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为你。”燕来道。
太子点头,“孤知道,为了百姓,为了你我以后少操点心。”
“殿下,小姐——啊?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奴婢这就——”
太子开口道:“站住!”
桃儿猛地停下来。
“你看见什么了?孤和你主子干什么了?”太子瞪着眼问。
桃儿放下手,慢慢睁开眼看到两人连根头发丝都没乱,弱弱地说:“奴婢看错了。”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燕来问道。
桃儿:“赐婚的圣旨下了,二公主和那位探花郎的。”
燕来转向太子,“殿下不知道?”
“昨儿听父皇提过一句,孤知道是这几天,不知道是今儿。”太子道,“这点事也值得你这么着急?”
桃儿:“奴婢,奴婢以为小姐和殿下想知道。不不过不是这点事,还有一点事。兴许您想知道,也不想知道。”
“直说!”太子皱眉道。
桃儿忙说:“大驸马的通房生了。”
“比妾身晚一个多月那个?”燕来看向太子,“该满月了吧。”
太子:“别看孤。孤除了在宣室就是在东宫,偶尔得闲还得伺候那小子,哪有精力管别人。”
燕来仔细想想,太子是有些日子没出去,“桃儿,生个什么?”
“生个,生个孩子啊。”桃儿说出来就意识到自个说错了,“闺女。”
燕来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萧淼能气个半死。”
“活该。堂堂一公主亲自照看驸马的通房,她不要脸皇家还要脸呢。”太子不待燕来开口,转向桃儿,“孤以后不想再听到她府上的事。”
“是!”桃儿福福身退下。
燕来想继续,发现太子脸色不渝,大概真讨厌萧淼,“二妹妹的婚期定在后年,这么早赐婚?”
“宫里得给二妹妹准备嫁妆。她乃立国以来第一位出嫁的公主,无例可循,礼部那边还得商议是比照前朝,还是比照更早的时候来置办。”
燕来想象一下,一群老学究讨论几个月,再交给下面采买定做,一年时间都很紧凑,“后年何时?”
“六月初六。”太子道。
如今还未进腊月,“一年半啊。这位驸马爷能忍一年半?”
“仨月都忍不了。”太子说出来,脸上的鄙视毫不掩饰,“如果是个雏儿,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或许能忍。他那种人指不定已把身边的丫鬟都收了。”
燕来笑道:“若是闹出个庶子庶女就有意思了。”
“想高攀尚主,还不想付出点代价,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太子话锋一转,“爱妃,是不是突然发现孤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
燕来佯装思考。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想?”太子不乐意了。
燕来:“妾身今年十八,您二十二,这一辈子长着呢。妾身不慎重,你以后拿此事堵妾身,妾身哭都没眼泪。”
“就你想得多。”太子捏捏他的脸。
燕来拨开他的手,“我没有强大的娘家,也没有撑腰的兄弟,爹娘年龄大了,还指望我养老,我可不得多想点吗。”
“府上又不是没仆人,养老用得着你吗。”
燕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殿下知道什么意思吗?你厌恶妾身,府里的奴才就敢作践我爹娘。妾身还是太子妃也没用。”
“你懂得的多。”太子一时还真为想那么远,“孤的爱妃最最聪慧。”
燕来白他一眼。
太子先招惹的他,见他这样也不生气,“孤本想过几天晴了带你去城外看看,那些学生该学做红烧肉、糖醋鱼了,既然不想去,权当孤没说。”
燕来朝他腰上掐一把。
太子倒抽一口气,“看来非但不想去,还想谋杀亲——”
“你想怎样?”燕来打断他的话。
太子指着自个的脸,“亲一下。”
燕来拨开他的脑袋。
“看开想要丰衣足食,还得自己动手啊。”
“哇啊……”
震天的哭声传进来。
太子低咒一声,松开燕来,“把他给孤抱过来!”
第58章 年画娃娃
燕来乐不可支。
太子放开他, “给孤等着。收拾好你儿子再收拾你。”
奶娘小跑进来。
太子接过他儿子, 见小孩脸上全是泪水, 眼里蓄满委屈,像被人遗弃的小可怜,心底怒气顿消, 咬咬牙道, “孤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小孩抓住太子的衣襟就往他怀里蹭, 太子连忙把他抱远一点, “快给他擦擦。”
奶娘连忙把手绢递过来。
燕来把他的眼泪擦干净, 太子松了一口气。燕来想笑,“你自己的儿子至于这么嫌弃吗。小心哪天故意尿你身上。”
“他这么小懂——说不定他还真懂。”太子说着看了看他儿子,见小孩还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像是没听懂他刚才的话, 又长舒一口气,“爹和你说笑呢。儿子,可别往爹身上拉和尿。”
燕来见其中一个奶娘手里有条小被褥, 拿过来给他儿子包上,“抱他到廊檐下站一会儿。”
太子发现他儿子就露一双眼睛,冷风想吹都吹不进来, 就把孩子抱到门口。小孩伸出胳膊往外抓,可衣袖还未挽起来,小孩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手伸出来。
小孩儿顿时急了,梗着脖子示意太子去外面。
太子故意说:“是不是想回屋?”转身往屋里去。
小孩瘪瘪嘴,冲燕来伸手要抱抱, 爹爹太坏,逮住机会就欺负他,他不要爹爹抱。
燕来乐了,“你也有今天。”
小孩哇哇的把两只手都伸出来。
燕来抱着他在室内来回走一会儿,小孩就眯上眼。
奶娘见状就想接过去。
燕来摇了摇头,“他能察觉出来。”往罗汉床所在方向努一下嘴,“收拾一下。”
“你说他能感觉出来,为何晚上都不闹?”太子对此很是好奇。
燕来:“晚上都要睡觉,闹也没用吧。也许他知道晚上跟我睡就得饿肚子。白天不用。”
“成精了,真成精了。”太子不禁说。
燕来笑了,“殿下太小看小孩了。据说刚出生的孩子知道谁是爹谁是娘,都不需要用眼睛看。”
“奶娘呢?”太子看一下奶娘。
燕来:“虽然晚上跟她们,可这孩子在妾身肚子里九个月,而自打他有意识,常跟他说话的除了妾身就是殿下啊。他听不懂你我说的话,也能从语调中分辨出来。”
“长大会好些?”太子道。
燕来哪知道,他又没养过孩子。方才说的那些不过是听以前的搭档和他兄嫂讲的,“兴许吧。等他会走了,妾身不领他出去,他在屋里待不住,可能谁抱他他跟谁。”
“会走还得多久?”太子忙问奶娘。
奶娘都想笑,“快的十个月,慢的要一岁多。说话也一样。”
“一周岁左右?”太子掐指一算,“还有九个月?”
燕来想想,“差不多。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孤两眨眼也过不去。”
燕来不禁笑了,“都这样了殿下还想再生一个,殿下就不怕——”
“当孤没说。”太子忙不迭道。
燕来险些笑喷。
“很好笑?”太子佯装生气道。
燕来连连摇头,“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可是妾身实在忍不住,哈哈……”
“闭嘴!”太子瞪着眼睛看着他,“再笑以后自个带那小子。”
燕来倏然住口。过了一会儿,见太子脸上的怒气散去,“他也不是让我们抱着,只是让我们看着他。”
“那也够缠人的。孤本打算过几天和你去私学看看。”太子说着瞥一眼他儿子,孩子这么缠人,天又这么冷,“年前是别想去了。”
燕来:“听说年后还得上几天,我们年后再去。”
“只能这样。”太子说着又忍不住看一眼他儿子,小孩吧唧一下嘴,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做梦梦到好吃的。太子看到他这么乖,不禁说,“要是能一觉睡到懂事多好啊。”
燕来不忍心打击他,“别做美梦了。刚才说的事别忘了。”
“不会的。”
正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极好,艳阳高照,也恰好太子休息,便带着妻子和离不开他们的儿子前往城外私学。
因事先没有同任何人说起,以至于太子一家三口到宫门口,禁军守卫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太子。也因太子的马和车都很寻常,便衣侍卫远远跟着,从而导致他们到私学门口,还被人当成送孩子来报名的家长。
好在私学大管家马鸽也在,看到太子的衣着和车架猜到他们是微服出巡,便称呼太子为公子,喊燕来少夫人。
燕来下车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抬头看了看日头,还未到巳时,“你们早饭还没吃?”
“不是早饭,是学生在做菜。”马鸽侧身请他和太子先进屋,“学生把这些天学的菜全做出来,让吉祥阁和如意斋的人尝一下,再商量怎么分工。”
燕来:“我听相公说单单男学生就有将近五十人,算上逍遥居三家店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这事有些同行也问过韦鹰。他说谁想出去,工钱给我们一半,我们和学生还有用他的那家签三份契,就放他们出去。”马鸽道,“去咱家店里,月钱和学徒一样,到外面就是灶上的师傅,给我们一半也比在咱们店里赚得多。不少家里等着用钱的就想去外面做。我正想找机会跟您说这事,您和公子就来了。”
燕来看向太子,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太子:“你们有信心客人不被抢走,这个办法不错。”
马鸽不禁看向燕来。
燕来问:“怎么了?”
马鸽小声说,“我们怕,但您和韦鹰他们说不用怕。”
“哦,是我忘了。我记得你孙子也有跟着学,他刀工如何?”燕来问。
马鸽:“还行,就是片鱼的功夫没法跟醉仙楼的师傅比,还得再练两年。”
“咱不做鱼生,不用跟他们比。”燕来道,“我这里有道菜,等人到了吉祥阁和飘香楼再交给他们。现在先把要走的安排一下。对了,今年的学生招够没?”
马鸽连连点头,“够了。四十人,其中有十来个都是城中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人。”
燕来乐了,“我和相公猜到了。一视同仁,该怎么教怎么教。隔壁女孩那边呢?”
“那边就□□个,还没去年多呢。”马鸽有些失望,“依我看不如不办。”
燕来摇头,“不行。不如这样,让不愿意学的去店里,愿意学的继续留下,改日你再给请个好的刺绣老师,让她们再学学量体裁衣。以后店里的衣裳都让他们来做,也省得去外面买。”
燕来的那四家店的伙计和厨子穿的衣裳都是店里出钱置办的,一季两身。单这一项支出一年就废不少钱。
马鸽眼中一亮,“这个办法好。要不要去庖厨看看?”
燕来看向太子,太子想去看看,但他怀里还抱着个小孩,虽然小孩自打进大门,一双大眼就没歇过,来回往四周打量,什么都不怕,可太子也不敢把他抱过去。
庖厨里全是热油大刀,伤着他儿子,他爹能废了他和燕来。太子思索片刻,“不去了。既然看过了,咱们就回吧。”
“刚来就走?”马鸽惊讶,都还没坐下呢。
燕来指一下太子怀里的小孩,“父亲喜欢他,要知道我们把他带出来,非骂我们不可。”
马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猛地想起,“这这是小公子?好像才几个月?”
“五个月。”燕来道。
马鸽闻言顿时不敢留他们。
由于他们去也匆匆来也匆匆,等皇帝收到太子一家三口出游的消息,一家三口已经回来。皇帝有心数落太子两句,都没法说他。不过,皇帝不说,太子也不想再带着孩子出去,因为来回绷紧神经,比他陪小孩玩一天还累。
可小孩会爬,还不会走,就由不得太子说去哪儿了。他要去外面,太子不同意,小孩自个往下爬。有次奶娘一眼没看见,小孩就爬到床边,正准备往下翻。
太子和燕来当时也在,看到这一幕吓出一身冷汗,拎起小孩就揍。
小孩扯开嗓门哭的泪眼模糊,燕来未开口,奶娘没劝阻,太子自个揍不下去,把他塞到燕来怀里,小孩委屈的往燕来怀里钻。
燕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就跟他说,“以后不准再乱爬。”
小孩继续小声抽噎。
燕来苦笑,“不准你出去,你能听懂,现在又不懂了,你是不是装的啊?”
小孩的眼皮都没动一下,抹着泪继续抽噎。
“装的。”太子说着转向奶娘,“给他做几副手套和厚袜子,把他放外面,让他使劲爬。”
“放哪个外面?”燕来问。
太子抬手指着院里。
“外面风大,吹生病你又该心疼。”燕来说着注意到外面的阴影,“午时了?殿下,晌午尝尝酸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