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知道，大婚当夜，太子非但没有去你的春意殿，而是去了齐府。”皇后说道，“本宫之所以不插手，也有本宫的考量。只是你很讨本宫喜欢，本宫不得不为你打算一二。”
姜小楼没想到皇后如此坦诚，小说里，原主处处被欺，也没见皇后开口。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的讨好，有效果了。
第227章 公主没有心 八
看姜小楼沉默不语, 皇后还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虽说你背后有锡州, 还有祖宗家法, 太子他日后不敢对你如何。可身为一个女子, 如果得不到夫君真心的爱重, 何其可悲？”本宫是过来人, 所以不想看到你重复本宫的悲剧。
当然最后这一句话，皇后只是在心里说说, 她还是骄傲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可姜小楼却一脸认真，“母后，儿臣并不认为这样可悲。咱们这样的女子，自出生起就受到家族庇佑, 既享受了家族的庇佑, 那么在家族需要我们的时候, 我们自当付出。儿臣觉得这是荣耀，更是责任！儿臣和太子是政治联姻, 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友谊和交好。儿臣会恪尽职责，当好这个太子妃。至于其他的，那些男女间的小情小爱, 如果有, 那就是锦上添花, 如果没有, 那也没什么。世界这么大, 美好的东西那么多，我能拥有的也更多，何必要在意这些微小的得失呢？”
皇后十分惊讶，她幼承庭训，当初和皇上大婚后，皇上不喜她，她也是用家族荣誉这套来安慰自己的。可她没想到，太子妃一锡州女子，居然也能想到这些，还看的如此透彻明白！
这着实让她意外。
不过，她也很欣赏。
皇后笑了，“看来是本宫想多了。”
“母后是为了儿臣好，儿臣心里明白。实际上，答应和亲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母后放心吧，人生短短几十年，除了责任，开心快乐最重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但又打不过我的样子！”姜小楼笑着说道。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但又打不过我的样子！”皇后默念着这句话，忽然笑了。这说的不就是她和淑妃吗？
“你这孩子，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好笑呢！”皇后大笑着说道。
不远处的宫人们很是惊讶，她们伺候皇后娘娘多年，鲜少见皇后娘娘大笑。太子妃到底说了什么，让皇后娘娘这般高兴。
皇后一高兴，拉着姜小楼在御花园里又逛了好大一会，等她们回凤仪宫的时候，看到八公主的母乳抱着八公主在殿里来回转悠。
“小八这是怎么了？”姜小楼赶紧跑过去问道。
皇后也一脸关切。
乳母脸上陪着笑，“八公主许是想念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了。”
姜小楼笑了，从乳母怀里接过八公主，如今她抱孩子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乳母也不担心她会摔了八公主了。“哈哈，小八，你想我了是吗？是不是啊？哎呦，真的啊。好，是姐姐不好，姐姐明天一定准时抱你好不好？”
姜小楼一边说一边做着鬼脸，八公主被逗得格格笑。
皇后在旁边含笑看着。
午膳时，姜小楼照旧没有走的意思，皇后也习惯了，有姜小楼陪着，饭都能多吃半碗。
用膳时，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东宫内务如今是谁在打理？”太子妃整日待在她这里，该不会是齐良娣吧？
“不清楚，反正我的春意殿是我身边的齐嬷嬷在管。”姜小楼咬了口糖醋排骨，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你这孩子！你是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人，怎么能把宫权拱手让给别人呢！”皇后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我最厌烦的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我看齐良娣似乎挺喜欢的，就让她管好了。我也没什么损失啊！”姜小楼无所谓的说道。
“你！”皇后很想说没有宫权的太子妃就是个空壳子，想告诉她要牢牢把宫权抓在手里。
“母后，您这么想吧，我是太子妃对不对？不管宫权在不在我手上，我都是太子妃，齐良娣充其量就是个帮我管家的。太子他又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替他打理一切？我做了，他又不会感谢我，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啊，何苦呢？有这个时间，吃喝玩乐享受生活不好吗？”姜小楼认真的说道。
皇后看着姜小楼，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些年来，因为她不被皇上所喜，所以越发重视自己皇后的地位，更是将宫权牢牢握在手里。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苦心积虑让宗业当了太子。
可现在听太子妃这么一说，皇后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是啊，她牢牢握着宫权，几十年如一日，辛辛苦苦管理六宫，换来后宫清和，皇上才能安心处理前朝事务，可皇上似乎并未见自己的付出放在心上，不仅一句褒奖都没有，似乎还认为自己是贪念权欲之人。
还有太子，自己对他的确没有多少母子亲情。更多的是利用和互相成就。可她自问，对太子问心无愧，若不是她，太子能否安然长大都成问题。可太子呢，小时还好，长大了之后，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在自己和淑妃之间徘徊不定，妄图左右逢源。
何苦呢？她是皇后，背后站着镇国公府，只要自己和镇国公府没有谋逆之举，她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即使没有宫权，谁敢怠慢她？至于太子，宗业是记在她名下又如何？只要她是皇后，将来无论那个皇子继承皇位，她都是当之无愧的母后皇太后！谁敢对她不敬！
皇后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是啊，汲汲营营了半辈子，忽然发现人生还有另外一条路走，虽然迟了些，但还不晚。
第二日，皇后将淑妃德妃几个召到了自己宫里，也不多话，直接开门见山，“本宫觉得近日身子有些不爽，想着去翠微行宫休养些日子，太子妃和八公主随侍，宫务就由你们几个分摊吧！至于如何分，你们几个自己选。本宫会让心蕊留下来，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她吧！”
说完之后，皇后就假借身子不适走了。留下淑妃德妃几个面面相觑。
可当她们看到宫女捧着账本钥匙等跪在她们面前时，她们才知道，皇后这是来真的！
皇上是当天晚上去淑妃宫里时才知道皇后要去翠微行宫的事的，当时淑妃宫里堆满了账本，淑妃正忙着看账本，皇上问时，淑妃才说的。
皇上一听心中有些疑惑，皇后这个人，极看重她皇后的身份和手中的权利，这些年，哪怕她病的再重，也从未将手中的权利分出去。怎么这次？难道她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
淑妃也这样说，“皇上还是赶紧去瞧瞧吧！”要走赶紧走，她还要忙着看账册，没工夫应付他。
皇上点点头，急忙去了凤仪宫，可到了凤仪宫的时候，却得知皇后已经睡下了。
“太子妃说，早睡早起身体好，故而皇后早早就睡下了。皇上若有要紧的事，奴婢就进去唤醒皇后，若无，还请皇上去别的娘娘宫里歇息吧！”宫女心蓝跪在地上轻声说道。
她很钦佩太子妃身边的侍女们，和她们交流过后，她觉得阿英说的很对，什么都比不上主子重要，皇上又如何，皇后娘娘觉浅，若贸然吵醒了娘娘，娘娘又要彻夜不眠了。
皇上身后的内侍眼睛瞪得老大，皇后身边的人这是疯了吗？难道是皇后娘娘真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所以她身边的人破罐子破摔了？
“皇后身体如何？你老实和朕说。”皇上也不生气，只看着心蓝说道。
“皇后娘娘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老毛病，太医说须得好好休养。所以皇后娘娘才想着去翠微行宫住段时间。皇上您不是同意了吗？”心蓝诧异的问道。
皇上愣了愣，皇后和他说的时候，他的确同意了，可他当时不知道皇后竟然将宫务分了出去。
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不过皇上也知道，皇后身边的宫女对皇后忠心耿耿，她们若有心瞒着，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所以皇上回了寝殿，将给皇后请脉的太医召了来，几番询问后得知，皇后的确没什么大病，只是些妇人的小毛病而已。
那皇后为何有此转变？皇上想了半夜，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赵宗业得知皇后的举动之后，也觉得很奇怪。他和皇后互为依靠，虽未明说，彼此早有默契。如今皇后突然说要去行宫，实在太奇怪了。赵宗业总感觉，事情好像偏离了原有的方向。
他必须得搞清楚皇后转变的原因。
不过他没有去问皇后，而是去了春意殿。相比于心思深沉的皇后，他还是觉得太子妃更好相处一些。
幸好他去时时辰尚早，姜小楼刚沐浴完，还没就寝，否则晁措是不会让他进去的。
姜小楼穿着寝衣，外头裹着个披风，正坐在椅子上，任凭阿英、兰因几个拿干帕子帮她擦着头发。她的脸颊红润，还带着些水汽，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风情万种。
赵宗业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火热，他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和自己的宏图壮志，忙低头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将心底的那团火压了下去。“好端端的，母后为何要去翠微宫？是不是你撺掇的？”
姜小楼打了个呵欠，“你说是就是吧！”
“姜小楼，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安分守己好好待着，你为何要生事？”赵宗业有些生气，站了起来。
阿英等见了，立马挡在了姜小楼身前，一副防备的姿势。
姜小楼却没有理他，她站了起来，又打了个呵欠，“我困了，要睡了，你自便吧！”
然后就往寝殿走去。
阿英等人忙追了上去，只留下赵宗业一个人站在那里。
第228章 公主没有心 九
赵宗业怒气冲冲的回了云深殿, 齐良娣赶紧迎了上来, 温柔的端茶倒水，伺候他洗漱。
赵宗业心里压着火, 床笫之间难免带了些火气。
也不知齐良娣是太娇弱了, 还是白日处理宫务太过劳累, 竟然做着做着晕了过去。
赵宗业当时只顾着自己激动，并未察觉。
等到他从齐良娣身上翻身下来, 躺在一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人设, 伸手去摸齐良娣的手, 想说些甜言蜜语弥补一下, 才发现人已经晕了。
赵宗业慌了, 急忙叫人。
等太医来的时候，齐良娣已经醒了, 太医把脉过后只说齐良娣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劳才会晕倒。然后又隐晦的提醒了赵宗业, 床笫之间要注意一下。
赵宗业城府深, 虽觉得尴尬，但忍住了，可齐良娣却没有他那般深的城府，此时早已羞愧欲绝，无地自容了。
然后就是深深的埋怨, 怎么能因为这种事传太医呢？这让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呢？
太医走后, 赵宗业让宫人们都下去了, 抱着齐良娣哄了许久，总算哄得她破涕为笑了。
齐良娣睡着之后，赵宗业迟迟没有入眠，他在想，皇后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影响到他！还有姜小楼，他到底该怎么对待她。
等到第二日，皇后和姜小楼婆媳俩精神奕奕的准备出发，皇上和太子这对至尊父子却都有些憔悴。
“若好些了，就赶紧回来。”皇上左思右想之后，说道。
皇后随意敷衍了几句，“多谢皇上挂怀。”若是之前，她还有心情和皇上再敷衍几句，如今，她是没这个心情了。
“出发吧！”皇后和姜小楼上了马车，八公主也被乳母抱上了马车。
赵宗业身为人子，本来应该护送皇后去翠微宫的，不过他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一来一回，最少要耽误十来天。户部侍郎丁忧，他和四弟都对这个位子有意，想要安插自己的人。
所以，皇后说不必他护送的时候，他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当时的他虽然看到了皇后眼里的失望，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
皇后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忽然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话梅，“话梅可以生津止渴，母后尝尝。”
皇后睁开眼，姜小楼笑嘻嘻的看着她。
“不是说了吗？不要将不值得的人或事放在心上。”姜小楼继续说道。
皇后笑了，“你啊。你要知道，他若是太子，你就是太子妃，若他不是太子，你就不是太子妃了。”怎么说太子不值得呢？
“那又如何？太子妃也好，庶人也罢，我还是我。大不了我就回锡州去。我们锡州可好玩了，母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去吧！”姜小楼笑着说道。
皇后笑着摇摇头，即为她的豁达，也为她的天真。罢了，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暂时还不能放弃太子。只不过，若太子还是如此，那也不能怪她了。至于太子妃，她自信还是能保住的。大不了到时候她收太子妃为义女，封为公主，随她招驸马也好，养面首也罢，一辈子荣华富贵还是可以的。
等姜小楼到了翠微行宫，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今天泛舟江上钓鱼外加烤鱼或吃鱼脍，明日拉着皇后去山上打猎顺便烤肉，后日带着一群侍女放风筝游戏。每日都有新鲜花样，玩的不亦乐乎。
皇后在翠微行宫一待就是一个月，这让很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皇上就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以前皇后在的时候，嫔妃间虽有纷争，但皇后都能弹压。可现在，淑妃德妃几个分掌了宫权，却在妃嫔间形成了派系，每日都有嫔妃前来哭闹。皇上每天都有断不完的官司，不胜其烦。
皇上开始念起皇后的好处，先后派了好几拨人去翠微行宫。但皇后只推说身子没好全，要在翠微行宫再呆些日子。
最终，连镇国公府的人都惊动了。皇后的母亲，镇国公府的太夫人，在两个儿媳的陪伴下，来到翠微行宫求见皇后。
第一眼看到皇后时，太夫人就欣慰的笑了。距离她上次见皇后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皇后似乎丰腴了些，可脸色红润，气色也更好了，眉梢眼间满是欢愉之色。可见这段时间皇后是真的开心。
太夫人就将劝解的话吞了回去，和皇后闲话起了家常，皇后说的高兴，让姜小楼和八公主也来见见太夫人。
太夫人对这个太子妃早有耳闻，她也知道，皇后有此转变，皆是太子妃陪伴之故。“是个好孩子。”
皇后笑了，“母亲快别夸她了。这孩子啊，就是个猴子投胎的，这些日子整日往外跑，没一刻安分的，她身边伺候的人都黑了一圈了，唯有她，依旧白的耀眼。”皇后言语间的亲昵让她的两个嫂子都有些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