，用它来控制欧罗巴联盟的高层才更有意义。”
【是的，我们有些情况深入还没有对行动组以外的人员进行通报，但已经算不上是需要保密的内容了——欧罗巴联盟那边已经确认，安德鲁在发动恐怖/袭击前已经夺走了属于欧罗巴联盟的特异物品’大预言术‘。
不过因为对方一直没有给我们详细资料，我们不确定其具体的预言方式，但根据现有的情报我们可以推断，其功能很可能如你所说，是某种涉及到了时间的特异物品。】
听完唐雪凝的解释，吴局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但紧接着他又举起右手，朝唐雪凝作出了一个用力握拳的动作。
【如果说这是一局牌局，那么现在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已经是在打明牌了。
但面对他手里的这种底牌，我们能做的暂时也只有严防死守，用绝对的力量一点点的压缩其机动范围，一点点的收紧他脖子上的套索。】
“但是这样的行动，实际上就是将希望建立在对方会犯错的基础上，不是吗？”
对于吴局长给出的答案，唐雪凝却是劲直反问道。
接着她在吴局长疑惑探究的目光中解释道：
“因为时间能力某种程度上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全知而非全能‘——但这种’准全能‘的敌人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吧。”
【你说的很对，但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已经自己跳进了我们的包围中。】
停了唐雪凝的解释，吴局长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却没有其它的反应，只是好奇的反问道：
【对，虽然我们的反应看起来确实十分的呆板，纯粹是简单粗暴的用海量物资和无数人命去堆死他，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目前最合适的应对。
还是说……你有什么其它的好办法？】
“我如果敢现在就说我一定有办法反制他，那毫无疑问是我在胡说八道。
我现在就连他手里具体有些什么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习惯，擅长什么，以前有过什么战绩都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推断出他的缺陷？”
唐雪凝凝视着吴局长的双眼，表情变得格外的严肃：
“所以我虽然确实有些想法，但我所说的一切都仅供参考、”
【有这样的认识至少说明你的想法不会是完全的一无是处，大胆的说吧。】
吴局长原本还带着丝丝笑意的表情这时也消失了，他也十分正式的回应道：
【不论你的推测是对还是错都没有关系，因为你现在的职责就是告诉你所推测的东西，而是对是错都不用你担心，因为那更是我们而不是你所需要考虑的问题。】
“感谢你的信任，我说的一切建立在两个假设上。”
唐雪凝一边说一边竖起手指：
“第一，他并不能随时随地预见到未来，每次观测之间都必然会有间隔，第二，他所看到的并不是无法改变的’绝对未来‘。”
【绝对未来？】
吴局长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个词语。
“在我看来，所谓的’未来‘有三种’可能‘。”
唐雪凝朝着镜头竖起一支手指。
“其一，所谓’绝对‘的未来顾名思义，就是不论我们如何挣扎反抗，如何扭转既定的命运，未来都绝对无法改变，甚至我们的一切反抗反而促成了那个未来的产生。”
说完，她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果这种’预测‘，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宇宙的本质绝非我们所想，它很可能是某种程序或是生物，会’有意识‘的扭曲某些东西以实现自己的目标。
更恐怖一点，我们所’认识‘到的一切都建立在某种’偶然‘或者我们人类那局限性很大的感官所造成的’错觉‘之上。”
她苦笑着补充道：
“当然，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因为’命运‘早已经注定，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在千广市事件后，我看过你的档案。】
吴局长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哪怕是注定命运，我也要扭转给所有人看‘这种话呢。】
对吴局长而言，他现在一切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所需要的仅仅是等待。
和唐雪凝的通话某种程度上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一种休息也不为过。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很可惜，一切事物的发展都必须遵循客观的规律——哪怕这个’规律‘再怎么绝望与无奈也是如此。”
唐雪凝注视着镜头，仿佛宽约了空间的距离凝视着设备另一端的吴局长，一字一句万分认真的说道：
“虽然哪怕这个世界真是如此的无情与绝望，我们也不是不能通过一点点的试探与测试，去尝试改变它、控制它，至少是某种程度上的扭曲它。
但小小的病毒虽然很多时候足以置人于死地，不过你也必须让病毒有一个侵入人体的机会，并给它足够的时间去蔓延。”
唐雪凝回头指着黑板上最下方，那副漠北地区的地图说道：
“而我们现在的情况正是因为没有提前发觉到对方的手段。
传说中的大禹哪怕找到了治水的方法，都整整花了十三年才治水成功呢，要扭曲这种’既定未来‘需要以十年百年为单位的慢慢谋划，用千年万年为单位去一点点的试探。
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够——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就只能认赌服输挨打立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