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the desire of the moth for the star, Of the night for the morrow.The devotion to something afar,From the sphere of our sorrow.”
柏有纶念完一首,卿衣也吃完一块蛋挞。
她拿起第二块,问:“不念了吗?”
柏有纶说:“不念了。”
卿衣说:“可我想继续听你念。”
柏有纶说:“明天。”
两人就这么又约了明天。
璇璇听着,有关柏有纶看上他们初星的想法更深刻了。
还明天……
这孩子居然也懂怎么循序渐进地追女孩子。
璇璇想,她明天,不,不止明天,往后很多个明天,她都得早点来,防止哪天她没守着,初星就又被占便宜了。
柏有纶虽然腿残疾了,但这种年龄的男孩子特有的躁动,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要坚决杜绝那种躁动的出现。
过了会儿,卿衣吃完四块蛋挞,又吃掉纸盒里附带的薄薄一张鸡蛋煎饼,正感慨着吃饱了,表姐来了。
表姐今天带的是水蜜桃和蓝莓口味的奶昔。
不仅有卿衣的两杯,也有柏有纶的,包括璇璇也捧着杯。
看三人喝得有滋有味,表姐笑了下问:“明天想喝什么味道的?”
卿衣说:“芒果和苹果。”
表姐说:“知道了。”
又说慢点喝,小心喝急了肚子疼。
卿衣嗯嗯应着,喝得更慢了。
正努力细嚼慢咽,就听柏有纶问:“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卿衣说:“拍书店?”
柏有纶说:“不是。拍你。”
最好,能拍到她脚踝上的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诗歌是珀西·比希·雪莱《致——》,王佐良译:
有一个字经常被人亵渎,
我不会再来亵渎……
……犹如飞蛾扑向星星,
又如黑夜追求黎明。
这种思慕之情,
早已跳出了人间的苦境!
第101章 拯救残疾大少5
或许是因为柏有纶有了自己的星星, 又或许是因为穿袜子捂着脚太热, 总之今天卿衣脚踝裸露着,星星光明正大的。
而打从坐到她身边起, 到得现在,柏有纶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星星看了好多次。
那么个眼神……
那么个表情……
璇璇觉得初星说得对, 柏有纶这个样子,可不就是传闻中的痴汉。
好在柏有纶看归看, 始终没上手,璇璇就也没过来。
喝完最后一口奶昔, 璇璇开始核对本月的账单。
同时竖起耳朵继续听橱窗那边的对话。
“拍我干什么?”卿衣说,“我一个瞎子,有什么好拍的。”
柏有纶说:“我也是个瘫子。”
卿衣说:“所以?”
柏有纶说:“瘫子和瞎子,这样的搭配不是正好?”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过卿衣还是秉承着纯洁的人设, 一副没听懂他意思的模样,答道:“是正好。可这和你拍我有什么关系呢?”
柏有纶说:“我手里只有我自己的照片, 没有你的, 我搭配不了。”
卿衣说:“这样啊。”
柏有纶说:“可以拍吗?”
卿衣说:“可以。不过你要把我拍得好看点。”她说, “我这两年好像一直没拍过照片……你洗出来, 记得给我几张。”
听见这话, 认识第三天, 柏有纶总算笑了下。
这一笑, 他眼里的死气沉沉被打破,多出些别样的光彩来,恍惚竟有点出事前的意气风发。
他笑着说:“好, 我绝对会把你拍得很好看。”
话音刚落,保镖已经把轮椅推了过来。
柏有纶坐到轮椅上,自己操控着找了个最好的距离和角度,从保镖手里接过昨天刚买的相机,稍微调整几下,就对卿衣说他要开始拍了。
卿衣说:“我需要摆个什么姿势吗?”
柏有纶说:“摆不摆都可以。”
说话间,咔嚓一下,他已经先拍了张。
卿衣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拍了,忙问:“难看吗?”
“不难看。”
柏有纶低头看着相机里的图片。
清晨的阳光柔和,坐在橱窗前的少女也柔和。她喝着奶昔,晃着小腿,目光并未对准镜头,却让人觉得她就是在往镜头这边望。
那种无巧不成书的绝妙构图,让本就好看的少女显得更好看了。
“我继续拍,”柏有纶抬起头来,再度把相机举到眼前,“你怎么样都可以。”
“哦。”
他都这么说了,卿衣也就没做表情没摆姿势,就那么继续喝奶昔,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
脚踝上的星星随着她晃腿的姿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镜头里耀眼得很。
柏有纶拍了很多张。
连卿衣喝完奶昔,从橱窗台子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都被他抓拍到。
这么持续拍下来,他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眼睛也有点发红,俨然那些被模特激发了灵感,完全沉浸于艺术中的摄影大师上身,按快门的频率更快了。
还是卿衣觉出他状态不对,摸索着朝他走过来:“柏有纶?你拍好了吗?”
他这才从沉迷中惊醒。
“……拍好了。”
柏有纶放下相机,深呼吸几次,彻底冷静下来。
他把相机交给保镖,接着转动轮椅,往卿衣那边走。
卿衣正停在一排书架前。
听到他靠近,她手按在书架上,问:“你没事吧?”
柏有纶说:“现在没事了。”
卿衣说:“没事就好。”然后随口说,“光让你拍我,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柏有纶听着,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摸吧。多摸几遍,就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听见这话,收银台的璇璇立马抬眼望过来。
却见卿衣已经放心大胆地开摸。
先是摸过额头,鼻梁,嘴角,接着是耳朵,脖子,喉结。
最后连肩膀和锁骨都摸了。
这一盲人摸象,不,盲人摸人的姿态,看得璇璇眼角直抽抽。
璇璇忽然就觉得,和眼下这么一幕相比,之前柏有纶上手摸脚踝,好像也不算什么?
璇璇把注意力放回到账单上。
而卿衣摸完这么多还不算,又转手上移摸柏有纶的脑袋。
那仔细程度,几乎把柏有纶头顶有没有发旋都摸了出来,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说:“我大概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柏有纶说:“我长得不丑。”
卿衣说:“嗯,不丑。你在学校的时候,班草或者校草吧?”
柏有纶说:“差不多。”
卿衣说:“唉,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也是校花级别的。”
前校草瘫了双腿,前校花瞎了双眼——
这有点同病相怜了。
卿衣唏嘘着,转身坐回橱窗台子上。
见她好像要把自己和橱窗黏在一起,柏有纶问:“你天天在店里,没想过出去走一走吗?”
卿衣说:“出去太麻烦啦。”
不仅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
她把初星以前出门的经历一说,柏有纶听后,说:“我不嫌麻烦。我带你出去?”
卿衣说:“不要。我嫌麻烦。”
柏有纶说:“不麻烦的。”
卿衣还要再拒绝,就听他说今天多云,太阳被挡住了,气温不高,正适合出门。
还说外面好多店都出了新款甜品,有的连他家厨师都做不来那样的味道,如果不吃,过季就吃不到了。
又说今晚市中心的广场,音乐喷泉那儿有免费的小型露天演唱会,到时候还会放烟花,非常热闹,错过的话,可能会留下点小遗憾。
柏有纶说了很多。
卿衣听得有点意动。
但她还是说:“我看不见,你也不能走路。”
况且人多的地方总归不太安全,万一又出了什么意外,一瞎子一瘫子的组合,自救都没办法。
卿衣说出自己的担忧。
柏有纶说:“没关系,我会安排好的。”
卿衣说:“你确定?”
柏有纶说:“确定。”
考虑到他是大佬,大佬这么有底气,肯定是有足够的保障,卿衣说:“那你安排吧,”她抱起吃了一小半的糖盒,模样柔美又乖巧,“我听你的。”
柏有纶说好。
他转头对保镖说话,这就开始安排了。
大少主动开口,保镖有点惊讶,下意识看了卿衣一眼,然后二话不说,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把大少的安排吩咐下去。
这中间不忘往柏家也去了个电话。
保镖刚说了句大少主动带人上街玩,那边接到电话的柏母惊呼一声,连连问真的假的。
保镖说真的。
柏母却有点不太相信,说让大少接电话。
柏有纶接了。
“妈,”他坐在轮椅上,看着因为待会儿就要出门,正被璇璇拉着抹防晒霜的卿衣,“嗯,是真的,我想带她出去走一走。”
柏母说:“好,好,多叫点人跟着,千万别走散了。”
柏有纶说:“我知道。”
直等挂了电话,柏母也仍觉得不可置信。
她甚至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这才三天。
那个叫初星的女孩子,这么神奇的吗?
柏母有心想亲自去看一看,但思索良久,还是按下了这个心思。
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柏母想。
一番紧锣密鼓的安排后,卿衣戴上遮阳帽,还戴了副墨镜,才被扶着往外走。
于是表姐刚到书店前,就撞见卿衣从店里出来。
注意到扶着初星的女人和柏有纶那个保镖差不多,估摸着也是个保镖,表姐问:“初星,你去哪儿?”
卿衣说:“跟柏有纶去中心广场听演唱会。”
表姐说:“就你们四个?”
女保镖扶她,男保镖推柏有纶?
柏有纶说:“还有别的人。”
表姐知道以柏家的能力,动辄是不会再让柏有纶出事的,但毕竟是自己表妹和他一起出门,表姐就还是打了电话,把家里的保镖叫来两个。
等家里的保镖过来,表姐嘱咐好一番,才不太放心地目送他们离开。
因为这次出门就是为了让卿衣到处走走,柏有纶也没坐车,陪着卿衣慢慢地走。
卿衣起初还有些不太适应。
走过两条街,她总算习惯踩盲道。
慢慢的也不用女保镖一直扶,除非是没有铺设盲道的地段,她自己就可以顺着盲道走,越走越轻快。
柏有纶望着她,不自觉又笑起来。
到他说的贩卖新款甜品的店,他喊住卿衣,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卿衣说:“我不累。”
他说:“后面还得走很久。”
卿衣想想也是,被引着进了店,坐到靠墙的位置。
而他们这一行人,少女失明,少年残疾,外加几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保镖,这样奇特的组合让得周围有意无意地投来目光,还有的小声讨论起来,内容全在围绕着他们。
卿衣没理会。
柏有纶也没理会。
两人自顾自说着话,等甜品端上来了,卿衣还没问勺子在哪,柏有纶已经拿勺子舀了,递到她唇边。
“张嘴。”他说。
卿衣说:“你喂我啊?”
柏有纶说:“嗯。”
卿衣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需要人喂。”
柏有纶说:“你再不张嘴就化了。”
卿衣只好张嘴。
柏有纶问:“好吃吗?”
卿衣说:“好吃。你也吃。”
柏有纶说好。
而张了第一次嘴,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柏有纶一勺勺地喂她,偶尔也用另外的勺子舀给自己吃。
满满一碟子甜品很快见了底,他们出了这家店,继续慢吞吞地轧马路,往中心广场走。
到中心广场的时候是傍晚,卿衣看不见,只能凭着听觉,和柏有纶给她描述的,知道现在的广场上人很多,都是来听演唱会的。
“马上天黑,音乐喷泉会和演唱会同时开启。等演唱会进行到**,就开始放烟花,”说到这里,柏有纶微妙地停顿了下,“我把烟花录下来,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
卿衣说:“你也觉得我眼睛会好啊?”
柏有纶说:“一定会的。”
天色越来越暗,人也越来越多。
夜幕正式降临的那一刻,音乐响起,欢呼声铺天盖地的,卿衣被震得耳朵有点不舒服。
听觉太灵敏,让她有种好像四面八方都被包围了的感觉。
她下意识捂住耳朵,往柏有纶那边躲了躲。
柏有纶见状,立即伸手捂上去。
半分钟后,卿衣适应了这种动静,她动了动手,柏有纶问:“好了?”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