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相机这件事情还是要提上日程的,不然这次考完试之后,找万中华撒个娇,看看能不能奖励一台?
万幸开始打着小算盘。
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妈一般会给秦千汐的头发绑成一个比较松散的麻花,这样子第二天起来能带着些微微的卷儿,也不会让她的头发因为睡觉而乱成一团。
不过秦千汐素来睡觉就很老实……但那也是之前。
万幸咬了一口烙糕,发现里面是很软糯的精细的玉米面,本身味道就十分的香甜,还特意放了蜜枣,蒸过之后十分的香甜,就是大晚上的吃这个可能有点腻味。
喝了口水之后,万幸才说道,“常奶奶,你给干妈的头发绑的紧一点吧,明早起来要松掉的。”
常妈一愣,有些诧异的说道,“这是为什么呀?”
万幸笑眯眯的指了指秦千汐的床,想了想说,“让干妈给你说吧?”
秦千汐两颊微微泛红了些,从镜子里面看常妈,终于说,“晚上我总是不自觉的就把宝丫抱住了,睡觉也不老实,头发第二天会散掉的。”
常妈一愣,半晌和蔼的笑了,连忙说道,“好好好,常妈这就给你绑一个结实点的!”
秦千汐便温温和和的点了头。
给秦千汐梳完了头发之后,万幸却发现常妈似乎并不想离开,左右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一会儿收拾这里,一会儿摆弄一下那里的,看着很不对劲。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天色也已经不算早了——夏天天黑的晚,八点多了天上都还是夕阳,这会儿却已经完全看不见白光了,沉的很彻底。
“常奶奶,你还有事吗?”万幸眨了眨眼睛,有点困了。
以前她也算是夜猫子那一卦,办公的时候经常熬到凌晨三四点睡,第二天早上六七点再起,但是自打来了这里之后,作息就一直很稳定,九点左右准时睡觉,第二天早上六七点起床,特别准时,而且一整天都精神奕奕的
,一点都不会觉得疲惫,脑子也特别的清明。
常妈愣了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便说道,“没事,没事了……快、快睡吧,也不早了。”
常妈忍不住又盯着万幸看了一会儿。
万幸满头雾水,也不知道常妈探个亲再回来到底是怎么了,但也没给她机会问,常妈就依依不舍的关上了门离开了。
万幸吧唧吧唧嘴巴,窝到了秦千汐怀里去。
有一个备受宠爱的干妈真好——沈荣思一点都不怕费钱,电风扇整晚整晚的开着,再盖着个小薄被,夏夜的风一吹,可别提多舒服啦!
*
没多久,就到了初二下学期期末的考试。
这一次的考试算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考试,不光获得了第一名的同学能够得到一笔国1家下发的奖学金之外,还能额外获得直接进入特等班的机会,由国家级的老师直接亲自授课,如果高中两年表现良好,甚至可以直接保送进入第一学府。
因此这一次,可以说是相当严肃的考试了。
所有人在开考的前两个月就已经感受到了空前的严峻,万幸就算是走在路上,都能看到所有的学生全部都捧着书在走路,有些撞到树上的,把头给揉了揉,接着继续走了,喊都没喊一声。
原来这个时代下的竞争就这么严格啦……万幸咋舌,捧着自己没吃完的油条慢悠悠的走进教室。
今天出门的时候,家里几个大人简直是忙的焦头烂额,就连万中华都听说了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把本来上午就要出发的车给临时改到了晚上,希望能再多陪陪她。
这种经历对万幸来说是几乎从未尝试过的,虽然觉得好笑由于,更多的却是感动。
因为逢着周末,万志高那小家伙也没上学,正捧着她的书在那皱着小眉毛特别严肃的看,妄图能看懂初二的数学课本,来给他宝姐讲一讲题目,给万幸逗得不轻。
好不容易告别了一大家子,又婉拒了除秦千汐和陈晓白以外的大人送行,到学校的时候,都差点要迟到了。
因为今天就是考试当日,但是因为是初二考,不算是太大规模,并没有分校,只是分了不同的班级,并且和初一、初三的考试时间错开了,选在了周六日考试。
万幸前后左右坐的都是完全不认识的人,这样也挺好,谁都不知道互相成绩怎么样,也不用考虑抄不抄的问题了。
万幸就坐在第三排靠近窗户的位置,清早还有些微风,吹得人还挺舒服的。
正在这时候,万幸隔了一个桌子的党秋雨看了看她,最后还是在老师进入教室前的最后一阵子喧闹的时间,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万幸身边。
万幸抬起头看了一眼,好声好气的说,“有事吗?”
眼前这小姑娘她知道名字,但是平日里没说过话。
她和秦悦悦的关系倒是挺好的——但是也不知道秦悦悦是不是也早就已经有了自觉,自打上一次她们一家人从镇上搬来北京后的那一个晚上,秦悦悦就再也没有找她说过一句话。
沈荣思绝对不是那种会对着这么一个小姑娘说三道四的人,只能说是秦悦悦的某些话实在是触碰到了沈荣思的逆鳞,而且看她最近的精神模样,似乎过的也并不算是太好,精神层面错了很
,“她们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跟我没关系了。”党秋雨撇撇嘴,上下打量了一下万幸身上的穿着,目光有些不屑。
万幸自从第一天的惊艳亮相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类似的那么……骚包又华丽的裙子了,而是换上了中规中矩的裙子,一点都不打眼,能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就行。
主要还是图凉快。
但是这在党秋雨眼里看来,就不是那么想的了。
她语带嘲讽,“之前送你来的那个不是你亲妈啊?旁边那个穿着麻布衣裳的才是你亲妈吧?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呢,你妈妈明明长得也很好看,但是你为什么平常不让她来送你呢?”
万幸默了默。
过会儿,她觉得有点头疼。
有时候,小女孩儿之间的互相看不顺眼来的就是很奇怪,她至今都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党秋雨,使得她只要是看到自己,就势必要拉着一边看着特别无辜的秦悦悦聊天,有时候,那表情恶狠狠的,似乎是想把她直接给吞吃入腹了。
她食指轻轻屈起,抵着自己的眉心,想了想,正打算开口,却看到了从窗户口走过,却站在教室门口迟迟没有进来的老师。
想了想,万幸暂时按兵不动了。
党秋雨见万幸不说话,更是眼前一亮,在察觉到四周的目光或多或少的都聚集在了她们的身上之后,更是觉得自己站在了制高点——万幸就是一个嫌弃自己亲生母亲的人!嫌贫爱富,这要是传出去,她就别想再在一中混下去了!
到时候,被所有人喜欢的,就是她了!
党秋雨来了精神,说道,“虽然你亲妈的家庭条件不好,但是万幸同学,你也不能这个样子啊,这个行为,是相当不道德,要被所有人谴责的,子不嫌母丑、不嫌家贫,这才是我们应有的美德!”
万幸挑眉,乐了。
然而门口的老师却还没进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等什么。
再让这小姑娘说下去,恐怕就算是完全没有这回事儿,不少人也都得信了。
万幸一叹气,托着腮,说道,“党同学是吗?”
党秋雨一昂脖子,毫不退缩,有一种大无畏的错觉,说道,“是,我是党秋雨!”
“……”万幸沉默两秒,说,“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党秋雨冷笑一声,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等着万幸解释。
“其一,送我来的两个人,全都是我母亲。从前一贯来送我的,是我干妈,今天我两个妈妈一起来送我,是因为觉得今天的考试很重要,她们希望能一起陪着我。”万幸笑了笑,继续道,“其二——至于你说的‘一身麻布’……”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好笑的摇摇头,说,“下课之后,我不介意你去一趟千花服装大楼看一看,我妈妈穿的是今年最新款的丝绸高定,现在还挂在大楼模特身上,那是她今年生日的时候,我用自己赚到的钱给她送的生日礼物。和你口中的‘麻布’想比,差的大概有点远。”
党秋雨愣住了。
万幸咧了一下唇角,觉得自己跟这么个小姑娘在这斗嘴也真是怪有意思,摇了摇头,心想果然骂她没事儿,扯到她家里人自己就不想忍气了。
仿佛眼泪都快要溢出去的模样,不由赶到十分惊诧——原来这年头,长得好看的还真的是特别有优待啊?这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讲台上的谭睿并不是学校的任课老师,万幸也不知道他来这一趟到底是要干嘛,便托着下巴,将目光望向了讲台。
只见谭睿神色淡淡的,目光放远,大致扫了一下整个班级,这才说道,“现在的这个教室里面,坐的全都是当下年纪最为拔尖的同学,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全班第一,更有全校第一,但是我希望,比起成绩来,你们的素质能够过关。”
“将来分到初三顶级班的学生,未来都是要上重点高中的,出去了,就全都是代表着市一中的形象的,希望你们可以各自珍重,不要擅自对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发表一些不当的言论,免得会中伤同学,更让自己脸上无光,让父母、学校脸上无光。”
一段话说的没有停顿,几乎是一气就说下来了。
万幸有点诧异,在她的印象当中,谭睿是那种相当冷清,一心只想搞学问,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冷的学者型漂亮美男。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面呢?
不过想到当年谭睿下乡的原因,万幸便也觉得自己能理解一点。
那个时候,学术派被冤枉的老学者不在少数,谭睿的爷爷似乎就是其中一员,而且在被关押期间,还染上了病,身子骨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好不容易等到回了北京,这才算是开始慢慢将养了起来,可到底是比不得从前了。
人言可畏这事儿,可能就是谭睿自小经历过的。
……只不过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是个这么不吃亏的。
万幸一乐,冲着把卷子发到了她身边的谭睿呲牙一笑。
谭睿一顿,面容松懈下来了一瞬间,一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用正常的语调说道,“万幸,好好发挥。”
万幸愣了愣,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芒在背般的眼神,当下一个头两个大,把卷子一抬,头埋到底下,开始装乌龟。
不巧看到了这一幕的谭睿表情崩裂了一瞬,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贺知洲总喜欢逗着这小姑娘玩儿了。
还别说,真的是怪有意思的。
*
试卷下发,等教室里面开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翻阅卷面的声音之后,万幸才终于抬起了头。
好在她一般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算是比较专注的,加上谭睿也没有往她这里看的心思,坐在讲台上在监考,万幸等了一会儿,便也静下心来了。
她习惯性的大致扫了一眼卷面。
英语的卷子和后世其实并不太一样,但是大致看过去,却基本都是熟悉的句型,语法和词汇也都是比较简单易懂的,几乎不需要特意思考。
万幸失笑,尤其是每当面临这种对于其他孩子而言算是如临大敌的题卷的时候,她就总会有一种自己是在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为了不显得自己写的太快,万幸写完了一道题目之后,还特意又等了一会儿,且写字的速度放的相当的慢,因此字迹也工整了许多,一个连笔的字都没有。
然而千算万算,等到她将一整面卷子做完,又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发觉时间刚刚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白在说,秦千汐在听,十分认真的模样,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万幸都怀疑,她想拿个小本本给记下来。
万幸眯着眼睛笑了笑,觉得这一幕真可爱。
盯着她们两个看,万幸倒也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转眼二十分钟过去,居然比刚才做卷子的时间过得还要快上一些。
她笑了笑,发现那边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便干脆托腮看着,没一会儿便有了些许的困意。
万幸刚打算趴下眯一会儿,就见她们班里本来的班主任,也就是这一次负责巡考的老师从门外走来,和谭睿做了一个交接的工作。
两人说话的时候担心会影响班里的学生,但是又不能离开太远,便在走廊上的窗户旁边对着说话,万幸往那边看了看,正打算将视线转回来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楞了一下。
坐在中间竖道上的党秋雨,手心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文字,万幸看不清楚,但党秋雨的神色极为不自然,在做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只是这一幕,正巧被后面坐着,抬头想问题的秦悦悦看到了。
万幸没有注意到,秦悦悦却眸光一闪,随后又慢慢的低下了头,唇角夹杂了一丝仿佛是什么东西即将得逞一般的笑意。
门外交谈的两个老师交接完了工作,打开教室大门的那一刻,党秋雨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甚至在凳子上弹了一下。
两个人的目光顿时扫向了她们,党秋雨满脸的惊慌,目光一下子凝滞,仿佛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班主任名字叫徐涛,看见党秋雨的模样当下就皱了皱眉毛,问道,“党秋雨?你怎么了?”
“我、我没、没事!”党秋雨慌慌张张的说,眼框里面已经溢出来了些许的眼泪,完全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
这时候,后排坐着的秦悦悦举起手,满脸担忧的说道,“徐老师,秋雨来的时候就有点低烧,我刚才看她一直在认真答题,可能是您突然打开门吓到她了。”
党秋雨惊慌失措的回头看了一眼,和秦悦悦目光对接的一刻,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肯定,当下,惊慌感消失了不少。
徐涛愣了一下,停下了往党秋雨那边走动的步子,试探着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党秋雨的脸色,的确是红的有些不正常。
他皱了皱眉毛,说道,“这次的考试还能继续吗?”
党秋雨满脸惊慌,连连点头说,“可、可以的徐老师,我能坚持!”
说完,她就满脸虚弱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