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那边人烟稀少,建筑和城市也都少,土地荒凉无比,连野草都长得困难,没法种地;没有足够的饲料,也没法养殖。不过好歹还有一个物资投放点勉强维持性命。
两个小伙子真的是日怕夜怕,做梦都梦到廖白鹳哪天没了然后他们没东西吃了,要饿死的时候惊醒。
然后就想着这个样子不行啊,得想办法让生活稳定下来啊。
但是这边虽然有小型的飞机场以及高速铁路,可末世来没几天就已经停工了。之后跟北区、中区不能比,那边很快恢复了一些飞机场和运载中转站,西区这边就像一个没娘的娃,除了北区和“徐静”以外,就没有个愿意管的,自然也没有复工。
他们既不会开高铁也不会开飞机,也找不到个会开的,也只能放弃这件事。
想着自驾游离开西区更是一件大难事。
“徐静”分配下来的物资点,在西区就那么一个,在一个小城市里,几乎所有西区的人都拼了命的往这赶。
西区小城市里面的居民楼本身就不算是特别的多,加上还有离物资点几环几环的区别。他们如果要出西区,那么现在所占下的房子将功亏一篑,相当于拱手送人。再回来估计就没有地方能住了。
而要是想要抵达最近的南区,依照他们的认路能力,再靠还不知道准不准的地图导航的话,最起码也得在路上十几天。
那么这路上,汽油从哪里来?西区整个比花国其他区域落后一大截,这里的车基本上都没有车载导航,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要用手机地图导航的话,电又从哪里来?
西区这边因为没有人维持——就像是飞机场和运载中心依旧没复工一样,电在末世后没太长时间也已经停了。
如果走到一半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路上又找不到能充电的地方,像他们这样连国道都不知道哪条是哪条的人,盲目出行就是在送死。
并且一路上吃的从哪里找?而且从哪儿找水?路边河流的水,怎么才能保证干净无污染?
属于火系异能的哥哥没法发电,没法供水,曾经一度被弟弟绝望喊叫“哥哥一点用都没有”。
前路重重危险。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足够有杀伤力的武器,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丧尸,会不会遇到丧心病狂的劫匪。而好歹物资投递点的飞机每个月固定都会飞来。
当然,也许真的等到“自驾游”了以后,情况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他们想的这些困难都是在自己吓自己,但是俩兄弟没法保证90%的成功率……这可是在拿命堵,就怂了,决定先等等,再继续想办法。
尽管节省再节省,手机最后还是没□□住,两兄弟也彻底丧失了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之后网络爆炸的那些东西,他们也全都不知道。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有一次物资点飞机飞来之后,弟弟去领物资,哥哥则是忍痛放弃了这次机会,好不容易挤到派送士兵面前去,想要问问现在的情况,也是无意间表示出来了自己是火系异能者。
正好当时正值变异种爆发、人人自危阶段,飞行员和运载警卫士兵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以后多半要有大变动了,异能者自然也紧缺,就干脆给哥哥使了个眼色,暗示了一下,然后趁着没有人注意,把哥哥和弟弟偷偷带上了飞机,直接带回了北区。
这两兄弟来到这北区,便总算是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而一直以来都给他们兄弟和整个西区幸存者们“吊着命”的廖白鹳,在他们心里面的地位那简直是无与伦比。
他们精神最紧张的时候,弟弟甚至每天都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跪在日出面前,真心诚意的给太阳磕头,磕到额头都发红发肿,就希望能够保佑廖白鹳平安健康。
这种情况下,廖白鹳自然也完全成为了他们的女神。
廖白鹳:……
突然感觉自己这不是在采访“你在北区的生活怎么样”。
而是“你是因为什么成为了廖白鹳的迷弟/迷妹”以及“成为廖白鹳的迷弟/迷妹是一种什么体验”。
而那年轻话痨女性和俩兄弟则是(踊跃):谢邀!我先说我先说!
纵然有些犯囧,又感觉异常的不好意思。但是看着对面一路晕红到脖子根,整个人都好像要冒热气,还坚持跟她磕磕巴巴讲彩虹屁、讲他们感激的俩兄弟,廖白鹳心里面的滋味也是不一样的。
原本以为年轻女性那个是个例,毕竟她还没开口没搭话就先尖叫——这显而易见是认识她嘛。
想着身为她的迷妹(?)说点夸奖词也没什么大不了,没想到……
最后,在廖白鹳心情复杂的时刻,两兄弟互相推了一把,然后大声说完“如果哪天您想要换一个男朋友了,我跟哥哥/弟弟都愿意,都可以”后,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跑走了。
system is watg you。
廖白鹳大声咳了两下,然后使劲拍了拍自己男朋友的肩膀:“哎呀,他们走的太快了,如果他们再晚走一会儿,我必须得跟他们说明白,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我是多么爱我的男朋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男朋友分手的他们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的——好了!我们去找下一位被采访者吧,我看那位阿姨就不错!”
一波极限操作后,廖白鹳深吸了一口气,连自家男朋友的脸色都没敢看,然后赶紧跑到了那位年纪大概在五六十岁的阿姨面前。
“阿姨你好”刚说完——
这位阿姨一转头过来,眼睛就猛地睁大,然后发出了一声跟一开始那位年轻女士差不多的尖叫,最后一把攥住了廖白鹳的手,“你,你是徐静吗?”
廖白鹳有点懵:“是啊,是我。”
阿姨又是一声完全按捺不住的尖叫,她死死的抓着廖白鹳,急促的说道:“拜托你等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廖白鹳有些莫名,但还是点头,“好,好的。”
然后就看到了这个阿姨以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唰”的一下就窜出去,很快就看不到了。
“???”
不过就如同阿姨说的那样,她没让廖白鹳等多久,很快就气喘吁吁的提着一堆很大的袋子出现了。看到她还站在这里,那眼睛瞬间亮到让廖白鹳都有点莫名的心酸。
阿姨赶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似乎是冷静了一些,脸上又浮现了几分羞涩: “我,我们一家都受到你大恩惠的呀!我……我想报答你的,但是又没有办法跟你讲话,是普通老太婆,也没有什么能力,就会打点针线,我拿能找到的最好的线喔,比量视频里面那样子的啦,给你做了一件绒衣——我看到你好爱宽松款啦,所以也做了宽松款的。”
“之前还有一次,看到视频里面你曾经说过喜欢橘子和熊猫喔,我就拿毛线打了两个玩具……哎呀我老公总是说我送不出去的呀,根本见不到你的呀!但是我就是不死心,我就感觉今天见不到、明天见不到,说不定后天就能见到咯。我提前准备着,多在街上逛一逛。看不到你,我也可以清理一下街道,打扫一下垃圾的吗,为北区做一下贡献的。要是什么时候看到你,那就太好了,就可以送给你了嘛。你看看。今天我就等到了。”
廖白鹳看着塑料袋里面非常可爱、针脚细密的玩具,鼻子又突然一酸。
阿姨没有注意到廖白鹳的表情,她低着头,又显得很局促的接着打开袋子,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毛巾、帽子,还有袜子、手套。
“我每个视频,每次直播都会看,看到你好像不太戴防护的喔,这可不行呀。天冷了,你又那么劳累,有时候还要天南地北的跑,那温差大,不增减衣服,就必须要戴帽子戴围巾的呀。你身边的人也要多提醒提醒你喔,可不能这样,秋裤也是要穿的喔,不然以后老寒腿,很难受的,要晓得嘛。”
“这些都是我自己织的喔,都是我一根一根摸索过的线,质量都能够保证的,尽管放心的啦,绝对不会过敏不会扎人的,你如果不觉嫌,就拿回去,我就特别高兴的。”
廖白鹳也低头,掩住自己的情绪,以一种非常欣喜的语调说道:“啊,没想到我出来采访,居然还能得到意外之喜,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了阿姨。”
“明明是我要感谢你的啦,你要采访的吗?”
阿姨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连忙说道:“采访我,采访我,我什么都能说的啦!”
廖白鹳又有点哭笑不得,但是还是举起了话筒:“我们今天不问那些令人为难的话题啦,采访内容是:你感觉在北区的生活怎么样?阿姨从口音上来听,应该不是北区的本地人吧?现在在这里生活的感觉怎么样?”
“是啊,我是南港市过来的,我过来这里呀,大家都能够听出来我是外地过来的呀——在北区当然是特别的开心的,每天的生活都不需要发愁,有事情能干,也有奔头,我跟你讲喔,那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样了。”
根据本台记者小番茄了解的情况,这位梁阿姨呢,南港市人,丈夫是港式菜三把手。
自从之前廖白鹳说要聘请十六位大厨,南港作为港式菜的标志性地点,也是一连拉来了小半飞机的优秀厨师。
其中被廖白鹳颁发了港菜小徽章的代表者,就是梁阿姨老公的师傅。
之后港菜师傅成功被廖白鹳收集,梁阿姨的丈夫以及港菜二把手以及其他一些厨师,也都被留在了北区。
飞机接二连三的飞,把梁阿姨以及其他的家属也都捎了过来。
在北区住下之后,才能够对比起来,以前的生活简直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在末世里,丈夫就算是做菜天下第一好吃又有什么用?
梁阿姨和梁先生年纪都不算太小了,就一个儿子,儿子还有孙子和妻子要照顾,自己家都忙不过来,就算是想帮衬都是有心无力。
两个老人又没有储存蔬菜肉类的习惯,加上梁先生的职业病,一向都是一大早去市场买完当天食用的就行了。
末世一来,根本不敢出门。而那个时候因为地域问题,廖白鹳的送粮小飞机没能飞那么远,老两口是真的险些几度饿死在家里。
不过跟西区一样,很快有了一个物资站,有了些补贴,这才勉强能够维持生活,那个时候梁阿姨就已经心心念念想要报答了。等到再后来廖白鹳招厨子,那简直就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真实写照。
梁阿姨讲完了这一路的心酸历程,讲完几度差点饿死在家里时,丈夫险些要拿刀出门抢吃的,结果被她拦下,两个人在家抱头痛哭,已经准备自杀的绝望,眼泪根本止不住。
廖白鹳的心情也是非常难受,眼眶酸涩,眼泪跟着往下掉。
她当时选择做这些,只是因为她的物资太多了,而且其实也只是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那点愧疚感和罪恶感,让自己能够获得自我的满足。
就是那种“啊,我帮助别人了,我尽我的努力了,我挺开心,我也能继续吃我的喝我的,也不会产生太多的心理负担”的状态。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的那些,在她完全不知道的角落,是真真切切的保住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命。
这些可全都是货真价实的人命啊!
到现在为止,她采访了三拨人。这三波人全都提到了同一件事,“物资点投放物资”,而且全都是因为这件事从而自己/身边人支撑了一段时间。
是随机的挑选,三个人都是如此,这几率该有多大?巧合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廖白鹳甚至都不太敢细想。
梁阿姨毕竟也是经历过绝望,经历过跌宕起伏的。说句大实话,如果对面的人不是廖白鹳,即便她跟别人提起了这段经历,也绝对不会哭的这么厉害。
而恰恰是因为对面站着的就是他们的恩人,她才会如此的心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