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大早来的时候，还买了双人份的早餐。
齐朵一看余笙不在，便忙笑道：“昨天拍戏拍晚了，要不然我把早餐打包，一会儿给余先生送过去。”
“不必了，剧组也有早餐，等你送过去都凉了。你坐下来，陪我吃吧。”
林陌从不跟员工说客气话，她让你坐，就是真的让你坐。
齐朵明白这一点，便应了一声：“好的，谢谢林总。”
林陌的心情应该很不好。
齐朵是这样猜想的。
她知道，林陌如果心情好的话，会很亲和的跟她开玩笑。
可眼下，林陌明显气压偏低。
齐朵总觉得是因为余先生的事，却也不敢多嘴。
白日里，林陌没去片场盯着演员们拍戏，审完昨天的片之后，她便窝在办公室里看史蒂文留下来的小说。
早晨，她就远远地看了余笙一眼，甚至都没过去打招呼。
余笙也忙，《大漠沙》剧组马上就在离开H城去沙城拍戏了，H城是第一站，沙城是第二站，沙城那边条件艰苦，又赶上现在正好是寒冬腊月的，剧组会在这期间给演员们放两天假，让他们回去准备衣物。
在这期间，要把在H城的戏份，全部都拍完。
林陌今天也是最后一天在片场，之后的审片工作，侯导会发到她的邮箱里。
她是明天的机票，她要先剧组一步去沙城踩点，做好准备工作。
尤其是场景和场地，林陌需要再重新测试一遍。
这就意味着，她将会和余笙分开将近一周的时间。
林陌本来想亲自过去跟余笙告别的，可是最后她想了想，决定发条消息通知他一声就好。
林陌明显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她发觉这一阵子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有些离不开余笙了。
这种情况很危险，她甚至都没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没想过，万一余笙不喜欢她了，离开她了，她该怎么回归一个人的生活？
华先生走后，她曾觉得孤独了一段时间。那种孤独，是在工作层面上的。
华先生在四年前，就已经将她送进华夏内部，让她着手处理华夏的高层事务。
林陌当然犯过错，好在，无论她出了什么纰漏，华先生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帮她解决。
后来慢慢的，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可是面临重大抉择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回家问华先生应该怎么处理。
那个时候，华先生大概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他对待林陌，既慈爱又严格。
他说，你已经长大了，华夏的事情，你要自己做决定。你个人的事情，更应该自己做决定。
华先生走后，连聂先生都夸林陌强大，说她遇事冷静，不慌，面对那么多华夏老董事们的压力，她都扛了过来。
然而，聂叔叔不知道的是，那天，林陌也很慌，可她不能把自己的柔弱现于人前。
她那天晚上被股东们逼问的时候，她面上带着笑，心底却慌乱不已。
她下意识开车逃离回别墅，敲了敲华先生的房门，敲了许久许久，直到陈阿姨上来提醒她，华先生已经不在了，林陌才抱着头，蹲下身去，喃喃出声道：“你说得对，姐夫已经不在了。”
这两年，林陌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华夏身上。
人在忙的时候，孤独感总不会那么强烈。
可一旦停下脚步，望着诺大孤冷的房子，她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余笙的出现，弥补了这个空洞。
就像前一阵子，林陌在S市处理集团业务，有将近半月的时间没回剧组，可她临睡前，站在S市的房子里看着外面的夜景，看着万家灯火……
她就在想，即便是身边没人陪着，她也不觉得孤独。
因为她知道，等处理完手里的事，她就可以回H城看他了。
这段时间，他们在一起生活，像正经的男女朋友那样，亲密到不分彼此。
当一种生活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想要戒掉这种习惯，回归到原始状态，就会很难很难。
华先生在的时候曾经说，没有任何一种合作关系是稳固而牢靠的，即便你的合作方是你多年的老朋友，甚至更可能是你的爱人。
不管是老朋友还是爱人，亦或者普通合作关系，你都不该把这种合作当成理所当然。你依然要考虑到利益层面，依然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你要准备更多的备选方案，应对取消合作关系时所面临的损失。
林陌的脑子里，一直不停闪过华先生教过她的那些。
她慢慢恢复了理智，告诉自己，出差一周也好，正好尝试一下，没有余笙的这一周，她是不是能像往常一样安好如初。
所以，安排完剧组的工作之后，林陌直接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临上车前，齐朵犹疑了一下，出声问：“林总，咱们不需要跟余先生告个别吗？”
林陌神色淡淡的，一直在盯着手机，头也没抬：“我一会儿会发消息告诉他一声，他还在拍戏，就不打扰他了吧。”
齐朵欲言又止，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听侯导说，这几天，关于余先生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道个别应该是有时间的。实在不行，我给余先生发条消息，让他过来送送您？”
林陌脸色沉了下去，抬眸睨了齐朵一眼：“你怎么那么多事？”
齐朵知道林陌不高兴了，连忙闭了嘴，不敢说话了。
林陌将剧组的事情都吩咐好之后，这才叮嘱司机开车。
只是车刚要发动，余笙便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妆容化了一半，面色焦急地冲过来拦车。
司机吓了一跳，等到给余笙开完车门之后，司机才隐隐觉得后怕：“余先生，以后可不能这么虎了，万一撞到你怎么办？”
余笙“恩”了一声，也不看司机，径直看向了林陌，蹙眉问她：“你要走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他明显有责怪的意思，声调低沉逼人，愠怒待发。
林陌不知怎么地，气势就矮了他一头。之前心里那些小纠结，全都消失不见。
她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这不是，正要跟你说嘛。”
“正要？你这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吧？早早不提前告诉我？今早上安排工作的时候，也没想起我。林陌，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人啊？”
有，当然有。
正是因为有，林陌才不敢让自己陷得太深。
林陌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突然不说话了。
余笙觉得不对劲，忙问：“我这几天就觉得你不对劲，拍戏进度太赶，我也没追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外面有别的人了，你不喜欢我了？”
“没有，瞎说什么。”林陌急忙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连走都不知道告诉我一声，你前阵子可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亦或者是你对我哪不满意了？”余笙步步紧逼，大有你不说话，别想溜的架势。
“挺满意的，我最近也是太忙了，没顾上你。你先回去拍戏，我赶时间。”
余笙顿了顿，这才问：“几点的飞机？”
林陌像个小媳妇一样，在他的高压之下，脱口就回：“下午一点。”
“那早得很啊，着什么急？还是你故意躲我呢？”余笙扳正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
林陌正要挣脱他的禁锢，余笙没忍住，直接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郝彬问余笙：“林总当初为什么喜欢你？她不是肤浅的人，总不至于是因为你帅吧？”
余笙：“就是因为我帅啊。”
郝彬：“……”
他转过头去问林陌：“林总，你为什么喜欢余笙？是不是因为他是股神？我就知道，你喜欢头脑灵活的金融咖。”
林陌：“因为他帅啊。”
郝彬：“……”
第036章 沈庆
齐朵和司机跟在林陌身边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齐朵一咬牙, 即便是车外寒风刺骨，也不能守在车里当电灯泡啊。
所以, 齐朵默默将羽绒服的帽子扣紧, 给司机递了个眼神，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林陌起初还有有些僵, 后来在余笙的引导下，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 漫长而又热烈。
直到林陌自己都觉得累了, 才猛然推开他。
意识到车内没有人之后，林陌干脆红了脸道：“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啊，当着齐朵和小陈的面，你也不怕害臊。”
“这有什么的, 又没……震。”
林陌气得直捶了他一下：“以后别这样了, 最起码不能在人前这样，多尴尬。”
余笙笑着揽住了她：“谁叫你跟我闹别扭的？再说了, 有什么尴尬的。大街上当街拥抱接吻的情侣们, 不也很多吗？咱们只是在车上这样, 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林陌说不过他, 只好不出声。
余笙扬起她的下巴, 逼她再一次看向自己：“说说，你怎么了？”
“也没怎么，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总想把这部戏拍的尽善尽美，所以一直在这边盯着。这就不免耽误了集团的一些事, 来回折腾，可能累了吧。”
其实这只是借口而已，集团那边，分工明确，林陌一个月不出现，华夏集团也照样运转。
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余笙，又别扭的不想直接问。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有时候她连自己都讨厌。
余笙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她都这么说了，余笙还是叹了口气道：“其实侯导挺敬业的，剧本写得也好，服化道也好，团队也好。我相信这剧，会有一个很完美的呈现，你别压力太大了。”
林陌“恩”了一声。
余笙看了一眼时间，将她抱得更紧了：“你走几天啊，我有点舍不得。早知道你今天要走，我昨晚收工再晚，都应该回去的。哎，没有后悔药可卖啊。”
“大概一周吧，时间也不是特别长，到时候，你跟着剧组一起去沙城就好，我在那边等你。”
余笙还是有些不高兴，他不太想跟林陌分开。两个人又腻了一会儿，余笙在一旁认真叮嘱着：“你记得哈，每天都要给我发V信，早上说早安，晚上说晚安。我得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还有白天，都忙了什么。你怕麻烦也不要紧，可以给我发照片或者发定位，我这边一休息，就会马上回你消息。”
林陌抬起头问他：“万一我忙得忘了给你消息呢？”
“怎么能忘呢？你前阵子不是表现很好吗？你之前不是再忙都知道给我发消息吗？你要是不发，就证明你外面有别的狗了，我一定会杀过去咬死他的。”
林陌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心里的纠结，在这一时间，被短暂的治愈了。
“好好好，给你发。”
面对余笙的要求，她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选择妥协。
后来，林陌跟杜珑谈这些事的时候，杜珑还叹了口气，揶揄林陌已经被余笙给拿死了。
虽然，林陌嘴硬，说什么都不承认。
林陌去沙城的第二天，便接到了聂叔叔的消息，聂叔叔从国外回来了，现在就在B市自己家里。
林陌忙道：“哎呀聂叔，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之前都说好了，会亲自去机场接你的。”
聂良吉发出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声：“你忙你的就行，我不用非得你接。我刚刚跟齐朵发消息，她说你在沙城了，哎呀，那边条件可不怎么好啊，你那部戏什么时候杀青啊？别光忙着事业，等这剧结束了，好好给自己放个假，着急着急自己的事。”
老聂知道女孩家脸皮薄，也知道她忙，便没提筹备婚礼的事，反正现在都没定下来，他先好好跟郝彬两个人准备。
等他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去找林陌也不迟。
林陌也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只当聂叔叔是关心她，便忙笑道：“您放心，年底我会给自己留一个小长假的。”
聂良吉在电话那头慈爱地笑了：“这就对了，正好年底，你把小余也带上，带来给我看看。”
林陌听到这话，就微微顿了一下。
她之前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比如，余笙准备在哪过春节？是要跟她一起过吗？
等挂了聂良吉的电话之后，林陌便发消息给余笙：“你春节假期，有什么安排？”
余笙：“你有什么安排，我听你的。（爱你.jpg）”
“我应该会好好歇一歇，然后在家写点东西，跟史蒂文商量剧本的事。年后的话，《大漠沙》再拍一个月也就杀青了。”
余笙捧着手机直乐，快速敲字给她：“那你都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安排，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林陌盯着这条消息愣怔了一会儿，才问他：“你过年，也要跟我一起过吗？之前不是听你说，你在国内也有亲戚吗？”
余笙：“我不喜欢去亲戚那过年，我当然是跟你一起过啊。难道你不喜欢我跟你一起过？”
林陌：“那倒是没有。”
“那就一起吧。”停顿片刻儿，林陌又回了一条消息给他。
余笙：“开心.jpg，老婆，来亲一个。”
林陌面无表情的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然后就将手机丢到一边，直叹气。
她也感觉自己最近别扭的要死，余笙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是容易瞎想。
余笙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那些想知道的问题，又问不出口。一直默默等着他，主动告诉自己。
没有余笙陪伴的这七天，她在沙城过得极为漫长。
有一些场景，是她临时想到，让工人现搭的。
为了剧组演员们的福利，她格外还准备了好多备用的衣服和保暖用品。
这些活吩咐下去，都有别人忙。
她稍微闲下来的时候，就容易瞎想。
比如，她还是托人去询问贺松月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却是，贺松月在推特上说，自己将永久退出娱乐圈，还发了一个人在加拿大的定位。说接下来的时光，要环游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