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都一副好好的样子,云初就放下了心来。
这么多人和东西,也不好就这样堵在人家客栈门口,吴家人搬着东西去了楼上客房,云初陪着林大人回了雅间,都等人家把银子送过来。
他们也没等多久,店小哥就带着林大人的管家回来了。
让云初没有想到的是,林大人除了给了二十两买粮食的银子以外,还给云初和吴家人准备了礼物。
送给云初的是一套小女儿家会喜欢的首饰,一套鎏金头面,里面有六支发梳、一对钗、一对步摇。
这一套头面的价格,就远远高过了买粮食的银钱了。
吴家人就是一些银镯、银簪、点心、衣服。
这些礼物算是林大人的一种示好。
云初和吴家人都明白,收了这些礼物,明年种出来的玉米,少不了要给他一部分。
首饰很好看,云初准备收着回去收藏了。
吴家人见她都收了,也跟着收下了林大人准备的礼物。
银货两清之后,林大人和他的随从带着粮食回府衙了。
吴家人退房之后,又花了二两银子在城门外租了一辆马车。
这要是在之前,吴家人是万万舍不得花这么多钱租马车的。
只不过这次云初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这么远的路程,自然是不能让她走着去的。
给过租车钱之后,吴齐氏还从行李里扯了一床棉被出来,折了两折之后,整整齐齐的铺在了马车里,好让云初坐着能给软和一点。
马车本就不大,装了吴家人的行李之后,就更加坐不了几个人了。
吴家顾忌着云初的身份,都不敢上车和她一起坐马车,最后只能不那么怕她的吴宝秀抱着侄儿和吴宝云坐了上来。
自己在马车上坐着,吴家父子作为伤员在下面走路,云初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但是吴家人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云初下去走路,总说不用推行李之后,他们走得轻松得很,一点都不费力,让她在马车上好好坐着就行了。”
然而马车也不是那么好坐的,遇到路平的地方还好,要遇到不好走的路段,那马车颠得哟,能让人把胃都吐出来。
晕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云初就要叫停马车,下去走一段路缓一缓,缓过来之后,又继续上车开始晕。
吴家人走路脚程自然是快不了,刚好云初晕马车,就让马车主人慢点赶车,一行人放慢了脚程,天亮赶路,天黑休息,足足走了五天半才走回吴家村。
这一路上云初担心木门会突然出现,一直担惊受怕着,好在总算是顺利的到了吴家村。
马车一到村口,吴宝秀和吴宝木就激动的跳下了车。
村里的路不好走,马车过不去,剩下的一小段路只能他们自己走了。
吴父卸下自家行李之后,又给清了车资,赶车人手上的鞭子一扬,马儿就拖着马车绝尘而去。
吴家村也有少数几户人家没有去逃难,一路走去,这些人看到吴家人推着车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打扮都不像一般人的女子,连忙围上来打探消息。
这要是在以前,吴家人自然是乐意和他们唠一唠,现在他们却没有这个心情。
这几天,大家都遭了不少罪,都想尽快躺着好好休息一下。
尤其是云初,本来赶路就累了,如今再被这些人好奇的打量着,浑身都不自在得紧。
吴父出面跟村民搪塞了几句之后,一行人总算是顺利的回到吴家。
吴家有三间土屋,放下行李之后,吴齐氏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家里最亮堂的东屋打扫了出来让云初休息。
云初这几天却是累的够呛,也没了和他们客气的心思,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见她随了,吴家人不由地放轻了手里的动作,生怕发出点声音把她吵醒了。
屋子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住人了,还被人胡乱翻过,到处都乱糟糟的。
好在吴家人走的时候,把家里一些带不走的东西都藏到了地窖里,倒是没有被人翻走。
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吴父就让妻子放下手里的活先做饭,这样的话,等云初睡醒,就能吃上饭。
云初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见她一直随着,吴家人吃饭的很适合也没敢叫她,只用陶罐把白粥煨在灶头,就各自忙去了。
吴宝秀带着吴宝云四处找能吃的野菜,吴齐氏领着儿媳妇收拾屋子,男人都去地里忙活。
虽说玉米要明年开春时才能种,但吴父已经等不及要先把家里最肥沃的两块地先整理出来了。
虽然云初已经说过,这玉米抗旱,对种植条件并挑剔。
但吴家人自从云初说要拿玉米种子给他们之后,种玉米就成了他们家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玉米的味道大家都吃过,口感比粟米好上许多。
加上玉米的高产量,所以不只是林大人,吴父心里也十分想要把玉米种出来。
吴父在心中暗自发誓:明年他一定会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地里的玉米。
等明年玉米收获了,后年就让更多的农民能够拿到玉米种子,都种上玉米。
地里种上玉米之后,哪怕遇到灾年,他们也不用在离家逃难了。
云初起床之后,草草喝了点白粥。
说实话,这白粥真是没有什么滋味。
现在条件特殊,每天吃的都是白粥,一根菜叶都没有。
这白米还是之前吴家人特意留下来准备给孙子熬米汤喝的。
就赶路这几天,已经煮了大半给云初吃了。
毕竟他们不可能让云初跟着吃那粗糙、刮喉咙的粟米粥。
云初感念吴家人的好意,但是这几天的古代生活,实在是让她觉得苦不堪言。
这吃喝拉撒,每一样都在挑战她的忍耐力。
吃着没有滋味的白粥、喝着河边舀起来的河水、用——用着竹片树叶。
云初心里真是无比希望木门赶紧出现。
——她想回家啊!
第17章 湛云霄
普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木门感受到了云初的念头, 当天晚上, 它就出现了。
吴家人早有准备,所以第二天早上他们见云初迟迟没出来, 敲门进去发现云初消失了之后,他们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
倒是吴宝云,情绪低落:“仙女姐姐就这样消失了?”
这几天吴宝云被爹娘拘着, 倒也没敢太在云初面前乱说乱跳。
不过虽然没怎么说过话, 但也不影响云初在他心里的崇高地位。
在吴宝云心里, 仙女姐姐就是给了他许多好吃的东西, 长得也特别!特别漂亮。
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跟动不动就吼他掐他的吴齐氏一点都不一样。
小家伙越想越伤心, 忍不住一头扎进了吴宝秀怀里,抽泣着问:“我还能见到仙女姐姐吗?”
吴宝秀摸着弟弟的脑袋, 盯着云初睡过的穿, 语气飘忽::“我也不知道。”
是呀,她也不知道, 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别说小弟了, 就是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见云姐姐几次, 或许每次见面都是最后一次。
吴父看着情绪低落的儿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们,但是话到了嘴边, 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只能长叹一口气, 摇了摇头,最后默不作声地拿起农具去地里继续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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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不知道吴家人因为她的离去在伤心。
回到小楼之后,她先是高兴的摸了摸木门,随后就蹦跶着上二楼洗漱了。
进浴室之前,她还从厨房拿了一盒自热火锅泡上。
在古代的这几天,她的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所以云初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是要好好洗漱一番,第二件事情就是要弄点有味道的食物,刺激刺激她快要生锈的味觉。
云初一头扎进浴室,舒舒服服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把自己裹在柔软的棉布睡裙里。
她吸了吸鼻子,闻着屋里浓郁的火锅香味,舒服的叹了口气。
——对嘛,这样的生活才叫生活。
然而热腾腾、香喷喷的火锅她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楼下那恼人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云初端着自热火锅的盒子,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纳闷。
她走的时候,吴宝秀还在旁边的房间睡觉,不应该来才是。
然而等她熟门熟路的打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看清楚来人之后,手里端着的火锅都不香了。
她一步步挪到收银台,放下手里烫人的火锅,随后才抬眼看了看站在木门边的男人。
云初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我说这位好汗,怎么说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了,你能不能把你手上的剑收一下,这大晚上寒光闪闪的,看着怪吓人。”
一听这话,男子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把手中的剑收回剑鞘:“上次是你救了我?”
云初摆了摆手:“倒也不能说是我救了你,我就只是给你清理了一下伤口。”
云初并不居功,那天男子伤得太重,只靠清理伤口,应该并不能让他的伤完全好转。
男子又向云初确认:“那些药也是姑娘给我的?”
云初站在收银台边,盯着男人毫无血色的脸,有些无奈的问:
“是我给你的没错,不过你确定要一直这样站着说话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湛云霄眼中对云初的戒备全部消失了。
他对云初拱手作了一个揖。
“在下湛云霄,姑娘的大恩大德,湛某没齿难忘,以后但凡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云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我叫云初,忘不忘的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要一直这样站着的话,我怕你等会儿会晕倒在我家里。”
她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他过去坐着说话。
湛云霄的伤还没有好,如今才堪堪结痂。
几天前他遇袭,重伤躲避刺客的时候,在自家偏院看到了一扇样子古怪的木门。
当时他为了躲避刺客,慌不择路,拼着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木门,之后他就晕了过去。
湛云霄濒死之际,隐隐约约听到了女子说话的声音。
就在他想要睁眼看个清楚的时候,他的体力到达了极限,眼前一黑,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就躺在了自家偏院的地上。
要不是自己手上还绑着一个样式奇怪的袋子,湛云霄都要以为之前的一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木门,还有昏迷之中隐约听到的女子声音,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湛云霄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因为伤势太重,被手下在偏院找到之后,湛云霄就又昏了过去。
因为他昏过去的时候,还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布袋,他的下属没敢去动布袋,连人带袋子一起抬回了主院。
就连御医替他医治伤口的时候,都没能把布袋从他手中抠出来。
之后湛云霄清醒的时候,就打发走了下人,一个人打来了袋子。
看过袋子里的物品和云初特意留下的便签之后。
湛云霄挥手找来了心腹,让他按照便签上的写的方法,把他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物的效果太好,这么严重的伤,湛云霄只在床上养了三天,就能下床慢慢地走动了。
自从能够下床走动了之后,湛云霄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偏院。
湛云霄在偏院转悠了两天了都没有再看到木门,索性让下人他的东西搬来了偏院。
湛云霄打定了主意,在再次看到木门之前,他就在偏院住下了。
今天原本湛云霄是早早就睡下了的,半夜却不知道为什么醒了。
他想着反正已经醒了,索性出去看一看木门出现了没有,结果他还真在偏门看到了那一扇让他心心念念的木门。
这会湛云霄待在一间古怪的屋子里面,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一张软软的椅子。
湛云霄忍着伤口的疼痛,尽最大的可能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还好伤没在背后,湛云霄在心中暗自窃喜。
云初搬来一根凳子,也在收银台旁坐了下,她打开自热火锅的盖子,深吸了一口气。
云初掰开一次性筷子,客气的问了一下:“那什么,你要吃点吗?”
湛云霄看着女子面前奇怪的食物,轻轻的摇了摇头。
云初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也是哦,你现在是伤员,应该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说实话,一般人吃饭的时候肯定不习惯旁边有人看着。
云初却没有这种烦恼,因为在她埋头吃东西的时候,湛云霄的眼睛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东西。
云初趁着进食的间隙,抬头跟湛云霄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好奇,不过这件事一句两句地也说不清楚,你等我吃完了之后慢慢的跟你解释。”
湛云霄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就一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云初见他看货架、看冰柜、看膝盖、就是不看她。
咽下嘴里的土豆片之后,云初不怎么高兴的问了一句:“我长得很难看吗?”
“什么?”湛云霄没有听清她的话。
云初心里不怎么高兴,压抑着怒火,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我长得很难看吗?”
听清楚她的问题之后,湛云霄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飞快地抬眼看了云初一眼,随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这个地方十分怪异,明明是黑夜,头顶上奇怪的物件却散发着明亮的灯光,照得屋内跟白天一样。
而云初就坐在灯光下,黑发如墨、肌肤如美玉般雪白。
她五官精致、明眸皓齿,眼神看向他时,如溪水般清透明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
湛云霄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作为一个武将,湛云霄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涨红了脸,也只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姑……姑娘长得自然是十分貌美的。”
听他这么说,云初就更觉得奇怪了:“那你的视线怎么一直在回避我,我还以为我长得太难看,让你不忍直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