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虎闻言一脸的为难,他真不知道酒楼招不招人,也担心贸然找掌柜的问这些事情会惹他厌烦。
见黄虎一脸的为难,黄衢心里发苦,嘴上还是急切的恳求到:“狗子哥,求你了,你就帮我去问一问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后娘……”
黄虎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这是家里的后娘又折磨他了,所以他才忍住想来镇上找一份工,彻底的逃出后娘的魔爪呢。
对上黄衢恳切的眼神,黄虎原本不确定的心也坚定了主意,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着气说道:“我进去帮你问一问吧,不过你年纪有些小了,我也不知道掌柜的会不会留下你。”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黄衢却高兴的点了点头,有机会就行,在黄虎进去之前,他还不忘小声提醒到:“狗子哥,你记得和你们的掌柜说,我这个人十分的能够吃苦,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要是掌柜的还是不愿意的话,你再和他说,我可以不要工钱,只要包吃包住就行。”
黄虎闻言停下了脚边,回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不要工钱?”
黄衢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我在家里每天做那么多事情,还吃不饱,穿不暖,住的还是柴房呢,所以只要掌柜的能给口饭给我吃,让我有个地方睡觉,不给我工钱我也愿意。”
黄虎之前说过,他们在酒楼里吃的虽然也是粗面饼子,但是偶尔有客人没吃饭的饭菜加餐,就吃的这一点,就比他在家里的待遇好很多了,只要能够不再受刘氏的磋磨,就是给人打白工他都愿意。
而且酒楼的吃住条件肯定是比在家里要好上许多的。
现在黄衢的心里就一个想法——一定要快点离开那个家,为此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第179章 上工?
黄虎和黄虎的关系本来就不错, 所以他和掌柜说这件的事情, 刻意的把他的遭遇和处境说可怜了一些。
不过就是不用多说, 黄衢现在的处境也已经很可怜了。
掌柜的听了黄虎的话,也觉得黄衢这个孩子确实可怜了一点。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啊,行吧,正好店里缺人,你去吧叫进来我看一下, 要是是个机灵的就留下来, 要是是个不会来事可就不成了。”
因为酒楼里确实缺一个打杂的,所以对于留黄衢在酒楼里做事的事情, 掌柜心里确实有无不可的。
黄虎得了掌柜的准话,连声应好。
带着黄衢进酒楼之前,黄虎还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等会你进去之后可要机灵一点, 酒楼里的事情你没接触过过,肯定不懂, 所以等会儿你就多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我娘一直说你长得好,你再多笑笑,没准掌柜的看在你足够讨喜的份上, 就把你留下来了。”
黄衢跟在黄虎身后, 忙不迭的点头保证到:“谢谢狗子哥, 我记住了, 等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黄虎拍了拍黄衢的肩膀:“要是掌柜的能够留下你就好了。”
这个好好在哪里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能够留在酒楼就算是有了固定的工作,以后黄衢的后娘就欺负不到他了。
黄衢本来就长得好,今天还特意买了一套新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加精神了。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黄衢一遍之后,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虽然有些问题黄衢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积极的表示自己之后可以学。
掌柜在心里盘算着:这小子长得好,就是之前一直呆在村里,没什么见识,年纪也有些小了,因为营养不良身体也瘦弱了一些。
黄衢这样一时半会肯定是不能到堂前来招呼客人的,不过他的情况这么艰难,留在后厨帮着洗洗碗,切切菜还是可以的,等在后厨多做几日,学会了基本的待人接物之后,再调到堂前来也是可以的。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掌柜的也下定了决心:“行吧,你的情况我已经听虎子说过了,你就留下来吧,先在后厨帮着打打杂,之后要是表现得好的话,我再安排你做其他的事情,你人太小了,工钱我也给不了你多少,一个月一百文吧,你先做着,以后 我再给你加。”
黄衢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的顺利,他不但成功的留在酒楼里,一个月还能拿到一百文的工钱。
虽然一个月一百文的工钱和黄虎一个月八百文的工钱比起来差距有些大,但是总比他预想中帮着打白工的情况好多了。
一时激动之下,一向机灵的黄衢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还是黄虎扯了扯他的衣服:“掌柜的留下你了,还不赶快谢谢他。”
被黄虎这么一提醒,黄衢才反应过来,连忙深深地对着掌柜的鞠了一个深躬:“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小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的。”
掌柜的摆了摆手:“好了,你明天来上工吧,顺便把自己的衣服被褥都带过来,在酒楼上班一个月只休息一天,虽然不一定要住在酒楼里,但是你家里的情况不是不好吗,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来酒楼住。”
酒楼里有不少伙计和帮工都是镇上的人,他们是不在酒楼里住的,而是下工了就回自己家。
酒楼也没有规定员工必须住在酒楼里,理论上来说只要伙计们每天都能够准时的来上工,住哪里都是可以的。
黄衢今天不用上工,可以回去收拾东西,黄虎却是还得在酒楼里守着,走不开的,所以只能目送他出了酒楼门口。
解决了一件大事情,黄衢的心里十分的高兴,他先回布坊取了自己的旧衣服,要走出布坊大门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折回来用剩下的两颗碎银子买了一匹深灰色的粗麻布。
得到布坊找零的一百多个大钱之后,黄衢带着一匹布和剩下的铜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布坊。
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黄衢没忍住诱惑,又掏了四十个大钱买了两盒绿豆糕,一盒拿回去送给黄大婶,一盒准备留着自己吃。
黄衢知道自己回去之后将会面临的是什么,刘氏为人歹毒,他想要子酒楼做工,不给她一点好处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他这一块粗麻布就是给刘氏准备的好处。
黄衢已经想清楚了,到时候把粗麻布拿回去,再拿几十文大钱给她,就说这是自己提前向酒楼预支的工钱。
刘氏是只进不出的性格,有着实在的粗布和大钱再前,她绝对舍不得不让他去做工。
毕竟这每个月一百文大钱的工钱,可是实打实的,相比于把他留在家里折磨,刘氏绝对会更加愿意放他出去挣钱。
每个月的工钱黄衢也不指望能够自己拿到手里,依照刘氏的性格,肯定会鼓捣着他父亲向他要工钱的。
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黄衢是绝对不能忤逆父亲的,所以到时候少不得要把工钱交公。
不过在酒楼上工不但有吃有住,还能学到本事,只这样黄衢也满足了。
只要刘氏不在他上工的这件事情上出幺蛾子,黄衢也愿意在自己羽毛尚未丰满之前,用工钱换得平静的生活。
绿豆糕很好吃,黄衢回柳树村的路上就把一包绿豆饼吃掉了大半。
剩下小半包绿豆糕他也没有带回家,主要是被刘氏看到了之后他没办法交待,只能在村里找了一个背人的山坳把剩下的绿豆糕也塞进了肚子里。
一整包绿豆糕下肚,黄衢撑得都走不动路了,他想了想又把身上的新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出门时穿的破布衣裳。
黄衢把新衣服藏进他之前掏鸟蛋的时候发现的树洞里,明天上工之前再到这里来翻出来换上。
黄衢家就住在村头,加上他还特意绕了路,所以拿着布匹和绿豆糕回家的路上倒是没有遇到别人。
他先去了隔壁的黄大叔家里,黄大叔下地了,黄大婶倒是坐在房檐下面剁猪草。
黄大婶的小女儿黄凤最先发现黄衢,她看到黄衢的一瞬间,就想出声提醒母亲,还是黄衢反应快,连忙走过去提醒她别出声。
这个时间刘氏肯定在家里,虽然两家的宅子中间还隔着两个院子的距离,但是大声叫嚷的话,刘氏肯定能够听见。
黄大婶见黄衢来自家家,还有些惊讶,尤其是今天黄衢还是带着礼物登门的。
黄衢连忙说明这绿豆糕是他准备的谢礼,他今天去了镇上,黄虎帮他说了好话,明天他也能去酒楼上工了。
黄大婶闻言连连点头,她和黄衢的母亲关系亲近,这几年她也怜惜黄衢的处境,只是她家里也不富裕,虽然大儿子在酒楼打杂有一份工钱,但是她家里孩子多,地却少,生活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也帮不上黄衢多少,只能偶尔接济他一两口吃的。
如今黄衢有了好去处,黄大婶也替他高兴。
“好,好,好,上工好,狗子他们酒楼包吃包住的,你去那里上班肯定不会饿着肚子。”
高兴归高兴,黄衢拿来的绿豆糕黄大婶是怎么都不愿意收的:“这绿豆糕婶不能收,你拿回去好好收着,饿得时候还能填填肚子。”
黄衢见状只能佯装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婶子,这几年你时常接济我,我都是记在心里的,这绿豆糕你说什么都要收下,我娘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这绿豆糕你要是不收的话,我拿回去也落不到自己的嘴里。”
依照刘氏的性格,这绿豆糕拿回去之后,一大部分进了她小儿子的肚子,小部分进了她和她女儿的嘴里,就连黄衢的父亲都是吃不到的。
黄大婶一想还真是,这确实刘氏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当即也不客气了,直接让小女儿把绿豆糕接了下来。
“那婶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别婶子客气,尽管开口,能帮的婶子肯定帮。”
黄衢在黄大婶家又呆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离开回自己的家。
他回去的时候刘氏正坐在院子里剥豆子,看到他人之后,立即怒气冲冲的把手里的豆荚摔到地上,扯着嗓子骂道。
“你这个狗崽子,一整天都不见人,跑到哪里疯去了,柴也不劈,地里的草也不去除,是不是想造反啊?”
刘氏的声音本来就尖细,所以她扯着嗓子骂人的时候极其的刺耳,黄衢听着她又叉着腰喋喋不休的辱骂起自己,内心平静得就像是被骂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知道刘氏只是喜欢骂他,这会儿他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就安静的不出声,他上前把自己手里的粗布放到豆荚上面后,走到墙边扛起锄头就要下地。
刘氏见到黄衢放下的布,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见他扛着锄头要出门,接着破口骂道:“我在和你说话呢,我话都没有说完,你要去哪里啊,你给我说说,这布是哪里来的?你是不当贼娃子去了,这布是不是你偷回来的?”
听着刘氏恨不得立即给自己扣下一个做贼的帽子,黄衢总算是停下了脚边,他没有回头,就那样站在院门,淡淡的说道。
“这布是我买的,不是偷的,等我爹回来我一起解释,现在我要下地去了。”
说完他也不管刘氏的反应,继续抬脚往外走去。
这种行为直接激怒了刘氏,她随手抄起一旁捶打豆荚的木槌就朝着黄衢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第180章 争执、
这么多年黄衢早就十分了解刘氏的为人了, 见她没有发怒大吼,就知道情况不多, 当即扛着锄头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木槌,黄衢脸色大变, 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往旁边让一步,然而他步子都迈出去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只是微微的往一旁偏了偏脑袋, 让避开错过脑门、太阳穴这样重要的地方,重重的咋砸在他的左肩上。
见木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黄衢的肩上时,刘氏心里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她刚才实在太生气了,不管不顾的就把东西扔了出去,这些年虽然她十分的苛待这个继子, 但是她一般都是使用冷暴力,鲜少使用暴力。
倒也不是她不忍心用暴力, 只是打人总是会留下印记的, 她把到时候黄衢带着一身的伤出门,会让村里的人说她的闲话, 而且她丈夫心里恐怕也会不舒服。
木槌那么重, 这么远的距离砸在黄衢的肩上,自然是很痛的, 他吃不住疼痛, 肩上扛的锄头都掉落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忍不住疼得单手环膝蹲在了地上。
见黄衢这样子,刘氏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害怕自己要是真的把人打出了什么好歹,丈夫可能又要跟她吵架了。
她干巴巴的开口嚷到:“你、你给我起来,蹲在地上装什么死人。”
“我跟你说,你这是自己没有躲过去,可不是我成心要打你的,等你爹回来了你可不能乱说,你要是乱说的话,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
黄衢蹲在地上,感觉到左肩生疼,又听到刘氏的威胁,趁着自己现在的这个姿势她看不到他的脸,遂无声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不说?他不说的话为什么要平白捱她这一下?
黄衢蹲在地上缓了许久,久得刘氏都快忍不住要上前来拉他一把了。
在刘氏的手碰到他的衣角之前,他站了起来。
黄衢没管身旁目瞪口呆的刘氏,也没管落在地上的锄头,自顾自的进柴房休息去了。
这会他也不怕刘氏再发难呢,她刚才伤了他,这会心里还有些心虚了,料想她也不会再追到柴房里来。
她来也没关系,他可以说自己肩膀实在疼得紧,扛不起锄头,除不了草了。
刘氏看着继子的背影,气的牙关紧咬,下颚线紧绷,心里恨不得扑上在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来,又想着自己带过来的女儿快要说亲了,这时候闹出事来不好,只能忍了这一口气。
刘氏心里有怨气,舍不得对自己的小儿子发,只能对着她带过来的女儿刘兰吼道:“你这个没张眼睛的小蹄子,没看到家里的锄头在地上扔着吗?赶紧给我拿到墙角去放好。”
刘兰被母亲兜头骂了一通,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扛起锄头放到墙角去了。
对此刘兰早就习惯了,她知道母亲怨她,她的生父去世之后,族人以她是女孩子,不能继承香火为由,硬逼着夺走了她们家的大半家产。
家里的房子、田地,都没有了,族人只用了几两银子就把她们打发了。
刘氏不止一次的在女儿面前抱怨过,她恨刘兰不是儿子,受不住家业,恨前夫短命,让她受苦。
现在的日子对于刘兰来说都是好的了,家里有黄衢那个受气包在前面顶着,几乎分去了她母亲所有的怒火和注意力,相比于在她们外家呆着的那半年,现在她挨骂受气的次数已经很少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