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罗子明举起来朝他比了比。
这时候，罗子明和郭元洲两人占一个桌子，许照则选靠墙的桌子，只有苏晚和封扬坐在一桌。
苏晚这桌不是普通的矩形长桌，而是不规则的圆桌，占据位置也最大，放在最内侧，旁边是落地玻璃窗，能看得见咖啡馆外面的开满的花。
几个人很快安静下来，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封扬摊开画布，他没有带画架来，便直接放在桌上。
旁边苏晚心思不在书上，视线落在封扬身上，看着他拿出调色盘，一点点往里添颜料。
他动作很慢，却又透着做过千百遍的熟稔，不过在挤最后一管颜料时，不知道为何手不稳，漂亮干净的指尖瞬间染上红色颜料。
苏晚目光顿了顿，才从旁边抽纸递给他：“手。”
“谢谢。”封扬接过擦手，只擦去未凝固的颜料，指尖上还有浅浅一层红色。
他包里有松节油，可以洗干净手指上的颜料，但没有拿出来。
封扬能察觉到对方还在看着自己，不过他只当未发现。
画布摊在平滑的桌上，封扬握着画笔蘸了一点颜料，在上面画下第一笔。
苏晚手捏着自己的书，视线前移，落在同样在画画的许照手指上。
平心而论，许照手指不难看，但她只看了几眼，便失去兴趣，转而放在旁边封扬身上。
明明握筷子怎么也握不好，画笔在手中却显得灵动，每一笔都落在实处，勾勒出线条。
封扬画完一笔，借着蘸颜料的空隙，看向还在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人：“你不复习？”
苏晚合上书，伸手抽出他一本书，“借我看看。”
封扬一愣，看着她手里的艺术鉴赏理论，随后点头同意。
苏晚这才收回自己目光，专心翻着他的书。
这本书，封扬已经看完，带过来想着复习一遍，他记得里面大部分内容，一共十章，每一章有一幅画，章节内容便是对画的鉴赏理论。
他低头画着自己的画，练习技巧，很快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封扬并不知道，苏晚没有看书上的鉴赏理论，而是翻着里面的十幅画看。
这本书名字叫艺术鉴赏理论，十张图片全是欧美裸体画，苏晚翻了一会，最后翻到一个男性裸体画。
画家她不认识，只知道这画看起来不错，里面男性站在海边，背后是一群海鸟，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云雾，整幅画充满一种神性。
站在摄影的角度来看，光和暗的对比堪称完美。
刚刚画完一半的封扬抬头：“……”
翻看过无数回这本书，他从来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在看见苏晚盯着上面的男性裸体看。
封扬犹豫一会，便向苏晚要回书，说自己有个理论没想明白。
苏晚随意将书合起来，递还给他，倒是丝毫不留恋，完全不像刚才盯着看的样子。
没有书的吸引后，苏晚自然而然目光又重新回到旁边封扬身上。
两人离得近，他衣服又宽松，伏在桌案画画时，领口一块便自然垂落下来，锁骨分明。
苏晚视线上移，落在他修长脖颈，有些出神：不知道是黑色choker还是红色线绳更配，如果都能试试才好。
另一桌，郭元洲踢了踢对面罗子明，示意他扭头看苏晚那边。
罗子明没动。
郭元洲便拿出手机私戳罗子明：【老二你快看老大，她看人封扬的眼神。】
root：【别瞎管，好好看你的书。】
罗子明就是不转头看，他能不知道？早八百年前就看见过了。
郭元洲又踢了踢罗子明，正挤眉弄眼要说什么时，突然手上的电子表开始叫：目标456米。
整个咖啡馆都听见他手表上的话，周围的几个人全朝郭元洲看去。
郭元洲一慌，朝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看去，上面显示屏有两颗红心，还在砰砰动！
“目标309米……231米。”
“艹，这什么鬼玩意。”郭元洲捂着手表，试图让它别喊。
第27章
郭元洲捂着手腕上的表, 声音还在喊：“目标109米、……目标20米……”
最后到十米时，手表声音才停止下来, 而这时候咖啡馆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那天晚上联谊的女生。
女生长相清纯甜美，见到郭元洲笑起来，指了指自己手表：“刚才它一直在喊，这附近只有这家店, 进来果然看见你。”
郭元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你是联谊那天和元洲一队的女生？”罗子明那天没去，不过他知道手表的事，热情起身, “坐这。”
女生大大方方坐在罗子明身边, 面对着郭元洲。
“罗子明，元洲的朋友。”
“易一。”女生自我介绍道, “外院德语系。”
两个人顺利交谈起来，郭元洲在对面扭来扭去, 瞪着罗子明，已经有女友的人还不知道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着。”罗子明收拾书就要离开。
易一便看向郭元洲, 冲他露出甜甜的笑。
艹！
郭元洲心中一慌, 立刻起身：“老二，我和你一起去。”
他刚才的小情绪早消失干净，只想让罗子明带他走！
“去什么去？我陪我女朋友，你也要来？”罗子明摇着头，背对着易一, 对郭元洲眨眼睛。
郭元洲目光对上易一，她又是一笑！
“我之前问过学长，他说手表只有靠近十米以内或者五百米开外才不会叫。”易一仰头看向郭元洲，“你每天都在这复习？”
“……嗯。”郭元洲眼神飘忽，始终不正眼看对面的易一。
这可是女孩子！活的！还会对他笑！
郭元洲心中慌得一批，他现在感觉自己是一个黄花大闺男，被看一眼都受不了。
“你怎么不坐下？”易一半起身去扯了扯他衣角，甜甜道，“你坐呀。”
郭元洲僵硬坐下，背直挺挺的，不敢放松，求救似的看向后桌的苏晚。
苏晚对上他的眼睛，只当没看见。
她拿过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望着旁边的封扬画画。
普普通通的颜料，经过他手中画在画布上，如同焕发出新生命。
苏晚不是没学过画画，她小时候，家中安排过一系列艺术课程，没一个让她感兴趣，画画更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画油画，她相当不喜欢，容易弄脏手，苏晚讨厌那种黏腻感，根本感受不到油画的美。
只不过现在……
苏晚盯着封扬霜白修长的指尖上那一点红，或许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一幅练手画，很快画好，封扬从旁边的包里拿出木片垫在画布中间，以防止画好未干的画沾在一起。用带来的小画框装好后，他竖起放在脚边。
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得过分好看的缘故，苏晚总认为他带着一种虔诚的味道在其中，包括现在扇干画布和之前吃饭时的状态，倒像是焚香抚琴。
“你信不信佛？”苏晚突然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封扬刚刚收起画，听见她的话自然愣住，片刻后才摇头。
“这不太好吧？”
前桌的郭元洲忽然站起来连连挥手，十分惊慌的样子。他们刚才还在谈校外有那些好吃的店，这会易一就要拉着他一起去。
“挺好的，我也喜欢那家店，我们一起去吧。”易一也起身，双手合十，一幅祈求状，“拜托。”
“我、我……”
“走啦。”易一撒起娇来完全不违和，扯着郭元洲的衣袖，转头道，“苏晚封扬，我们先走了哦。”
郭元洲就这么稀里糊涂，外加惊恐被拉走。
“我也走了。”许照抱着书和画具起身，对封扬道，“我女友来电话。”
整个咖啡馆只剩下封扬和苏晚两人。
苏晚倒是没什么反应，从包里翻出自己的电脑，开始练练手，太久没有进黑城。
她玩电脑这么多年，基本上技术都在里面练出来的，没有唯一ID，随心所欲换。
和红客论坛不同，黑城是全球性网站，且属于暗网，普通人一般进不去。
键盘敲击声不绝，封扬翻书时顿了顿，他不是觉得对方吵，只忽然想起那天同样在这个位置上，她也是这么敲着自己电脑键盘，帮他修好电脑。
当时隔壁寝室也坏了好几台电脑，有反应快的先拿去校内电脑修理处，还有的找到计科院学长帮忙，无一例外时间都以天计算。
但苏晚只花了半个小时，不但清去病毒，甚至优化他电脑。
桌边的手机忽然亮起，封扬拿起来，是天文社团群的消息。
【期中考结束后，周三有一场流星雨，社团会组织一场活动在天文观测台观看，有兴趣的同学快来报名@全体成员】
A大分校区有一座天文观测台，封扬只听说过，还未去过。
他垂眼看着手机，点开报名表，填写完提交给社团会长。
会长那边很快回复说收到他报名表，封扬下意识朝旁边的苏晚望去，她还在看着屏幕，十指如飞。
苏晚刚上线就被人缠上，大概是这个随后买来的ID之前做过什么，对方一直试图攻击她。
一开始苏晚只是躲着，后来被扰烦，直接压着对方打。
eye：你不是war！你是谁？
war：你爹。
苏晚烦不胜烦，直接将人踢出服务器。
而大洋彼岸另一端，一个年轻人扯下头麦，气愤地砸了键盘。
苏晚逛了一圈，没什么意思便下线，她合上电脑：“要不要一起吃饭？”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封扬会直接拒绝，但现在两人名义上已经是朋友。
“嗯，我看完这一页。”
苏晚便在旁边等着，叠蓝咖啡馆离二食堂近，这次应该不用再去那个六食堂。
封扬看完后合上书：“可以了。”
“你喜欢吃什么？”进食堂后，苏晚问道。
这里比六食堂大一倍，各个地方特色都有，装潢豪华，不像食堂，反倒像哪个五星级饭店。
封扬随意指了一个窗口。
“我去对面，待会在这等你。”苏晚抬眼看向他指的窗口，偏甜腻口味，她不喜欢。
“嗯。”封扬点头便往窗口那边走去。
苏晚走了几步，又重新回头，看着封扬背影若有所思：他果然更适合这种地方。
“哎，苏晚。”摄影社团的学姐从三楼下来，见到苏晚打招呼，“一个人来吃饭？”
“不是。”苏晚刷完卡回头，“还有人一起。”
学姐点头：“周三有一场流星雨，你拍照技术好，和我一起去天文观测台，那边拍摄角度最好。到时候拍出来让社团里的人看看。”
苏晚最近没关注过这些消息，也不太感兴趣，流星雨不是没拍过。
“我……去。”苏晚视线落在对面封扬身上，忽然想起之前收集的资料，他参加的社团是……天文社团？
第28章
期中考这周, 校内氛围有点紧张，毕竟在A大, 每一次测试都关乎在后面的发展。
苏晚和郭元洲刚参加完机考，做完一套试卷。老实说，对他们俩而言太简单。
出来时，郭元洲很开心, 他正打算邀请苏晚一起去校外吃东西。这位对食材要求高, 能轻而易举吃出来新鲜与否，他都拿她当检测仪使用。
当然这话郭元洲不敢说出口。
问就是请苏晚当品鉴师。
“你手表亮了。”一出机房，苏晚便指着郭元洲手道。
“又来？！”郭元洲心中一咯噔, 刚低头看去, 果不其然手表又开始喊，目标多少多少米。
“元洲, 你考完了吗？”易一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短裙，看着很纯, 笑容也甜，“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郭元洲抬头看着易一，他承认她是好看, 符合他对女孩子的一切想象, 但是……他不行！
现在心都快跳窒息了。
“我先走了。”苏晚挥手。
“老大！！！”郭元洲试图喊住苏晚，却只能看到她背影。
他一定要把这破手表给砸了！！！
“你不想去吗？”易一有点失落道。
“哈哈哈，怎么会，我就是有事没和老大说完，咱们走吧。”郭元洲摸头不好意思道。
“那走吧, 我已经约好位子了。”易一顿时高兴道，转身就勾住他一条胳臂.
郭元洲：“！”他半边身都麻了！
……
从机房出来后，苏晚转身往校外走去。
A大校外有个大学街，里面卖什么的都有，苏晚穿过马路走进去，在一家‘老柯摄影’停下来。
“来了。”店主三十来岁的样子，留了一把胡子，胡子被编成辫子。
见到苏晚，打声招呼后，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你要的镜头到货了。”
苏晚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镜头：“哪找到的？”
她之前来这家店淘到过一些不错的旧镜头，拍流星雨需要用到广角镜头，正好去年她问过店主有没有自己一直想要的那款也是广角镜头，昨天店主发消息说找到了。
这款镜头现在已经断货，买不到，之前苏晚在线上找到一个出手的，专门飞到国外去交易，结果对方临时反悔，说舍不得。
店主笑了声：“有个朋友还人情，卖给我了。”
苏晚从旁边抽出一副手套戴上，将镜头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显然前主人对这个镜头很爱惜，没什么损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