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怀疑演技的,立刻有段舒粉丝蹦出来科普女主演最近获得的国际奖项,是有作品在身的人,才不是靠关系获得的角色。
“外界反响还不错。”
陈思乐带的新艺人头一天来影视城,刚好就在星魂劫剧组旁边,把新人安顿好之后,他跑到隔壁剧组来看看段舒的情况,顺带和她说些好消息:“本来担心你演不来太软妹的角色,看来是我多虑了。”
化好妆在等待自己部份的段舒懒洋洋地抬眸,瞥他一眼:“你们都觉得我很硬?”
“硬,必须硬!”
陈思乐竖起大拇指。
段舒白他一眼,眉目如锋,冷且尖。
“卡!下一条!”
导演声音刚落,不必人三催四请,段舒便扬声走过去。
方才冷锐的气场一下收得干干净净,神色柔和,不笑也带三分和熙笑意,是一张会被借钱不还的脸。
影视城里主拍发生在宗门的戏份,上午拍少年时期,段舒更是往嫩里打扮。
长发挽起,葱青色的武装,明眸皓齿。
是宗门里每个弟子的梦中情人。
星凌风正坐在破旧院落里的墙边阶梯上,他和内室弟子发生争执,路过看见的师兄不问原由就将他罚去思过院打扫。争缨轻车路熟的找到他,和他分享自己的午饭。他轻声拒绝:“你别来了,让别人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争缨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你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就是不好。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清俊少年有着被百般打压都不弯半分的傲骨,他语气淡淡,看向争缨的目光却充满难以察觉的渴望。
导演看得心中连连点头,他虽然主拍偶像剧,伺候惯了一堆流量鲜肉,对鲜肉演技就是人来了,嘴巴会动就行,不然后期把脸p上去很麻烦,但他并非连演技好坏都无法分辨,只是向金主、流量和效率低头。宁远将男主角对小师妹的渴望又不敢接近表现得很细腻,是眼神有戏的等级。
本色演出的宁远表示一点都不虚。
“你要是不吃,那我就喂你吃。”
争缨气鼓鼓的威胁,手上动作也不停,她揭开食盒,夹起鸭丝卷饼往他嘴边送。
没料到她还有这手操作,星凌风别开脸想避,可避无可避,又忌惮着推开她会受伤,只好极为别扭地张嘴咬下。薄得透光的饼皮包夹着切得细细的鸭丝,酱料微甜,鸭油丰美不腻,因着是给长老千金的膳食,还冒着热气……这是小说形容的,这道具早就凉得透透的了,为了拍近镜好看刷了层油光,吃着挺油。
旁边备着四五份同款鸭丝卷饼,怕这个镜头没拍好,得重拍。
结果一直到这一条片子拍完,导演也没叫过ng。
陈思乐深感欣慰。
还有什么比自家艺人业务能力出色,一点就通,什么领域都能驾驭更让经纪人自豪的呢?
入戏后的段舒温柔似水,他都要认不出来了。
导演一喊卡,那温柔果然真的是很似水,就潮水一样从她脸上退去,剩下一片空白的漠然。生活助理很有眼力见的迎上去问她需不需要喝水,段舒摆手说不用:“这衣服去洗手间不方便。”
用不着的鸭丝卷饼被道具组分掉吃了。
自然不是什么美味,不过比起单调的盒饭算是一个不错的零嘴。
两位主演发挥给力,只要是宁远和段舒的对手戏就没有因为演技或是忘词要重拍的时候,使得拍摄进度大大提升——没办法,以导演以前拍偶像剧的经验,得留出许多容错空间给大少爷大小姐们,哪想到会有演技这么过关的流量新人。
宁远是本色演出,他和星凌风性格很像。
段舒则是争分夺秒地进入之前从陆锦川手上截胡来的空间金手指在练习柔和婉约类型的角色,再加上一些个人理解,台本背得烂熟,哪怕发挥不惊艳,也绝对是合格线以上。
拍摄进度快,剧组幕后工作人员都开心。
不用挨骂,少干点活,可以准时收工,谁不高兴呢?
直到开始拍有其他演员在内的戏,才开始有不顺的情况出现。
冯天笑饰演和小师妹针锋相对的大师姐步晓烟,性格风风火火,敢恨不敢爱,是个中性角色。好就好在她喜欢相貌俊秀不凡的星凌风,却因为宗门弟子都排挤他,他性格又冷淡,吃软不吃硬,导致她爱在心里口难开,只能用对他疾言厉色的方法表达“特别”。虽然是个整天跳出来被打脸的角色,但因为对男主有意——许多男读者对女角色都特别宽容,甭管咋样,只要不是杀了主角的妈,对主角有男女之情,那就是情有可原的。
段舒问过莫青衣对这角色看法。
莫青衣:“步晓烟?我挺喜欢她的。”
段舒纳闷:“你喜欢高冷御姐?”
莫青衣:“我觉得她喜欢星凌风的方法煞笔得很好笑。”
段舒:“……”
她对《星魂劫》这本书的好感度又下降了30%。
第16场戏,扫把星男主角在同梯比试中获胜,被不服气的败者反咬一口使用肮脏手段,要用问心镜审他。问心镜是一项类似测谎仪的法器,以星凌风现时的修为,不论结果如何,被问一次都得在床上休养一个月,而半个月后就是一年一度,由十长老带着弟子们去狩猎灵兽的狩星日,每位前去的弟子都能得到莫大好处。
分明是想坑害星凌风!
从旁监察的大师姐虽然没看出星凌风哪里用了“肮脏手段”,但认为既然其他弟子举报,就应该用问心镜来证明清白。
小师妹争缨不同意,与她爆发激烈的争吵。
从文明吵架到上阵对打,争缨的天赋更高,惨胜保住男主角的安全。
步晓烟看着男主角为小师妹焦急,心中很不是滋味,又觉得自己落了面子,更加记恨他。
一言蔽之,就是个史诗级作比。
冯天笑状若熟稔的说:“等会你记得手下留情,我小身板经不起打。”
段舒:“拍戏当然不会动真格的,把你打疼了才是功夫不到家。”
冯天笑一噎,半响才道:“我动作戏拍得少,没你厉害。”
段舒语气淡然:“这玩意讲天份,不用自卑。”
……
冯天笑咬牙,她才没有自卑!
☆、第92章 092
不自卑是一回事。
要和段舒对戏, 冯天笑还是很紧张的。
对方资历比她浅, 表演出现瑕疵理所当然, 而她作为前辈若是要后辈迁就自己就太丢脸了。
因着是重要戏份,剧组不少人聚集过来, 光是打光的摄影组就是一队人严阵以待。
宁远饰演的星凌风站在下首,对面是被打跪下站不起来, 仍在含血喷人的杂鱼反派:“大师姐明鉴!星凌风这小子一直没和我们一起修炼,一定是偷偷学习邪门歪道, 我了阴招, 我一时不察,才会不敌于他!”
这话说得一点良知都没有。
星凌风之所以没有一起修炼,是因为他们妒忌他的能力,排挤他,想通过不带着他来让他的进度减慢。星凌风不喜欢把受到的委屈挂在嘴边, 争缨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到他, 他便选择用藏经阁里外门弟子也能借到的, 最粗浅的心法一直练。在《星魂劫》里,高深罕有的心法是前人走过的路,而他则是将敲门砖一直练。
仗着过人天赋和纯粹心性,他用这种笨方法练到极致
别人修道是用敲门砖将门打开, 星凌风就练到能把门砸个粉碎。
冯天笑柳眉皱起,神色严厉地缓缓扫过宁远的脸:“这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解释?”
表情台词都是及格线以上, 一个眼神掠过, 大师姐的威严便立了起来——明明戏外二人不熟, 戏内却要演出分明的等级感,这确实不易,有前辈带着入戏会简单些。
宁远挺直脊梁,冰冷孤傲:“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比武台上点到即指的比划是传统,我赢了便是我有卑鄙手段,轻飘飘一句没有证据的指责就要我解释,我要解释什么?解释他为何敌不过我三招?”
说完,他扯了扯唇角,掀起冷淡讥讽的笑。
这目空一切的傲气,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禁心头一跳。
太帅了,这种妖孽脸,怪不得出道不久就吸引了那么多的迷妹。
导演满意的暗暗点头,这小鲜肉的台词功底不错。
宁远是个abc,却总接古代剧,所以在背台词方面下的功夫比其他人都深,和段舒私下对台词的时候,也不会趁机撒娇卖萌求亲热,而是很认真地想做好工作。
龙套反派无能狂怒:“你乱说!我不信!大师姐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这种小说里常见的桥段,由真人地演出来……还挺尴尬的。
全靠主演的颜值和演技撑着。
冯天笑深深地看他一眼,被宁远的冷傲刺痛了眼球,她沉声说:“我不能包庇你,但我也看不出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那么,只剩下一个方法可以还你清白了……”她缓缓吐出三个字:“问心镜。”
拍着段舒的镜头,捕捉到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场中的表情变化。
满座皆惊。
用问心镜真的太狠了,但用在外门那个讨人厌的孤儿身上,好像挺有意思。惊呼声顿化为窃窃细笑,没有一个人为星凌风说话,为他的遭遇感到不平。
宁远一直绷着的冰山脸彷佛轻微裂开,怒色隐隐流转:“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既然你没做,就不用怕问心镜的考验。”
“就算我度过了考验,问心镜会对我造成多少伤害,你应该很清楚,”悲凉与讽色在宁远动人的眼里交替层现:“如果今天受到质疑的是内门弟子,你也会对他使用问心镜吗?”
冯天笑按照着剧本安排,这里被他的话噎得一窒。
旋即,她为自己居然被星凌风问住了而更加愤怒,大喝一声:“让你解释你不解释,听到要用上问心镜就开始辩解,分明是心虚所致,我步晓烟今日就要亲自审你!”
说着,便飞身跃至比武台。
“!”
绑着威亚的冯天笑被勒的手臂和腰都疼得她龇牙裂嘴。
“卡!”
听到导演喊停,她心凉了半截。
还是没忍住。
“再来一遍吧,刚才的表情有点问题。你放松些,或者忍一忍。”导演温声安抚道。
毕竟冯天笑不是默默无闻的新人,她也有金主靠山,导演不会因为出点小问题ng一次就骂她,或者说,ng才是片场常态,只是大家会极力去避免发生而已。
“好,麻烦大家了。”冯天笑颔首,回到原来的位置去,自然又费了一番功夫。
ng了两次,总算是习惯了那种突然收紧的疼痛,稳稳落到场中。
她使出吃奶的劲绷紧全身,也绷住了脸。
幸好这飞下来的时候,她是要演出怒发冲冠的大师姐,而不是含笑拈花的仙女姐姐,勒得一脸凶狠,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原本这种戏,她向来是叫人上替身的。
不过段舒和宁远都拒绝了替身,一切动作戏亲自上阵,吊吊威亚这种小意思,冯天笑就不想叫人安排替身了。别到时候消息传出去,男一号女一号没要替身,她这个配角倒先要上了,对她发展不利,她已经为着往电影圈钻,错过几个角色资源了,想好好把握《星魂劫》。
疼啊。
她暗自咬住脸颊肉忍耐,想到待会有小师妹飞下来维护男主角的剧情——段舒也要受一次这种苦,她的心理才平衡许多。
导演:“卡!这条过,预备一下给段舒上威亚。”
工作人员一阵忙活后,低声提醒:“会有一点疼,小心哦。”
钢丝啪地在她纤细的腰上收紧,确是勒得她呼吸微窒,但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各就各位后,段舒大喝:“慢着!”
腿部肌肉在开拍前放松,一声令下,长腿蹬地,肌肉再次紧绷——她本身就瘦,又穿着长裙,镜头没法捕捉到她肌肉刹那收紧的动作,然而就是这点不着痕迹的细微处,让她整组动作看上去不是被威亚悬吊着走,而是真的拥有神秘力量,能够腾空而飞。
段舒落地后立刻踏前两步,护在宁远跟前:“动用问心镜审问弟子,师姐你请示过长老了吗?”
冯天笑被问得一愣。
明明是吊威亚的效果,明明这段台词不长,对她来说很简单,却在看见段舒从天而降时,不仅落地的姿态优美,还有闲暇能保持表情的层次,她愣住了。
面对段舒的质问,到嘴边的台词倏地卡住。
“卡!”
导演皱起眉,问:“天笑,忘词了吗?需要休息一会补补状态吗?”
语气已隐有不耐。
摄影组却松了口气,低声交谈:“幸好段舒吊压亚下来那段很完美,不用重拍,不然连累人家又要吊一次多受罪。”
“但我看段舒挺轻松的啊!”
“就算再轻松,吊威亚也不舒服啊。”
“段舒真厉害啊,一组动作做得和替身上阵比都不差,近镜还有戏,我要是后期,真是一帧都不舍得剪。”
冯天笑耳朵灵,隐约听到别人在议论她,但听不真切。
她好胜心起,抿抿唇说不用休息。
抬眸与段舒对上视线。
没开拍的时候,属于“争缨”的愤怒情绪完完全全地从段舒眼里褪去,也见不到对于被连累ng的不耐,只有一片深邃得见不到底的黑——冯天笑忽然觉得有些可怕,在戏内,段舒一眸一笑都是二八年华该有的灵动活泼,导演喊卡,那些情绪抽离出来,彷佛云雾散去,只剩森冷的重重城府,看不透,读不懂。
冯天笑打了个寒战。
心里犯虚,演出也不自信起来。
要命的是,她饰演的大师姐在前半节表演里,气势理应是压过她的,后面被她占着理才反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