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霍知寒的车, 非常顺利地回了家。
途中,还收到了严云清的电话,说到公司的事。
严云清在知道她和庄律下个月结婚后, 对她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是以为她有把柄握在庄律手里的,但具体是怎么想、又该有什么行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到下车,到进了小区,到坐电梯, 江梓苏心里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庄律,居然连个照面都没有和霍知寒打。
他该不会还在江家, 没有发现她跑去和霍知寒搞小动作了吧?
看着电梯上显示的字数越来越大, 到达23的时候,她心里越来越觉得,庄律可能是真的没发现她搞小动作了。
出电梯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脚步缓缓往家里走的时候,和一名清瘦少年擦肩而过。
少年大概二十左右,和萧一鸣差不多大的年纪, 气质阳光而干净,身上还有种超脱世外的淡然气息。
向黎明,他现在是在江梓苏之前的那家公司工作。
江梓苏对他的印象也是模糊的,仅仅知道他一个名字而已。
江梓苏微微侧身看了少年一眼,直到他走进电梯才收回视线。
她每帮霍知寒完成一次灵魂交易, 可以获得百分之五的利益提成,但她丝毫不想动这个有着高级灵魂的少年。
甚至,也不想庄律动他。
她猜,这可能和那个消失的向黎有关。
再转身时,她的脚步顿住了。
庄律斜斜地靠在家门口,身上围着围裙,脚上穿的事棉质拖鞋,完全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
他,双手抱胸,微垂着脑袋,额前一缕黑发搭下来,慵懒随意的样子,唇边也勾着贱兮兮的招牌笑容。
“回了啊。”
漫不经心的笑容,让江梓苏莫名背脊升起一阵寒意。
就是那种,好像被凶猛野兽盯上了,随时都有可能被撕咬得骨头都不剩的感觉。
她垂眸敛眉,压下心头的紧张,声音轻而慢:“回来了。”
庄律就那么靠在门边盯着她,眼神幽邃,眉梢微挑,眉眼明明是微弯的浅笑,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江梓苏咽了咽喉咙,刚要说话,男人已经转身进了屋,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不按常理出牌什么的最可怕了……
跟着庄律进了屋,她闻到诱人的饭菜香味,餐桌上摆着丰盛的午餐,看着还热腾腾的。
庄律直接走到餐桌边,眼神像在勾她一样:“过来吃饭。”
他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依旧懒懒的笑着,好像在期待着两个人共进午餐的美好时光。
江梓苏舔了舔唇,声音不自觉地弱:“我吃过了。”
“在哪吃的?”庄律眉梢微挑,眼里的疑惑不似作假。
江梓苏撇开眼:“在……霍家。”
就在餐桌边的男人薄唇勾了下,嘴角弧度好像渗出似有若无的凉意:“霍家的饭菜好吃吗?”
“没你做的好吃。”江梓苏说得一本正经,看着一丁点都不像拍马屁的。
庄律听了似乎挺高兴的,还故意求证一遍:“我做得好吃?”
“嗯嗯!”江梓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神真诚。
庄律嘴角弧度越发深刻了,“好吃你就多吃点。”
说着,他直接给她盛了一大碗饭,用的碗不是平时吃饭的碗,而是那种盛汤的大碗,一碗相当于两个成年男子的分量!
江梓苏看得瞳孔都缩了下,“我吃过了,现在不饿。”
庄律微眯了眼,慢条斯理道:“浪费可耻。”
他嘴角的笑,简直是凌迟的刀。
江梓苏算明白了,他就是故意要整她,惩罚她。
她垂下眼眸,缓缓走到餐桌边坐下,心思难辨。
“吃吧。”庄律将大碗推到她面前,就站在她旁边,一副监督犯人一样要盯着她吃完的样子。
江梓苏抿了抿唇,伸手捏着筷子夹了小口饭,小声问:“我可以为自己辩护吗?”
“不能。”庄律嗓音沉沉,斩钉截铁。
江梓苏不再说话,一小口饭夹进了嘴里,细嚼慢咽。
她表面上沉默,甚至有点逆来顺受的样子,但心里其实不怕,甚至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
她正好趁着这次惹怒他,测试一下自己的某些技巧。
庄律就懒懒地站在她旁边,亲眼看着她沉默着一口一口。
他嘴角依旧笑着,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说不清的罪恶感,好像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恶事一样。
——明明,她都才只吃了几口而已,而且那么小口。
庄律看得心里烦,转身去隔离餐厅和客厅的吧台处拿了酒瓶和俩酒杯到餐桌边。
江梓苏默不作声,乖乖吃着白饭,一口菜都没碰。
她在霍知寒家吃了五六分饱,这会儿慢条斯理地吃了十分钟左右,大概有七八分饱的时候,突然站起了身,弓着腰,捂着肚子,在厨房的洗手台边干呕起来。
庄律正准备倒酒呢,见了她的反应顿时眉心一跳。
他本意也没准备真让她把那么一大碗的饭全吃完,心里估摸着大概吃过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开始教训她了,没想到她这才吃了七八分之一的量就不舒服了!
他赶紧走了过去,手掌贴着她的手背顺抚着,嘴里却是漫不经心的讽刺:“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很能‘吃’的吗?”
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江梓苏知道自己想的小技巧是有效果的,于是也不搭理他,继续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但眼泪倒是先流下来了。
庄律是见过她流眼泪的。
发生关系的那一次,她哼哼唧唧的时候流了生理性的泪水的。
而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胃里难受流的生理性泪水,还是因为……委屈?
莫名的,他心里那诡异的愧疚感又涌出来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在一边看好戏一样“欣赏”着她的痛苦,勾着嘴角讽刺:“啧啧,可怜啊。不能吃就不吃,又没有谁逼你。”
“……”江梓苏又吐了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再吐就有点不正常容易引起怀疑了。
她打开水龙头接了捧水,往自己嘴巴上拍了拍,有水不小心洒在她领口,让她看上去有些狼狈。
之后,她手撑在洗手台上,侧身朝着庄律这边,有些难受道:“我,吃不下了……”
庄律嗤了一声,自顾自转身又去了餐桌边坐下。
江梓苏抿了抿唇,看了眼餐桌上那一大碗饭,眼神里透着点小绝望。
但她还是走过去坐下,一声不吭地又夹起一口饭,放到嘴边却迟迟没有张嘴,一副实在艰难得吃不下去了的样子。
而庄律好像没看到她的难受一样,慢慢悠悠倒了两杯酒。
就在江梓苏终于咬着牙下定决定要重新开动的时候,男人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了:“吃不下了?”
江梓苏侧头看着他:“嗯。”
庄律将其中一个酒杯往她餐桌前推过去,自己手里握着玻璃杯,指腹在透明杯身上按压着来回晃了两下,漫不经心的声音带了点邪气:“这么一杯,总喝得下吧?”
江梓苏果断摇头。
她可记得,自己前两次喝了酒都没什么好事发生的。
庄律端着酒杯往她旁边走过去,压低了腰,微俯着上半身,脑袋都快凑到她耳边了,低低一笑:“这杯酒,或者那碗饭,你选一个。”
江梓苏看了眼饭,看了杯酒,两个都不想选!
她试探着提醒一句:“我不能喝酒……”
庄律勾着唇:“我教你喝——”
说着,他将手里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英俊的面容朝着江梓苏压了下去。
男人的气息,夹杂着酒气,瞬间充斥了江梓苏的口鼻。
庄律左手手臂抵在椅背上,绕过江梓苏纤美的脖颈按住她,右手则是抓着江梓苏的左手按在椅子上。
他右腿的膝盖还在椅子上找了个位置抵住,将坐在椅子上的江梓苏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密密地亲吻着,霸道而强势,带着十足的侵略气息。
一丁点酒气还不足以让江梓苏醉,男人的动作也没有弄疼她,相反让她的身体有种酥酥麻麻的愉悦感,像要沉溺其中。
但她并没有乖乖享受这个吻,而是啪嗒啪嗒流了眼泪。
这就是她新发现的小技巧中的一项。
女人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但运用起来,似乎有着另一层妙用。
果然,庄律虽然没有立刻离开,但亲吻的力度明显变得更温柔了。他舌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舔过,放弃强攻那紧闭的唇,而是舌尖温柔地舔舐着唇线,温柔的含吮,撩人至极。
江梓苏感觉自己骨头都酥软了,瘫软的身子不自觉往下滑,大脑有些混沌,眼泪都要不受控了。
第58章 你请自便?
庄律将她往下滑的身体提拉住, 看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烦躁。
一个鬼魂,人类的表情都还没学全乎, 怎么就学会了女人的这么一套?
他离开了她的唇,膝盖嚣张地顶在她身上,两手臂提抱着她, 动作亲昵地给她擦了眼泪,声音依旧不甚友好:“喝酒都学不会,你还敢背着我偷偷和人私会啊?”
江梓苏身体酥酥的都软成泥了,呼吸还没顺过来,微张着唇喘着气, 好半天才反驳:“我和谁私会了?”
庄律发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你还狡辩嗯?”
江梓苏学着他上次的语气:“你吃醋?”
“吃醋?”庄律嗤笑了一声,抬着她的下巴, 俊脸微垂, “你是不是忘了下个月结婚的事?”
江梓苏乌黑清亮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庄宸订婚前,你强行睡了我的事。”
庄律的眸光瞬间冷狠起来,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也不觉加大了力道:“你想结婚前和哪个男人睡?”
江梓苏被捏得下巴疼,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艰难:“你太自我,根本不懂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被庄律给抱了起来。
男人一张俊脸,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简直像要杀人似的,直接抱着她往浴室走。
他开了淋浴,直接开始扒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江梓苏惊恐着挣扎。
“检查。”庄律眼神阴狠,不看她的脸, 表情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你!你滚开!”江梓苏推拒着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在他力度变小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
这男人力气非常大,她能感觉到,他力道变小,是因为本来就没准备扒她衣服,只想吓唬她。
他被她咬住,也只是因为他愿意被她咬。
他渐渐没动了,手臂被她咬住,让温热的水轻轻地冲刷在两个人身上。
他比她高了大半个脑袋,此刻微垂着脑袋的姿势,帮她挡去了大量的热水。
江梓苏咬得用力,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半天才松口,抬眸看着他。
她感觉这水也没有多么滚烫,但整个浴室里氤氲着雾气,白蒙蒙的,加上她,脸上也滴着水,有些滴到眼睛里,让她看不大真切,眼前男人的表情。
“我道歉,今天,还有睡你的那次。”男人的声音都好像也蒙上一层雾气,听不大真切藏在里边的情感。
但江梓苏是有点点懵的。
明明,他上一秒还气得好像要吞了她,下一秒却开口道歉了。这男人,真的是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到了极点。
“但是——”
朦胧的声音中,江梓苏感觉有手掌按到自己额头上,同时是男人滚烫的声音响在耳畔:“那次是你睡了我。”
记忆中,醉醺醺的她摸到了他身上,上下其手。
不仅如此,还用自己的身体,贴到他身上……摩擦摩擦……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你情我愿,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而她的表现,完全能够配得上他形容的一个字——骚。
江梓苏一阵脸热。
与此同时,淋浴的花洒被关了,哗啦啦的温水停了,两个人湿哒哒都有点狼狈。
江梓苏抹了把脸,再看向庄律时,已经能看清了。
男人一头黑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身体虽微微向着她这边倾斜着,但脊背挺直,如同苍山松柏般。
他脸上也湿哒哒的,平日里失常带笑的俊脸此刻没有丝毫表情,不正经,不严肃,也好像没有温度。
一双漆黑的眸幽邃得好像黑洞一般,能把人吸进去。
线条优美的轮廓上滴着水,滴答滴答,性感而危险。
他也帮她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声音是性感而温柔的:“我今天去给伯母道歉。”
“她说,她连人品都可以不在乎,只希望,我能疼你宠你,尊重你,珍惜你,重视你,一辈子。”
“我跟她说,我可以因为重视你,而去重视你所重视的一切。”
他的眼神并没有多么诚挚,他的表情也没有对于情绪,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说着这么一句。
像是表白,像是承诺,又不像。
江梓苏记得的是,他之前那么毫不犹豫地说不爱。
那么,没有血缘的男女之间,还有什么感情是可以比爱,更能让他重视她的呢?
江梓苏到这一刻突然发现,她,有一丁点点,希望他喜欢她。
或者就像一个普通人希望被别人喜欢一样;
也或者,因为他很厉害,厉害到让人难以反抗,她对他的这种希望会更强烈一点。
一场战争,就因为这男人突然的冷静而瞬间平息,且两人之间的气氛由之前近乎破裂而变得甚至有些暧昧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