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深处,有间甜品屋——忽见青山
时间:2020-06-30 09:39:03

  在多次收到杨妈妈信件后,楚心知道,福利院对原主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长大的地方,也是她所有亲情的来源。
  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去面对原主的过往,但如果可以,她其实是想拖久一点的。
  她深吸气,又缓缓吐出,低声说:“好紧张。”
  “我也是。”路长川同样专注地瞅着外面。
  话一说完,两人对视一眼。
  路长川问:“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们看到你又不会不高兴。”
  楚心无奈:“你既然担心人家看到你不高兴,干嘛还不请自来。”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路长川硬气道,“等你批准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丑媳妇……楚心头一次听到男生这样说自己。
  她叹道:“……不会说话可以少说点。”
  路长川神情不安,忐忑地问:“我很不会说话吗?”
  “你好像不太了解自己?”楚心嘀咕。
  路长川转过头,吸气呼气,在心里默念:放松,大不了少说话……
  **
  作为一颗偏远的小星球,娄宿二星在整个联盟星图内,排在十八线以外。
  最初的娄宿二星氧气稀薄,不适宜人类居住。但它离当时的星际战场很近,于是人们在上面搭了氧气棚,作为修养伤员的临时住处。
  娄宿二星的居民大多是早年星系战争中的伤员和遗孤。随着战线一步步推远,在这里养病的伤员有了闲暇,便做些农事生产。
  随着人们劳作,星球植被增加,氧气含量步步提升,再加上联盟后来的补给。如今生活在这个星球的人们已经可以自由呼吸,还有了自己的特产——辣椒和羊毛。
  飞船停在整个星球唯一的停机坪上,有几辆车在等候。
  一辆是载人的,另外几辆是拉东西的。
  车子只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福利院门口。
  楚心咽了咽口水,不安地拉起路长川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路长川疑惑地看了眼,纳闷她怎么显得比自己还紧张,该不是觉得他拿不出手吧。
  楚心看向门边监控头,不一会儿,面部识别通过,大门自动打开。
  门内,院子很大,彩色滑梯、木马、大小球类,以及十余个叽叽喳喳玩耍的孩子。
  两个小姑娘眼尖,看到生人进来,大声喊老师。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从屋里快步走出,见到楚心,激动冲上前抱住她,眼里直泛泪光。
  两人身体相触的瞬间,大量记忆涌进楚心脑中。这是完全脱离于书中情节,只属于原主一个人的记忆。
  没有惊心动魄的过往,没有出人意料的身世。原主就是一个普通的战场遗孤,送到这里时,还不到两岁,由杨妈妈贴身带大。
  原主在这里长到十八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联盟大学。
  这个优异是放在娄宿二星,进了联盟大学,她就只是普通的好学生了。
  抱住她的女人就是给她织披肩寄生日礼物的杨妈妈。
  短暂僵硬后,楚心回手抱住她。
  现在的杨妈妈已经是园长了。她很激动:“我从监控里就看到你了,算着你这两天要到了。”
  她慈爱地摸摸楚心脸,说:“总算知道回来看看我们。”
  楚心问:“您知道我要回来?”
  “前两天有人给我传信了。”杨妈妈说着,看向跟在他旁边的路长川。
  网络尚未发达到在全星系间布线,星球与星球联系要通过价格昂贵的卫星中转电话。
  这消息一定是路长川安排人通知的。
  路长川穿着白色短袖立挺上衣,配同色系制服裤,肩头是一道带金穗的肩章。
  他听说,穿军装会有加分,他还没入伍,正式的军装没有,但联盟大学军事学院制服样子倒也差不多。
  他站在那,不言不语,唇角抿起,鼻梁高挺,面容冷肃,整个人看上去气势非凡,一副胸有城府的样子。
  “这是?”杨妈妈面上带着了然的笑。
  楚心腼腆道:“我男朋友。”
  “杨妈妈好。”路长川矜持地一点头,左手偷偷放到身后攥了攥,手心全是汗。
  “好好,真好。”杨妈妈看上去非常开心。
  路长川觉得寡言少语加军装的招数果然奏效。
  这时,拉着东西的车也到了。
  机械传送带将箱子一样样搬进院里,堆了半个院子。
  孩子们兴奋地叽喳着,围着玩具又转又跳。杨妈妈拗不过,答应每人先选一个玩,其余的要明天才能慢慢拆。
  大家兴奋地选择自己喜欢的玩具。
  一个穿着短袖背带裤的小男孩想要高处的车子,蹦着脚够不到,眼看着其它孩子都拿到玩具,眼睛急得红了。
  路长川看到,一把抓住他,将人托到自己肩膀坐着。
  “想要哪个?”他问。
  小男孩指着:“那个,车。”
  路长川带他过去:“自己拿。”
  小男孩抱下遥控小汽车盒子,一个拿不稳磕在路长川脑袋上。
  路长川伸手抓住,说:“再拿不住,可就不给了。”
  小男孩一听,感谢的话也不说了,抱着车就溜。
  路长川转头,见杨妈妈正拉着楚心说话,索性不去打扰,帮孩子们拆玩具。
  杨妈妈仔细问过楚心这几年的生活。
  有了原主记忆在,楚心应对自如,也说了最近正在开甜品店。
  杨妈妈听了觉得遗憾。她以为,能考上联盟大学,毕业后肯定要做些更高大上的工作。
  楚心没多解释,只说在甜品店兼职久了,发现自己真心喜欢这行。
  路长川听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带有楚心采访记录的杂志,还有应有欢婚礼照片。
  “做甜品是艺术,现在很多人慕名来找楚心做蛋糕。”他低声对杨妈妈说,“您瞧这个婚礼蛋糕,卖了将近四十万。”
  杨妈妈听了大吃一惊。对她来说,一个四百块的蛋糕都已经不便宜了。
  四十万在娄宿二星可以买下一幢独立别墅,还能带半个山头。
  她问楚心:“是真的?”
  楚心点点头。
  杨妈妈看着杂志,感慨道:“都上杂志了,像明星似的。”
  福利院的老师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娄宿二星人,听了纷纷称奇。
  一个蛋糕就卖四十万,首都星的人一定都很有钱。
  杨妈妈又问路长川的情况,得知他也是联盟大学的学生,顿时心下大安。
  对这些从没离开过娄宿星的老人来说,首都星、联盟大学都是像天堂一样的存在。
  首都星一定都是有钱人,联盟大学的学生也一定都是好学生。
  反倒对路家,她们没有任何概念,随耳听了一句,也没多大反应。
  老人家对好学生有执念,因着学校的缘故,再看路长川就更顺眼了,对他的称呼也从“路先生”变成“小路”。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老师们坐了一大桌,孩子们在旁边分成四个小桌。
  吃到尾声,大家开始闲谈。
  杨妈妈问楚心这次准备住几天,得知她还要回店里准备比赛的事,只能住一两日,不免有点失望,但也能理解。
  “年轻人是该以事业为重。”
  又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春节还回不回来。
  楚心回道,以后会在首都星经营甜品店,年底或年初要参加比赛,春节前后店面搬迁,不一定有时间。
  路长川忙在旁边保证,自己的飞船来回一趟就一周,以后各位老师想去首都星玩的,可以通知他,随时派飞船来接。
  杨妈妈表示福利院老师少,走不开。
  路长川借机提出订婚的事。
  杨妈妈听着一愣,道:“这么年轻就要结婚吗?”
  “不是结婚,是订婚。”路长川回,“首都星那边,都有这个传统。”
  楚心在桌子下踢他一脚,什么首都星的传统,明明就是那些有钱人家自己的传统。
  对他们来说,婚姻不是简单的婚姻,大多有利益关系。基因鉴定出高分的人很少,但找一个家世相当,互有帮助的婚姻对象还是比较容易的。
  对这些人家来说,订婚相当于签了一份合同,往往代表着强强联合、企业重组、股票上涨。
  路长川不明不白挨了一下,有点懵。他是真以为这是所有人家的传统。不说他,顾一阳家、黎白家,哪个不是这样,先订婚,再结婚。
  应有欢能随意改动婚礼时间,还不是因为早就订过婚,结婚只是一个更大的仪式。
  楚心这一脚,让他以为她不乐意。再看那边,杨妈妈似乎也在犹豫。
  路长川不会说好听话,见此情景忙递上鉴定报告,心想等她们看到分数,就会知道他和楚心有多么般配了。
  果然,杨妈妈眼睛一亮,接过报告,惊叹道:“这就是基因鉴定?”
  旁边其它老师也都凑过来看。
  “以前只听说过,从没见过。首都星是不是人人都要做?像婚前检查那样?”
  路长川得意,说:“也不是人人都做,大部分人能有八十分就不错了。像我和楚心这样,万里挑一。”
  他笑着看楚心,楚心暗搓搓白他一眼。
  杨妈妈皱着眉,很仔细地看了半天,问:“全是看不懂的东西,那怎么判断两个人合不合?”
  路长川指着分数说:“分数越高说明基因越匹配。”
  杨妈妈狐疑道:“都不说一下性格吗?两个人喜欢做些什么,吃饭的口味是不是一样,我还以为是从这些方面分析。”
  “对呀,”旁边一个老师接道,“如果互相不认识,也能测出一个数字?那这数字有什么意义啊?介绍对象还得问问人家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路长川张张嘴,感觉走向不太对。
  他解释:“基因鉴定主要是看两个人能不能生出优秀的后代。”
  “那如果不想要孩子呢?”又一个老师问。
  “不想要孩子,就不用测了呗。”另一个老师回答她。
  “也对。”先头那个老师说。
  杨妈妈忽地神色一凛,表情严肃地看向他:“路先生,你想和楚心订婚,不会就因为这一张纸吧?!”
  路长川目瞪口呆,这怎么连称呼都变了。
  楚心在旁边憋不住,噗嗤笑出声。
 
 
第69章 腹肌合格吗?
  女子柳眉轻蹙, 目微闭, 头顶凤冠, 大小珠花垂坠, 云鬓凤钗。
  她的面容细腻, 虽然边角还有很多毛糙处, 但那孤冷的神情已然浮现。
  头冠之上,水天一色。一座宫殿孤立正中, 古香古色金顶红门, 飞檐左右各一凤首,活灵活现。
  门顶挂着镶边牌子,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广寒宫。
  月桂参天,玉兔引颈, 桂花瓣瓣掉落树下。小池已成, 只是当中空空。
  魏夏双臂抱胸, 细看这座以不同深浅的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做成的雕塑。
  整座雕塑除了宫殿的廊柱是用模具制成,其它都是纯手工捏得。大体已经成形,只差些精雕细琢。
  魏夏左右看看无人, 拾起树下一片白色花瓣, 放入口中细品。
  小门传来开门声, 晚上九点, 十分准时。
  应有容推门进来, 看到魏夏正站在雕塑前,双眼一亮,喜道:“在干吗?”
  魏夏脱口:“在等你。”
  应有容脚步轻快地走过来, 脑袋搭他胳膊上:“不枉我对你好。”
  她看向自己的作品,微微一愣,随后起身过去细细查看。
  “你动了?”她歪头瞅着魏夏问。
  魏夏摇摇头:“没。”
  应有容忽然往他嘴边一凑,闻了下,说:“还有巧克力味,我的花瓣少了一片。”
  魏夏笑道:“这都能被你发现。”
  应有容得意:“那是,哪怕是垫路的小石子,我也记得一清二楚。”
  “你调的巧克力好像不大好吃。”
  “这有什么关系,我这是艺术品,又不是用来吃的。你会舍得吃吗?”
  魏夏:“但它首先是食物。”
  “我姐的婚礼蛋糕也没吃啊。”
  “她没吃,不代表蛋糕不好吃。”
  应有容歪头:“可是,好吃的巧克力不好雕塑,做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魏夏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问:“池子里准备放什么?水吗?”
  “我也发愁呢,水肯定不行。等楚心回来,我问问她。”
  “可以用小寒天试试。”魏夏拿过一个小鱼果冻,晃了晃,问,“你觉得怎么样?”
  “果冻?这个主意好。”应有容欢天喜地接过。
  魏夏转过身,继续看这个雕塑。
  应有容眼珠转转,慢悠悠地说:“星籍的事……”
  魏夏像是没在意,反应了下才回道:“怎么?办好了?”
  应有容大眼睛眨了下,说:“还没,应该快了。”
  魏夏随意嗯了声。
  应有容想到手机里那条刚刚收到的信息——“ok了,提醒你啊,星籍这玩意可加不可撤。”
  她抬抬下巴,看着魏夏冷冷的侧脸,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等她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再告诉他也不晚。又不是不说,只是晚点说,算不上言而无信。
  同一个夜晚,娄宿二星。
  孩子们在老师带领下洗漱睡觉。
  楚心和路长川站在二层回廊边,看着院子里一堆堆未拆的箱子,听着宿舍那边传来的叽喳声。
  路长川胳膊搭在栏杆上,落寞又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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