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白鹳已经开始深呼吸了，“但是……但是思维里面的你，跟现实里面有身体的你对我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知道你是系统，但是……但是我还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廖白鹳被逼到没办法，磕磕绊绊的说道，“拥抱或者是牵手，已经是我现在能做到的全部了。我并不是因为……你用我喜欢的类型出现，我就跟你牵手或者拥抱，只是因为你是你。但是，但是要从现在的你身上找到我熟悉的样子，再亲密一些，我还需要一个过程……”
不管系统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是平凡无奇还是英俊帅气，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对于廖白鹳来说，他都是系统，她都会喜欢。
但是因为人型的陌生，所以不管系统是什么样子，她都需要适应。
包括系统如果是一种女性形象出现的话，她仍旧需要一个过程，只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短一点。
廖白鹳习惯自我保护了，也习惯把自己藏起来，习惯退缩，不跟别人敞开心扉。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想要去追逐，想要奋不顾身一次，就已经在努力尽可能把自己打开了，但是习惯也不是瞬间就能改变的。
系统微微停住。
“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习惯退缩。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从蜗牛壳里面爬出来的。”
廖白鹳一手搭在系统的手臂上，微微抓住了他的衣袖，偏着头，声音很低。
感觉自己似乎是已经把这胆怯的小猫逼到了墙角，逼到了只能翻出肚皮，系统轻轻应了一声，微微后退了一点，“嗯……是我太着急。”
廖白鹳捏着系统衣袖的手指微微松开，心里面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又停顿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之后，廖白鹳转过来头来，用一种很玩笑的语气说道，“不过统统你为什么用男性的身体来这个世界啊，如果是漂亮的妹妹，说不定我现在已经非常不客气的上手rua了。”
系统还没有起身，那双纯色的眼眸很平静，音调也很平静，“因为你的性取向是男性。”
廖白鹳又愣住了。
“女性……”系统顿了顿，“你是双性恋吗？”
廖白鹳手指又缩紧了，紧张到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我，我不是。只是……不光是男孩子会喜欢漂亮女孩子。一部分女孩子其实也很喜欢跟漂亮小姐姐一起玩的。但是这种喜欢，嗯，严格来说也不是那种爱情的‘喜欢’，可能就是纯喜欢脸，也可能是颜性恋……呃，图人家好看，馋人家身子。”
说到这种带着一些梗意味的话题，廖白鹳又放松了一些，“我大学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并且又优雅又有气质的。我一看就‘啊她好漂亮’然后就老是看人家，看着那么好看的人就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了。”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做朋友了，发现她其实并不像是表面那么高冷，有些时候还很傻，但是还是好看。”
系统眨了眨眼，感觉心里面有些不舒服，“那你会喜欢上她吗？”
“喜欢？”
廖白鹳疑惑了一瞬间，然后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啊，我肯定是喜欢她的，但并不是那种，就是恋爱方面的喜欢，可能是朋友……或者看傻儿子的喜欢。”
“那如果我是女性的身体，你会跟我亲密接触吗？会对我产生喜欢吗？”系统声音平静。
廖白鹳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 。
想清楚了怎么回答的时候，看着他仍旧撑在她身上没起身，满脸自然样子，忍不住恶向胆边生。
她怎么能这么怂呢！
这种时候，就应该“调戏”回来才对！不能只让她一个人被搞到手足无措口齿不清！
“我之前看到一段话，大概的意思是两个同性的人在一起，但不是因为喜欢同性，而是喜欢的人恰好是同性别而已。”
“所以如果统统是女性的话，我可能会初见的时候局促一阵子，然后在相处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把自己掰弯吧。”
“毕竟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个体，不管你是男性还是女性，甚至是无性别。”
这么说完，廖白鹳又有点想吐槽自己变态了。毕竟她一开始对统统有心跳加速感觉的时候，他还真的是无性别状态。
男人眼眸动了动，安静了两秒，然后突然说道，“我想亲你。”
“……你冷静。”
“我同样爱你。”系统的语气依旧平静，“不管你是人类还是单细胞生命，甚至有没有智慧，我都爱你。”
廖白鹳忍不住捂脸，遮住自己的溃败，“我们的话题……太跑偏了。”
“嗯。”系统轻轻应了一声，“虽然我认为跟你一起，不管是说什么都不跑偏，很开心，但是既然你想要继续‘摸’这个话题，我同样很开心。”
“……”
“统统，你这样太犯规了。”
廖白鹳还拿手遮着自己的脸，不想把自己的表情暴露出来，“感觉跟没有实体的时候区别好大。”
这个系统自己也知道。
以一种旁观者视角在廖白鹳身边的时候，他基本上不会主动出声，也不会太表露情绪。
平时只要廖白鹳不询问他，他也就不会提供更多的想法，也从来不会干涉她的计划。
哪怕对他来说，那些计划漏洞百出。
毕竟只要有他在，不管她想要怎么玩都可以。“拯救世界”这件事，严格来说跟她关系也不算太大。
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执行任务，需要一个世界能够接受和容纳的“低级载体”而已。
但是之所以选择了人型，就是因为在日复一日的旁观里无法再继续忍耐。
明明都是一些“白细胞”而已。
甚至在AI的感知里，人类男性和女性差别并不存在。
但是在陆崇那个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保镖日复一日的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产生了以前从来没有产生过的，强烈想要毁掉什么的想法。
这种情绪，到底该怎么样才能用指代词来形容出来？
但是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已经把那个陆崇完全边缘化了，她可能都忘记了这个人。
但为什么还是胸口空荡荡的，感觉还想要抓住更多的什么。
廖白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动静，有些疑惑的把手指移开之后，就对上了面前男人平静的脸。
明明是平静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廖白鹳跟他对视，居然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移开视线，又不敢。
好像只要轻微移开视线的话，就会被立刻咬断脖子。
……像猛兽。
察觉了廖白鹳情绪的起伏，系统微微垂了垂眼，平静起身。
廖白鹳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窝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褐毛兔子，头顶一只鹰正在不停的盘旋。
尽管系统已经移开了身子，她仍旧有一种自己其实还是被锁定的感觉。
下一秒，有手伸了过来。廖白鹳就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揪了揪。
“在想什么？”
廖白鹳感觉现在不太适合撒谎转移话题，便十分老实的说，“在想兔子跟鹰之间的狩猎食物链关系。”
系统不置可否。站在自家胆小兔面前一会儿，看她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便重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感受着身边体温很高的身体，廖白鹳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我突然能够知道被老鹰抓住的兔子心里什么滋味了。”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手臂伸开，搂着廖白鹳的腰，把她拖进自己的怀里。
“这样？”
廖白鹳脑海里面吱哇乱叫的警报器声音逐渐降低，千百年来留在基因里面沉睡的危机预警因为感受不到刚才突如其来的威胁，便慢慢隐藏回了身体里，廖白鹳也就平静了下来。
现代和平生长的人类跟数千年前还需要在野外跟猛兽搏斗的祖先对于危机的预感那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廖白鹳甚至都没有感觉自己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兔子恐惧”到底是什么。
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并没有太过在意，还下意识的开玩笑来缓解有些不对劲的气氛，“好像鹰的爪子和喙非常厉害，爪子好像能够直接抓碎兔子的头盖骨……你这太温柔啦。”
系统平静的看了怀里的呆兔子，“是啊，兔子虽然能拿后腿蹬来作为防身手段，但是对于捕猎者来说真是弱小到可笑呢……还有一部分，说不定还会直接傻愣愣的跟着鹰回家。”
“兔子也不会这么傻吧。”
廖白鹳想了想，“虽然的确是有守株待兔的故事，但也是意外嘛。”
这么说完，廖白鹳又感觉有点不对劲。危机感几乎是一瞬间又浮现了上来。
系统没作声，只是轻轻摸了摸廖白鹳的头发，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对于人类而言，感情分为几种？”
廖白鹳下意识想要逃避鹰和兔子的话题，“我想想……大体来说亲情，友情，爱情吧。对于军人来说可能还有一种感情叫战友情。”
“不过对于人类来说，感情可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像是亲情和友情可能会混着出现。并且感情其实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像是很多夫妻，好像是有爱情到老便变成亲情的说法——我不知道准不准确啦。”
“那什么感情最稳固？”
廖白鹳几乎是毫不犹豫，“亲情！”
系统垂了垂眸，又看了看身边的廖白鹳，“那什么感情最亲密？”
廖白鹳略微犹豫了一下，“其实有感情都算是亲密关系……像是战友情，就是生命都敢托付给战友之类的，从另外一种角度而言，这算是最高等级的‘亲密’了。但是要说身心关系的话，可能还是爱情吧。”
“亲情和友情一般不具备排他性和攻击性，但是爱情会。所以身心亲密程度的话，可能还是爱情。”
想到这里，廖白鹳又弯起眼眸来，“其实我看到过，说一段好的恋爱关系，对方可能会是老师，是老父亲，是朋友，是臂膀，是依靠之类的。就算是爱情，也不是那么单一‘爱情’的。”
“但是这个区别其实就是‘**’吧，会产生一种唯一性，排他性，会嫉妒，甚至产生敌意和攻击性。会有……嗯，某方面的渴望，想要触摸之类的，就是了。”
还存在着一点惧怕心理的廖白鹳没有去看系统，所以也错过了身边男人一瞬间明显的惊愕表情。
“……原来是这样。”
身边系统平静的声音响起。
廖白鹳已经轻松了下来，偏头看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