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忙摆手,“不用的秦老板,上个月您已经给我开了工资了,这个月只工作了两天。”
秦茗淡淡的点点头,“那倒也是,你说你要请几天假?”
云初说,“两天就够了,今天晚上不能过来了,明天白天也没办法过来,后天周日我就可以来上班了。”
秦茗低头看着自己的美甲,“也不用这么着急,可以在家多玩几天,周一回来上班,行了,我准假了。”
云初笑着颔首,“谢谢秦老板。”
秦茗淡淡道:“以后可以叫我茗姐。”
云初一怔,随即笑开,“好的茗姐,我周日一定回来上班。”
不是她不想在老家玩几天,只是老家的人不一定喜欢看到她。
云初买了当天下午三点钟的火车票,硬座才三十块钱,就是有点慢。
加上火车晚点,本来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云初七点钟才下了火车。
一下火车,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记忆。
云初在这个小城镇生活了整整十七年,虽然童年并不算美好,可是这个小城镇的的确确养育了她。
云初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没人来接她,好在舅舅家的楼房距离火车站不远,步行二十几分钟的距离。
云初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回到舅舅家。
舅舅家是一栋三层的自建房,云初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举起手用力拍了几下大铁门。
很快一道熟悉的女声在院子里响起,“谁啊,这么晚了。”
“哐当”一声,铁门被人拉开。
云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她的舅妈谭秀娟。
谭秀娟看到云初的时候,不自觉的朝云初身后看了过去。
云初嫁人的事情她也知道,听说还嫁了个有钱人,但是有钱人有什么用,一点礼貌都没有,聘礼都没送来一个子儿,白养了这丫头十几年。
想想谭秀娟就觉得亏。
云初知道她在看什么,“舅妈,我是一个人回来的。”
谭秀娟鄙夷的看她一眼,心想真是云筝宜养出来的女儿,一样没用,一个未婚生子,一个送给别人家白睡,聘礼都不给。
“进来吧。”谭秀娟转身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喊道,“妈,云初回来了。”
不多时,一个身穿深蓝色上衣黑色长裤,头发一半花白的老人从一旁的厢房里走出来,看到云初的时候,脸上看不到喜乐,只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几眼,平静的开口,“回来了?”
云初喉咙有些发痒,这是她的外婆,从小对她不算亲络,但是也从来不会打骂她,上一世,她被厉寒舟送进监狱后,外婆听到消息,一病不起,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
她不知道外婆是因为心疼她才病倒的,还是因为觉得她让她没了脸面才病倒的。
云初朝她走过去,轻声开口,“嗯,外婆,我回来了。”
“进来吧。”说着,外婆先转身进了房间。
虽然舅舅家是一栋三层的自建房,但是小时候她跟外婆却被舅妈安排在自建房旁边的一间另建的厢房里。
说是厢房,不过是一间用水泥跟红砖彻起来的小屋子。
里面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厨房,洗澡的话要么去楼上,要么在打一桶水,关上房门在屋子里擦一下。
云初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子,跟她记忆力完全一样,虽然小,但是收拾的很整洁。
外婆很爱干净,房间几乎一尘不染。
云初从把双肩包拿下来放到床头。
外婆给她倒了一杯水,“怎么这么晚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你妈妈的忌日都给忘了。”
云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暖了暖胃。秋风已经越来越寒了,尤其是晚上,她在夜晚的秋风中,整整走了半个小时。
“不会的,妈妈的忌日,我怎么会忘记。”
“你丈夫呢?”外婆问。
云初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声音很轻:“他没跟我一起。”
外婆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收拾床铺,“这次要在这里待几天?”
云初看着她越来越白的头发,忍不住轻声问,“外婆,这半年来,您想我了吗?”
外婆有些耳背,没听清她说什么,铺好被子后,抬头问她,“你说什么?”
云初笑了笑,“没什么。”她拉开双肩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五百块钱,塞到外婆的手里,“您自己买点好吃的。”
外婆没推辞,接过钱,放到床头的盒子里,淡淡道,“去跟你舅舅打个招呼,再回来睡吧。”
云初轻轻应了一声,去了楼上。
云琅早就听到了声音,见云初进来,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云初来了,怎么也不跟舅舅说一声,舅舅也好去接你,从火车站到咱们家挺远的,走累了吧?”
表妹云筱筱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累什么累,就当散步了。”
云琅骂道,“吃你的苹果,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旁的谭秀娟不乐意了,“云琅你怎么回事,凭什么骂我女儿,筱筱说错什么了?”
云初不想听他们吵下去,“舅舅,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房间了。”
云琅笑着问:“那什么,初初你吃完饭了吗?没吃的话······”
还没等云琅说完,谭秀娟立刻道:“今天晚上做的饭不多,最后一个包子都给狗吃了。”
云琅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云初早已经习惯了,她脸上没什么变化,“不用了舅舅,我在火车上吃过了,我先回房间了。”
云琅跟在她身后,把她送到门口,“也好,做了这么久的火车也累了吧,早点休息,明天舅舅陪着你去看你妈妈。”
谭秀娟在身后大喊,“云琅你给我回来,明天你不用上班了?你那几个工资都不够筱筱买一件衣服了,还想旷工?”
云初把这些话撇到脑后,以前她还会觉得委屈,现在已经不会了,重生一回,让她明白,她没办法让所有的人喜欢,只要认真对自己负责就好。
第二天云初起的很早,去拜祭妈妈要准备点祭品,这种东西舅妈肯定不会准备,让外婆准备也不合适,自然就落到了云初的头上。
她一早起来就去市场买了鸡蛋,肉,油还有几样糕点跟水果。
舅舅已经去上班了,表妹也去上学了,外婆在自己的小屋里剪线头,只有舅妈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
其实谭秀娟平常是上班的,不过每年的这一天,舅妈都会请假。
倒不是为了帮忙,而是看着云初,怕云初糟蹋了厨房里的吃的。
云初拎着两大袋子的食材走进来,“舅妈,我用一下厨房。”
谭秀娟看了眼她手上的大袋子,确定不会用厨房里的食材,冷漠的点了点头,“用完之后记得擦干净。”
云初很快就弄好了七盘祭品,然后将祭品小心翼翼的放在小碟子里,一层一层的装在食盒里。
云初拎着食盒出来的时候,谭秀娟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食盒,撇了撇嘴。
从舅舅家到墓地有些远,云初怕做公交车把食盒里的东西颠坏了,只好打了个出租车。
她记得上一世来祭祀妈妈的时候碰到了贺景天。
只是当时她害怕贺景天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狂拽样,两个人只是打了个照面,一句话都没说。
这次云初不会了。
她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祭品,一样样有的摆在小木桌上,站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虽然她不记得妈妈的模样,但是她身上流着妈妈的血。
云初看着墓碑上妈妈的照片,想着如果她还活着,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窝在妈妈的怀里打滚。
云初不自觉的就在脑海总想象那副画面。
“你是在笑吗?”
突然耳旁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云初的思绪从画面中抽离,果然看到贺景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单手插兜眯着眼睛看她。
云初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怎,怎么了?”
贺景天说:“今天是你妈/的忌日,你却在笑?”
云初:“·······”
真的很像反驳一下,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云初赶紧转移话题,把他拉到云筝宜的墓碑前面,“你第一次来祭奠妈妈吧,来给妈妈磕个头吧。”
贺景天双眉几乎倒立,“磕头?”
云初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行么?”
贺景天咬了咬牙,“行,我磕。”
说完,他还没等云初反应过,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云初整个人都惊了。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你你你····”
居然这么听话?
贺景天从地上拍起来,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泥土,“怎么,老子给自己的妈磕头,管你屁事。”
云初:好像,这也是她的妈妈呀。
贺景天说着,低头看到小木桌子上的祭品,“你做的?”
云初笑着点了点头:“外公还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这几样都是妈妈最爱吃的。”
贺景天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去看她。
云初看了一眼天空,“我们走吧,对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外婆?”
贺景天:“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留言,感谢灌溉营养液小天使,么么哒。
第17章 短腿
贺景天说不去,这次是真的不想去。
云初也没强求,把祭品收拾好,拎着食盒跟小木桌子跟在贺景天身后。
贺景天后退一步,从她手上夺过祭品跟小木桌子,嫌弃的问她,“你是猪吗?这么重的东西不知道让我拎着?”
云初小声的骂他,“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不对,骂完云初才意识到,她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贺景天身高腿长,他走一步,云初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云初跟在她身后,微微有些喘,她伸手拉了拉贺景天的衣角,“你能走的慢点吗?”
贺景天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有些嫌弃的说道,“小短腿。”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不过速度已经明显的慢了下来。
云初:emmmm,好气哦,突然好想让贺景天原地爆炸怎么办啊。
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公交车,云初这会儿也管不上别的了,这趟公交车四十分钟一趟,很难等的,她抓起贺景天的衣袖就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跑,“快点,公交车要来了。”
贺景天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云初拉着疯狂的往前跑。
这个疯婆娘!
好在终于赶上了公交车。
云初掏出两个硬币,投进去,抚了抚胸口,“呼——累死我了。”
贺景天盯着他,“所以你这么疯跑就是为了赶上这趟破公交车?”
开着“破公交车”的司机师傅听到这句话,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的贺景天。
云初:“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公交车一直晃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舅舅家。
云初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建楼房,对贺景天说:“那就是舅舅家,外婆跟我一直住在这里,你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贺景天抱着双臂,“不去,你赶紧去拿东西,我们一起坐车回去。”
云初笑着指了指拐角,“出了这条街,再往前走一点就有一家咖啡厅,你如果不喜欢站在这里,就去咖啡厅等着吧,我去找你。”
贺景天不耐烦的踢着脚边的石头玩儿,“话真多。”
云初也不生气,转身朝自建楼房走过去。
云初回来的时候,谭秀娟厨房洗水果吃。
那些水果正是云初买回来,没用完的。
云初叫了一声舅妈,径直把放在墙角的两大袋子食材拎了起来。
谭秀娟见她拿东西,双眼瞪了起来,“你干嘛呢。”
云初淡淡道:“我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
谭秀娟狠狠地瞪着她:“这怎么就是你的东西了?”
云初笑了笑,“我买的东西,难不成还是别人的?”
谭秀娟愣了一下,死丫头居然敢还嘴了?
云初笑着看了眼她手上拿着的水果,“那些就当时抵了厨房跟煤气的钱了。”
谭秀娟被她气的牙根痒痒,正要张嘴大骂,却听到云初笑着说,“对了舅妈,两年前你说丢了的那一万块钱,其实是还了你的赌债吧,这件事你还没有告诉舅舅吧?”
谭秀娟一惊:“你怎么知道,不对,我不知道你在瞎说什么,你个死丫头,瞎咧咧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张嘴?”
她虽然这么说,可真不敢真对云初做什么,毕竟云琅虽然平日里窝囊,但是要是让他知道了她赌钱的事情,肯定不会放过她。
云初笑着朝她摆摆手,“那我先走了,舅妈。”
一出客厅,就看到外婆站在门口,神色平静,不知道是在看云初,还是在想事情。
云初拎着食材的手紧了紧:“外婆。”
谭秀娟那种一串葡萄,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外婆站在门外,摘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看见了吧,我就说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买的这点儿破东西都要拎回去。”
外婆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把手里的双肩包递给云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