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卷六一
时间:2020-07-14 10:59:43

  院子里,王氏没好气的叉腰:“真是笑话,现在是个畜生就敢上门认亲戚吗?当谢家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爹,那人真是奶她弟弟吗?”
  谢行孝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走过来,忧心道,“这种上门认亲的事总得有理有据才行,雁平县谁不知道咱家小宝在京城有出息,应该没人敢胡编乱造攀关系,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到时候咱们跟小宝一说,他们能有好果子吃?”
  经谢行孝这么一分析,王氏脸上的讥笑渐渐僵住,半吞半吐道:“那两人……不会真是娘的……”
  “不好说。”谢长义闷闷道,“以前跟老族长喝酒吃饭时,老族长跟我唠嗑时说了一点我娘的事,老族长说我娘前头嫁的那个男人有一个弟弟,但我娘是没弟弟的,这点我清楚……”
  “我当什么!”王氏气笑,“娘都改嫁到咱们谢家了,和那边就断了联系,真要仔细掰扯掰扯,咱们喊他们一声叔婶算是看得起他们了,什么舅舅舅娘,瞎扯一通。”
  “一会喊咱奶大姐,一会喊嫂子,我估计他们自个都没把关系捋明白,就上杆子的往咱家贴,我猜他们肯定从哪听到小宝出息了,这会子跑咱家打秋风来了呢!”
  谢行孝心思最活络,一语道中那两人的小心思。
  “那该如何是好?”杨氏担忧道,“我娘常说打秋风的恶臭虫子比苍耳球还难摘干净,他们既然敢来谢家闹一场,没讨到好处,势必要来第二回。”
  “一个铜板都不能给!”
  谢行孝坚定的横了门口一眼,“那两人厚颜无耻的可怕,咱们今天接济了他们,他们肯定会咬着咱们不放,到时候成天吃咱家,用咱家的,谁受得了。”
  “孝哥儿说的对。”谢长义义愤填膺道,“凭那两人今天的表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咱家又不是接济穷人的菩萨,用不着管他们的死活。”
  有了谢长义这句话,谢家的人心里顿时有了底子,那就是——不论那两个人跟宋氏有没有关系,总之,跟谢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
  男人和妇人被谢长义赶出谢家后,来到村口旁边的山腰下。
  妇人抹开脸上的灰尘,跺脚唧唧歪歪道:“看你干的好事,咱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哪晓得人家连个正眼都不给咱们。”
  男人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气急败坏道:“我那寡妇嫂子明明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女人,怎么生的儿子这么嚣张跋扈?敢打老子,活腻歪了他!等回头老子进他们家当了主子,定要给这些不懂事的晚辈一点颜色看看。”
  “得了吧,还主子。”妇人翻白眼,“现在咱们连谢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扯什么主子晚辈的,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继续喝西北风去咯。”
  男人弯腰擤了下鼻子,绿豆大的眼睛却时刻不离谢家大院的方向,朝妇人撇嘴:“他家不是有个当了官的状元郎嘛——”
  “刚才那么多人,我愣是没瞧见状元郎是哪个。”妇人嘟囔。
  “状元郎在京城当官呢,怎么可能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男人阴阴的笑开,“当官的人都不敢担不孝的名头,咱们去官府告,一告一个准,到时候状元郎可不得端着笑脸接咱俩过去。”
  妇人美滋滋的做着白日梦,“刚我仔细看了,谢家那院子好东西多着呢,等日后我成了谢家的舅奶奶,这些东西自然全是我的了。”
  男人猥.琐的摸了一把妇人的胸,痛快道:“跟了我,你有的清福享受,回头外人见了你,谁不是毕恭毕敬的喊你一声官爷奶奶?”
  妇人娇笑不停,两人正欲青天白日行苟且之事时,草堆后面突然蹿出一人,吓的两人面无血色。
  来人是逝世老族长的二儿子谢松辉。
  谢松辉露出一抹奸笑,三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话后,竟然达成了某种协议。
  原来,老族长死后,谢氏一族的族长位子空了出来.
  谢松柏,谢松辉还有谢松青三人成为候选,三个人都想当族长,可族长就一个位子,为了争抢上位,谢松柏和谢松辉不遗余力的拉拢林水村的村民,可谁知,村里最有话语权的谢行俭一家支持谢松青,这可把谢松柏和谢松辉气坏了。
  谢松辉正愁找不到机会出气,这下好了,这两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晌午,谢松辉就火急火燎的领着两人去找何县令,气势汹汹的状告谢行俭一家不敬长辈,何县令一听谢松辉带来的两人是谢行俭亲奶奶宋氏那边的亲戚,霎时瞳孔一缩。
  本朝重视孝道,倘若谢家因为发了家就瞧不起穷长辈,这事要是捅出来,谢行俭的名声肯定会受到波及。
  上回在林水村时,何县令在谢行俭那里吃了好大的糗,碍于谢行俭得皇上青睐,何县令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下这口委屈。
  可当今天谢松辉领着两人上衙门后,何县令的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何县喊来周师爷,准备让周师爷替那两人写状子,孰料,这回周师爷智商在线了。
  “大人,这状子不能写!”
  “为何?”何县令纳闷,“从古至今多少官爷因为孝道被拉下马的,本官偏不信他谢行俭会是例外。”
  周师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何县令,“说多少次了,大人接案子前要三思而后行,谢松辉当不上谢氏族长,正愁没机会拉谢大人一家下水呢,大人这时候作甚要趟这池浑水?”
  “师爷的意思是谢松辉在拿本官开涮是吧,他扳不倒谢家,就让本官冲锋打头阵?”何县令脑袋瓜转个不停。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周师爷点头。
  “那谢松辉带来的那两人怎么办,听说是谢大人亲舅爷爷。”何县令搓着手,有些犹豫不决,到底心里对谢行俭还是有怨恨的,想着能在这件事上坑谢行俭一把。
  “大人省省心吧。”周师爷一眼就将何县令看穿,愁眉苦脸道:“大人的官来之不易,就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回头惹恼了谢大人,乌纱帽被摘了都是小事,脑袋掉了才是大事。”
  此话吓的何县令立马扶了扶头,腆着脸皮小心翼翼的问周师爷,“所以这事本官要怎么做才好?”
  何县令就是典型贪生怕死的小人,想从谢行俭那里出口气是事实,但在小命面前,其他东西都要靠边站。
  “大人若想自保,就当今天没见过谢松辉三人。”周师爷笑着摸摸长长的胡子,“倘若想高升,那大人可要牢牢抓住机会。”
  周师爷说话神神秘秘的,将何县令的好奇心吊到极致。
  “什么机会?”何县令欣喜的问。
  周师爷笑道:“上回大人不知情得罪了谢大人,此时正是咱们向谢大人示好的时候,做的好,谢大人说不定还会感激大人呢,到时候大人升官发财了可不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何县令的脑子里只剩下升官发财四个大字,连忙问周师爷怎么做。
  周师爷凑到何县令耳边耳语几句,当天,雁平县衙突然派人去林水村捉拿谢松辉及其二人,罪名是诽谤污蔑谢行俭名声。
  三人吓了一大跳,当场跳窗往外跑,男人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了深山,妇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被五花大绑的带回了衙门。
  谢长义听到消息后,有些意外。
  “何县令这是想卖咱家的好呢!”谢行孝切中要害。
  “听说何县令将那女的打的皮开肉绽,然后扔进了地牢?”王氏皱眉。
  “是有这么一回事,现在县里闹得沸沸扬扬,说那女人恬不知耻的找咱家小宝认亲,被县令大人抓去后吃了一顿板子。”
  王氏笑呸了一声:“活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哪来的脸敢当我小宝的舅奶奶?打的好!”
  谢长义若有所思:“怎么被抓的人还有老族长家的松辉?他怎么跟那两人搞一块去了?”
  谢行孝冷笑一声:“他埋怨咱家没支持他当谢氏族长,所以才跟那两个不要脸的人串通一气想搞臭小宝的名声,还好这何县令是个识趣的人,不然等小宝回来有他好果子吃。”
  谢家人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谁知没被抓住的男人到处放话造谣何县令想拍谢行俭的马屁,所以就胡乱的抓人拷打,后来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何县令迫于压力只好放了妇人。
  男人和妇人重逢后,心想这顿牢狱之灾不能白白受了,因而又转道往林水村找谢长义要银子。
  不巧,谢家人早早的离开了林水村,这时候谢松辉又跳出搅屎,说谢家人去江南找谢行俭去了,还建议两人跟去江南亲自找谢行俭,还说什么当官的脸皮薄,等去了江南,两人撒泼赖皮的闹一场,谢行俭碍于面子接纳了两人也说不定。
  男人和妇人一听,心里雀跃不已,但一想到江南路长没银子怎么去,两人只好再次求助于谢松辉。
  谢松辉脑子魔障了,一心想绊倒谢行俭,以为没了谢行俭,他就能上位当族长,见两人捉襟见肘,谢松辉瞒着家里,将婆娘留着给孩子读书的银子全偷了出来交给男人。
  男人得了银子,立马带着妇人往江南府奔。
  路上两人翘首企足,以为见到谢行俭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惜,事与愿违。
  年关将至,就像谢行俭说的,这时段,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一路上,两人可谓吃了不少苦,谢松辉给的银子大半被抢匪抢走,就连身上穿的衣裳也被沿街的乞丐扒的精光,等两人进了江南府后,已经穷的半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两人赤脚露体,饥寒交迫的流落江南府街头,寒冬腊月的,两人冻的差点就死了。
  后来男人咬咬牙,拼了一口气去巡抚衙门找谢行俭要口饭吃。
  自从崔娄秀去了南疆之后,巡抚衙门就被袁珮的漕营兵接管,如今里面暂时管事的是冯时。
  冯时一听有人打着谢行俭的旗号上衙门来,立马将消息告诉了罗棠笙。
  罗棠笙从比那两人先到江南府的谢长义那里提前知晓了此事,王氏听说那两人跟着来了江南,气的火冒三丈。
  “你说说,这天底下有几个像他们二人那样没皮子没脸的人,娘嫁来谢家之前的确是那人的大嫂,但娘之前的男人死了啊,死了后那人将娘赶出了家门,现在倒好,跑过来认亲戚,谁给他的脸,我谢家跟他压根就没半点干系!”
  罗棠笙仔细的理清其中的纠葛,也就是说那个在衙门口的男人其实是谢行俭奶奶前头男人的弟弟。
  这种曲折的身份,拿来认亲戚委实没意思,便是跟皇帝告御状,皇帝也不会站在男人那头。
  罗棠笙想清楚后,便将事情的真相和冯时交代了,冯时听了后嘴角直抽抽,暗道这天下无耻之尤的人真的存在,毫不相干的人打着寡妇再嫁还是一家的名头就想打秋风占便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再说了,谢行俭亲奶奶是逃荒来的林水村,谁也不知道宋氏先前嫁的那家有没有弟弟,这种亲都能认成功的话,那京华岂不是可以对外扬言他是谢大人的弟弟了?反正两人长相俏似。
  这种恶习决不能姑息,冯时说到做到,马上喊人将千里认亲的两人丢出了衙门,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群青深处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临近新年的时候,谢行俭收到了罗棠笙寄来的书信, 信上说他爹娘还有大哥小弟以及大嫂侄儿都来了江南府, 包括谢松辉背后指使两人跑到江南府找冯时状告他不孝长辈的事情, 除此之外,何县令在雁平干的事,罗棠笙一并说了两句。
 
   这封信很长,还说了孤女巷被曝光后,罗棠笙怒而砸贞洁牌坊的事,提起这个, 罗棠笙在信中小心翼翼的问谢行俭, 她这样做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会不会斥责她鲁莽行事之类的话。
 
   谢行俭笑了笑,他怎么可能骂她,罗棠笙作为女人,能带头砸毁桎梏女人思想的贞节牌坊, 这是好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贞节牌坊这东西,自从他来江南府头一天,他就巴不得天上降道雷将这些封建糟粕给劈了。
 
   现在罗棠笙替他解决了这玩意, 他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信上还说, 孤女巷的事情陡然在民间曝光,不仅仅江南府的老百姓愤慨崔娄秀的所作所为,就连隔壁的定州以及豫州,都自发的掀起了抵制崔娄秀的行动。
 
   罗棠笙趁热打铁, 立马将南疆兵的身份公之于众,老百姓一听常年欺负他们的海盗竟然被崔娄秀窝藏了起来,南疆兵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比孤女巷更让大伙震撼,宛如平地惊雷炸的江南大地抖三抖。
 
   崔娄秀在南疆起兵的举措,在谢行俭接到漕营兵的信号后,他就将此事八百里加急上报给了敬元帝,此事一经传到京城,震惊朝野。
 
   敬元帝气的奋袂而起,大发雷霆之威。
 
   后得知谢行俭已经联合漕营总督袁珮下南疆对抗崔娄秀,敬元帝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木庄跟徐尧律早先通过信,知道在定州游玩的武英侯一并去了南疆,便启奏敬元帝派兵支援谢行俭,毕竟漕营兵是水将,只能抵挡南疆兵一段时日。
 
   群臣纷纷赞同木庄的说法。
 
   敬元帝心里也清楚,袁珮的漕营兵比不上朝廷的正规军,真要上战场,还是武英侯带的罗家将最合适。
 
   可惜,武英侯已经被他削权归家了,听说前段时间去大孙子上任的定州玩还没回京城呢。
 
   那么,派往南疆的罗家将该由谁挂主帅一位?
 
  木庄抢着答武英侯,并将武英侯在南疆奋力杀敌的事告知在场的敬元帝与众臣。
   敬元帝心里五味杂陈,当初削夺武英侯手中的军权时,老侯爷二话不说就交了虎符,现在南疆有难,老侯爷又二话不说冲锋陷阵在前。
 
   国有此等良臣,是朝廷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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