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叔来帮忙主持,才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姜大伯就开始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估计接下来到了签署文件的时候,那些村委干部也都不敢开口说话了,肯定都会选择和稀泥或者干脆谁也不偏帮。
姜大伯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他嘴上说只要姜奶奶同意,他怎么样都可以,但实际上这一招以退为进,反而能替他挽回一些名声,甚至会让一部分村干部偏到他这一边。
到时候想要切割关系,只怕村委这边还得让姜奶奶自己来决定,真要是这样,姜沁渝一家就别想要讨到什么便宜,估计还得被这一家子扒拉上来吸血,甚至被咬下一大块肉来。
不过,如果姜大伯刚刚透露出来的那个秘密是真的——
姜沁渝心下冷笑了一声。
如果姜爸真的和姜奶奶没有血缘关系,那分家这件事反而好办了,都没有血缘关系了,姜爸要和姜奶奶切断关系,去找自己的真正家人,这样一来反而没人敢站出来指责。
因为很明显的,姜爸在姜家过得并不好,姜奶奶偏心偏到了胳肢窝,这一点大家也有目共睹,只要不是圣母,就都会对姜爸的选择表示理解。
姜沁渝看了那边还在气恼怨恨地盯着她这一家子的姜奶奶,脑子里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
这个秘密,她知道了其实没什么用。
因为她如果提出来,姜大伯甚至姜奶奶也可以直接否认,甚至还会给她扣屎盆子。
而且介于姜爸和姜奶奶相似的长相,恐怕就是村里的人也都不会相信姜爸不是姜奶奶的儿子。
唯一可以让这个秘密成功曝光的办法,就是让姜奶奶自己把秘密说出来。
但怎么才能让姜奶奶自己主动说出这个秘密,承认姜爸不是她的孩子呢?
思来想去,姜沁渝最后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她之前从那本《三山符篆》里面复制出来的真话符,这玩意儿一拍到姜奶奶的身上,估计再多的秘密,都能让她吐出来。
可复制的那些符篆,姜沁渝都留在县里的半山别墅了,她这会儿就算要用,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姜沁渝心里着急,脑子里转得飞快,蓦地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赶紧掏出手机给在县一中那边上课的姜沁洋发了一条消息。
【十万火急,急需救援!】
【小羊,我们家现在和大伯家在祠堂对峙,准备要重新分家并且划分奶奶的赡养义务,我在半山别墅那边的书房博古架上有一个上锁的小盒子,那个盒子里有对咱们家分家有利的重要证据。】
【但我现在在祠堂这边分不开身,你现在想办法从学校出来,打车到半山别墅那边给我去取盒子,拿到了之后就马上赶回村里来,一定要快,不然这边分家的事儿就要定下来了!】
姜沁洋在教室里听课呢,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下意识地抬头,偷偷瞄了讲台上的老师一眼,见老师没注意,他不动声色地就掏出手机在课桌底下打开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消息,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立刻就站起身来,冲着讲台上的老师喊道:
“老师,我肚子不舒服,想要上厕所。”
姜沁洋在学校是一个十分乖巧且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所以说出这个理由,老师并未怀疑,摆摆手就示意他从后面走。
姜沁洋趁机赶紧从教学楼溜到了校门口,不过校门口门卫把手,他想要逃出去有点困难。
姜沁洋以前就是个好学生,从未逃过课,哪里知道怎么操作,看到门口铁将军把手着,顿时纠结起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上哪儿去?”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好奇的询问声。
姜沁洋顿时身形一僵,有些尴尬和心虚地回过头去。
身后斜靠在树干底下的人,不是谢嘉树又是谁?
姜沁洋脸上笑眯眯,心里卖麻批。
怎么这家伙这么阴魂不散,他这才刚找了个借口尿遁,这家伙就跟上来了,这下好了,前有狼后有虎的,他要怎么才能从学校里跑出去?
谢嘉树却像是看透了姜沁洋的想法一般,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
“你想跑出去?哟呵,好学生竟然也有逃课的时候,这可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啊。”
姜沁洋脸一红,心里一阵羞恼,想到姐姐在微信里说的事儿,他很是着急,也不想再跟谢嘉树胡搅蛮缠了,直接冷着声音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肚子不舒服,出来上厕所而已。”
说着他就转身想要离开。
谢嘉树却直接伸出腿来,直接就拦住了他,戏谑道:
“教学楼就有厕所,要跑到校门口来找厕所?”
姜沁洋为之气结:“老子乐意在这边上厕所,你管得着吗?”
谢嘉树摇摇头:“行了,别装蒜了,你蒙不了我,走吧!”
说着谢嘉树就往前面走,示意身后的姜沁洋跟上。
姜沁洋没动,他不知道谢嘉树要他去哪儿。
谢嘉树回过头来看了姜沁洋一眼,无奈翻了个白眼:“走啊书呆子,不就是想逃课吗?我带你出去!”
姜沁洋一愣,心下狐疑,但还是跟着谢嘉树往前走,没多久就来到了食堂后面的那一片围墙处。
到了这儿,姜沁洋才发现,这一片围墙连着的,就是食堂后院的职工老单元楼,而在这个单元楼的楼梯底部,竟然藏着一把短梯子。
不等姜沁洋反应,谢嘉树直接就上手,拎着那把短梯子就架到了围墙根底下,然后抬起下巴冲着姜沁洋示意道:
“上去吧,围墙那边没有这边高,爬上去直接跳下去就行,后面是死胡同,你往前走一截再左拐就能到街上。”
姜沁洋没想到谢嘉树竟然真的是来帮他的,还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地就问道:
“那你呢?”
谢嘉树没好气地看了姜沁洋一眼:“你还真是念书成书呆子了,我们俩在班上都是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少你一个也就算了,要是咱们两个都不见了,你猜老陈会不会发现,然后产生怀疑?”
姜沁洋顿时噎住。
谢嘉树冲着姜沁洋摆摆手:“赶紧走吧,你有什么事就去处理,老陈那儿我给你打掩护,就说你拉肚子,去医务室吊水去了,我给你作证,老陈不会怀疑的。”
姜沁洋爬围墙的身形一顿,到了顶上准备跳的那一瞬间,忽然回过头来,冲着谢嘉树说道:
“谢谢!”
说着也不等谢嘉树反应,他就直接从围墙上跳了下去,很快就三两步从巷子里蹿到街上去了。
谢嘉树在围墙这边看到那猴子在街角消失,这才收敛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然后快速地把短梯重新收回到食堂后院单元的楼梯底下,再次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地晃荡到了教学楼。
姜沁洋已经顾不上管学校那边的事儿了,他按照姐姐的指示,打了个车就往半山别墅那边跑,然后快速地冲到书房找到了姐姐说的那个上锁的盒子,拿着盒子就往外面跑。
出租车按照他的吩咐还在别墅门口等着,一上车,他就示意司机赶紧往明罗村开。
“师傅你快一点,到时候我给你双倍车费!”
那师傅一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脚下猛踩油门,车子就跟离弦的箭一般飙了出去。
姜沁渝在祠堂焦急等待着,接连发出几条消息,姜沁洋那边都没有回复,她也不知道小弟在上课有没有看手机,又怕电话打过去会影响到他那边上课,只能不停地抓着手机不停地开机解锁。
祠堂这边,姜大伯也是一脸的心悸紧张,目光一直在紧紧盯着姜沁渝一家,生怕一个不好,老二这一家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当年的事儿给抖出来,那这回分家的事儿,就真的不好处理了。
姜大伯的心里也在不停地思考着对策,他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既然这老二一家都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儿,他再想占便宜肯定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堵住老二一家的嘴,绝对不能让他们说出老二的身世。
姜大伯这边的心思,一分不落地全被姜沁渝给听了个正着。
她在心里暗暗冷笑。
想要堵住她这一家子的嘴,怕就是想掩盖当年的真相吧,看样子,她这大伯一家,或者说是姜奶奶,还掩盖了不少秘密啊。
姜大伯这么紧张,生怕被人知道当年的事,绝对不只是担心事情曝光后,她家要和姜奶奶断绝关系那么简单。
极有可能,是姜奶奶当年还做了什么缺德事,而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了,不但会影响到姜奶奶,还会影响到姜大伯,这一家子无利不起早,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姜大伯这么忌惮,甚至如临大敌。
但不让她开口,姜沁渝就没有办法了吗?
姜沁渝心里哂笑。
她家眼下的这个处境,她本来就不便开口,她也根本买打算开口。
可她不开口,可不代表这件事就不会曝光。
她要让姜大伯亲眼看着,这件事,从姜奶奶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自己亲娘都承认的事实,姜大伯到底要怎么否认!
消息发出去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姜沁渝才收到姜沁洋的回音。
【我是从学校爬围墙出来的,姐,要是老师发现了,你可要给我作掩护啊,东西已经拿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消息发过来的同时,姜沁洋还传来了一张照片,真是他坐在车里随手拍的那个盒子的照片。
姜沁渝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复道:
【对,就是这个,你已经坐上车了吗?】
姜沁洋又回了一条消息。
【已经在县道上了,再过二十分钟应该可以到村里。】
第175章 惊天大秘密
二十分钟, 肯定够了!姜沁渝心里默默地算计着时间, 这时候刘子叔已经开始就这次分家事宜做最后的总结了,估计等协议拟定, 再加上确认和签字的时间,肯定二十分钟内完全赶得及。
姜沁渝这才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刘子叔这回没有再出言反驳姜大伯的那些提议, 哪怕刘子叔想帮姜沁渝, 但他知道, 村里人肯定都和姜大伯有一样的想法, 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村里人闹起来,他也不好交代。
“村委和姜沁渝签署的承包协议,是白纸黑字明码标价的,完全公开透明, 这一点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没人指摘。”
“姜沁渝手里有技术, 承包村里的土地也并未违规,除非这一次她主动放弃, 不然接下来的这二十年,合约不到期, 咱们就没谁能动她手里的项目。”
“至于姜老大你提出来的这个观点,也不是完全就没有道理, 但这个情况,需要通过村里的投票才能做出决断。”
“如果村里人都不同意让姜沁渝承包土地,那么等这次合约到期后, 这些土地农田包括水库,就都重新收回到村委的手中,重新招募新的承包人。”
“姜丫头合约里面提到的优先承包权这一条,也自动作废。”
姜沁渝笑了笑,没有说话。
二十年后,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而且真等到二十年后,她自己的摊子早就已经发展开了,说不定都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地块来建设她的农业帝国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么一个小小的农庄?到时候真要有人想承包,她让出去又何妨?
姜大伯指望着摘桃子,没想到却被村长这样顶了回来,现在这二十年的承包权还在姜沁渝的手里,不过是取消了姜沁渝二十年后的优先承包权,根本就不痛不痒,完全没达到伤筋动骨膈应姜老二一家的目的,这让姜大伯怎么会满意?
可他也知道,这件事就算他再闹也没用,姜沁渝这是确确实实真金白银包下来的项目,他如果带头闹事,这姜沁渝如果真的被闹得退租,把那些交的承包费都给收回去,村委丢了这么大一笔收入,肯定会恼火,甚至会将这件事直接怪罪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也讨不了便宜。
而且村里肯定还有一些村户是自己没想着承包项目,就指望着村委把承包费分摊发放到各家各户的手里,早就有不少人盯着这笔钱了,都希望过年能得到一笔额外的分红。
如果因为他带头闹事,到时候把这件事给搅黄了,那些分不到钱的农户,绝对不会甘心,肯定也会找他来算账。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大伯就不敢再继续闹了。
村委那边根据双方各自的要求,然后还有明罗村各家各户的一些赡养情况综合,最后终于草拟出来了一份分家协议。
这份协议里面,写到了之前分家姜大和将二两家各自分到的财产份额,然后根据这份份额,明确了两家接下来对姜奶奶共同分摊的赡养义务。
大概也是明白了两家的矛盾点以及姜大这一家子的行事作风,所以村委这次拟定的这份协议当中提到的赡养义务,不是笼统地几句条例,而是具体到了每一条明细。
其中包括姜奶奶的日常开支部分,医药护养部分,还有身后事的打理部分,全部都做了明确的要求,甚至细化到了每一条需要由两家各自承担多少费用,其中三分之二的部分是由姜大伯来承担的,剩下的三分之一则由姜沁渝一家来负责。
这份协议拟定后,村委就将两份文件递到了姜大伯和姜爸的手中,让他们这两兄弟看过文件进行确认。
“这是你们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分家,这次村委之所以愿意为你们来主持作证,就是希望你们还是能放下心中的成见,能够握手言和,一切都以姜老太太作为出发点考虑,老人家年纪大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肯定希望你们兄弟两家能相处和睦,而不是变成面红耳赤的仇人。”
“一笔写不出一个姜字,沾点便宜也发不了财,吃点亏也不是就过不了日子,你们是守望相助的亲兄弟,还是希望你们以后能互帮互助,共同把姜家发展壮大。”
刘子叔最后总结陈词,然后又看向姜大伯和姜爸:
“这份协议,如果你们兄弟俩还有什么异议,就当场提出来,现在还可以修改,等接下来签了字画了押,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白纸黑字的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再想反悔就来不及了。”
姜爸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凝重下来,赶紧逐字逐句地开始看手里的协议。
姜大伯心里不忿,他指望在协议上挖坑做手脚,想要添加上的那句“只能让姜沁渝把承包的农庄留在姓姜的人手里”的话,村委根本没给他加进去。
而这会儿,他知道姜老二这一家都心里藏奸,早就知道了当年的秘密,却一直没说出来,姜大伯哪里还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