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瑾玉就立刻把这大半天的劳动成果拉到了马元帅跟前让他检验。
因为主要是给对面不识字儿的老百姓们听的,所以谢瑾玉的文章浅显直白,通顺易懂,最后还编了一个朗朗上口的顺口溜。看到这样的成果,马元帅笑的眼都没了。看谢瑾玉的眼神儿,比看美女还要□□裸。
这个年代的文人都心高气傲,很少有文采这么好的人,像谢瑾玉这样能放得下架子,低得下头用自己的文章去迎合底层百姓的。他这个元帅身边还没有这么合用的笔秆子呢,放下去当个六七品的小官儿,实在是有点儿屈才。
带着身边当个军师,也绝对能够胜任。不过军师这么重要的心腹,得慎重非常,再观察观察。
而汇报完的谢瑾玉,好半天得不到反应,偷偷抬头一看,终于发现了马元帅的神游天外。
于是小声提醒道:“元帅!元帅!”
看他回过神来才继续道:“挑出来的将士学生已经训好了,文章都能流畅通读,您看计划是现在开始执行呢,还是商量商量选个时间或者明天早上再说?”
马云帅摆摆手,一脸坚定的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这样的消息当然是越快传出去越好。就现在!通知下去立刻准备。”
随着马岱这个征西元帅一声令下,这场基于古人封建迷信的假天伐无道的战争终于开始了。
几百个拿着稿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兵们,在十万大军的护送压阵下,跟着领头的谢瑾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的嘶吼着,最后唱顺口溜的时候,阮青山还灵机一动用战鼓擂着调,让十万大军一起唱了起来。那浩大的声势,如滚滚浪潮,奔腾而去,好像把刚落下的夜幕都冲开了,最后一片晚霞照射在斜谷关上的时候。庆国的守关大将贺振威已经惨白着脸颤抖着直冒冷汗了。
宋国那光明正大的阳谋攻心,让这个资质本就不够学了一辈子兵法也只能当个谨慎守成之辈的将军慌了心神,实在想不出破敌之计。
民心乱了,军心也乱了。这种事情不能放任不管,可这些悲泣怨愤又绝望的百姓好好说他也听不进去啊。大军镇压下去只会让这些无知的百姓更加相信宋国的说法,乱的更快,更激进,而贺振威虽然不是个爱民如子的将军,但也做不出来对自己治下手无寸铁的百姓举起屠刀。
于是只能带着一部分对他忠心无虑的将领亲兵竭尽全力的安抚军心,不让普通百姓靠近城门,死死的坚守在城墙上。
可这压抑的氛围,恐慌的情绪不是你想隔就能隔开的,更何况城墙下还有十多万的宋军分成好几班,日夜不停的在下面嘶吼着传递迷信思想,洗脑着天罚的传说。
斜谷关岌岌可危的军心民心,随着一次余震的到来,像点燃的□□桶一样,轰然爆炸,被冲的粉碎。
恐慌绝望的老百姓在一个个想要挣表现的聪明人的组织下开始冲击起了军队。
而本就军心涣散,无心御守的斜谷关的守军根本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抵抗,半推半就地被冲散开来,眼睁睁的看着疯狂的百姓打开了城门。
眼看战事无法挽救,守关大将贺振威不想手下的将士随着自己白白牺牲,拔出到死都对自己信任有加的庆元帝赐给自己的御赐宝剑,自刎而亡。
庆元帝当初对自己提拔重用恩重如山,他无法叛出庆国投降他人,可拖着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负隅顽抗又毫无意义,失败的他只好用这一条小命给大家换一条活路。
只要他这个主将死了手下将士投降过去才不会被忌惮排斥,家人朋友也不会受到牵连。谁让他这个主将无能打了败仗呢?希望宋军真如传言的那般仁义!
“将军!”
“将军!”
……城门楼上知道将军苦心的将士们相继跪倒在地,一声声将军喊的声泪俱下,悲痛茫然。同时也宣告着宋军兵不血刃的拿下这座抵御了赵家军几十年固若金汤的雄关。
虽然宋军靠羞7计谋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但余震还没完,救灾工作也还没有展开,还不到庆功封赏的时候。拿下斜谷关以后,宋军上到元帅,下到小兵都忙得滴溜溜转。
马元帅要忙着接手城防,整顿降卒,阮青山也被分配了维护治安,解决趁火打劫的裹乱分子!让城内尽快恢复秩序的工作。
谢瑾玉也还要继续他的迷信活动,用越来越弱和逐渐消失的余震不停的洗脑让庆国百姓更加深信宋军得天庇佑这个中心思想。甚至还继续拉起宣传的队伍向周边受灾的郡县辐射,用同样的方法拿下好几个县城。
之后再给那些投降的庆国士兵换一身宋军的军服,派大军组织监督他们参与救灾、掩埋尸体和灾后重建工作。
大军一出动不仅震慑不法,还收拢了民心,而且阮青山还把防疫的方法大方的分享了出去,一本套动作下来彻底稳固了宋军的统治,还顺便宣传了一波仁义的名声。
这一通操作,宋国军队大赚特赚,不费一兵一卒,不仅占领了地盘接收了十好几万的降军,还收获了民心,稳固了统治,最主要的是彻底打响了宋国军队顺天而行,得天庇佑的口号。
通过这场势如破竹的大战,现在连阮清山都不敢小看封建迷信在古代愚民中的威力了。
看兵书的时候,觉得古人那兵阴阳的说法太过儿戏,哪有借神佛打仗的,跟闹着玩似的,非常看不上。却没想到小舅子给自己开了下眼,一个读圣贤书的小书生,把兵阴阳玩滴溜溜的,假天伐道堂煌大势之下,敌人军心涣散百姓倒戈,简直就像开挂了一样,王八之气一放,就有百姓打开城门迎王师入主,把阮青山这个穿越者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哪是个初上战场的毛头小子啊?简直比他这个自认为无敌的霸虎将军还要威武传奇。
等地震彻底过去以后,风流倜傥的圣人门徒谢瑾玉也彻底转型成了封建迷信这个传销组织的头号宣传者,标杆性的人物,谁让他长得好看,百姓认准了他,扯都扯不下来。
看着郁闷自己天使称号的小少年,对着那泥塑的雕像眉头都要皱成结的苦恼模样,阮青山不厚道的笑了,果然出风头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谁都有这心理素质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了卖苦力的征西将军吧!
“姐夫!”看着幸灾乐祸的姐夫,正烦恼盛名太过的谢瑾玉睨了他一眼警告的出声喊道。
“我看这泥像塑的挺传神的,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愁个啥?你放心,你这点小名声,我们大将军...哦不,现在是我们皇上了,我们皇上不会介意的。”阮青山叹了口气,颇为怜惜的看了自己这出色的小舅子一眼,才接着说道:“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瘸了条腿,虽然注定了仕途艰难,但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很难受到皇家的猜忌,你以为这么大的功劳,这么大的风头,元帅为什么要把你推出来?”
“就因为我是个瘸子?”此时的谢瑾玉心情复杂,盯着那灰扑扑的泥像,怔怔的半响,怅然一叹,“唉,姐夫你说的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最后好像放下了包袱,彻底想通了,眼睛闪亮亮的坚定道:“瘸了条腿能换我毫无顾忌的一展抱负,人生无憾,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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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家书
从老百姓自发的给谢瑾玉立的天使庙里出来, 阮青山又带着谢瑾玉走了一遍以工代赈重建修缮的街道房屋。把这个操作的细节和遇到的各种问题都讲解的很详细。
小舅子以后是要走文官路线的,因为搞封建迷信错过的民生课题必须得给他补上。这种救灾、赈灾的实际操作,很有借鉴意义, 有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不管这个小舅子有多么惊才绝艳,有多少心机计谋,他的年龄在那儿摆着, 阅历和经验怎么都是他最不足的地方。多看多听多学总没有坏处,阮青山哪怕不看在小媳妇的面上, 对这样一个人品过硬的聪明人也不可能不拉拢亲近, 毕竟这样一个政治盟友是很值得投资的。
在大大小小的工地上实地讲解了以工代赈的各个细节和注意事项,又去俘虏营转了一圈,本来准备给小舅子讲解一下管理俘虏, 让他们努力干活, 早日归心的技巧经验。没想到这一个个看到了天使,兴奋又激动立马跪倒在地,磕头磕的砰砰作响。根本不需要调,教, 就比谁都听话老实。
面对这情况, 阮青山都没好意思传授自己那点儿浅薄的经验了,尴尬的说了两句, 就拉着人去了老弱病残的难民营。
这边迷信的更夸张,看到眼眶通红, 把小舅子当神佛来拜, 激动到有点儿癫狂的老头老太,阮青山没来由的想到的上辈子那些邪教组织,大白天的感觉阴森森的,瘆的慌。
急忙拉着人又转回了自家军营, 他们自己的军队其实也受了点天命思想的波及,但好在自家搞出来的东西还是知道个大概的,之前谢瑾玉也已经在军营里混熟了,大家一时半会儿没法把他和那个被神化的天使联系在一起。而宋军纪严明,阮青山这个将军也积威甚重,大家最多只是好奇的偷瞄了两眼,仍然该干嘛干嘛。
看到这样的情况,阮青山才觉得世界正常了,可那些像洗脑的传销份子一样疯狂的百姓阮青山还是觉得是个隐患,给小舅子提醒了一下。
“放心姐夫!他们现在这么疯狂,只因为天灾人祸日子过得太艰难。等他们日子过正常了,也会恢复理智的。最多烧香拜佛走的勤了点儿,不会出乱子的。”对这样的情况,谢瑾玉早有预料,已经着手考察寺庙准备扶起一个风气不错的来转移百姓的注意力了。
虽然他瘸了条腿不容易被皇家猜忌,但他们谢家是旧朝的降臣,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姐夫,低调收敛一点儿,寸不容易连累家人。
自己这个小舅子除了经验不足以外,聪明通透的不像话,阮青山觉得他这些年攒的经验还没怎么教呢,就给淘空了。但这只能说明小舅子学的太快,不是他教的不尽心尽力。出了力该给媳妇儿表功劳,还是得多夸夸自己的爱屋及乌。
当初订婚的时候就这样,刚下完聘礼就出去打仗,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现在刚刚新婚,就又有仗打了。
庆国虽然因为新帝年幼无能,被藩王弄得四分五裂,但毕竟是一个国家,疆域广阔,实力雄厚。一个永王他们因为天灾人祸借着老天爷的名义连哄带骗攻下来,还花了好几个月呢。之后还有大大小小十来个藩王和那位手握重兵的抚远大将军要解决,哪怕每一仗都像这次这么顺利,这仗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够打完的。
丢下刚刚新婚的小媳妇儿,出征打仗一去就是两三年,不多写点儿信,夸夸自己,表现表现,再好的夫妻感情都得生疏了,两辈子了,穿越了时间空间遇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小媳多有缘分呐!可不得多维护维护感情,好好珍惜吗?
这两天繁忙的军务终于告一段落,可以抽点时间痛痛快快,洋洋洒洒的给媳妇儿写封信了。
唉!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交通不便,通讯太麻烦。偶尔用传递军情的信鸽报个平安马元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放过去了。但太频繁的借用厚脸皮的阮青山都不太好意思了。
这信鸽培养不易,赵家军以前那个草台班子,就十几只鸽子,宝贝的很。大将军报平安都不敢随意征用,就怕因为私事耽误了紧急军情。如果不是攻下南唐缴获了一个信鸽基地,这次出征带的鸽子也有富余,阮青山也不敢这样放肆的公器私用。
但信鸽嘛又不是信鹰,能够传递的信息有限,一个小纸条也就够报个平安,写两句酸诗。再加上阮青山文化水平有限,肚子里那点儿情诗浓词早在成亲之前就被掏空了,再飞鸽传书下去,挖空了心思抠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好的诗词了。
还是白话文的家常信写起来亲切又顺畅,写给妻子的家书又不是写给女朋友的情书,咬文嚼字,斟词酌句,脑细胞都耗死完了。哪有家常写信的随意亲切,真情实意。
跟小舅子一起从军营里出来,阮青山一路心不在焉的想着写家书的事儿,走着走着猛的一抬头,看见同样神思不属不知道想什么的小舅子,还吓了一跳,幸好他反应快,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哦,对了,玉郎啊!我今天准备写封家信派人给你姐送回去,你有什么要捎带的没?反正我的人要回去,顺路一趟就给送去了。”
正在考虑选个寺庙,扶持一两个有人品有手段的和尚,让自己从神棍的位置上脱身的谢瑾玉被阮青山陡然一喊也有点懵懵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问什么,慢半拍的回答道:“哦……哦!送家书回去讶?哦,对,我也得写封家书报个平安。”
拱手行礼,拜托道:“那劳烦姐夫,帮小弟一道送回去。”
阮青山摆摆手不在意的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急着回去写信的阮青山不预在逗留,“今天也没什么事儿,这一阵你也累着了,早点回去休息,家书的事儿不着急,反正都这么久了,再等等也无妨。你慢慢写了给我送来就行!”
“嗯,知道了!那姐夫你也早点儿回去写信吧,小弟就先行告辞了。”看出来了阮青山的急切,谢瑾玉分别之前还戳破他的小心思,打趣了一句。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我发现你小子混熟了,就不把我这个姐夫当回事儿了。怎么滴?看我笑话呀?我着急给媳妇儿写信咋啦?我们是正经的夫妻感情好,还不兴人家分隔两地的恩爱夫妻鸿雁传书了?你个没媳妇儿的毛头小子懂个什么?去!去!画你的符,念你的经去!”
“是!是!画个夫妻和合顺意符,一块儿给我姐捎回去。”
作为一个被赶走的恶客,谢瑾玉走的潇洒从容,笑容满面。反而是赶人的阮青山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气急败坏。
等小舅子走远了,阮青山也对自己的幼稚举动摇头不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小舅子显摆什么夫妻恩爱呀!最后还是摇头摆手笑眯眯的回营帐写信去了。
斜谷关离建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翻山越岭还要渡船过江,几封信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谢灵蕴才收到这几封期盼已久的家书。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先把小弟的那一封拆开,可拿出信纸以后又怕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贴在胸前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拿出来看。
信的内容虽然比送回来的战报详细还多了些生活琐事,但总地来说区别不大都是好消息。悬着的心陡然落地,还有心情品味那字里行间恢复了自信,还有点俏皮的语气,这熟悉的调调让谢灵蕴暮然红了眼眶,满心的高兴与欣慰。
瘸了腿以后,玉郎虽然很快恢复过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作为关心他的家人,又哪里能看不出来他的怨愤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