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这草莓好甜呀。”少年试图把她的关注拉回自己身上,“平时我自己买的没那么甜。”
“我都有挑过一次。”虞鸢给他喂了一颗草莓,仔细端详,“你最近怎么又瘦了?”
“没有!有长很多肉。”他想都不想。
其实最近他一直往返陵城和学校,事情非常多,胃口也不是很好,从很早以前起就这样,他压力大或者心情压抑的时候,食欲就会减退,只有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稍微多吃一点,但是虞鸢平时很忙,他们见面的时间本来也不多,他怕她烦她,嫌他太幼稚烦人,所以,也就这样了。
果然就瘦了。
“都长哪了?”虞鸢冷漠脸,“你说说。”
对不起她不瞎。
“都长身上了。”他还在尝试负隅顽抗。
“……那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长哪儿了?”
呜。
他修长的手指扯住了自己衣服。
迟迟没法脱下手。
换做以前,估计早嗷嗷的脱光给她看了。
最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掉了多少肉,因为太忙,食欲又不好,确实瘦了不少,运动也比之前少了,鬼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腹肌还剩下多少。
他要把自己最完美的样子给鸢鸢看。
绝对不能破坏形象。
“……”
果然。
“谢星朝,你这张口就来的毛病。”虞鸢说,“什么时候改啊?”
“再让我听到你对我说鬼话。”虞鸢站起身,微笑着俯视着他,伸手掐住了那张漂亮的脸,“怎么办啊?”
“呜。”
“我错了。”
“鸢鸢,对不起。”
他从善如流,追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黑发毛绒绒,蹭啊蹭的,“再说谎,鸢鸢就让我去睡书房或者跪搓衣板?”
虞鸢原本还在努力绷住脸,终于绷不住了。
“过来吃夜宵。”她往餐厅方向走。
“而且谁想看你跪搓衣板?现在哪来的搓衣板?”女孩脸微微红了一下,“不都是洗衣机。”
她做了一碗简单的面,浇头是她自己之前做的卤牛肉,都存放在他家冰柜,撒上葱花,汤色非常好看,还有她自己做的凉拌小菜做辅菜开胃,虞鸢厨艺都是从沈琴那里学的,很精湛,从小谢星朝也喜欢吃她做的饭菜。
“我就知道,鸢鸢舍不得让我跪搓衣板。”少年幸福的掰开筷子,在桌子边坐下。
虞鸢,“?”
“鸢鸢上次不是说,我是你的小宝贝?”他眸子亮亮的,甜甜的说。
“谢星朝!”虞鸢提高了嗓音,耳后发红。
“你都十九了,过完这个年就二十了。”她说,“你成熟一点!!”
“鸢鸢喜欢成熟的么?”
虞鸢点头。
“我也能很成熟的。”少年小声说,他明显有些失落,但是,忽然之间,连带坐姿,都端正了那么一点,似乎想尽力做出一副端庄成熟的样子。
虞鸢有些心虚,想到现在手机里对他的备注。
他每天都会给她发很多微信,虞鸢看微信的频率比之前高了好几倍。
小宝贝的那个备注可能也就看顺眼了,甚至一直都没改掉了。
幸亏他没发现,虞鸢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有些心虚。
虞鸢就一直很喜欢投喂他,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了。
他184的个头,比虞鸢高了快二十厘米,对于这种身高的男生而言,体型确实偏瘦,最近瘦了,脸也显得越发清瘦,连脸蛋儿掐起来,都没有之前手感那么好了。
她想把他养好一点,养得健健康康,漂漂亮亮。
可能是因为她做的面确实味道好,又或者是因为真的饿了,他吃相好看,但是吃得一点不慢,不久,一碗面就被吃得底朝天。
外头似乎飘起了雨,深秋的凉意蔓延在夜色里,餐厅里亮着暖黄色的光晕。
有爱的人陪在身边相守,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有一碗热腾腾的夜宵。
或许,这就是最简单的幸福。
她有些出神,或许,以后,就这样和谢星朝组建一个家庭,也会很不错?
虞鸢脸微微红了。
“我最近会多过来几次。”谢星朝洗碗的时候,虞鸢忽然说,“监督你吃饭。”
“鸢鸢?!”少年立马回头,眸子发亮,感动到不行。
“你先把手上洗洁精水洗干净!”
虞鸢被一下抱住,感觉腰都快被他掐断了。
明明瘦了,为什么力气一点都没有变小?
俩人刚交往时,其实他一开始不怎么会控制力气,亲密时激动了,一个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可能也是和女生相处太少,他们俩人之间也缺了那么大一段成长期的相处,以前小时候和她在一起的很多举动,放到现在来——他力气和以前早不可同日而语了——都能把她弄伤,他后悔死了,小心翼翼的道歉。
虞鸢倒是也不在意。
反正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都在摸索学习。
虞鸢最近生活似乎一帆风顺,每一桩事情,都办得有条不紊。
甚至连托福考场,都抢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就在工大校内,离京大就十多分钟的路,还可以顺便去看看虞竹。
知道虞鸢那天要去工大考托福,虞竹早早行动起来了,自行车都准备好了,还在学校里找了好几处好吃的餐厅,打算等虞鸢下考,就去接她。
虞鸢之前机经都做得很顺利,工大的麦克风和耳机都非常好,她最担心的口语也发挥得很出色。
一整场考下来,她给自己估了下分,感觉应该够用了。
下考后,虞鸢收拾好书包,出了工大的文学楼。
“鸢鸢!”高个少年站在树下,单肩背着包,清爽又干净,很是显眼。
“星朝?”虞鸢没想到,谢星朝居然会过来接她。
已经入秋很久了,外头冷风带着凉意。
他给她递了一杯热可可,眼睛亮亮的,“我想接你下考,其实我本来还想送你来的,但怕你不让。”
虞鸢双手捧着可可,弯唇笑了下,没说什么。
“虞竹刚停好自行车,气喘吁吁的往文学楼跑,远远就看到了他姐,和旁边那个……
虞竹脸色难看。
那边两人都还没注意到他。
“鸢鸢,你冷么?”谢星朝问,“是不是穿太少了?”
“还好,不用你脱外套给我。”虞鸢说。
“嗯。”他乖乖的答,牵着虞鸢空出来的左手,只感觉女生的小手软软的,很温凉,他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一本满足。
“姐??”虞竹大喊。
“小竹?”
他目光停留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虞鸢脸一下红了,却也没有完全甩开谢星朝的手。
虞竹一咬牙,冲过去,“姐姐,我订好了位置,我们去吃饭吧。”
“嗯,星朝也一起。”
虞竹,“……”
他就不能自己独立行走吗?为什么非得缠着他们姐弟?
他心里不高兴,就直接说了,“你又不是吃不起饭,干嘛非得一直跟着我们?”
他知道谢家的来头,也知道他和他们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谢星朝还没比他大一岁,真实性格又从小就那么恶劣!他只想让这人离虞鸢远一点。
“小竹!”虞鸢忍不住训他,“你对星朝态度好一点。”
“没事的。”他握着她的手,小声说。
似乎并不打算和虞竹计较。
小时候,他经常和虞竹闹别扭,默默掉眼泪,吃醋争宠。
现在,反而不那么介意虞竹了,还经常表现得很大度包容。
虞竹郁结于心,感觉一口老血挂着,不上不下。
吃完饭,虞鸢和谢星朝一起散步回京大,顺便给沈琴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自己已经考完试的事情,沈琴说考得好就好,家里一切都好,叫她不用操心。
沈琴语气有些疲惫,她刻意没表现出来,但是虞鸢细致,做了她那么多年女儿,总归能听出一些差别。
“妈,怎么了么?”虞鸢问,“你听着声音很累。”
“最近事情有点多,杨叔叔你还记得么,他最近从医院出去单干了,叫我去他诊所帮帮忙。”
沈琴早几年已经从医院辞职了,在家当全职太太,原本也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了。
虞鸢,“妈,您在家休息不好么?为什么还要去私人诊所上班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她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家里最近是不是缺钱?”
她存折里还有没用完的奖学金和稿费,原本是留着为了买书本资料和各种考试费用的,如果家里是真的缺钱,到了沈琴都需要重新去上班的地步,她就把这些钱都打回去。
“缺什么钱啊?是他地方缺人。”沈琴说,“我在家闲着也无聊,你好好读你的书,不用操心这些。”
虞鸢,“……”
她又问了虞楚生的情况,家里最近的状况,沈琴回答都没什么异样。
挂了电话,她情绪还有些低落。
谢星朝一直安静的走在她身边。
“鸢鸢?”他小声问。
“嗯。”
“我有一点小存款……”
最近,那家小公司的规模翻了三倍,盈利额更加可观,除去发给员工的工资之外,也算是他亲自挣来的第一桶金。
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的。
他赚钱的动力就是她,现在听到了这情况,自然而然就会有这种反应。
虞鸢抬头看他,“不用啦。”
“鸢鸢……”
“你自己赚的,自己花就好。”虞鸢温和的说,语气却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从小到大,对于谢星朝而言,他就没在意过钱这种东西。
于他,他的所有都是她的,钱自然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对于虞鸢而言,在他们试着谈恋爱的这段时间,在钱财上,她不占他任何便宜,甚至在交往之前,他经常会给她挑他觉得适合她的礼物,根本不会看价格,但是现在,太昂贵的,她都不怎么愿意收,反而更喜欢花了心思的普通小物品,久而久之,知道她不喜欢,太贵的他直接就回避掉了。
察觉到了他的失落,女孩有些歉意的回握住他的手,“星朝。”
“不过,我家里确实没什么事,也不缺钱的,不需要帮忙。”
“嗯。”他长长的睫毛这么垂着,“鸢鸢,叔叔阿姨对我有恩,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帮上忙,你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他希望,她也可以多和他分享她自己的事情。
试着多依赖他一些。
把他也真正当成,自己可以信赖的人。
“没什么事。”虞鸢说,“你也不要想太多啦!多吃点饭,好好睡觉,茁壮成长就好了。”
“对了,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虞鸢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还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她给谢星朝选的礼物,结果在柜子里搁了一年,现在才送出手。
围巾明显是一对的,款式差别很小,只是颜色不一样。
“你喜欢红的还是绿的?”虞鸢问。
是圣诞风的墨绿和深红设计,颜色都非常好看,不过一条是深红底色,一条是墨绿底色。
“红的?”没想到虞鸢居然会给他准备这样的礼物,他眸子亮亮的,“鸢鸢想让我拿哪条?”
他记得,虞鸢喜欢看他穿红色的衣服。
“那就红的吧。”虞鸢弯唇笑了下。
“鸢鸢,你围那条嘛!”
“……”
“别人看不出来的。”他缠着她,哀求道,“这款式不明显。”
虞鸢终于还是被他求得松了口。
“我给你围。”他欢喜无尽。
他拉她去了树下,专心致志的,低头给她缠好围巾。
不知道什么时候,虞鸢抬头,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点柔软的白。
京州的初雪,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从天幕深处飞旋而下。
其实,之前对于虞鸢而言,除去自己亲人之外,她没有给别的男性买过类似围巾,帽子,衣服,这种有些贴肤,会有些小暧昧的感觉。
可是现在,看到他俊俏的脸,裹在她亲近挑选的围巾里。
心里竟然会有几分满足。
陵城,初冬。
祝希禾略微丰润了一点,养得整个人都很舒适。
只要保住了肚子里这个孩子,那么,无论是谢家的还是霍家,都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以后孩子取什么名字?”谢岗坐在她床边,陪着她,祝希禾问。
谢岗说,“毕竟是兄弟,就随星朝的名字吧?加个什么字好呢?”
祝希禾一听到那名字,眉头紧锁。
谢岗见她神情不对,忙也不再提起谢星朝了。
自从祝希禾怀孕后,他也知道谢星朝和她关系恶劣到了什么地步,所以,谢岗没让祝希禾再住之前的房子,而是在陵城郊区,再度购置了一套房产,让祝希禾和保姆一起住了进去。
他自己平时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住在那里,陪祝希禾说说话。
说实话,随着年龄上来了,年轻的时候忙着事业,等老了,其实都会想着要体验一把含饴弄孙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