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他不香吗——狐狸毒唯
时间:2020-07-25 09:13:07

  玉泠往桌上放了碎银,紧跟上去下了楼。门前的伙计见谢夫人听了没多会儿便下来了,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很快反应过来又端上笑容送她出去,话不由心地道一句“夫人下次再来啊。”
  等到谢府的马车走远,两个伙计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料到,又有一架马车迎面而来,停在了嘉云轩门口。
  “郡、郡王爷……”
  从马车上下来的这个身影让门前的伙计着实一愣,只见文郡王面色阴沉,目光冷的不夹一丝温度,瞥了他二人一眼,话也不说便要进门。
  “郡王爷里边请!温良公子才刚开唱,您看是坐包厢还是?”伙计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接迎,连话音都发着颤。
  “本王不是来听戏的,把马见财喊来!”
  文郡王呵斥一声,两人顿时连头也不敢抬了。
  马见财是假嘉云轩的主事老板,也是跟随文郡王两三年的下属。
  “喊他出来,听不懂吗?”
  两个伙计哪还敢迟疑,急忙应着:“是、是,小人这就去!”扭头就往楼上马老板的隔间跑。
  没过多久,马见财慌慌张张出来了,连衣衫都还有些凌乱。他连忙弯腰向文郡王问安行礼,随即让人沏一壶最贵的茶送来。
  他亲自到了一盏茶捧到文郡王面前,一副谄媚的模样说道:“郡王爷怎么上这儿来了?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唤我去府里便是……”
  文郡王无心品茶,接过茶盏就放在了一旁。他嗤了一声,冷眼瞥过去,道:“本王若是不来,怎知温良公子都唱起旦角儿了?”
  马见财怔住了,眼神又几分茫然,显然是还没意识到文郡王为何生气。
  文郡王又道:“本王先前说过,请温良如今是看他须生唱得好,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正气,本王要的就是他这一身正气!你倒好,让他扮上粉衣罗裙,唱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马见财已经出了一头冷汗,他怎会知道不过是换一出戏就让郡王爷如此大发雷霆?也郡王爷请温良唱那些戏码到底是存了什么用意。
  “先前温良已经唱了一个多月的须生,您说的那几出戏他都唱了好几回了,若是再唱下去,恐怕夫人小姐们该厌了……”
  “原先的唱过了,就不能写新的?”
  马见财哑然,心里想的却是温良公子每日都要上台,哪有时间排新戏?
  虽是这么想着,他可不敢真出言反驳。
  文郡王可不管他如何想,很快转了话锋,神情严肃道:“下月太后千秋,本王会提出让你嘉云轩的戏班子入宫贺寿。”
  说至此处,他停顿了须臾。紧接着再开口,言辞又凌厉了几分。
  “在这之前,本王要他写一出新戏。务必要讨得陛下和太后的赞赏!”
  *
  夜里,楚晴岚又将今日在嘉云轩所见所闻尽数告诉了谢杳。
  谢杳听罢,只是微怔了片刻,很快就轻笑出声。
  “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嘉云轩自寻死路,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晴岚听的云里雾里,“人家可是明里暗里骂你是奸佞小人,还影射你残害忠良擅权误国,你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谢杳放下了手里正翻看的书籍,抬头对上她澄澈双眸,“你说,什么样的君王才会容忍奸臣当国?”
  楚晴岚道:“那自是昏庸无能之君。”
  “这不就是了?”谢杳笑了笑,又道:“他明里骂我,暗里也中伤了当今圣上,这还需我出手?他已经在自寻死路了。”
  “可陛下又如何得知宫外之事?”楚晴岚趴在书案上捧着脸。
  “他这么折腾,不就是为了让陛下听见。”谢杳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事实证明谢杳的判断总是对的。
  没过几日便有消息传来,下月中旬是太后千秋,届时将在宫中设宴,请朝中重臣与各府命妇入宫赴宴。文郡王亲自谏言,声称京中嘉云轩的戏班子唱戏堪称一绝,建议将那戏班请进宫中为太后贺寿。
  圣上当场应允。
  这还真是……自寻死路。
  楚晴岚听得瞠目结舌,“他不会真要在千秋宴上让温良唱什么攘奸除恶吧?”
  谢杳神情淡淡,“那谁知道呢,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倒也不错,省的我再劳心劳神排挤他了。”
 
 
第41章 
  距离太后千秋宴还有一个月, 各府的当家主母都开始着手准备贺礼,这是楚晴岚嫁入谢府之后操办的第一桩大事,她带着两个丫鬟站在库房中央, 看着柜架上琳琅满目的古玩珍品、名人字画, 一时有些犯愁。
  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什么宝物没见过?
  李林在前边将箱子都掀开来任由她挑选,一边介绍里边的物件,一边劝说着:“夫人不必太过为难, 咱们谢府无需讨好太后,只要中规中矩做个样子便是了。”
  “我明白了。”
  楚晴岚点点头, 上前点了两件玉石雕刻成的饰物,且看这玉雕的成色都是上品中顶尖的,绝不会丢了谢府的颜面。选完玉雕之后楚晴岚又往里走了两步,看见前边架子上用锦盒装好的字画,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听闻太后喜好墨梅?”
  李林一怔, 如实道:“是,太后娘娘尤其喜欢前朝段先生的墨梅图。”
  “库房里可有?”楚晴岚挑眉问他。
  “有的, 前些年底下人孝敬了不少, 就在前边木架上。”
  说着, 李林便要上前替她取下来, 却见楚晴岚伸手一挡, 亲自到了木架前。
  “我自己来吧。”
  话音一落,她已将装着画幅的锦盒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翻开,生怕弄出痕迹又或是污了上边字画。
  初雪墨梅,确实是前朝段先生的高作。
  楚晴岚连着翻阅了好几副,以她的欣赏水平只能感叹一声妙手丹青, 再品不出其他来。她又抬头望木架上层看去,上边堆放着不少锦盒,将里边的字画保存的很好。
  玉泠跟在楚晴岚身旁,看她翻了好些画作,画上的内容却都相差无几,都是墨梅。她不禁疑惑,问道:“太后为何偏爱墨梅啊?”
  楚晴岚耸耸肩,“我也不知,只是在侯府时听父亲提起过。”
  李林说道:“原是先皇在世时与梅妃在梅园初识,一见倾心,之后连带着对梅花也格外钟情。彼时上至宫妇宠妃,下至文武官员,盛行收藏与梅有关的字画。太后也是因此喜好段先生的墨梅图,一直延续到今日。”
  楚晴岚从未听过这其中缘由,听罢有些出神。
  “只因先皇的一见倾心,太后便独爱墨梅数十年?”
  “是。”
  那还真是悲哀。
  楚晴岚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转回木架上。半晌,她蓦地定住了目光,落在最角落的地方。
  那儿有一个不太一样的盒子,它单独放在最高处,连外表都是沉香木所制……
  其中画作恐怕价值不菲吧?
  “这个也是吗?”她回头望向李林。
  原以为只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应,谁知李林面色骤然一变,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惶恐,作势抬起手似是要拦下她。
  那副画,谢大人从不让人碰。
  可话还没出口又被他咽了回去。
  大人连书房都让夫人进了,这幅画本就画的是夫人,或许夫人看见也没什么不妥?
  楚晴岚见他神色异样不由得狐疑,踮起脚伸手取下了木盒。
  紧接着,一副女子的画像猝不及防收进眼底,叫她浑身一颤,当场怔住了。
  随着一声轻响,她手里其他的画作不慎落地,玉泠一惊,急忙蹲下去捡起来,打开仔细检查后,万幸是都完好无损。
  “夫人怎么了?”
  楚晴岚没有应声。
  这幅画,画的是她。
  画中的她一身朴素的粗布麻衣,长发只用一只木簪子挽在脑后,面上素净不施粉黛,全身上下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唯有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与草绳编成的腕带。
  这绝不是她这辈子应有的装束。
  想到这,楚晴岚忽然后脊一凉,难道还有别人和她一样经历过前世?
  她眉心微蹙,沉声质问道:“这画是从何处得来?”
  李林没料到夫人突然变了脸色,磕磕绊绊应道:“是,是大人,他亲手画的……”
  傍晚,谢杳一回府便察觉府里气氛有些异样。
  “李林呢?不是吩咐了他协助夫人准备贺礼吗?”
  话音才落,李林便匆匆从内院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朝他欠身一礼,满面忧容地说:“大人,今日夫人在库房看见了您那幅画……”
  说着,他有些懊恼,若是早知道夫人看了会这么大反应,他就该拦下了。
  谢杳心下一惊,隐隐有些不安,赶忙追问:“哪一幅?”
  “就是您亲手画的那幅。”李林说着眉头又拧紧了些,“夫人似乎不大高兴,从库房出来之后便闷在屋里,两位玉姑娘想进去伺候夫人都不许。”
  “我去看看。”
  谢杳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一幅画,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匆忙向内院走去,开始思索如何解释。
  那副画上他画的是前世被楚晴岚救下时她穿着的衣饰,那时楚晴岚生活清苦,穿着也朴素,这辈子的侯府嫡女谢府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穿成这副模样。
  他思绪乱了,饶是平日能言善辩,此刻竟编不出理由。
  谢杳刚推开卧房的门,就听里边传出不耐烦的声音。
  “说了不用人伺候。”
  他道:“是我。”
  楚晴岚默了,从躺椅上坐直身子抬眼瞥他,竟不知从何问起。
  今日谢杳穿一身月白色长衫,与她上辈子救下他时穿的款式颜色都大抵相同。
  巧了不是?
  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方才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渐渐清晰了些。
  楚晴岚似乎猜到了什么,可转世重生这种事情太过玄乎,她不敢直接问出口,万一她想错了呢?
  她将今日无意间发现的画像摊开在桌上,目光沉沉地望向谢杳。
  “这画是你画的?”
  谢杳犹豫了半晌,承认了。
  “是。”
  解释这身衣服总比让她怀疑他心里有别人要好。
  楚晴岚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主动问道:“我何时穿过这样的衣服?”
  谢杳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脑海中似是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
  “若是我说我见过,你会信吗?”
  “什么时候?”楚晴岚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谢杳又一次沉默了。
  在方才的某一瞬间他甚至有坦白的冲动,但谁会相信前世这种鬼话呢?
  有些事情没有发现苗头的时候不会多想,如今有所察觉,便会越想越深、越想越远。
  楚晴岚的思绪已经回到了一年前,她试探着问:“去年我父亲过寿,你并没有收到请柬,为何会突然到场?为何在廊下巧遇时你一见就知道是我,在那之前你有见过我吗?”
  “还有你一直不曾提起,为何你本该终生不娶,却独独为我请旨求婚?”
  “谢杳,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谢杳本是垂下目光哑口无言,在听到‘终生不娶’四个字时猛地抬起了头。
  “你方才说什么?”
  楚晴岚重复道:“我问你瞒了我多少事。”
  “不是这一句。”谢杳心跳的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猜想呼之欲出。
  “你说我本该……”
  楚晴岚心里漏了一拍,她一着急,竟说错了话!
  但如果真如她所料,谢杳也是重活了一世,那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你本该终生未娶。”
  她目光正对上谢杳那双幽深的眸,没有丝毫的躲闪。“难道不是吗?”
  谢杳眼中掠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又转为冷静,只有略微颤着的声音彰显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原来你也是……”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不需要挑明了说,便都明白了。
  “难怪我让人在侯府周围守了一日也没见你和郑壹私奔……”
  交了底之后楚晴岚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轻松,又或是喜悦,反而有些紧张,有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尴尬。谢杳知道她嫁过人,也知道她曾和负心人私奔,她要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对她百般宠溺的男人?
  “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娶我?”
  谢杳沉吟了一会儿,“前世我曾撞见过郑壹与文阳公主苟且。”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不忍看你再被他伤害。”
  “可我这一世早就与他断干净了。”楚晴岚低了头,声音闷闷的。
  谢杳突然凑近两步蹲下身来,紧紧握住了她缩在袖子里的手,真挚道:“我不相信别人,我只相信自己,只有我能一辈子守着你对你好、绝不负你。”
  他越是这么说,楚晴岚心里越是百感交集,被某种无心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为何嫁给谢杳?
  是因为他的权势和钱财而心生歹念,又或是因为他俊美的容貌而高看一眼。无论是哪一种,她都配不上谢杳这番深情。
  “我只是顺势救了你一回,你若是为了所谓的恩情,大可不必如此……”
  “不是!”谢杳听出她话音里的愧疚,眼中顿时流露出几分焦虑,急忙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道:“不是为了还什么恩情,只是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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