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死对头前一天我恢复记忆了——渊爻
时间:2020-07-30 08:54:04

  倒不是他不想。
  不如说心魔正用尽全力煽动他将冬夏变成一只真正没有翅膀、也没有脚的金丝雀。
  但黎清艰难地克制住了这滔天的恶欲。
  再者,问天门眼下要宣布的另一件事,黎清也不得不上心。
  “……魔域封印有过三次打开的迹象。”一名长老沉声道,“前两次动静不大,最多容纳一两人出入,因此驻扎附近的弟子并未上报;但这第三次声势浩荡,几乎是小半个魔域轰然出动,定然是有人领导、有所图谋,该联合仙域众门一道去剿魔,在他们兴风作浪之前,便将魔修们杀得不敢再次出头!”
  坐在宗主之位上的孙卓尔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问天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该知会其他仙门一道警戒才是。”
  另一长老道:“没了妖女,魔域早就元气大伤,我们有仙尊坐镇,倒也不必这般大动干戈与他们对峙,平白掉第一宗门的面子。我看不如就让我和浮屠带些小辈去练练手。”
  岳浮屠正歪在椅子里喝酒,听见自己的名字也只不咸不淡地抬了下眼皮。
  孙卓尔沉思了片刻,又颔首:“不过弟子宝贵,多派几名长老跟随才保险。”
  “魔域战败后,他们的魔气浓度早不知压缩几何,恐怕连疗伤都不够,只怕已经逐渐不是仙域的对手了!”又有人冷笑着不屑道,“这么倾巢出动,别的宗门还以为我问天门多忌惮魔域?”
  祝音温和地开口问:“诸位忘了前些时候,问天门内接连出现两名魔修的事情了吗?一前一后两人,就在咱们问天门内,且一个也没抓住、击毙。哪怕只是杞人忧天也好,正如宗主所说,咱们的弟子宝贵,折一个都心疼,还是谨慎着些。”
  俗话说得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修真之人也是。
  祝音一开口,前头两个气焰嚣张的便纷纷偃旗息鼓。
  孙卓尔再度赞同了祝音的话:“所言甚是,便选五名长老带着各自的亲传弟子,再挑选些精英弟子、内门弟子去历练吧。”
  众人都应了之后,孙卓尔看向了黎清。
  “黎清,你去是不去?”孙卓尔询问道。
  孙卓尔虽然是黎清的师父,对他却不能用对普通徒弟的态度。
  ——厅中人无不是看着黎清长大的长辈,可对着天资卓绝的黎清,他们中大多数人现今也只能低头称一句“仙尊”。
  黎清摇头:“冬夏刚醒来,不宜赶路走动。”
  孙卓尔顿了顿:“也好,有你坐镇宗门,不怕狡猾的魔修虚晃一枪再度潜入问天门作祟。”
  等挑选了五名带队去剿魔的宗门长老后,众人便一一离开去召集弟子,岳浮屠懒洋洋地走在最后,被黎清叫住了:“师伯。”
  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岳浮屠停住脚步,扭头看了黎清一眼:“怎么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事情和你想得不一样?”
  黎清只道:“您说过的痛,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岳浮屠的动作一顿,这下转过了身来。
  他像是惋惜又像是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几百岁才开窍,在这地方钻牛角尖倒也不奇怪。如何,现在准备回头了吗?”
  “不,”黎清答得很干脆,“我回不了头。”
  他不仅回不了头,甚至一步也不能退。
  即使进退维谷,前路至少比后路多一丝光明和希望。
  岳浮屠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你——”
  “我想问师伯,这痛会停止吗?”黎清垂眸按住自己心口,“还是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万箭穿心一日?”
  他口中说着“万箭穿心”,神情却异常平静。
  若不是岳浮屠足够了解黎清,都要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可岳浮屠看着黎清长大,是他的第二个师父,便知道黎清这句话已是他所能说出最温和的表述。
  岳浮屠哑口无声,他仰头喝了两口酒,才含糊地道:“我告诉过你,你走岔了路。”
  黎清了然。
  他放下了手,淡然道:“多谢师伯,我明白了。”
  “即便如此——”岳浮屠忍不住问他,“你也誓不回头?”
  黎清不自觉地偏头去看冬夏所在的方向。
  他只思索了很短的一小会儿,便轻声答了岳浮屠的疑问:“我只有一条命,便用这条命去赌前路。”
  听见这句话,岳浮屠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劝了。
  他再劝下去,只会站到黎清的对立面。
  “希望你得偿所愿,”岳浮屠只好半开玩笑地拍拍黎清肩膀,“魔域虽少了个妖女,仙域可不能紧跟着也陨落一名仙尊啊。”
  黎清没有作答,但他确实认真思索过自己和冬夏的结局。
  要么冬夏醒来杀了他,要么冬夏一辈子被困在网中不能醒来。
  总之冬夏会活着。
  *
  “魔修出动?”冬夏诧异地道,“楚灵师姐也要去迎战吗?去多久才能回来?”
  “这谁说得准呢,上次仙魔大战打了足足十几日呢。”问天门女弟子道,“别说楚师叔是门中年青一辈的翘楚,咱们这院里也不少人都要跟着去。”
  冬夏托腮看着眼前几个女弟子养护自己的长剑,清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那要什么人才有资格去?”
  “修为能过得去的,才会被带着一道出发历练,这次随行的弟子,都是差不多我这般的,又或者是楚师叔这样以后要当宗门长老的人。”女弟子们对冬夏毫无戒心,解释得非常详细。
  冬夏眨眨眼,羡慕地道:“我也想去。”
  女弟子们笑了:“冬夏只是个凡人,就留在宗门里好好休养,那些魔修让我们挡着就是。”
  “我虽然是个凡人,但和问天门这么多人一道行动,应当也不会有危险。”冬夏不以为意地含着糖道。
  女弟子们并不将冬夏的话放在心上,调侃几句便又低头忙自己的事,只一心两用地和冬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一个女弟子正在旁练剑,动作看起来有些生涩,时不时地停顿一下才能继续。
  冬夏看了她半晌,好奇道:“你们难道不换剑吗?”
  “换剑?若不是有了品质更好的剑,又或者手中的剑毁了,咱们剑修是不会轻易更换的。”练剑的女弟子停下来擦了一把汗,含笑回答了冬夏的问题。
  “可这柄剑不适合你啊。”冬夏疑惑道,“你练剑这么久,难道一直没发现为什么剑招走不圆润顺畅吗?”
  练剑女弟子笑了,她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冬夏腮帮子里的硬糖:“这同剑有什么关系?”
  “你该用长半寸、细一指的剑,方才那套剑法便能轻易圆上了。”冬夏笃定地说着,在身旁找了找,指了另一名女弟子,“像这样的剑型就差不多。”
  这两句对话的功夫,其余人已经纷纷停下动作好奇地打量起两柄剑来。
  “这剑我从入门用到现在,人驭剑,仙尊一道剑气能将山峰割裂,又岂是区区剑身能左右的?定是我练得不够多、不够勤罢了。”练剑女弟子没有当作一回事,喝了口水便准备接着去练习。
  倒是另一个被冬夏指了的女弟子将自己的长剑递了出来,好奇地道:“便试上一试,又没什么损失不是?”
  “是呀,这剑法你都练了半年多还没熟悉,我看着都累啦。”
  在同门的劝说下,练剑女弟子没了法子,半推半就地接过了不属于自己的长剑,心中不太确定地挽了个剑花,只当是哄冬夏开心,走开几步便熟练地划出了第一式。
  ——她顿时精神一震。
  剑型的细微差别所带来的调整几乎是醍醐灌顶的。
  练剑女弟子想也不想地手腕一抖,游龙走凤地将第二式接了下去,丝毫没有平时的阻涩之意。
  此后是第三式、第四式……直到一套剑招舞毕,她竟然再没有碰到先前那样总在半路觉得“差了点儿意思”的停滞。
  轻喘着收势时,练剑女弟子自己都惊呆了,她茫然又震惊地看看自己手中剑,又看向了冬夏,结结巴巴地道:“小冬夏,你或许……是个天生的剑修?”
  她那一针见血的评价只可能是来自于血脉之中的直觉了。
  冬夏无所谓地咬了咬硬糖:“那我怎么一直没修炼呀。”
  原本各做各事的众人都被这一下震慑得不轻,一个个热情地凑到冬夏身旁,也不管她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半开玩笑地向她请教了不少修炼上的难题。
  冬夏看了一个又一个,倒真都顺畅地答下来了,心中还隐隐有一丝“就这?”的念头。
  女弟子们大多也是凑热闹捧场,叽叽喳喳问了一堆后便散开了。
  只其中几人得了冬夏指点,这会儿正若有所思地低头沉吟不语。
  最开始的练剑女弟子开心地道:“练得这套剑法,去剿魔时我底气又足了不少。出发之前,我可得将飞剑重新炼化一次、重铸剑型。”
  听见剿魔二字,冬夏扬眉,似不经意地问:“我还没见过魔修呢,多少有点好奇。他们和你们长得不一样吗?是不是头上生角、青面獠牙?”
  刚安静了没一会儿的女弟子们顿时又被逗笑得东倒西歪。
  “魔修也是人,怎么会生得青面獠牙?魔修和我们长得差不多,甚至有些不出手时看着还很翩翩君子呢。”
  “哦~你居然觉得那个姓白的魔修好看,小心被师父听见了罚你去扫地!”
  “奇怪,我都没说是哪个魔修,你就知道人家姓白?你才是那个小心被罚去晒书的!”
  冬夏听她们笑骂打闹了一会儿,顺从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哪个姓白的魔修啊?很好看吗?”
  女弟子们面面相觑,又噗嗤破功。
  “那魔修在魔域里也是有头有脸的,是顶尖的高手之一,楚师叔和他一战过,尚不是对手呢。”
  “长得虽好看,但听说是妖女的面首,啧啧。”
  “比黎清还好看吗?”冬夏眨眨眼睛,不耻下问。
  院内的空气静寂了一瞬,女弟子们的表情一时都有些扭曲。
  “小冬夏,”有人试图模棱两可地解释,“仙尊……自是无人可比的。”
  “那就是没有黎清好看啦。”冬夏便得出了结论。
  女弟子显然没想到话题能扯到这儿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立刻接话。
  已被神化了的黎清,哪有人敢这么轻易地去评判?
  这灵界已没人能高高在上点评黎清了,众生不过是他足下仰望的一人。
  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用极轻的声音道:“不过我听说过,妖女曾夸奖仙尊说仙人风姿,邀他共赴巫山呢。”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看向了发言之人。
  就连冬夏也成了瞠目结舌的其中一员,她脑子里一时间只有四个大字。
  ——胡说八道!
  “东西收拾好了吗?”楚灵冷淡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对话。
  女弟子们立刻心虚地惊呼着起身四散奔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楚灵的面上带着一丝疲惫,她朝冬夏伸了手:“走,我送你回去。”
  冬夏抱着一堆女弟子们今日刚送她的小玩意儿和零嘴站了起来:“楚灵师姐也要去剿魔吗?”
  “嗯,恐怕要去一些时日。”楚灵不放心地道,“我留一只纸蝶给你,若是有话要对我说,便用纸蝶传信给我。”
  冬夏踏上楚灵的飞剑,问道:“黎清去不去?”
  “师兄镇守宗门,这次用不着请他出手。”楚灵复杂地看了一眼冬夏,知道这才是黎清不愿动身的理由。
  冬夏沉吟了片刻,抬头道:“他恐怕还是要去的。”
  “为什么?”楚灵讶异。
  “因为我要去,”冬夏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他就一定会跟着去。”
  她前脚才发现自己同魔域乃至妖女有所联系,后脚沉寂了三年的魔域突然有了大动静?
  冬夏几乎都要觉得这就是魔修们给她的一道信号了,她当然非去不可。
  错过这次和魔域接触的机会,天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凶夏:野性的直觉在召唤着我。
 
 
第22章 
  楚灵也不知道冬夏是怎么说服黎清的——又或者冬夏出马, 根本用不着费力气去说服——总之当问天门众人准备出发时,黎清带着冬夏出现了。
  两人神情都如常,冬夏更是直接站在御虚剑上来的, 笑嘻嘻地冲楚灵眨了眨眼。
  楚灵:“……”她顿时就想起来冬夏前日笃定地说的那句话。
  冬夏简直不必思考就能确定自己左右黎清决定的能力。
  想到这里,楚灵壮着胆子偷偷看了眼只和冬夏差开一步的黎清, 心想就算黎清对冬夏的记忆动了手脚,到底还是……也同时被冬夏拿捏着。
  可楚灵不能帮冬夏, 也无法说服自己赞成黎清的所作所为。
  于是对这乱成一团麻的局面,楚灵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静观其变。
  几个和冬夏相熟的女弟子见到冬夏,顿时热切又小心地在人群里挥手同她打了招呼。
  而更多的人则是带着好奇和审视地打量这个来问天门才一个月时间、却已经闻名遐迩的凡人。
  说她好看吧, 也只是中上之貌;看她修为吧,就是个不堪一击的凡人。
  究竟是什么地方叫仙尊这么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守着?
  问天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个在长老的审视下踩着飞剑规整列队, 眼神却都控制不住悄悄地往一旁的冬夏身上瞥。
  啊, 她坐在黎清仙尊的御虚剑上, 竟然一点也不害怕那凛然的剑气,定是仙尊用真元护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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