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魏爷爷奶奶并不知道魏母一个孩子，大过年的，家里人口多，看着热闹。
但这热闹里，没有他。
魏昃平习惯耳边听着魏爷爷奶奶和其他人热热闹闹的说话发红包，自己坐在一旁打游戏。
每年这个时候，大概率都是沈城和蒋岸陪他通宵打游戏度过难熬的一晚。
而今年，又多了几个鬼扯话特别多的单身汉，K，七号，X等等。
……
顾家。
吃晚饭后，顾怀桑偷偷回到房间，将手机从掏空的书里拿出来给季珂乐发祝福消息。
季珂乐正坐在一旁玩手机。
这年头娱乐太多，她对春晚过时的小品和笑话，着实没什么兴趣。
季母和季父在沙发上看春晚，季母似乎有些疲乏了，头靠在季父身上睡着了，安籽给季母披了一件毛毯。
安籽来到季珂乐身边，季珂乐放下手机问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安籽淡淡的说道：“去年，春节是他们回来，实验室别人代班，今年得轮回，他们代办，实验室的其他人回来。不过也不会拖太久，大概初七初八他们也回来了。”
“安爸爸安妈妈真辛苦。”
季珂乐群发了祝福短信，撑着头，“要不要来一局游戏？”
“不了，你技术太烂了。”
“那你找城哥。”季珂乐挤眉弄眼的暗示着。
安籽微微蹙眉，“我和他，和你想的有出入。”
“嗯？”
安籽看向窗外星空，“我和他或许对彼此都有过好感，不过在很早以前就决定做朋友了。”
“什么！”
季珂乐惊呼。
季父扭过头来责备的瞪了季珂乐一眼，指了指还在熟睡中的季母，季珂乐立刻捂住嘴，压低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告白的？”
“没有告白。”
安籽撑着头，雪白的手指上戴着朋克风的戒指，“那天收无人机的时候，他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和他说了，以后想去非洲找我爸妈，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然后我问他想做什么。”
季珂乐眨巴眼睛，不太懂。
安籽继续说道：“其实，他早在很久前就说过他想做什么，我再问一遍，不过是心照不宣的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我妥协。”
安籽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他的目标没有变化，所以我们就决定退守朋友的位置了。”
季珂乐：“…… ”
季珂乐：“请说人话，谢谢。”
安籽白了她一眼，“我和他是同一种人，一旦确立了目标就不会改变。可是两个目标不一致，步调不一致的人要在一起，就需要有一个人妥协。我不是能够妥协的那种人，他也不是。”
季珂乐：“可以相互妥协啊。”
安籽摇头，“不是的，如果两个人都妥协了，那就是两个输家，而并不是赢家。你明白吗？”
季珂乐摇头。
安籽笑了，“当然，也可能是我们彼此对对方仅仅是好感而已，没到可以付出一切的地步。”
“你们聪明人，想问题好复杂哦。”
季珂乐将下巴搁在桌子上，手机叮叮的想着全是祝福消息。
她一个个的将小红点消掉，看到顾怀桑的信息，回道：“你今晚吃的什么？”
“我们家过年都会按照传统吃饺子，你呢？”
“饺子，鱼，火锅。”季珂乐吐槽道：“我爸的那个手艺，简直是能毒死人，偏偏每年都要亲自下厨，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
顾怀桑只要一想到季珂乐抱怨的样子就笑了，“我觉得叔叔的手艺一定没你说的那么差。”
“那你来我家吃一顿，我保证你第二天上吐下泻，能瘦三斤。”
顾怀桑趴床上，“有机会真的想试一试。”
“给你看我拍的照片。”
季珂乐将季父做的饺子和鱼发了过去，真的好恐怖。
那是饺子吗？
那是毒药包吧？
顾怀桑给惊着了。
“你在和谁聊天？”
身后突然传来顾同华的声音，顾怀桑身子一抖，僵硬的转身就看到顾同华那冰冷的镜片。
顾同华一把夺过顾怀桑的手机，“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新手机？”
“我……”
顾同华盯着手机屏幕上顾怀桑和季珂乐的聊天记录。
顾怀桑给季珂乐备注了姓名和班级，而季珂乐的头像用的是自己的照片。
顾同华一眼就看到了那让他丢尽颜面的五班两个字，气的太阳穴猛烈的跳着，“我就说全家都已经天天监督你学习了，你考试成绩还一次比一次烂，原来是在早恋！”
“爸，我没有。”顾怀桑害怕极了，却没低头，死死的盯着顾同华手里的手机，仿佛想抢回来。
这不该是他平常的样子。
顾同华惊觉自己的儿子变了，变叛逆了。
现在不仅不认错，还想着反抗。
他一怒之下就像砸了手机，顾怀桑立刻跪下，“爸，不要摔，我错了。”
顾怀桑的行为不但没得到谅解，反而让顾同华更愤怒，“你果然早恋了，为了一个垃圾班的女生，你居然下跪？”
说着，顾同华砰地一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手机质量很好，没碎，但是屏幕一下熄灭了。
顾怀桑眼睁睁的看着手机上的光熄灭了，就像他自己想抓住的那道光。
第四十章
顾同华让顾怀桑自己待在屋子里反省。
半夜又怕他饿了, 让顾母热一些饭菜给他, 结果一推开门就发现窗户大打开, 人没影了。
顾家住的还是那种步梯的老小区三楼。
从三楼下面，还有空调外机作为阶梯, 其实并不难。
这可是顾怀桑第一次翻窗逃走。
顾母紧急把顾同华叫醒了，顾爷爷顾奶奶也醒了。
深更半夜的，又是大年下的，外面店铺都没开的都在看春晚，小区巷子里一片漆黑。
顾同华是又气又急。
四个大人打着手电筒在小区里找了一圈也没人。
顾怀桑性格孤僻，离家出走能出哪儿？
顾同华翻出通讯录给一班在当地的同学一个一个的打电话，可是谁都没见过顾怀桑。
顾同华甚至还辗转联系上了季珂乐。
季珂乐一听顾怀桑人没影了，就知道坏了。
顾怀桑能自残, 现在又突然离家出走，他那样压抑的性子，恐怕……
季珂乐一下慌了神, 安籽让她冷静, 并且联系了沈城。
安籽知道沈城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黑客技能, 可以通过搜索全城的监控找一下顾怀桑。
季珂乐和林静通话的时候一直哭。
“小静, 我错了，我不该答应他不把他的事情说出去。如果我说出去，也许, 他不会把我当唯一的依靠，也许会有很多人关心他，也许顾老师不会再那么逼他了……”
“可乐, 你先别哭，会没事的，哥很厉害，一定能找到他，你别着急啊，你一哭我也乱了。”
林静着急了，“哥找到了吗？”
“再等一下。”
沈城在电脑上操作，甚至把公司那几个也叫上了，终于找到了顾怀桑的去处。
沈城盖上电脑，“南淮路。”
“南淮路，可乐，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我和安籽过去。”
沈城给林静披上外套，也拿了一件厚外套，驱车去南淮路。
如今的他已经有驾照了。
顾同华给一班所有的人都打了电话，自然也打给了魏昃平和姜行。
再加上沈城下线，魏昃平第一时间知道了顾怀桑的事情。
魏家，歌舞生平，一片喜乐。
魏昃平看了一眼含饴弄孙的爷爷奶奶，偷偷从前门走了。
姜家，姜行刚刚出门等司机把车开过来，还没出姜家别墅群的大门就被汪宛心拦住了。
汪宛心抓住车门，“姜行哥，屋子里都是客人，你现在离开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林静说的很着急很可怕。
姜行心急如焚，没功夫跟汪宛心纠缠，只冷冷的说道：“放开。”
“姜行哥，现在屋子里的都是姜伯父姜伯母的生意伙伴，你以后是要继承姜家的，这个时候你突然离开，别人会怎么想？”
汪宛心知道姜行不在乎继承的事情。
也知道姜家的生意现在有一部分已经开始交到了姜莱的手上。
但是，无所谓。
她听到了姜行和林静的对话，她能感觉出姜行对电话里那个女孩的特别。
女孩子嘛，对这方面的事情总归敏感一些。
同时，她也能感觉出姜行和电话里的女孩并没有跨过朋友那条线。
既然没跨过，那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很脆弱，禁不起一点点的折腾。
她不需要阻拦姜行太久，只需要将时间拖延的长一些，让姜行错过某些重要的时刻点，让两个人之间产生芥蒂就好了。
“你让你松开。”
姜行目光如寒冰的看着汪宛心。
“姜行哥，我是为你好。”汪宛心就那么挡在车门前。
姜行恼了抓住她的肩膀，就要把她拉走，汪宛心死拽着车门，“姜行哥，我知道我现在没有顺着你，但是你以后会知道我是为你好的。”
“放手！”姜行怒道：“不要逼我动手。”
“我不放！”汪宛心是铁了心了。
“弟弟，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绅士风度了？要动手直接动手啊。”
姜莱走过来，长臂绕着汪宛心的脖子一圈，雪白的手臂卡在汪宛心的脖子上，直接往后拉。
这种动作会带来一种窒息感，让人求生般的挣扎。
自然，汪宛心会放开车门。
等车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姜莱这才放开汪宛心。
她手指撩拨着一缕长发，似笑非笑的看着汪宛心。
汪宛心却怒了，“姜小姐，你这么做姜伯父姜伯母知道吗？”
“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大可以去告状。”
姜莱无所谓的说道：“今天可是大过年的日子，这要是扫了大家的兴，你说他们是怪我这个已经开始接手姜家产业的继承人，还是怪你一个只有联姻价值，三个子女中的一个呢？”
在姜莱看来，这个社会的价值由你本身所处的位置决定。
位置不够高，带来的利益不够深，那就没有价值。
汪宛心咬牙低头，“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太想当然的为姜行哥好了，姜小姐别介意。”
姜莱勾唇一笑，没再说什么。
南淮路。
季珂乐安籽，沈城林静的距离都差不多，四个人找了一圈在江边桥上找到了已经越过栏杆的顾怀桑。
“顾怀桑！”
季珂乐叫了他一声，冲了过来。
顾怀桑愣了愣，一扭头就看到大步跑过来的季珂乐。
他对着季珂乐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季珂乐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顾怀桑：“你怎么翻栏杆了？”
“你以为我要自杀啊？”
顾怀桑淡淡的笑着，“没有，我只是想吹吹风冷静一下。”
季珂乐松了一口气，对他伸出手，“那你先下来好不好？”
“我再吹一下。”
顾怀桑看向远处，真美啊。
顾怀桑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骤然惊变，季珂乐大叫着他的名字冲了过去，想抓住他却没抓住。
沈城大跨步跑过来，将外套和厚衣服一脱，翻过护栏也跳了下去。
“哥——”
林静吓的呼吸都不敢呼吸。
安籽翻身越过护栏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焦急的去找。
可是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
魏昃平刚到，就远远的看着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河内。
林静突然拿起地上的厚衣服，下了桥，所有人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沈城拖着顾怀桑到了浅水区。
冬天，江岸边的实地距离江水有很高的一截距离，几个人把围巾绑起来，扔下去才把沈城和顾怀桑拖上来。
林静立刻将厚衣服披沈城身上。
沈城水性不错，顾怀桑却没了动静。
沈城立刻紧急处理，将顾怀桑的口鼻简单清理了一下，进行人工呼吸后又胸外按压，确认顾怀桑没有性命危险了。
沈城哆嗦着说道：“把人抬上车，去医院，联系顾同华。”
一群人又才慌忙的把顾怀桑放上车。
沈城的情况也很不好，昨儿个才下过雪，江水太冷了。
他的整张脸已经没有血色了，嘴唇乌青，车内的空调开到了最大，沈城还是觉得骨头都快死了。
魏昃平和安籽一人开了一辆车来到了医院。
医生带着顾怀桑走了。
沈城在另一间房处理。
“衣服。”
姜行跟着林静开的实时定位找到了医院，将提早准备好的衣服给护士让带给沈城和顾怀桑。
他一听到南淮路就把衣服准备好了。
南淮路那一段，他小时候住过一阵子，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到江边散步思考。
他怕顾怀桑跳水。
只要顾怀桑跳水，依他对沈城的了解，沈城也会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