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表相与里息息相关。之前,因你未转世重生,我的魂魄甚至身体,为了自保不可放肆生长,自然也无法过于张扬。如今你在,我的魂魄也敢放肆,昨晚的交流探索,使得我魂魄成熟许多,自然也会体现在相貌上。”
君饮偏过头,笑望着她:“可还满意?”
“我给你出个主意。”茶茶像好哥们似的勾着他的肩膀,凑近君饮,在他耳旁说道,“要想追我,还是假装纯情木头来得更快,老子喜欢这一款的,不吃智慧霸总类。”
君饮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搜索着灵魂搜集来的三百年新知识,从库存中提溜出几个词。
“居家傻白甜?”
“漂亮笨蛋?”
“温柔金丝雀?”
茶茶笑了一声,也没否认,穿鞋出门,“我今天有课,我爸回来跟他讲一声,回见。”
王明哲饭还没吃完,但看到茶茶出门,立刻丢下碗筷嘶声裂肺道:“大姐大等我!!我也去!千万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他肯定会吃了我的!”
王明哲跟着茶茶跑了出去。
君饮低眸吹着茶,小声道:“谁要吃你,我是要把你那惹祸的异能给碎了,免得你招惹祸事……”
他放下茶杯,掏出巾帕轻轻擦拭嘴角,之后站起身来,优雅走到门口要送茶茶。
身姿板正,腿长气质佳,不紧不慢跟在王明哲后面,走到训练室。
茶茶顺手收拾了训练室,走过去抬卷帘门。
王明哲见君饮跟过来,吓得拉住茶茶的包带,催促茶茶快点把卷帘门打开,离开这里。
君饮微微撇了撇嘴,眼神忽然一凛,隔着卷帘门看向门外的街道,一扫刚刚的悠闲,开口提醒道:“有麻烦。”
顿了一顿,君饮又看向王明哲,后悔道:“刚刚就应该把你的异能碎了!”
事情是这样的。
君饮六点钟苏醒,见茶茶还在睡,自觉下楼做饭,茶历要忙后三区的大小事宜,叼着一片面包匆忙出门,而后睡在沙发上的王明哲被饭菜香味唤醒,被君饮察觉到了祸事异能。
君饮认为,自己已经非常礼貌了。
在出手掏王明哲的异能之前,还认真负责地给他讲了原因,结果这小子是个纯种的笨蛋,什么都听不懂,君饮手刚伸过去,那小子感觉到灼热和冰凉的双重刺痛感,吓到要惨叫。
君饮怕他把茶茶给吵醒,只好作罢。
茶茶将卷帘门推到上面,见一群左青龙右青蝎的纹身青年们提着刀枪棍棒蹲满了街道。
看这打扮,黑`社`会没跑了,看这纹身,确定是青龙帮和毒蝎会。
为首的青皮头看到茶茶,将嘴里的半截烟掐灭,就要自报家门,“喂,茶小妞,我们来算茶校长和王明哲这些年欠下的账了,我们是青……”
茶茶愣了半秒,把卷帘门拉上了。
为首的青皮头:“妈的!!这女人不识好歹!给我砸!”
一时间,门外混黑道的杂鱼们纷纷大叫冲来,手中的刀枪棍棒噼里啪啦砸着卷帘门。
茶茶把门上了锁,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今天的课就翘了吧,反正我也不想上。”
王明哲:“大姐大,是青龙帮……还有毒蝎会!他们怎么这个时候上门了?!”
君饮淡淡道:“若是早上你咬牙顶着,让我把你的异能碎了,他们也就不会上门了。”
王明哲:“跟我有什么关系?!”
茶茶:“还真跟你有关系。”
茶茶指着门外,说道:“我刚刚看到了之前在废工厂前堵你的青龙帮二哥,我的手下败将。”
她话音刚落,砸门的小青年们就七嘴八舌,边砸门放火边把这次来的目的给说了。
和王明哲有关系,和茶历也有关系。
王明哲父亲好赌,生前借了青龙帮的高利贷,还不上就把妻儿卖给了青龙帮,母亲含恨自杀后,王明哲被迫给青龙帮做了一阵子的运毒黑工,后来在青龙毒蝎抢地盘时,趁乱跑到了十八区重明街,倒在了仁者武校门前,被茶历捡到。
青龙帮的喽啰们遍布十八区,知道王明哲受茶历庇护,平时也没少来招惹茶历,但无一例外都被茶历打跑了,就这样结了梁子。但因茶历话里话外暗示自己跟执行署的关系,这些混黑道的喽啰们没弄清楚茶历和白道是否有关系前,平日里只敢在茶历的破皮卡车上涂鸦泄愤。
但今天不一样了。
不管这所仁者武校在执行署有没有“靠山”,今天也没了!
混黑道的消息也很灵通,他们昨夜就接到了消息,重明街仁者武校的茶教练贩毒被抓,并且执行署大乱,执行警们忙着内部火并,这个时候根本无暇管理治安。
也就是说,从今日开始,后三区就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可以趁这个时候,将平日里不敢动的人,不敢作的恶,全都一口气补回来!
他们首选武校下手,第一是因为,二哥发话,他要亲手废了王明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第二是因为,无论青龙帮还是加入进来的毒蝎会,他们其中有许多人,都被茶历的“心与心的交流”教训过,心中有气,必须要撒。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想要茶茶,甚至如何制服茶茶,怎么分配,谁先谁后,都已计划妥当了。
毒蝎会的大块头举起一块大石头,喝了一声:“都给我让开,我来砸!”
他上次在十八区“扫雷”吃瘪后,越想越气,发誓一定要让茶茶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臣服于他。
门内,王明哲心惊肉跳,急道:“大姐大,门顶不住多久了!”
茶茶道:“能顶多久是多久,我也是为他们考虑,不然他们死的更快些。”
王明哲:“啊?!”
茶茶平静道:“这么多人,使出人海战术,还都一个比一个疯,明显冲找事来的,我打是打不过的,所以到时候一定会祭出核`武。”
茶茶指向君饮:“这就高阶了。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这人一出手,我怕他们都得死。”
王明哲先是一吓,而后咬牙切齿道:“这群人平时就打砸抢烧,死了就死了,全打死也没冤魂!”
“话是这么说,但一大早的就这么残暴,不合基本法。”茶茶说罢,回身淡定取武器了。
刚要出手的君饮听了这话,默默放下手,说道:“想起来了,你好像不喜欢这种风格的处理方式。”
他温柔笑了笑,说道:“那我想想别的办法。”
王明哲道:“兄弟,你会什么异能?”
君饮歪头一笑,告诉他:“他们会的,我都会。”
“复制?”
“……”君饮不想再理会这个笨蛋了,他声音变冷了,不悦道,“我是冥王。”
王明哲:“哦。”
好半晌后,王明哲尖叫起来:“我日!!你真是啊?!!我以为之前是我幻听呢!!”
兴奋过后,王明哲摩拳擦掌,说:“那还等什么,上啊!哈哈哈哈,让他们知道,这次来踢到了铁板!”
君饮深思数秒,转头问武装好的茶茶:“你喜欢花吗?”
茶茶:“还好。”
君饮点头道:“那我知道了。”
他手捏了个诀,指尖腾起一束青蓝之火,闭目轻道:“传我王令,执行官楚余,借我魂力。”
君饮猛地睁开眼,手轻轻一拂,脚下地面震动起来。
王明哲东倒西歪,差点栽进君饮的怀里,君饮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
王明哲大叫道:“发生什么事了?地震吗?”
茶茶下盘稳得很,在震动中纹丝不动,还能问君饮:“这是什么?”
“冥王诏令。”君饮解释说,“只要是认了主的执行官,他们的能力我都能取用。”
茶茶恍然大悟:“哦,是花。”
果然,门外传来黑帮们叽里呱啦的惨叫声,一根根柔软又坚固的根须破开水泥街道,从土地中钻出来,缠上了街上的黑帮打手,将他们高高吊起。
“可以开门了。”君饮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束野玫瑰□□探进锁孔,打开了锁,像人一样撑开了卷帘门,鞠躬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君饮笑得贤惠,将茶茶身上的武器都温柔取下,为她背上书包,劝学道:“学还是要上的,中午别忘了回来吃饭。”
王明哲慌忙伸手:“大姐大,我……”
君饮一记眼刀甩过去,变了嗓音,阴沉沉道:“你留下。”
你这个已经觉醒的惹祸精,还想去哪?
王明哲捂住了嘴,鹌鹑一样缩到了角落。
茶茶笑了一下,安慰道:“别怕,他吃不了你,你也该把你的异能交给他看看了,超能力这种东西,拥有了不一定是好事。”
茶茶说罢,推着摩托车走出武校,仰起脸看着太阳光下在藤蔓上挣扎的一众黑帮青年,笑道:“诸位,执行署顾不上你们时,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也就是活在法治的笼罩下,胡作非为罢了,真要没了法治,先死的不一定是平头百姓。”
茶茶说罢,戴上头盔,跨上机车上学去了。
君饮挥着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后,脸上的微笑一秒不见,双眸紫亮。
他垂下眼,手指捏住眼镜,缓缓摘了下来。
“云伏,一夜时间,可想通了?”
“阿弥陀佛。”一个文雅的光头和尚穿着雪白的袈裟,飘飘然走来,“老衲见过冥主。”
君饮笑眸微亮,“看来是想通了。”
他抬起了手。
云伏走来,仰天长叹了口气,垂下光头,跪在君饮的身边,“执行官云伏,向日月星辰阴阳人间,向我心所奉之神佛发誓,我之意志、信仰、魂魄,皆效忠冥王君饮,为吾王所用,不惧生死,不畏湮灭,以我身魂,忠于吾王。”
云伏的身下现出一条青苔小路,一朵昙花在他的身前绽放。
君饮道:“我不会再给予你力量,相反,我要收回你身上多余的力量。”
云伏俯首道:“舍就是得,失去方能得悟。”
君饮的手点在云伏的眉心,闭目将云伏体内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神魄碎片收了回来。
他拿回的,正是很久很久以前,光之阴那段有关神女的记忆碎片,也是云伏的心魔。
一行泪从云伏的眼角滑落。
他轻声道:“云伏祈求神明,请不要让悲剧重演。”
“神之躯,即便碎为万物,万年也可再生。神女如此,我想,无方神界的那些,也都如此。”君饮说道,“你可知道,你妄图用那彼岸花收集苍生魂魄,恰恰为那些无方界的恶神们,也提供了饱食一顿,借机苏醒的机会?”
云伏道:“时也,命也。来的路上我已从历王君口中得知,眠神已醒。”
“哼。”君饮道,“九日后,在冥王殿前等我,我要破三门,看个究竟!”
云伏再拜。
抬头睁眼时,君饮已转身离开,他头也没回,指着街道上这些挂在高高藤蔓上的黑帮杂鱼,说道:“茶茶不喜欢我太霸道,我想来想去,这些人还是交给你处理比较好,你敲了这么多年的木鱼,学得一身本事,也该让这些人迷途知返了。”
云伏合掌笑道:“阿弥陀佛,那这些施主,老衲就带走了,禅宗境正缺人在佛前洒扫侍奉。”
云伏正要抬手,忽听君饮道:“慢着。”
君饮停在一棵藤蔓下,轻轻勾了勾手指头,那棵藤蔓弯下腰,将吊着的人送到了君饮面前。
君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眼熟的小青年,说:“我记得你。”
自从君炼那个脑子不清楚的烦人鬼走了之后,君饮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连疗伤休眠时,意识捕捉到的外部画面,都记得一清二楚。
之前茶茶带他半夜扫雷时,这个小青年拿着刀,在他的脸前比划,威胁茶茶去做那个大块头的女朋友。
君饮:“嗯,应该还有个熟人才对。”
那个想要茶茶做他女友的粗笨大块头。
君饮抬起眼皮扫了一圈,哼笑一声,打了个响指,缠着大块头的那条藤蔓乖的像个孙子,将人送到了他眼前。
君饮表情不悦,说道:“我感觉到了,你到现在,也还是这个想法。”
“还有你们。”君饮扫过周围一圈,脸色沉了下来。
他听到了这些杂鱼们的心声,他们来此处的目的,是破坏,虐待,和发泄,就像他们从前对其他的女人孩子做的那样。
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茶茶,那些肮脏的想法,最后指向的,都是茶茶。
“我改主意了。”
君饮的眉心浮出淡淡的神印,自脚下而起的风卷着他的长发,一把黑色的窄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刀指这群作恶无数的渣滓们,紫色的眸子中翻滚着怒火,低喝一声:“审判!”
冥王审判!
“罪无可恕!”
云伏惊到连连后退,拉着王明哲一口气退后数丈远。
王明哲:“你怎么突然逃了起来?”
云伏:“阿弥陀佛,小施主要谢谢老衲眼疾手快,自保同时不忘救人。”
红色的血光从君饮脚下缓缓铺开,覆盖了半个重明街。
“小施主可看见那铺天盖地张牙舞爪的血色了吗?”
“看见了,跟火一样……”王明哲瞠目结舌。
“不错,那就是火。”云伏说道,“冥王怒火,神之审判。你可知冥神,是什么神?”
“不知道,我学习不好,没读过几天书。”王明哲道。
“阿弥陀佛。”云伏叹息一声,说道,“鬼神魔神,破灭之神……这才是真正的冥神。怒火所及范围内的苍生,只要被他亲口判决有罪,你便连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