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惊雷之声,李多福的呼唤……
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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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
“殿下!”
张太医与其它六名太医跪了一地,声音颤动。
“殿下!太子妃中了两情蛊,此毒四四一十六年方才能炼成,无药可解啊!其解药当以中毒者的血为药引配制,少说也得用同样的时间方才能炼成,可以此毒的毒性,中毒者半个时辰便会昏迷,最多可活十五日啊!”
他脸色骤然煞白。
“你,你说什么?一派胡言!这不可能!毒是在午膳中查出的,那午膳孤同吃了,为何孤没事!”
“殿下,个人体质不同,殿下许是异于常人,故不怕此物,但太子妃身娇体弱,抵不住此毒啊!”
“胡说!胡说!”
他身子蓦然一晃,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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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昼夜不眠,日夜翻看医书,古籍,七日后,一本枯黄了的医书之上的小字猛然砸入了他的眼中。
他滕然欣喜,“传郑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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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医,孤问你,那两心蛊是不是还有第二种解法?”
“殿下……”
“孤同使用了有毒之物,却全然无事,所谓以毒攻毒,其实孤便是那解药,可对?”
“确……可是,殿下万万不可!殿下乃贵为太子,殿下……”
他眼中滕然起了希望之色,根本没听那太医说完,便起身而去……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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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她床旁,看着那安详的小人儿,眼睛微红,却是想都未想,没得半分犹豫,持刀便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扶起了她,使她张开了嘴,一点点地将血滴喂入了她的口中。
他一直盯着她,看着她,良久良久,忽然手指动了起来……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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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李多福一直跟进了殿中。
“殿下不可!”
“出去。”
“殿下!”
“孤说出去。”
他坐在床边,张开手掌,毫没犹豫,刀子蓦然划破了掌心。
小姑娘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是那样的乖巧安详。
他轻轻使她张开了嘴,声音柔和,微微笑起,“昭昭别怕,有孤在。”
他再度慢慢地将鲜血滴入了她的口中,许久许久,眸中含笑,“等你好了,孤陪你去放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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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皇上,不可以了,皇上,真的不可以了!!”
他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抬手厉声,“出去。”
“皇上真的不可以了!五年了,五年了皇上,太医说了,太医说了每一次都要更多,皇上不要命了么?”
“朕说出去。”
“皇上!!”
他凛然回眸,“再碍朕者,斩立决。”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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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
“皇上,皇后有些察觉了,皇上三天没来了,她问皇上是不是有了新欢?”
他哑然而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小妖精,过来帮忙。”
他将两只手都缠上了绷带,而后起身,叮嘱道:“说朕射箭伤的,明白么?”
“是。”
他笑了笑,抬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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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九年了……”
“皇上,十年了……”
“皇上,十二年了……”
“皇上,十五年了……”
第63章
第十七年
黑夜,他脸色苍白, 唇无血色, 站在往生塔上, 俯视宫中那些随风飘起的白色灯笼。
“如果朕昔年再精心一点的保护她, 她会不会就会有不同的命运。”
“皇上已经把娘娘保护的很好了。”
老太监声音哽咽,“娘娘这一生活的很欢喜,她去的很安详, 没有任何痛苦,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皇上为她做了什么。”
“下去吧。”
“是。”
他望着夜色, 脸上有一丝苦笑。
他生来不惧鬼神,不信天命,却早在十七年前便开始建造了这往生塔。
如今阴阳相隔, 他对她有着无尽的思念。
竟是将重逢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上。
魏临初缓缓地闭上了眸子, 一抹泪水顺着他的脸上流下。
若有来生, 他还想护她。
此生无她, 他行尸走肉,愿以血为誓,折寿半生,换-妻归回,换-妻世世安康,世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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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
屋中烛灯微摇, 李多福侯在床边,摇头暗自叹息。
一天两夜了,太子昏迷了一天两夜了。
两年前昏迷了一天两夜, 如今又昏迷了一天两夜,这是怎么了?
想着,李多福又叹息了一声。然这声叹息刚刚落下,他心一颤,只见太子的手动了一下。
“殿下!殿下!!”
李多福心口猛然跳动,人也起身,欣喜万分,再接着便见太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是醒了过来。
李多福立时笑出了声来。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来人!”
魏临初是醒了,带着三世的记忆醒来……
原来他的昭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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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那个晚上
碧凌波
屋中烛火通亮,外头惊雷闪电,萧承璟手中端着酒杯,眸光深邃,缓缓地倒酒,慢慢地饮着。
这时,外头传来动静。
萧承璟的心微微一颤。
来人正是一名黑衣女子。
“陛下,一切顺利,娘娘到了。”
萧承璟目光当即便柔了许多,接着便起身出门迎了去。
那黑衣女子为他擎着伞。
男人走的极快。
雨哗啦啦地下,没有半丝减小之意,他几近走到了碧凌波的大门,方才看见了昭昭。
只见那小人儿被三名女子护着,身披一件黑色金丝披风,戴着帽子,被裹得严严实实。而那披风一看便是个男子的。
“昭昭!”
萧承璟顿时更加快了步伐,迎了过去,不时便到了她身前,对那衣服只字未问,满眼柔情,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冷了么?”
他接着便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急着要给他披上。
然,昭昭却是躲了一下。
小姑娘杏眸含水,那下意识的动作之后,抬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不冷。”
萧承璟微怔,但不以为意,把衣服递给了旁边的人,朝着昭昭温和地道:“好,快进去屋吧。”
他说着便要接过举在她头顶的伞,亲自为她撑,但见那小姑娘又是微微一躲。
“昭昭?”
萧承璟瞧着她抬眸,小脸儿冷落,很陌生地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当即也便把手收了回来。
“昭昭有事?”
小姑娘点了点头。
“进屋去说如何?”
昭昭摇了摇头。
萧承璟应声,“那昭昭说吧,朕听着。”
昭昭又看了看他,缓缓地张了口,“我哥哥和妹妹在这么?”
萧承璟摇了摇头,“安王子和嘉怡郡主都在四海馆,并不在此。”
“那你可不可以把我也送去四海馆。”
萧承璟微顿,旋即微微笑着,依旧温和,“太晚了昭昭,明日可好?”
昭昭没答,那小脸儿还是冷落,没什么笑模样。
萧承璟知道她怕是不愿单独和他在这碧凌波,想想他自是也明白,毕竟俩人陌生,他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于是便答应,但柔声哄着,“那,昭昭看,朕派人去把他们接来可好?”
昭昭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萧承璟颇是欣喜,笑着立时便吩咐了人,接着转头又看向了小姑娘。
“那昭昭去屋中……”
“我,便在这里等吧。”
萧承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昭昭打断。
男人一听,又是微微一怔,这次没有依她,微微上前一步,语气温和。
“昭昭,外面冷,还下着雨,进屋吧。”
昭昭摇头,“我便在此就行。”
萧承璟顿了顿,没有再劝。
“好,那朕陪着你。”
昭昭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朕不放心,朕陪着你。”
昭昭没再说话。
萧承璟瞧着她,又道:“旁边便是凉亭,昭昭去那等如何?”
昭昭点了头,这时终于动了脚步。
转眼几人便进了那凉亭,也终于收了伞。
盈袖将衣服垫在了石凳上,招呼了昭昭。
“主子,坐下歇歇。”
昭昭却摇了摇头。她没坐,进来也没说话,只是走到了凉亭一端,矗立在那,正好能望到大门,能第一时候见到哥哥二人到来。
萧承璟立在她身后,瞧着她的背影。
昭昭的披风拖地,已经湿了,魏临初比她高很多,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很长。
萧承璟缓缓地过去,“昭昭……”
小姑娘听到脚步声,微微转头,只见萧承璟再度把他的衣服递来。
“那个湿了,昭昭要不要换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便回了视线,摇了摇头,语声轻柔,“挺舒服的。”
萧承璟应了一声,看到的便只是她的背影,没再说话。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她头上的一支发簪。
那发簪周身银色,钻石镶嵌,一朵淡粉色的玉花,玉花之上是一只小小的银色蝴蝶,之下便是三串玉碎。
萧承璟蓦地心一颤,下意识地便抬起了手去,然刚刚碰到,只见那小人儿微微一动,接着便再度转过了头,有些害怕似的朝他望来。
萧承璟回过了神儿。
“抱歉昭昭,抱歉……朕可以看看你这发簪么?”
昭昭不解,但也没有多问,抬手摘了下来,给了他。
萧承璟接过,瞧着那发簪,拿着它的手竟是有些颤。
不时,只见小姑娘伸出了玉手,却是要要回之意。
萧承璟自是给了她。
“这发簪真好看。”
昭昭点了头,“它叫碧灵簪。”接着什么都没说,抬手自己又戴了回去。
萧承璟应声,“昭昭很喜欢?”
昭昭又点了点头,而后便再无说话之意。
萧承璟也没再开口,只是瞧着她的背影,眼睛时而又落到那碧灵簪上,许久许久。
这时外头有了动静,却是那安王子与嘉怡郡主。
“姐姐!”
嘉怡郡主进来便呼唤。
昭昭顿时便仿佛死而复活了一般,人欢实了。她匆匆出了凉亭。盈袖急忙撑伞跟着。
安王子见到了昭昭自然是意外。但他与那嘉怡郡主不同,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担忧,且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是为什么?
他看向了萧承璟,萧承璟微微笑笑。
“稍后,朕再与你说吧。”
把昭昭和嘉怡郡主送回了房,安王子看向了萧承璟,接着便跟着萧承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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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烛火通亮,安王子敬了萧承璟。
“原来是这样,多谢陛下。”
萧承璟将昭昭之事大致地与安王子说了,而后又道:
“我们后日启程。”
“那么早么,陛下?”
“是的。”
“好。”
吕珩并未多说,接着坐不多时,便起身告退了。
他跟着侍女去了他的卧房,沿途经过妹妹的房间,看得里头烛火尚亮,时而还能听到两个妹妹的笑声。他听着微微止步,想要去敲门,但想了想又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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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珩走后,萧承璟缓缓地独自喝酒,这时再度有黑衣女子走了过来。
“陛下,魏临初昏倒了。”
萧承璟面无表情,抬手示意让人退下,那双氤氲的凤眸深不见底。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那碧灵簪。
深夜男人一头冷汗,心狠狠地一缩,痛不欲生,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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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嘉怡郡主,昭昭确实是欢实了,当天晚上几乎一宿没睡,第二日和妹妹懒着被窝,也没起。
然不仅有妹妹,下午,她便见到了真正的珠儿!
听得那熟悉的声音,看到那更熟悉的脸,昭昭自然是心潮澎湃,满心的激动。
主仆俩人抱在一起,哭了哭,但哭了之后便又笑了。
珠儿一直都被关在了外面的一个别院,没受苦,好吃好喝,就是受了监-禁。
眼下这变化也是颇多,俩人见面也是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