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自己试试。
——算了算了,我这种菜鸡不配。
毫不知情的许思思以为这是一个和她一样没人搭理的可怜虫,很少说话的她难道地开口安慰道:“没关系,你会和他们打好关系的。”
……许思思说完后忍不住打自己,这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苏若远将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成功地感到她身体的僵硬,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来道:“谢谢你啊,一定会的。”
许思思呐呐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凝固了,当然,这只是许思思单方面的认为的,她绞尽脑汁,想要打破僵局,却因为平时都在学习,连现在流行什么都不知道。
她越想越自卑,自己怎么这么笨啊,连说什么都不知道,她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挺直的脊背一下就萎靡了,连被风吹乱的头发丝都垂下来了。
苏若远忍住笑容,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许思思,你能不能帮我讲讲老师上课讲的东西啊,我都没听懂。”
许思思眼睛一亮,对了,他刚来,肯定不适应现在的教学进度,她着实松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自信:“好,我给你讲几个例题可以吗?都很经典,掌握了之后这种类型的就都会做了。”
“好……”
于是在四十五分钟的时间,他们有一半都在讨论题。
下课铃还没响,学生们就都开始往教学楼走去。
许思思踏入教室后,瞳孔猛缩,她的东西又被弄乱了,她赶紧走过去看了看旁边苏若远的东西。
他的东西完好无损,工工整整地摆在原来的位置上。许思思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想要将自己的书本捡回来。
身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她,先她一步,弯腰将东西捡起来,苏若远面无表情地盯着书上的那个脚印,声音淡淡地在教室响起。
“谁、干、的?”
刚刚还喧喧嚷嚷的教室像是被噤声了一样死寂,苏若远勾起唇角再一次重复:“谁干的?”
许思思像是惊醒了一样,赶紧将书本拿过来,小声说:“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
苏若远心里有些微微地刺痛。
他环顾了一圈教室里的人,声音冷冷地重复着第三遍:“谁干的?”
前面有一个男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他是认识苏若远的,二中校霸,打起架来不要命,他曾经亲眼见到这个人直接拿酒瓶子往人头上打,他颤抖着双腿:“是……是施文羽干的。”然后又迅速补充道:“不是我们班的。”
苏若远微笑了一下,转头望向这个男生:“谢谢你啊,同学。”
施文羽吗?很好,我记住你了。
经过这件事,许思思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在经过苏若远的时候都不禁放慢了动作,生怕自己不小心打扰到他,就像被整个班的人隔离了。
她有些愧疚:“对不起啊,以后你更不容易找朋友了。”
“我没事。”苏若远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傻姑娘就担心这事吗,这么软乎乎的性子,怪不得被人欺负的这么惨还不敢还嘴。
不过,他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那个叫施文羽的人,必须得让她有麻烦。
时间好像过的很快,一不留神就到了傍晚放学的时候了。
许思思在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课的时候就开始频频看表。
苏若远一只撑着下巴,一只手无聊地转着笔,在她第十一次看表的时候问道:“许思思同学,你有什么急事吗?”
许思思将表放下,认真地说:“急事?我没有啊?”
苏若远转着的笔掉了,他也没心情去捡,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表露出来,这块表和她纤细白皙的手腕看上去格格不入。
她的手表很简陋,一个粗糙的塑料外科,一块暗绿色的屏幕,时间在上面显示着,这是她为了考试时才买的,就在学校的超市,许思思挑的最便宜的。
苏若远挑了挑眉:“第十一次了。”
许思思掩盖在长发下的耳朵瞬间红了,从耳根红到了脖颈的位置,她感觉被苏若远触到的手腕热得发烫,伸手想要将手腕抽回来,却被他捏地紧紧的。
她像个小兽一样呜咽:“我……就是想回家了。”
苏若远轻轻松开,顺带着还用手指给她揉了揉:“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晚上,我送你回去。”
许思思抬起脸,却见苏若远已经将目光转向了他处。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耳边想起了他的声音,没有暧昧,只有严肃而认真。
许思思一愣,原来刚刚居然自己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她躲过苏若远的目光,心乱如麻。
“路上不安全,我也是顺路。”
许思思抿着唇问道:“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苏若远被噎了一下,讪笑着开口:“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说顺路。
许思思的眼眶有些涨,眼睛有些酸,她闭上了眼睛,暖流趟过心间,被人关心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
许思思的家在西巷街,那里的房子最便宜,也是州安市有名的“贫民窟”。
这里什么人都有,大部分都是外来打工农民工,因为舍不得花钱,就选择在这里租房住,还有些就是这个城市非常贫穷的人。
距她家还有一个十字路口的距离时,许思思停下了脚步,有些窘迫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手指将校服捏的紧紧地。
“就送到这儿吧,马上就到了。”下意识地,许思思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家这么简陋的样子。
苏若远眸中带着些心疼,望着这个努力保持着体面的女孩,轻轻地道:“那你小心点……晚安。”
“……晚安。”
两个人的背影在墙上重叠,那姿势,就像少年虔诚地吻着她一样。
许思思背着书包转头离开,一步一步地走过这条熟悉的街道,在转弯的时候,余光看到那个男孩依旧站在那里,姿势挺拔。
看到她回头,还特意地挥了挥手。
西巷街的最里面就是他们的家了,路旁那些小商小贩还在努力地等待着客人,路上有些潮湿,不知是哪户人家又将污水泼在了马路上,泛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他们那个居民区是没有路灯的,就连楼道里都没有灯,刚开始还有人修,因为经常会被人拆走放在自己家里,久而久之就没人再管了。
许思思摸着黑顺着栏杆小心地往上走着,每落下一步,都要试探好位置。她小时候在这里踩空过,直接从二楼滚到了一楼,直接成了轻微脑震荡,花了她妈妈很多钱帮她看病,那几天,许思思都没看到过她妈妈吃饭。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蹦着跳着往上走了,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刚要转弯,许思思听到“砰”的一声,房子的隔音不太好,她清楚地听到一个妇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然后是男人暴虐的叱骂声,甚至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这是一家从外地来的一对夫妇,前两年刚生了孩子,因为是个女儿,夫妻俩整天打架,后来这男人开始赌博,刚开始挣了点钱,结果一夜之间输完了,还赔了不少,为这事两人整天在打架。
至少,每天晚上许思思放学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在争吵。
她们家在六楼,这是最便宜的一间房子了,因为这栋楼的时间太久远了,屋顶漏水,所以价格就低了。
许思思回去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开灯,眼睛已经在楼道里适应了黑暗,所以屋子里摆放的东西差不多也能看清个大概。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厨房,里面的食材不多了,冰箱里还剩下昨天早晨的一个炒菜。
把水煮开,从批量买的那一大兜面条里掏出一点,等水开了直接放进去,然后洗了几根青菜,想了想,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鸡蛋,打好放进去,几分钟后,一碗面做好了。
将火关掉,许思思回到她的卧室,打开课本继续学习,灯光是暗黄色,时间久了,眼睛会涩涩的疼。
许思思觉得她现在眼睛没有近视都是上天在眷顾她。
没一会儿,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是她妈妈回来了,她静静地听着她妈妈吃饭,洗漱,然后走进了她的屋子,她妈妈的声音透出了浓浓的疲惫:“思思,你早点睡。”
“好。”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好像等了这么半天就为了这一句关心。
她只有妈妈了,在她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她爸爸就出车祸死了,那段路没有监控,根本找不到肇事司机,更别提赔钱的事了。当时她才几岁,她妈妈差点就和她爸爸一起去了,后来还是看她这么小,没舍得离开。于是这个女人,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辛辛苦苦地开始挣钱养她。
许思思听话地躺在床上,然后伴随着从另一间屋子里传过来的呼噜声,才浅浅地进入梦乡。
酒吧里。
“远哥,我今天怎么没看到你?又翘课了,也不带着兄弟们一起啊!”
那个黄毛男生熟稔地对着苏若远说着,一口烈酒下肚,他又重新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我?”苏若远挑了挑眉。
“对呀,一天都没看见你,我还说和寸头一起找你去网吧呢。”
苏若远若无其事地说:“正常,毕竟我转学了。”
对面那两个男生像是僵住了。
“转……转学?”
黄毛迅速地掐了另一个剃着寸头男生的大腿,那男生惨叫声响起:“我擦,黄毛你轻点,疼死爷了!”
黄毛喃喃道:“不是在做梦。”
“远哥,你转哪去了?”州安就这么大点地,还能跑哪去啊?
苏若远靠在沙发上,抿着一杯酒,然后将剩下的酒轻轻晃了晃,他盯着酒杯了泛起的波痕,黑眸微微眯起。
“去了一中。”
黄毛爆了句粗口,强忍着剩下的半句话,你老有病吧!
一中和二中隔着这么近,实在不行每天跳个墙角就能到人家一中,你至于吗?还转学?是换了一个地方欺负人家认真学习的好学生吧!
这些吐槽黄毛不可能说出来,他换了一种措辞,说道:“远哥,你怎么想到要转学啊?”
苏若远坐直了身体,手拿着酒杯放在膝盖上,淡定地说:“我要好好学习。”
黄毛:“……”
这句话就像他左耳上戴的那个炫目的钻石耳钉一样。
太假了!
你怎么不说你要上天啊。
旁边那个寸头男生憨厚地笑了笑,还挺支持他:“挺好的,我也想好好学习,就是我太笨了,所以才放弃了。”
黄毛扶额,重点是这个吗?
信他远哥想要学习,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呢。
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个斗嘴的人下意识地看过去。
“今天过来找你们有事。”苏若远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黄毛和寸头同时咽了咽口水,这个熟悉的笑容,是远哥开始整人的前奏。
“什么事?”
苏若远掏出手机,给他们发了一张照片,“这个女人,叫施文羽,帮我查查她。”
黄毛看了看,长得还挺好看的,于是调笑道:“看上了?”
苏若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就她,还不配。”
黄毛嬉笑的脸严肃下来:“好,明天早晨把她的资料给你发过去。”
苏若远点点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谢了。”
“我先走了,明天还要好好学习,你们慢慢聊。”
好好学习……
远哥,清醒点!
这个词和你不是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成功了!!!
日万不是梦~
明天我试一试能不能继续日万,(≧▽≦)
感谢喵玖,盐巴的地雷!
感谢xy的营养液!
爱你们!鞠躬
第74章 我不是校霸(3)
太阳透过斑驳的窗户照进来, 破旧的居民楼老实敦厚地屹立在这个繁华城市的角落,脱落的墙皮诉说着它的故事,一丝青苔顽强地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生长。
居民楼紧挨着的街道上, 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 他们大声地叫卖着,忙忙碌碌地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也给这寂静的清晨带来一丝烟火气息。
房子不隔音,许思思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唤醒,她的屋子很小,但胜在干净整洁, 也算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天地。墙上有些污黑, 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没有钱去刷白, 许思思就用她的奖状铺满了墙壁。
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衣柜里只有几件洗的发白的校服,她咬着牙,似乎一种不知名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垂着头迅速将衣服换好。
她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 许思思,你不能这么自私, 妈妈养你已经够辛苦了, 不能再给她添乱。
努力说服自己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她的妈妈还在睡觉,还不到四十岁,生活的重担使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的身形消瘦, 皮肤变得蜡黄粗糙,眼角有深陷的鱼尾纹,嘴唇干裂,手上有一层磨出的老茧。
可谁能想到,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漂亮,许思思转头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那张照片,那是她和父母的唯一一张合照,照片有些年头了,上面微微泛着黄。
她的妈妈有一双标准的丹凤眼,眼里带着幸福的笑意,她一头秀发及腰,体型纤细,身着一身简单的红色长裙,朱唇轻点,脸蛋红润,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她手里抱着一个婴孩,那婴孩吮吸着粉嫩的拳头,女人头微微靠向后边的男人,满是依赖和信任。
男人的样子憨厚老实,这是许思思的爸爸。男人的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工装,一手紧紧得搂着怀里的妻女,粗黑的眉毛让他显得整个人都很精神,他的眼神紧盯着怀里的人,眼中含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