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南楼北望
时间:2020-07-23 09:18:53

  他看起来那么愤怒,连尖牙都隐隐露了出来,眼里的竖瞳也紧紧竖成狭窄的线。
  她该做什么?选择ABC,还是做出别的选择?
  她需要通过“选择”来挖掘信息,问题在于……她现在最需要的信息究竟是什么?
  “灵蕴!”他低吼,“跟我回南海!”
  ……在这爆裂的、让人战栗的愤怒中,在这猛兽般可怖的表情里,是不是隐藏着一丝无奈的祈求?
  “龙君……”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词语而已,却让他忽然安静下来。他的愤怒也安静下来,变成了无声的凝视。
  那一丝祈求更明显了,像落潮后的礁石,避无可避地袒露在沙滩上,晾晒出自己的真相。
  因为龙君离得这么近,谢蕴昭得以更加仔细地观察他。
  她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明悟:无论如何,这里只是幻影,是十万年前的往事重现。过去的人们所做的选择,早已注定成为了历史,无论如何不可能改变。
  但是,龙君却能真的根据她的回答来作出反应……
  “灵蕴,”他又变得焦躁起来,眼睛里的竖瞳重新缩起,“你就真的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谢蕴昭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颈侧。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
  龙君怔住了。
  他下意识抬起手,却又不敢置信,只能轻轻放在她背后,好像突然被塞了最心爱的宝物的小孩,一时之间都懵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灵蕴,你,你难道……”
  谢蕴昭问:“你为什么第十年才来找我?”
  他喉咙里发出了细微的“咕噜噜”的声音。这是龙族不好意思时,本能会发出的声响。
  他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假如这是在深海,也许他的尾巴已经无意识摆来摆去,身边的海水也已经卷起了无数细小的旋涡。
  “你走之后,我心情不……反正我一觉醒来就是现在。我是龙族帝君,睡去上百年都不稀罕,有什么奇怪的?”
  他刻意维持了那份骄傲的强硬,装得满不在乎,双手却把她抱得更紧。
  她没说话,因为在观察。
  他却误会了,喉咙里的“咕噜噜”声变得气息不稳起来。
  “不过对你来说,十年也许是有些久。”他生硬地开始补救,又想维持骄傲,又不自觉地有点低声下气,“你原来是生气这一点,才跟我赌气?你不是真的在乎他?”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这一幕快要结束了——谢蕴昭发现了这一点。
  她倏然将他抱得更紧。
  “我不在乎什么道君,我只在乎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所以你快点清醒过来——”
  白雾自肉眼可见的地方涌来。
  “——师兄!卫枕流!长安哥哥!!”
  他霍然一震!
  谢蕴昭只来得及抬起头。这一次她见到的终于不是龙君的面容,而是一双藏了永夜月色、万年积雪的眼眸。
  那是用笑意仔细装饰的清冷,是无人时总会显露的孤寂,也是看向她时会像春水一样流淌的温柔。
  “师兄——!”
  白雾已经彻底淹没了她眼前的世界,连带那个人也消失了。
  谢蕴昭站在原地,不甘心地垂下手。
  [你与龙君不欢而散。
  争执过程中,他不小心划伤了你的肩,因而也看到了你锁骨上的金莲。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产生了变化。
  你却没有注意,只管拂袖而去。
  不过,虽然并不愉快,你却始终记着,自己欠了龙君的恩情。
  又过了几年,你觉醒了一种神通,名为“步步生莲”。你发现,自己开始可以实现一些别人的小愿望,让他们心愿成真。
  道君告诉你,这是能够利用愿力的神通,十分稀有、非常宝贵,比西方佛国的经文更加厉害。他亲自教了你心法,嘱咐你好好修炼,未来这一门神通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你高兴极了,自顾自地认为这是道君对你的进一步认可。
  你虽然渴望得到他人珍视你的心意,却并不希望一直被人保护。你很努力地修炼,期望自己也能成为厉害的、能守护天地众生的大修士。
  况且你也听说过佛道之争,知道西方一直不甘心被道君压制,总是想用佛门代替道门。
  你对西方佛国并不了解,只是站在道君一边,认为佛国不自量力,真是讨厌。
  这期间,你也抽空回了一趟南海。
  你回去的时候,龙君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他高高的御座上,依旧用尾巴挂着冠冕,面前摆着无数珍宝,他却只顾发呆,无心去数。
  当他看见你时,他的眼睛变得极为明亮。龙宫里的夜明珠也倏然亮起,照亮了幽暗的海底。
  你忽然想起,你在龙宫里的最后几年,夜明珠总是亮着,从未熄灭。那是为什么?你没有深思,只是这么想了想就算了。
  龙君游到你面前。他刚才还面露欣喜,这会儿却又摆出高傲刻薄的模样,问你来做什么。
  你告诉他,你学会了利用愿力,可以实现别人的愿望。
  你问:“龙君有何心愿?不论是什么样的宏伟心愿,我都一定努力帮龙君达成。”
  可听了这件事,龙君非但不高兴,还陡然沉下脸。
  他说你身上的金莲印记大有问题,因为那金莲和佛国莲池中生长的功德莲花一模一样。而世上唯有佛国僧侣能利用愿力,两相结合,你很可能是被卷入了佛道相争的局面之中,成了谁的棋子。
  他希望你回到南海,不要再掺和道君他们的事。
  这一次你相信龙君的判断。
  然而,你仍然拒绝了他的命令。
  是的,在你看来,他只是在命令你而已。
  你说,如果道君真的被佛国算计,你更不能逃避,而是要竭力去帮上道君的忙。
  龙君大发雷霆,用尾巴在海底搅起了惊天的动荡,吓得天下水域居民都抱头发抖不止。
  可你决心已定。
  临走之时,你又问了一遍龙君有何心愿。
  他坐在一堆金玉珠贝里,静静地注视着你。只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显得忧郁不已。
  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我实现心愿,那就等一等……等到我想好为止。”
  你答应了。
  第三幕——结束]
 
 
第129章 真正珍爱之人
  谢蕴昭一路都在观察秘境中的环境。
  刚才的第三幕发生在须弥山石碑附近, 而当她出来后,石碑上那一丝隐约的道韵就消失了,似乎终于耗尽了力量。
  这些幻影是否全部真实?如果是, 又是谁安排在了这里, 恰好被她和石无患撞上?
  而石无患……他又看到了什么?他是否真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为什么师兄会在幻境中失去意识?从她的感知来看, 师兄似乎是处于秘境和另一个空间的罅隙之中。
  另一点让她在意的是,幻影中所有涉及道君的部分, 都是以“情节描述”的方式呈现出来的, 连个影子都没有。
  传说上古大能与天地同呼吸, 即便只是轻声说出他的名字,他也会有所感应;如果对他怀有恶意, 他也会心血来潮、掐指算得先机。
  幻影究竟是无意跳过了道君, 还是根本不敢提起?道君分明已经陨落十万年, 即便有转世身,按理也不可能达到道君曾经的高度。
  除非……道君并未转世, 而是通过某种方式活了下来, 一直存在至今。
  想到这里,谢蕴昭不寒而栗。
  修士的一生都在探索自己的内心、本质,叩问天地至理, 以期将自身的思想与天地统一起来,最终炼化内心的一切恐惧、软弱,得证大道。
  像道君那样的真仙,已然化为天道的一部分, 是修士修行的顶点。
  然而……有一种恐惧是所有生命都无法摆脱的。
  对死亡阴影的恐惧,是所有生命都无法摆脱的。只不过有人能带着恐惧接受它, 有的人最终因恐惧而堕落。
  假如道君没有陨落,而是苟延残喘了十万年……驱使他苦苦忍耐漫长岁月的动力, 究竟是什么?
  他又会为了那个目标而做出什么事?
  谢蕴昭沉默地朝前走。石无患跟在她斜后方不远处,也保持了异样的沉默。
  “石无患。”她问,“你怕死吗?”
  他正在看路边一处遗迹,那里似乎曾经有一株什么古木,现在当然化为了石头;从隐约的纹路来看,那曾经是一棵梨树。
  他的目光在“枝叶”上搜寻,好像希望找出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比如一朵梨花?
  他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怕啊。”
  他带着笑意,将目光移到她身上,说:“我不怕死,我修仙做什么?难道你不怕?”
  “我也怕……但,不是这个问题。”
  他们的道路在渐渐往上。沧海能三为桑田,高山也可化作深谷,但这里似还保留了一些山川的起伏,指引他们朝上走去。
  谢蕴昭小心地绕过一块挡路的巨石,确定后面没有问题后,才扭头看去。
  石无患站在略低一些的地方,带着那一丝轻佻的笑意,眼神却如沉默的山岳。几乎不像他了。
  不像某某人——但是,谁又曾经真的了解某个人的全部?
  谢蕴昭看着他:“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有多怕死?为了活下去,我们都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是一个玄妙的问题,更适合出现在修士论道的场合,而非环境未知的险境中。
  石无患就笑起来:“很少看见你这么严肃的样子。我想想……不真的到了临死时,有谁会知道自己可以做出什么?”
  “也许我现在以为自己能从容赴死、身合天道,可真的来到死亡面前,我就成了懦夫,会不择手段地让自己活下去。”
  他带着笑,说得半真半假,又像意有所指。
  “但也许……我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追求的也不止是活下去,而是更多的、更不可能的、更有违天道的什么事。”
  他绕过巨石,走向前方,脚下踢开一块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弯腰捡了起来。
  那居然是一块琥珀。蜂蜜色的晶体蒙了灰,却还能见到其中包裹的事物——一朵雪白的梨花。
  石无患捏着琥珀,隔空朝谢蕴昭比了比,忽然问:“你要不要这个?”
  “你留着好了。”谢蕴昭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催促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年垂下眼,手握紧一瞬,却又笑了笑,随手扔了那块琥珀。珍贵的晶体滚远了,进入了黑暗,大约再也找不回来。
  “九千家主捉了许多女子,要给这秘境封印的妖龙献上血祭,你猜他想做什么?”他自问自答,“我很了解他的心态,他一定是想让亡妻复活……世人总是对非人之事寄托了十足的妄想,从呼风唤雨到起死回生,就像我们在戏台上演戏,仙鹤降世让亡者复活,然后一切从头、有情人终成眷属。”
  “殊不知,唯有死亡无药可救。”
  谢蕴昭的心跳加快了。
  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却在暗示什么,几乎能等于承认什么。
  她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
  青年站在前方,眼神比刚才更幽深。他不笑了,也没有其他更多情绪;平静是最强大的事物,能覆盖所有心情,像冬日的大雪铺满世界。
  他说:“我不能说那么清楚,但是……”
  秘境里忽然起了不大不小的风。
  风吹起他的长发。几缕耳发拂在他脸上,隐去了他容貌的某些细节。忽然之间,他变得和平京城里的某个人很像。
  突如其来的风让谢蕴昭绷紧躯体,像警惕危机的猫。
  她的眼神锁定在石无患身后:道路的尽头竟出现了石桌和石凳,石桌上还有一张棋盘。
  她无疑曾见过这一幕,在平京城里,在某段文字描述中……或许也在模糊的记忆里。
  但白雾已经乘着风而来。
  石无患的声音也乘着风而来。
  他的声音变得不太像他的声音,空寂幽远得像从时空彼端传来。
  “我也是才想明白,原来他想挽回的是不可挽回之物,是……”
  “……所有的过去。”
  谢蕴昭站在白茫茫的、明亮的、空无一人的空间里,面前只有熟悉的银镜。
  这世上有两种东西绝不可能操纵,一是生死,二是时间。
  道君想挽回什么?生死,时间,还是二者都想?
  “我最讨厌这种后悔的桥段。”谢蕴昭叹了口气,“别人都已经往前走了那么远,简直可以奔出银河系了,有人却还是想让一切回到原点,好像那样就能抹平一切。”
  “何必呢。”
  银镜闪着微光,执著地提醒她新一幕的展开。
  [第四幕:情动似落花
  情节描述:
  你将在须弥山待上整整一百年。
  现在,是第五十年。
  你逐渐展露出真正的天赋,修行速度一日千里,现在已经是归真境圆满的修为,不日就将突破玄德。
  你在须弥山生活得很快乐。
  这此前五十年里,你心心念念都是道君。
  他在梨花树下看书,你也学着看书;他对着棋盘沉思,你就也苦学弈棋。
  有时他会看看你,更多时候他只望着天空和远方。
  你曾跟道君出去游历。
  他不会干涉自然的弱肉强食,却禁止过分掠夺;他不打扰王朝内斗的血雨腥风,却会阻止其他修士干扰凡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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