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嫚点头，不再耽误时间，Jason很绅士的帮她搬了一把椅子，让她可以坐在茶几前面弹琴，不过茶几太矮了，没办法坐着，站着弹也不得力。没有专业的琴架或琴桌，不如放在膝上弹。刘嫚把古琴从茶几上拿起来，还是席地而坐。
这种郑重的抚琴架势一摆出来，气场十足，让Jason和Scott也认真起来，他们二人在刘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刘嫚没有对他们俩说“献丑”之类的客套话，手指拨弄琴弦，改编后的旋律即刻从她指尖响起，悠远深沉，是与原曲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是外行，根本听不出来，它们是同一首曲子。
刘嫚张口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何路深只在YouTube上传了刘嫚演奏乐器的视频，Jason没想到她的歌声这么好听——虽然他完全听不懂刘嫚在唱什么，高深莫测的汉语，在他耳中跟念咒一样，念的却是清心咒，Jason就跟刚中国，听刘嫚弹琴的Peter一样，脑海里闪过那些为数不多的对中国的印象，中式的宫殿与庙宇，博物馆里的青铜与陶瓷，宽袖长裙的少女，和心仪她的男人……一个个的意象，无须理解歌词，便自动在意识中成型，这便是音乐的魅力。
Jason心里最后一丝对刘嫚的质疑消失殆尽。
他想起他和Peter聊起刘嫚的话题，Peter对她的赞不绝口，他当时还有点不以为意，原来Peter一点也没有为刘嫚吹牛，刘嫚这样的女孩，就像一个万花筒，每摇一圈，就有新的花纹出现在自己眼前。
Jason也为自己的眼光独到而洋洋得意，他最初对汉朝公主的一见钟情，果然没有错，与其说他喜欢刘嫚，不如说他更喜欢才华横溢的女孩带给他内心的激越，让被外界传言江郎才尽的他能够再次拿起纸笔写出这首新曲。
刘嫚全神贯注的弹琴，把这首对她而言滚瓜烂熟的诗词唱出来，她要在Jason和他的经纪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据说，当年Jason出道之前，也是自己拿着一把吉他，走到Scott的办公室，自弹自唱了一首曲子，赢得了他的赏识。
别看Scott一身油腻大叔样，他年轻时也是专业学音乐的出身，而且母校还是茱莉亚音乐学院，只不过他半路弃乐从商罢了，当然，他自己家里也有矿，做生意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除了Jason，Scott的唱片公司还发掘了不少美国知名歌星，Scott对声音有着敏锐的辨识能力，一个歌手能否赚钱，他听对方唱一两句就够了。
现在，他可以肯定刘嫚不仅能靠弹琴赚钱，还能靠唱歌赚钱。
她清绝干净的嗓音有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魔力，Scott由于上午价格谈判和Jason产生了分歧，以及匆匆忙忙来中国，打乱其他工作而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他面对刘嫚一直没怎么表情的脸，微微有了一丝笑容。
刘嫚演奏完自己的改编部分，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Jason和Scott，就像学生写完作业，等待老师的指导或者批评。她不是对自己的古琴技艺没有自信，而是她不知道外国音乐家能否体会到中国乐器的风韵，能否理解她想要表现出来的东西。
再者，改编终究只是改编，刘嫚觉得好也只是自high，作为曲子的原作者，Jason是否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令她惊讶的是，Scott先于Jason鼓掌，“非常棒，哦不，是太棒了，我从没想过，中国风能这么酷，我已经可以想象到融入这一段中国风的新歌，能在J的歌迷心中造成多么惊艳的效果。”
“是的，我比你更想看到那样的场面，”Jason恨不得现在就拉住刘嫚背着古琴，跟他回美国，去他的专属录音棚，把这首歌录制下来。
看到两个外国人喜欢她的表演，刘嫚的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
沈墨臻之前告诉过刘嫚，她在国家民乐团的时候，跟着乐团去欧洲巡回演出，每一场的观众上座率不到二分之一，观众多以华人、其他亚洲人为主，她觉得西方观众对中国民乐毫无兴趣，这种跟完成任务一样演出是在浪费她的生命，她不想对牛弹琴，所以才毅然决然的选择辞职。
可是，如果外国人真的没兴趣，为什么《秋月》以及刘嫚和李小茹的YouTube音乐视频会大火？为什么Jason会专程从美国远道而来？
或许原因是表现形式的差异，外国观众对那种正统的中国音乐演出不感冒；又或许仅仅是民乐团的运气不好，他们没有得到好的宣传。
不过如果要正式和刘嫚合作，用她的伴奏，她的和声，肯定不能再继续仗着自己是骗局受害者，让刘嫚对他无偿工作。他们得与她签合同，敲定合作细节，还要谈价格。
又到了关键的价格问题，邀请刘嫚，多少钱合适？
两个人低声讨论，富有经验的Scott说，“100万美元够了，与你合作，她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在娱乐圈，无论国内外，咖位大的和咖位小的合作，后者肯定是占便宜的一方，有些小明星为了能蹭到大腿，免费帮大明星服务的也不在少数。
Jason觉得100万有点少，但Scott态度坚决，他都让步700万，还要让多少？Jason回头，看着特意回避他们，站在房间角落低头看手机的女孩。
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第九百零一章 一个愿望
刘嫚正在回复江乘风的信息，现在快下午五点钟了，她六点半在学文涂墨上有一节古琴课，江乘风提醒她注意时间，别延误了课程。
才上线四天的学文涂墨，正处在用户激增阶段，爱直播想尽一切办法为这款APP做宣传，《晚明遗梦》首映式的时候，刘嫚的直播间左上角就有学文涂墨的图标，不停的闪烁，勾引观众下载。
首都大学一位历史系教授在APP上开设了晚明历史课程，这位教授很年轻，没有什么名气，他参与学文涂墨项目，纯粹是为了支持刘嫚的工作，而且他自己正好在做明朝晚期历史的课题研究，开课初始，除了他的学生，无人问津。想不到阴错阳差的配合了《晚明遗梦》主题，一夜之间，他的课就火了，到目前已经有200w+的用户购买了这套课程。影迷们看完电影后，还沉浸在剧情中不能自拔，迫不及待的想了解更多关于明朝的故事，仿佛唐图和白羽涵的故事还能在课程中延续。
购买苏邑老教授的国学课和书法课的用户总数都没有这位历史系教授的多。无论如何，学文涂墨赢得开门红，江乘风已经连续四天和技术团队一起加班了。
所以，走红多与契机有关，历史系教授的课程正好符合用户需求，大家对明朝历史兴奋一时，或许过一段时间又对唐朝历史更感兴趣。
购买刘嫚古琴课的用户人数停留在初始的50w+，增加速度缓慢，古琴毕竟是小众乐器，它和书法还不一样，用户们花百来块钱就能在网上买到笔墨纸砚，但入门级的古琴，最次最便宜的也得大几百上千，谁有自信跟着网络课程就能学会？学不会，这么大的物件，放着占位置。哪怕就这50w人，百分之九十九也只是想凑个热闹，听刘嫚弹琴而已。
昨晚改完曲子，刘嫚凌晨还在加班准备古琴课的课件，第一堂线上古琴课，她不能敷衍以对，毕竟有50w双眼睛盯着她。
她在微信上跟江乘风保证自己会准时直播，刚按完发送键，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赶紧用手挡住。却还是被一直关注她的Jason发现了，Jason让Scott出去，他想单独跟刘嫚谈一谈，Scott眼露警告的看他，“你别一下子被美女迷惑住，答应她一些可怕的要求。”
“我是那种愚蠢肤浅的人吗？”Jason斜了他一眼，“我心里有数。”
有数的个屁！
Scott觉得Jason又要搞事了。
但他无可奈何，身为Jason的老板，他却很难干涉Jason的决定，Jason的任意妄为，是全世界的歌迷都知道的事实，但是像来中国追女人这种不带脑子，用屁股做的傻缺决定，Jason以前并没有干过。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他说什么，Jason都听不进去。
Scott叹了口气，认命的离开这里，去隔壁自己的房间，他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结果他一打开房间的门，看到几个人站在走廊上，好奇的往这边张望。普通宾馆的隔音效果差强人意，但是直接在房间里演奏乐器任何管乐和弦乐，哪怕是豪华酒店的房间，外面也能听到，乐器声音的穿透力很强。
见到Scott，别的住客也不好再围观，散去的时候，不由好奇的低声议论，房间里弹琴的女孩是谁？中国的曲子，中国人的歌声，那么好听，愣是把他们从房间吸引出来，站在走廊上听完，想看看演奏者的庐山真面目，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歪果仁。
房间里，Jason请刘嫚在自己对面坐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刘嫚却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Jason表现的很绅士，神情也很庄重。刘嫚并不认为网上那些关于Jason喜欢她的绯闻是真实的。无论熊杰，还是唐图，他们曾经喜欢她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炙热而有侵略性，这与人的性格无关，而与男人的天性有关。
而Jason看她的眼神，带着欣赏与喜悦，跟男女之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网恋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靠谱，何路深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满腔热血。
“你愿意为我伴奏吧？”Jason问。
“愿意，当然愿意。”
刘嫚连连点头，她知道Jason肯定是听完演奏后，有正事要跟她谈，却没想到他开口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刘嫚一脸茫然，Jason话题跳的太快，她不懂合奏和愿望有什么关系？
Jason思考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不能明说Scott太抠，“我们打算跟你签订一份音乐合作协议，你来为我的新歌伴奏，演唱和声，我们将支付给你100万美元的酬劳，同时满足你一个愿望。”
100万美元对刘嫚而言已是意外之喜，她压根就没有指望过帮Jason编曲还能赚到钱，至于愿望……生意场上都是讲究真金白银的利益，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抽象的报酬，Jason Harmer非同一般的思维模式，果然名不虚传……
愿望的范畴可以很广，一张签名合照是愿望，请Jason再给她100万美元，也是愿望，她真的能像许愿那样，随便瞎说吗？
谨慎起见，刘嫚推辞道，“100万美元的酬劳已经足够了。”“汉朝公主”火起来之后，何路深到目前为止也只转给了她600万人民币，还不到100万美元呢。
Jason笑起来，“你可以让我做一件对你有利的事情，比如让我为你的猫粮生意发布一条宣传广告……”
刘嫚顿时明白了Jason的用意，正如同Jason在电影首映式上说两句话，电影票瞬间被抢空，如果他在社交软件上随口赞美一下Cats’Garden，Cats’Garden的产品是否也会被爆买呢？这种愿望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Jason无法改变Scott在金钱方面的决定，他想以另一种方式给予刘嫚补偿。
不过宣传猫粮这样的大礼，刘嫚可不敢接受，但她的确有愿望，喻湛的生日就在后天，4月28日，她却忙到什么准备也没做，喻湛好像也忙得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刘嫚有些心动了，如果请Jason在喻湛生日这天面对面为他唱一首歌该多好呀。
第九百零二章 着急直播
为喻湛单独唱一首歌应该不过分吧。
刘嫚在心里衡量利弊，这个愿望是否合适，Jason说可以许愿，但她不能傻乎乎的当真，凡事都有个度，不能得寸进尺，否则Jason何必支开经纪人单独跟她谈？
而且刘嫚还惦记着Lina的第三个要求——Lina想第一个听到Jason的新歌，她还没有帮她完成，虽然后来Lina说不用管她这个要求，但刘嫚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同一位偶像，两个歌迷，她应该先迁就谁？
刘嫚陷入纠结，上次她就为了集体利益和自身发展，把提前为喻湛准备的生日礼物——古琴改编版《you are my love》让何路深发到YouTube上，这次她还要这么做吗？
Jason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笑了笑。
刘嫚不想让Jason认为她是贪得无厌的人，很快在心里做好了抉择，“我的愿望是，请您为喻湛唱一首歌，后天是他的生日。”
喻湛的生日太近了，迫在眉睫，每次都是喻湛给她制造巨大的惊喜，她也想要让他惊喜一次。如果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她会感到内疚的。
而Lina的要求，刘嫚想，如果她能成功与Jason签订合作，后续总能找到办法Lina听到这首新歌。
听闻喻湛的生日，Jason十分惊讶，确认般的问，“他的生日在4月28日？多少岁的生日？”
“是的，他今年26岁，”刘嫚内敛的浅浅一笑，有一丝不好意思，“我想把您的歌作为生日惊喜送给他。”
“perfect！”Jason打了个响指，他是一个很看重仪式感的人，“没有任何问题，我和Scott都计划在中国多停留几天，我想我后天应该有空。我自认和喻湛是朋友了，即使没有你的愿望，如果我早知道喻湛的生日日期，我也会为喻湛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你这个愿望亦包含了我自己的心意，不算愿望。”
说到这里，Jason竟然朝刘嫚wink了一下，超强的电力，把刘嫚电到了，“所以，你现在可以额外再许一个小一点的愿望。”
刘嫚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您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我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我看你刚才似乎很纠结的样子，我猜你的愿望应该不止一个，”Jason犀利的把刘嫚心中的小九九揪出来，“现在不是圣诞节，我也不是圣诞老人，但我想让你得偿所愿，因为你刚才的表演让我很开心，我得感谢你，让我这一趟中国之旅不虚此行。”
Jason望着她，一双深邃的绿眼睛不再凌厉，不再傲慢，柔和的就像他看待那只小猫时的目光，刘嫚怔怔的与他对视，也慢慢放松下心情，她觉得这个肌肉猛男大叔，和他身上的纹身一样，只是看起来可怖，实际上他很纯粹，他只看重音乐的东西，她的音乐让他内心愉悦了，爽到了，他便认同她，这样的人反而很好相处，至少比那位经纪人好说话得多。
“我有一个朋友，很想听您的新歌，我能把您发给我的录音文件，给她听吗？”
“这是你的第二愿望？”
刘嫚点头，“是的。”
在Jason看来，这个愿望太简单，就跟让他给别人一张签名照那么简单，“你要想好，这是最后一个愿望，我不会再给你第三个机会。”
“我考虑的很清楚了。”
“OK，你可以当面播放给她听，但是不能把文件传给她，”Jason并不知道刘嫚口中的朋友是Peter的女儿Li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