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套机甲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就是“飞翔”，陈蕙在一旁观看他一一试验各种功能和装备，觉得自己仿佛穿越进了《钢铁侠》的世界里。
要是能量产的话……制造出一堆钢铁大军似乎也是个办法？
不过那样的话，造价就太高了。
理所当然的，测试版机甲表现还算可以，但还有许多问题和待改进的地方，还没有量产就被淘汰了。研发人员紧锣密鼓的开始研究开发2.0版本，但除了制造这种武装“人类”的武器外，依然有一队小队负责研究虫族的生理构造，开发虫族适用的装备，好能在战斗爆发时，让身体素质比人类强上不少的他们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终于，在这一年将要结束的时候，军工部不仅研发出了铠甲式机甲2.0版本，还研发出了巨大人形机甲。
尽管大家都清楚，第一次的成品一定存在许多漏洞和需要改进之处，但所有的工作人员，依然满怀希望的给予了它一个名字：“盘古。”
这份殊荣，之前的铠甲式机甲初号机出现时，完全没有人提议——只因为“盘古”，几乎是划时代的产物。
而由于驾驶和操纵“盘古”的危险度极高且相当困难，陈蕙被选为了第一位驾驶员。
这个决定下达以后，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离正式操控还有大半个月，就整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们虫族被安排住在一个套间宿舍里，陈蕙一睡不着，陈曦就会凭借着同族间比起猩绯和荀繁更为紧密的信息素联系，从床上爬起来，守在她的屋外。
不过每次感应到陈曦的信息素，陈蕙都会让他进来。
对于陈曦，她几乎没把他当成一个异性看待，他仿佛是另一个她自己，是她的半身。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算有人陪着自己，聆听自己的倾诉，比一个人独自激动更好，陈蕙也不会单独让猩绯和荀繁进来。
“我又把你吵醒了？”
看着陈曦穿着睡衣走进来，陈蕙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起来。
其实她每天的训练也很繁重，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体和思绪都疲劳的不行，可是一想到“盘古”，她就怎么都睡不着。
陈蕙现在对于信息素的控制已经非常熟稔了，但有时候激动兴奋起来，还是会有些波动能够被敏感的雄虫捕捉到——比如陈曦。
而听见了陈蕙略带歉意的话语，陈曦轻轻的摇了摇头，朝着她走了过来。见状，陈蕙拍了拍靠近床头的床沿道：“坐吧。”
陈曦乖乖坐下之后，陈蕙也挪了挪位子，靠在了他的身边。
她充满了期待的说道：“不知道盘古长得什么样子？”
但与其说是在询问陈曦，这句话却更像是陈蕙在自言自语。
她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具高大修长的机身，那是黄金虫族资料库里曾记载过的“最美”机甲，不过，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应当还不足以重现那具“最美”，同时也是“最强”的星际先进武器，为了防止自己到时候太过失望，陈蕙又将“盘古”想的更加蠢笨了一些。
陈蕙随即又兴致勃勃道：“不知道涂装配色会是什么颜色？”
但她没能说上更多的话，陈曦就闭上眼睛，轻轻的将头靠了过来。
“啊……你困了吗？”
陈蕙顿时停下了自己激动的碎碎念，她摸了摸抵着自己额角的少年的面容，温柔道：“那睡吧……你一定也很累了……”
她使用信息素呼唤了荀繁，A类雄虫走进屋子里的时候，看着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挑了挑眉头。
“暂时隔绝掉陈曦和我的信息素联系吧。”陈蕙不好意思道：“我控制不好的话，又要吵到他了。”
荀繁一边想，我的能力是用来安眠的吗？一边皱着眉头，在陈蕙连系着陈曦的巢网通道上，阻断了他们的信息素。
陈曦立刻往下一坠，直接倒在了陈蕙的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她的大腿和膝盖上，在白色的被子上，就像是黑色的河流。
陈蕙微笑着捋了捋他柔顺的头发，将那挡住了他秀美侧脸的散发顺到了耳后：“明天一早还得再取消隔断才行，不然的话陈曦会非常恐慌的。”
荀繁轻声的“哼”了一下，也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
“其他女王都是对A类雄虫最好，你偏偏对这只C类雄虫最好。”
他虽然最为敌视猩绯，对陈曦不怎么放在心上，却不代表看见陈曦靠在陈蕙身上也毫无反应。
他眯了眯眼睛，拽起了陈曦的一缕长发道：“难道说，你更喜欢长头发的拟态？”
可还不等陈蕙说话，荀繁就自己又推翻了这个猜测：“……不对，在梦境里的时候，看见猩绯长头发的样子，你看起来也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而已……那就是说，你喜欢这张脸？”
陈蕙笑了笑没说话。
果然，很快，荀繁便又自己否认了道：“也不对，陈曦的拟态和白银虫族那只B类雄虫一样，你要是喜欢这个拟态，没道理拒绝他才对。”
陈蕙笑道：“你是在查案吗？”
荀繁直白道：“我在想怎么能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你帮我把陈曦的腿抬上来，把他放的睡得舒服一点。”
“喂！我在跟你说事情！”荀繁一边不爽，一边还是依言站了起来，帮她把陈曦搬上了床。
“你记得把他拖鞋拿掉。”
“啧。知道了。”荀繁没好气的脱掉了陈曦的拖鞋，然后看着陈蕙掀起被子，将他裹进了自己身边。
“我也要！”他立刻道。
陈蕙道：“这张床睡不下三个人。”
“那么我把陈曦拖下去。”
陈蕙忍俊不禁道：“……你是魔鬼吗？别闹。”
“那么你把我大半夜的喊起来做苦力的事情怎么算？”
“这就叫做苦力了？”
荀繁干脆的“嗯”了一声，然后一只膝盖跪在了床沿，朝着陈蕙弯下了腰来。
他眯着眼睛，像猫一样道：“奖励。”
陈蕙吻了吻他的唇角。“晚安。”
但荀繁还不够满意道：“哦，陈曦在这你就高高兴兴的跟他聊天，我来了你就跟我‘晚安’了？”
“那，荀繁你操纵过机甲吗？”
“没有。不过我操纵过操作机甲的驾驶员。”他说着，就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看！跟你随便聊聊你就总说这些话。”
“我说的是事实好吧。”荀繁不以为然道：“不过，机甲对虫族来说，的确是个麻烦的武器。只要对方没有克制的A系雄虫的话……没准还真的能跟白银虫族打上几场。”
顿了顿，他又道：“当然，前提是人类制作的‘机甲’，能达到星际水平的话。不过我觉得有点难度。”
“一开始或许不能一下子就达到那个强度，但是慢慢来，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闻言，荀繁歪了歪头道：“你……对人类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
“你看，你这种时候那么相信他们，但是，你又让我监控他们。你到底是喜欢他们，信任他们呢，还是防备着他们，观察着他们呢？”
“这个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的。人类也不是。”陈蕙轻轻道：“人类，是非常非常复杂的生物。”
荀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有些话想说，可是他沉默着，一直也没说出口。
“陈蕙……”
“嗯？”
“那就晚安吧。”他主动吻了吻陈蕙的嘴唇，“你明天的训练，大概又要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了吧。”
……
荀繁走出陈蕙的房间，就瞧见黑暗的阴影中站着一道阴森的人影。
就算早就感觉到了对方信息素，荀繁都冷不丁的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他顿时气道：“你有病吗猩绯！？”
猩绯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确认他出来了，便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喂！”
但这时，荀繁突然叫了他一声。
可猩绯就跟没听见一样，已经进入了房间，准备关上门。
荀繁又道：“关于陈蕙的事情。”
猩绯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他抬眼望向了荀繁，“什么？”
“……”荀繁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陈蕙紧闭的房门，然后才道：“你说，凭人类和白银虫族开战，能有多少胜算？”
“……”猩绯没有说话。
“我们都来自白银虫族，所以你也很清楚……胜率渺茫吧。”
“……”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陈蕙战死了的话，该怎么办？”
猩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么我也会一起死去。”
“啧，这种时候，我还真是有些羡慕你们B类雄虫和C类雄虫啊，都没有别的选择，所以能这么理所当然。”荀繁撇了撇嘴，然后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迷茫道：“那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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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黄金虫族能够战胜白银虫族。
这件事情，荀繁从来没有想过。甚至一开始, 他也没想过要隐瞒白银女王很长时间——白银女王非常多疑, 荀繁才没有那个耐心编造可以把她瞒过去的谎话和她周旋呢——那多累啊！
他想着，留在陈蕙身边, 只不过是无聊了找点乐子。
等哪天白银女王起了疑心, 他再也搪塞不下去了，就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离开。
他很肯定, 白银女王不会对他做什么——他毕竟能力稀少又强大，而且还不算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而他留在陈蕙身边, 也只是好玩而已。
就算人类很擅长学习先进技术, 很擅长制造工具；就算她身为女王, 却每天都努力训练, 直到遍体鳞伤；就算她为了他愿意拒绝其他的雄虫, 真的把他当做唯一……
……就算如此……
就算……
……
好吧, 原本只是想着随便糊弄一下白银女王的荀繁, 不知不觉就认真了起来。
——不行, 这个记忆会有漏洞。
这样也瞒不过白银女王……
如果修改成这样的话，会跟飞船关闭前传输回去的数据有冲突……白银女王绝对会一下子就察觉不对。
他不希望白银女王太快赶来。
他想在陈蕙的身边，再多呆一会儿。
可是……看着她对未来那么充满了希望, 并且好像越来越充满希望的样子，荀繁偶尔会觉得喘不上气来一般，心情煎熬。
赢不了的。
如果只是现在这种水平的话……
白银女王一旦到来，就是她的覆灭之时。
如果她死了……
他该怎么办？
要为她而战吗？可是, 欺瞒白银女王一时，或许还可以原谅，但如果为了黄金女王与她战斗，就是不折不扣的背叛了。
白银女王不会再继续容忍他。
而荀繁看似肆无忌惮，任意妄为，但他却没有背叛白银虫族的意思——因为就算是他，也不想和战力彪悍的白银虫族作对。
更何况……
他也厌恶一个人在宇宙中漂流的日子了。
他已经流浪了这么多次，如果再次离开，恐怕的确不会再有虫族愿意接纳他。
偶尔他会忽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一个猩绯曾经陷入过的困境。
那时荀繁置身事外，傲慢不已的嘲笑他，同时服从两位女王的命令，就相当于同时背叛了两位女王。
结果现在，他似乎也要做出选择。
看着陈蕙死去？
还是尽他所能帮助他，但最后可能仍是一死，甚至是生不如死？
有区别吗？
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后者还可能会搭上他自己。
“你是A类雄虫。”
而猩绯明明曾经遇见过一样的困境，但此刻，他却似乎完全没有想要分享自己的经验与心理历程的想法。他对荀繁的心理挣扎好像一无所觉道，“你可以自己选择。”
荀繁心想，我要是知道该怎么选择，还用得着问你吗？
他烦躁道：“我当然知道要选择！但我可还不想死！”
“那么你就回白银虫族去。”猩绯平静的说话，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道：“这种事情，你不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吗？流浪的亵渎者。”
听见那个绰号，荀繁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极为厌恶道：“别那么叫我！”
如果要说激怒他的关键词，第一当然就是“矮小”，第二便是这个外号——“流浪的亵渎者。”
猩绯没说话。
于是荀繁沉默了一下，咬着牙又道：“你们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放弃自己，跟随别人一起去死的习性，还真是神奇到了可悲的地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