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青铜穗
时间:2020-06-08 09:03:54

  “您,您说的是真的?”淑姐儿栽赃晏驰,还闹出投水撒泼的事来?
  “我若没弄清楚,也不敢贸然惊扰程大人您,不是么?程大人若不信,大可传程姑娘出来对质。事关两家家风名声,我也以为总得弄明白才是正理。”
  程孟尝原配亡故已久,长女幼时自己也是当男儿般亲自教养,读书识字,习学明理,在他印象里程淑一直是安安份份柔柔顺顺地,跟继母虽不算格外亲密,但也相处正常,可以说没让他操过什么心,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丑事来呢?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但此刻见着晏衡这架势,他自然也不能跟他顶嘴。
  对质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看了眼面色如霜的晏衡,拱手道:“世子且吃杯茶,我去去后头就来。”
  说完直奔程淑院子,见她果然哭肿了眼睛,正在给程三太太回话,这会儿不禁心已经沉下了一半,。
  再开口一问她,她又半日答不上话,问到末尾才抽抽嗒嗒说道:“是驰二爷言语羞辱我,我一时气愤难当才口不择言。
  “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哪知道晏世子不依不饶,硬要来程家跟爹爹告状!求爹爹饶了我!”
  程孟尝愣到说不出话来了,管她什么理由,总之她这是承认干出投湖讹人的事来没错吧??
  他只觉血气冲顶,逼近一步道:“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当真栽赃了?”
  程淑被他这模样镇得不敢出声了,只知道掩着脸哭。
  程三太太道:“事已至此,先息事宁人吧。看看怎么给靖王府赔礼是好?这也没法跟人理论。”
  程孟尝指着程淑,气得胡子都颤抖起来了,最终扇了她一巴掌,怒而回了前院!
  “下官教女无方,致其丢人现眼,特向世子请罪,改日定登门再向驰二爷赔罪!”
  晏衡原以为有其女必有其父,这程孟尝搞不好也还要耍些花招,正想着怎么怼回去,不想他竟就痛快认了。
  见态度也还不错,也就说道:“程大人弄清楚了就好,我就怕搞得像先前程姑娘那般,到了还要反过来咬我们王府一口,这就伤了你我两家和气了。”
  “不敢。”程孟尝作了个揖,“下官回头亲去向王爷赔罪。日后也定当严加管教小女,令她知错改正。”
  晏衡也就不说什么了,颔颔道:“那我就代家父在府候着程大人大驾光临!”
  说完他便就跨步出了门。
  程孟尝恭送他到门下,目送他上马,复又咬牙返回了后院。
  晏衡出了程家让侍卫把消息递了给李南风,李南风还等着程家跟这家伙扯皮呢,没想到这程孟尝竟然还挺知趣……
  这就真是有意思了,程孟尝能知轻重,又怎么教出个这么不着四六的女儿来?难道也是继母的锅?
  这边丫鬟说李夫人外出回来了,便不管她了,按下去迎母亲大人。
  ……晏驰没跟晏衡他们一道走,管卿找了他两圈,他没露面,等他们走出两刻钟,自己才登车回府。
  车上他双拳绞得生紧,暗骂了程淑不知道几百遍,原当她是个蠢货,没想到还是个又蠢又贱的货,明明自己揣着那不要脸的心思,被他戳破了居然还去投湖?
  可恨那湖水都被她弄脏了,怕是都要臭上三五个月了!
  湖水的事当然还可先不理,要紧的是那蠢货竟然跑去晏衡面前挑拨,虽然先前他是收拾了程淑,没着急找他问这事,可是不代表他回头不会问。
  他这手臂还肿着呢,这一回去晏衡那杂碎必然来找他,他要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他!
  晏驰只觉烦死了。比来之前更烦。
  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今日回城的路似乎也格外短一点,哪怕他一再喝令驶慢点,傍晚时也还是进城了。
  他叹了几口气的工夫,马车又进王府大门了!
  他先掀开车帘看了看,门庭倒是清静,那杂碎的马也不在,想必跟李南风又去哪儿消遣了没回来吧?毕竟一天的时间他们才在一起呆了半天。
  他下车进了如意门,径直就往自己院子走去。
  来迎门的小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候院门就砰地在身后关上了!
  他闻声转身的工夫,一个白影蹿出来,揪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拖着往屋里拽!
  “放肆!”
  晏驰气极,抱住廊柱便喝骂起来:“我是你哥哥!你想干什么?你敢对长兄无礼,你以上犯上,你该死!”
  青寒着脸的晏衡不说二话,掉回来掰开他两只手就继续又拖着他往屋里走!
  晏驰气疯了!
  “畜生!你不想跟蓝姐儿见面了吗?你想让父亲打断你的腿,立刻给你许亲吗?告诉你,你要再敢对我无礼,回头我就去把你的狼子野心告诉太师!”
  晏衡砰地把门又打开了,冲他道:“你去!你有种你这就去!你若不去你就不是人!”
 
 
第383章 兄弟阋墙
  门外边下人们听到声音都过来了,晏驰把门又砰地一关,死死地瞪着晏衡道:“你有病吗?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跟我动手动上瘾来了是吧?有本事你倒是来杀了我呀!让天下人都看看你这个靖王柿子多能耐!”
  晏衡走过来,一掌拍在栏杆上:“竟敢挑唆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算计我,我便是杀了你你难道还冤吗?!”
  晏驰看着那崩裂了的栏杆,咬牙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若不招惹我,我岂会算计得了你?你想杀人,我还想杀人呢!
  “我招谁惹谁了?我在家里待的好好的,你这么见不得我清静,你想约蓝姐儿去园子里你自去便好了,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难道我就天生好欺负,活该被你捏圆搓扁吗?!”
  “你没招我惹我,我让你去园子里玩玩难道又哪里对不住你了?让你去趟园子你就要拉上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给我添堵?老子不惯你这德行!”
  说着,晏衡又把他给衣襟给攥手底下了。
  外头下人虽然不敢扒门缝,听不真切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先前晏衡开门那刹那的场景是人看到了的,以及里头的拳头砸下来的动静也是听得见的。
  大伙都知道王妃与侧妃关系越见融洽,这俩兄弟却一天到晚不消停,这还得了?!
  正好靖王就在沈侧妃屋里与她和晏弘说话,就有下人拔腿往这边来了。
  靖王这会儿在西跨院沈侧妃处,说的却是要给王妃肚子里孩子取名的事。
  昨日听得李存睿那一番话,靖王反复仔细想过,只觉得实在不愧是太师想出来的妙计,夜里便也跟靖王妃商量了。
  靖王妃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取名的事了,但是听完也赞成这主意:“咱们年纪都不轻了,衡哥儿那么毛毛躁躁的,还是弘哥儿细心稳重,不管是男是女,这孩子将来有几个哥哥帮着管教,也是好的。”
  靖王心下大悦,今日下了衙,等到晏弘也回来了,便就到了西跨院。
  当着沈侧妃与晏弘的面,他就把来意给说了。
  晏弘和沈侧妃听闻都愣住了。昨儿他们娘俩才顺口提到过这事儿,当时还当笑话儿来讲着,今儿他竟就找上门来了。
  “这怎么行?”沈侧妃道,“弘儿只是哥哥,小四的名字怎么轮得到他来取!你快别瞎说了,竟搞这些坏规矩的事情。”
  晏弘也推辞:“儿子还稚嫩得很,万万不敢托大给弟妹起名!父亲倒不如晏叔代劳,包准父亲能满意。”
  “这有什么不敢的?”靖王道,“你爹我老来又得了个子女,都说长兄如父,将来我们老了,还不是得你们这些当哥哥的管着。他也不敢越过了你们去。
  “既有管教之责,你来给他取名也没什么不可。更别说你学识也不输人。”
  靖王这话虽是对晏弘说的,可他偏生选在这儿说,沈侧妃又岂看不出来也是说给她听的意思?
  她如今吃斋念佛,日子过得挺舒心,是早已经把自己当过去的人在对待这层关系了,别说添一个,就是添一打,她也不觉多。
  仅仅只是想到自己两个孩子那些年没爹在身边,衡哥儿与这肚里的孩子却没缺父母关心,也替晏弘晏驰感到些许遗憾罢了。谁知他竟然在这当口提出这个要求……
  一时间难免激动不安。
  激动的是没想到他还能心细想到这层,晏弘如今算是庶子,肚子里的小四儿却是嫡出,让这个侧妃生的长兄来给正妃生的幺儿取名,这摆明了是敬着他们呀!
  他们能这么想,又愿意让孩子们跟自己的两个孩子亲近,这哪里又还有什么遗憾呢?
  而不安的是这毕竟是靖王妃的孩子,谁知道王妃能不能答应?
  她说道:“你倒是想得好,你又问过衡哥儿母亲不曾?”
  “问过了,她答应的。”靖王道,“小莺很赞成,也盼着他们兄弟和睦。”又道:“就是取个名儿,哪有那么多顾忌?别推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沈侧妃攥着佛珠,便看向晏弘。
  晏弘听到这里,遂起身道:“既然父亲和王妃都这么信得过儿子,那儿子就恭敬不如从命。”
  靖王点头,端茶道:“不着急,你慢慢来。”
  “王爷!不好了!”
  正说到这儿,下人就急急进来了!
  靖王满心正惦着靖王妃有着身孕呢,听到这儿手一抖:“出什么事了?”
  “世子和二爷在二爷院里头打起来了!”
  “什么?!”
  三个人齐齐站了起来,夺路就往外走了!
  而曦日堂这边靖王妃正给自己把脉,下人们把消息送到,她也倏地变了脸色,丢下纸笔又出了门:“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还去园子里了吗?怎么打起来了?!”
  檀香连忙扶着她:“听说关着门在闹,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靖王妃咬牙切齿,骂了晏衡一句兔崽子,三步并俩地就往西面来了!
  院里晏衡刚把晏驰拖到屋里,院门就砰地被踹开了!
  靖王率先走了进来,挟着怒意大步走向他们,随后是沈侧妃母子,再有就是大帮下人,瞬间把院子都快挤满了!
  “你们干什么?!”靖王停在门下,寒脸怒望着屋里,“关了门打架,这是吃饱了撑的吗?!”
  晏衡松开手,横了一眼晏驰,咬牙道:“您问他!你们问问他今儿都干了些什么?!”
  沈侧妃与晏弘一阵紧张,俱都戒备地看向衣衫不整的晏驰!
  靖王也看过来,眼里带着狐疑:“你又干什么了?”
  晏驰今日在园子里被晏衡一打,再经程淑投湖那一闹,回来又被晏衡这么一拖一拽,本就血气不支了。
  这会儿再听得靖王这个“又”字,便胀红了脸,大声道:“我能怎么了?我敢怎么?不就是我让眉姐儿喊着一起去园子里玩的程孟尝的女儿,今儿在园子里投湖了!”
  “什么?!”沈侧妃与晏弘当先倒吸起冷气来!
 
 
第384章 为父之责
  “程孟尝的女儿为何投湖?她投湖为什么会怪到你头上?!”
  靖王忍不住一阵惊怒。
  靖王妃恰好也赶来了,听到这儿也是愣着两眼冲着晏驰看来。
  晏驰忿而道:“她老想接近我,被我骂了几句,她就投湖,说是我对她动手动手脚!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她反过来诬赖我!
  “她投湖关我屁事!我也没叫她起歪念,难道她做的什么事情都要算到我头上吗?!”
  “那她怎么跟着去的?!”
  程家的小姐在自家园子里投湖,靖王实在不能淡定了!
  晏驰没吭声。
  靖王便又指着晏衡道:“你来说!”
  晏衡看向晏驰,晏驰瞪过来,紧绷的眉目间也夹着一丝紧张。
  晏衡移开目光,半刻道:“怎么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晏驰怎么把人家逼到投湖的份上!
  “就算是程淑心有歪念,那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好在是没有出什么事,程家也还是有顾忌的,要是来个彻底不要脸的讹咱们一把,看他今日要怎么收场!”
  要是说出来程淑怎么往园子去的,晏驰十成十会狗急跳墙,晏衡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把话题绕了过去。
  晏驰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眉眼间的紧张散去了。
  沈侧妃听到这儿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上前冲着晏驰就怒骂:“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你是要气死我!什么熟不熟的人都敢张嘴乱喷!这要是闹出人命,一家人都让你给拖累了!”
  晏弘也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靖王打仗出身的人,听不得那些阴司,他怒斥道:“你简直给我晏家丢人!”
  晏驰连番被骂,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大声道:“我是给你们丢人了!我是谁?我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废物!
  “平日也不见你们多看我一眼,可出了事你们就只知道骂我怪我!你们都很好,就我最没出息,我是生来的孽种,行了吧!”
  “畜生!”靖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这是怪谁呢?!”
  靖王妃吓了一跳,往前一步瞪大眼望着他!
  晏驰哪受得住他这么一打?身子往旁一甩,靠着门才算站直。
  他心下一寒,捂脸咬牙:“我难道说错了吗?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从小到大我见过你几回?就算从前不说,这三年呢?我们日夜住在一起,你管过我什么?问过我什么?
  “你是我爹,可我长到这么大,除去打我,你可曾主动接近过我?问过我过去十几年怎么过来的?读过什么书,文章写的怎么样?你根本没有!
  “你只是名义上有我这个儿子,尽到了你的责任,可你们谁告诉我犯了错要怎么做?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可曾来帮过我?
  “就连母亲和大哥,他们也从来只知道骂我,什么时候又告诉我应该怎么为人处世呢?
  “你们都是人精,一个个光风霁月,晓大理顾大局,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比不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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