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艾爸站定，双手抱臂：“放。”
李苟蛋赶紧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说出来。
“我觉得我的乌龟壳苟法是对的，韶夜必须用火系术法把我壳上的保护泥融掉，才能把我弄下台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壳子防火，做出一套防火服来。”
李狗蛋握住拳，“到时候，让韶夜见识一下‘奇技淫巧’的厉害！”
“科科，丑拒。我女儿要是看到她的衣柜里有一套原谅色乌龟壳防火服，会吓哭。”心艾爸提步就要走。
“氪佬且留步！”李苟蛋拦在心艾爸前面，“我们思路放宽一点，也不是一定要做成乌龟壳的样子嘛，款式好商量，咱们也可以做成小公主喜欢的粉色兔子连体衣、毛茸茸橘猫防火服什么的。”
心艾爸被说动，李苟蛋再接再厉：“思路有了，接下来就是实施。想要做防火服，我们必须要找到制作阻燃剂的阻燃物。氪佬，是时候展现你的钞能力了！”
李苟蛋和心艾爸折腾了两天，动员战力党玩家结成“对抗大师兄”联盟。
玩家们用贡献点在韶夜那儿兑换了所有能兑换到的炼器原料，拿着它们一一试验防火效果。
李苟蛋的石室。
心艾爸和李苟蛋一边实验，一边闲聊。
李苟蛋：“掌门在广场上立了弟子修为碑，你仔细看了没，除了NPC韶夜，修为最高的玩家竟然叫舟渡！”
“无论是书粉在游戏里取了作者的名字，还是作者从内部渠道拿到了内测名额，都没什么可奇怪的。”心艾爸不以为然。
“那个叫‘舟渡’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大圆满，可我们竟然没在弟子大比上遇到这个强劲的对手……这里面说不定有猫腻。”李苟蛋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可能他只是个醉心玩修炼游戏的咸鱼党，也可能弟子大比那会儿他刚好没时间参加。”心艾爸聊到时间的话题，看了一眼现实世界里的时间，“不和你聊了，我下线睡觉去，你要是做出成品了，就在游戏论坛上发个帖。”
“这才十二点出头，睡什么觉，修仙啊！”李苟蛋把浸了黑糊糊药汁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放到石桌上风干。
“再不下线，能不能修仙我不知道，但我老婆一定会拔了我的网线。”说完，穿着粉嫩衣裳的少女往石床上一躺，变回死物。
心艾爸登出了这方世界。
李苟蛋继续尝试炼制防火服，余光瞥见地面上越堆越高的失败品，嘀咕道：“要是有什么地方能回收这些衣裳就好了。”
与此同时，君小晚也通过溯流镜注意到玩家手边炼制出来的瑕疵武器越来越多。
这些武器大都被玩家们空置在身边，只有少数品相尚可的武器会被战力党以低价卖给广场中央乱晃的换装党和风景党。
“是时候解锁休闲经商玩法，把咸鱼党不肝游戏的bug修复了。”君小晚把万象傀儡图纸塞进石桌上的竹简堆里，伸了个懒腰。
溯流镜这些时日输入了不少游戏用语，已经能够和君小晚进行流畅的沟通。
它问：“主上，那些女弟子本性懒散，与世无争，不愿为神兵宗效力，您又如何改变得了她们的个人意愿呢？”
君小晚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会心理学的掌门不是一个好的游戏策划。”
溯流镜卡了壳：“您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鄙人不才，最擅用游戏勾人心魄。”君小晚走出石室，在广场中央寻到韶夜。
玩家们的世界已进入深夜，广场上已见不到咸鱼玩家的身影，韶夜独自在擂台上打坐。
“韶夜，为师去一趟仙泪城坊市，你把灵舟借为师一用。”
韶夜闭着眼睛，还在入定。
君小晚拍上他的肩膀，“别装作没听见，为师知道你清醒着。”
韶夜睁开眼睛，目光游离，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尖着声道：“灵舟就在结界外停着……”
“结界外？”君小晚摸了摸下巴，“为师怎么记着，前几日亲眼见你把灵舟收入了乾坤袋呢？”
“师父，您一定是最近太忙，记错了。”韶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嗯？”君小晚摸了摸搭在手腕上的红绫。
韶夜慑于君小晚的武力，说出实话：“师弟师妹们从昨日起便闭关不出，我什么事儿也没有，闲得慌，便出去透了个气。”
“你身为神兵宗大师兄，却擅离职守，私自外出……”
君小晚的话被韶夜打断：“我算什么门派大师兄，整日浪费时间，陪一群炼气期弟子玩过家家！”
韶夜握紧拳头，斜扬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与不甘。
“师父，弟子已经筑基，这些繁杂的内务，您找个凡人来代办便是。弟子想离开宗门禁地，外出历练，增长见闻。”他单膝跪地，“还望师尊应允。”
君小晚望着韶夜，默默不语。
她作为一宗之掌，要关心每一位宗门弟子的成长，促进整个宗门的健康发展。
玩家不肯修炼，她开弟子大比模式搞排名送特效。
眼下咸鱼党无所事事，她便把经商玩法安排上，用新的服饰获取路径诱惑她们为宗门赚取灵石。
物尽其用，人尽其能。
至于韶夜——
弟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打。
某些年轻气盛的修士，现在最欠缺的，就是一顿社会毒打，挫掉他那无知无畏的锐气。
“你想出去，可以。”君小晚笑着开口道，“只要你能夺得三次弟子大比的头名，为师就放你出去。”
韶夜一喜：他甩其他弟子一个大境界，吊打同门无敌手，师父这样做，和直接同意他外出没有任何区别。
君小晚转身离开，临走前深深凝视了一眼正在傻乐的徒弟。
现在，战力党因心艾爸的钞能力聚集到一起。
原著书粉给信息，沙雕玩家搞阻燃剂，所有人齐心协力，誓要把韶夜搞下地。
韶夜还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早已把他摸透、并正在暗搓搓准备秘密武器的第四天灾。
君小晚坐上灵舟，便感觉不对劲。
她环顾四周，只见韶夜随手乱丢的几个竹篓抖动了起来，一只橘猫从里面钻出，睁着圆滚滚的褐色眼睛，同她大眼瞪小眼。
君小晚：好你个韶夜，擅离职守不说，竟然还把玩家带到了外面去。
……
不多时，仙泪城到了。
君小晚幻化成一名炼气期的少女，一手抱着只普普通通的凡猫，一手拿着串红得喜人的糖葫芦，惬意地在坊市闲逛。
鉴于变成猫的舟渡不能体会到换装玩法的乐趣，君小晚把坊市所有凡猫的衣裳扫荡一空。
她还记得舟渡对她“人工智能”的差评，特意在对方面前表现出鲜活娇俏的一面。
每每与摊主谈论价钱，都露出甜甜的微笑，使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颜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摊主晕乎乎地就把自己的小物件给便宜卖了。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握住红线，系在绣着橘猫吃红鲤鱼图案的乾坤袋上。
“身为神兵宗的猫，行走在外怎能没有几身体面的行头。”君小晚把乾坤袋挂到舟渡的脖子上，“以后，这就是你的乾坤袋，里面放了我为你斥巨资购买的衣裳，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橘猫清透的杏眼望向君小晚，亮晶晶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带着粉色肉垫的小肉爪碰了碰自己胸前的乾坤袋。
君小晚心里记挂着宗门，挂完乾坤袋之后，就和溯流镜梳理了一遍方才靠买猫衣打探到的仙泪城坊市规矩。
她发觉了一件不太妙的事。
“这位道友，你可知为何仙泪城自由市场无人卖武器与防具吗？”君小晚问身旁的摊主。
那摊主叹了口气：“唉，先前也不是没人卖这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在这儿卖不出去啊！后来，咱们附近的摊贩便都学乖了，无人再卖它们。”
君小晚不解地问：“对于我们低阶修士来说，武器和防具皆是消耗品，怎会卖不出去呢？”
“仙子是从外地来的吧？”摊主指了指不远处的琉璃楼宇，“喏，那座琉璃阁是天工坊开在仙泪城的铺子，这里既然有了声名在外的天工坊，谁还会来买地摊货。”
摊主忽然凑到君小晚的耳畔，压低声音道：“据说，天工坊与东洲超级世家严家有点关系，就连道尊的两仪卦都与天工坊有所关联。谁不想沾沾道尊的仙气呢？”
君小晚算是听明白了。
她想靠卖玩家的“垃圾”赚灵石，得先打破天工坊在仙泪城坊市武器防具领域的垄断。
第7章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君小晚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抱着猫走到琉璃阁下。
琉璃阁的女侍面带和煦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迎了上来。
“仙子，猫不能入天工坊。”她为君小晚拉开一个灵兽笼，“您可以把猫放到这里，笼子里有小玩具和零嘴，供您的猫享用。”
女侍说话声轻轻柔柔，让人生不出恶感。
君小晚止住步子，一时犯了难。
这只凡猫的身躯里，装着玩家的芯子。她好端端地把人关进笼子，仿佛是把他当成没有开灵智的宠物对待了。
可她又必须去打探打探对手的虚实，若是放任玩家自由行动，恐生变故。
她怀里的猫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跳出她的怀抱，自己走进笼子里，对着她“喵”了一声，好似在催促她快些。
君小晚使用神识与溯流镜交流：“溯流镜，帮我盯紧舟渡，一有异常状况就向我示警。”
“好的，主上。”
君小晚这才放下半颗心，踏进天工坊刺探敌情。
女侍向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天工坊一层的布局，又温柔地叮嘱她慢慢挑选心仪的法宝。
君小晚暗自记下眼前法宝的定价，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长得像仙子这般好看的女仙，我若是见过，自然不会忘记。”女侍真心实意夸赞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吹捧的意味。
君小晚不得不感慨天工坊业务之纯熟，连女侍都训练得这么得体大方，让她想把人拐回去当NPC。
她看完一楼的货物，便挑了几样做工精致的武器，往二楼走去。
女侍走到君小晚身侧提醒道：“二楼是筑基期专区。”
君小晚问：“我不能上去看看吗？”
“天工坊规定，只有修为到了筑基期才能上二楼。”女侍依旧好脾气地解释道，“这规矩，便是我们主事，也没有权力为谁破例。 ”
“也罢。”君小晚掏出乾坤袋，“结账吧。”
神兵宗积压的凡品法宝适用人群为炼气期，他们得先想办法在炼气期市场同天工坊争一杯羹吃，现下也不急着打探筑基期法宝的品相、价位。
女侍走到柜台处，“噼里啪啦”打响算盘。
她的余光瞥见有人大步流星跨过门槛，动作一顿，低下头道：“主事。”
妙言真人风尘仆仆地赶进来，面色泛红，额头上沾着细汗，手里的折扇快速摇动着。
她接过侍者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盏时，瞥见了隐藏了修为的君小晚。
“君掌门。”妙言真人看见了君小晚买的东西，笑得意味深长，“您是来为两个月后的乱斗购置武器的？”
君小晚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天工坊出品，值得信赖。”
她总不见得说：盆友，我看仙泪城法宝市场这块大饼很香，想从你那里分出来点尝尝。
虽然从竞争对手这里买法宝打竞争对手的理由，也很扯淡。
“多谢君掌门抬爱。”妙言真人对着君小晚作揖，“请君掌门稍待片刻，天工坊为您换一位侍者。”
妙言真人话落，便来了另一位女侍为君小晚结账。
她和原来那女侍长得完全不同，但两人给人的感觉一毛一样，还是原来的微笑配方，还是熟悉的如沐春风之感。
那女侍竭力向君小晚推销着筑基期、金丹期的法宝，隔着一个柜台，君小晚都能感觉到她令人头秃的业绩压力。
另一边的动静，也瞒不过君小晚。
原来的那名女侍苦苦哀求妙言真人：“主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一定不会出错。”
哪怕是求饶，她都用着天工坊侍者统一的说话腔调。
“在天工坊，没有下一次可言。你今日非但未能认出高阶修士将其引入三楼雅间，竟还阻了金丹真人上二楼。”妙言真人摇头叹气，“你自己结了工钱走罢，休叫本座丢你出去。”
“主事……求求您让我留下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差事……”女侍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响起，这才使人能透过她的哭声，把她同其他女侍区分开来。
“本座今日心情好，才想心平气和地同你好聚好散。你若再哭哭啼啼赖在这儿不走，扫了客人买法宝的兴致，就休怪本座不讲往日的情面了。”妙言真人化身没有感情的炒鱿鱼机器。
话说到这份上，那女侍不再求饶，改为讨要工钱，一个灵石的误差都要同妙言真人掰扯清楚。
君小晚结好账，打开笼子抱出猫，便见那拿钱走人的女侍蹲在路边哭。
坊市的小摊贩对这种现象早已习以为常，感慨道：“唉，这是这个月第三个了吧？天工坊的杂役看着风光，但委实不好做啊！”
君小晚走到她跟前，安慰道：“妙言真人对你们也太苛刻了，你才炼气大圆满，辨不出我真实的修为很正常。”
“规矩便是如此，若今日是妙言真人犯了错，亦会收到相应的惩罚。”女侍拿袖子胡乱抹掉自己的眼泪，不卑不亢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