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闻月楼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还就这个所谓的俘虏的性命，必然是此人知道什么秘密，闻月楼才会那么反常。
毕竟闻月楼那死疯子对俘虏什么的可从来没有过恻隐之心，说杀就杀了，根本不会特意从九天明宫把没用的人带出来。
估计这世上能让那小白脸毫无道理破例的，也就只有叶宁那个废物了。
所以穆见愁认准了令泽作为俘虏被拖出来，肯定是知道有关于缔魔印线索的。
令泽也没瞒着，道：“嗯，大概知道。”
穆见愁一听就来精神了，追问道：“有什么？这里有什么？”
“是缔魔印吗？”
“嗯……”令泽回得有点不经心，他的注意力放在那肆意蔓延的鬼火上，只是道：“这火不灭，出不去，你我会很危险。”
穆见愁一愣。
他低头时，就看到自己脚下的火舌就爬上来了，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穆见愁：“那怎么办？”
令泽沉声道：“出去。时间不多了，尽快找到他们。”
穆见愁问什么时间不多，令泽没有回答他，直接就化诀碎了摇摇欲坠的梦境，生生开了一道口子，从狰狞的鬼火中挣脱离开了。
…
闻月楼到底没有一下子烧死梦离妖，不过他下手这么残暴，梦离妖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最后一团凶煞的黑影烧成了灰，现出了枯花的模样，这大概就是梦离妖的真面目了。
“凤凰枯花烧不毁。”闻月楼扯唇冷笑，十足阴狠的魔鬼作风，道：“算你命大。”
梦离妖烧成了枯花，在地上瑟瑟发抖。
叶宁看得有点头皮发紧了，就对闻月楼说：“她可能说的都是真的。”
她缓了过来，就挣扎着起来了，说：“这虚境都是凤凰花，她说不定就是破阵的钥匙。”
闻月楼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话。
叶宁脑子清醒，继续道：“我们不是找不到阵盘的方位吗？她要是多出来的，肯定有用。你就不用翻天覆地去找了。”
闻月楼扯了扯唇，应了一声，“嗯。”
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叶宁抓住了他的衣角，认真道：“这里很危险。我们要小心才行。”
她就打了个盹，就差点没了。
简直危险得要命。
闻月楼扯唇笑了，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很担心我？”
叶宁愣愣地点头。
不然呢。
闻月楼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手指就移到了她的脸颊，随后揉了揉她的眼角。
他的动作是缓缓的，温柔，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肌肤上，带着一股莫名悚意。
叶宁仿佛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住了。
闻月楼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轻笑着说，“我一直觉得你戴了假的面具，总觉得看不透你。但你这样也很好。”
他最讨厌不能掌控的人和事，对于叶宁这样让他看不透真假的意外存在，换作从前，他势必是要斩草除根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
所以他慢慢地在心里意识到一件事，他没对她下手，真假也好，看不透也好，他都无所谓。
她在身边，成了习惯。
这个习惯有点麻烦，但他并不讨厌。
叶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个，脑子里一下就懵了。
她突然感觉他的手指落在她脸上，简直就像是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子，隐隐发疼。
说真的，叶宁真的不知道闻月楼为什么会那么执着这个真假问题？
他说过不止一次，说她戴了假面具。
别说他看不透，其实叶宁感觉每次他这样问的时候，就像是直视着她不安而漂浮的灵魂。
让她紧张，却也让她内心震动。
这世上，也许只有闻月楼会这样。他无声无息地看她，只一眼，却能望尽所有，直达灵魂深处。
叶宁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听到他说你这样也很好的时候，就内心有点酸涩。
她似无奈地笑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但我没戴什么面具。没骗你，是真的。”
闻月楼默了默。
半晌，他突然语调平静而淡漠地说了一句：“骗我也没关系。”
叶宁愣住，看向他。
闻月楼勾唇笑了，低低道：“反正不论你怎么样，都跑不了。”
叶宁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头。
有点危险。
闻月楼脸上神情不变，那俊美阴柔的脸上漾着笑意，笑得温柔又无辜，道：“你说我要是改变主意了，你会怎么样？”
叶宁心头一紧，紧张道：“什、什么？”
她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难道你出尔反尔，还是要剥我那可怜的灵魂？！！”
“……”
求生欲强烈的叶宁默默地往后退。
闻月楼面无表情地将她拽回来。
叶宁超级想哭，拼命挣扎，指责道：“你答应过我的！你堂堂一大魔头，怎么能出尔反尔？”
尊严呢？脸呢？
闻月楼像是又突然抽风了，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幽幽道：“魔头的鬼话怎么能相信？”
叶宁震惊地看向他。
原来你还是惦记我弱小无助的灵魂，你个人渣。
闻月楼看叶宁一副害怕得要命又生无可恋的样子，目光幽然，也没说话。
这气氛突然间就变得很奇怪了。
叶宁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这神经病又开始抽风发病了吗？
叶宁想试探一下，但是对上闻月楼那双深邃而摄人的眼睛，她不知道怎么的，就退缩了。
叶宁越想越不对劲，心乱如麻。
最后她咬牙，也豁出去了，道：“你……我知道魂飞魄散的法子，你别乱来，我自己炸了，你也得不到我的灵魂！”
这话听起来大有一种死守节操的良家女羞愤欲绝地冲着恶霸大喊，死王八蛋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的独特意味。
闻月楼听后，微微怔住，随后他就颤着肩膀，低头笑了出声来，特别放肆。
叶宁面无表情。
你笑个屁。
我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
闻月楼:啊可爱
叶宁:？你能不抽风了吗？
闻月楼: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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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搞得像拜堂一样
叶宁不知道闻月楼在笑什么, 麻木地看向他，莫得感情。
等闻月楼抽风地笑够了，才对她说：“放心。你不用魂飞魄散, 我后悔也不会剥你的灵魂。”
叶宁面色不变, 无奈地看向他。
闻月楼就似笑非笑地说：“姐姐这么关心我，是这世间仅有的一个，我舍不得下毒手。”
“……”
叶宁每次听到他这么皮笑肉不笑地说这种话的时候, 整个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抽风就抽风？一秒精分切号真的很吓人的你知道吗？
闻月楼是不可能体贴照顾别人的心情的, 他还是那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
前一刻他脸上还是笑意绵绵，然而下一刻, 烧焦了的梦离妖蠢蠢欲动，他笑容瞬间消失，冷冷地挥手, 直接将意图飘走的梦离妖给压住了。
梦离妖很痛苦，崩溃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术法已经失效了, 虚境我也出不去！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折腾了那么久, 什么都没捞到, 反而差点烧成灰, 她简直委屈死了。
闻月楼起身走过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梦离妖, 什么都不用做, 就已经能把梦离妖吓得瑟瑟发抖。
梦离妖：“你要做什么？你烧不死我的，昆山上面的事情我不知情, 你对我威逼利诱是没有用的！”
闻月楼满脸的不耐烦，阴沉道：“太吵。你想再被烧一次吗？”
梦离妖当然是不想的，立刻就没了声音。
叶宁看了看, 然后她就将烧焦了的梦离妖捡了起来，而此时梦离妖仿佛找到了避风港，立刻就老实了。
梦离妖主动服软求和，道：“小姑娘你别烧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见这也是只千年老妖怪了，变脸快得一批。眼看自己对付不了闻月楼这个魔头，就对看起来没那么难对付的叶宁示弱求和。
叶宁笑得很善良：“嗯嗯，不烧的。再烧就成灰了，前辈派不上用场，会很麻烦的。”
梦离妖：“……你要做什么？”
叶宁：“当然是请前辈破阵。”
梦离妖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破？”
叶宁微微一笑：“大概用剑劈吧。”
梦离妖一顿。
下一刻，叶宁就说道：“但找不到准确的破阵方位。前辈为引最合适不过，有劳了。”
“……”
这不是拿她来引路顺便乱劈的意思吗！
这还不如再放一把火将她烧一遍。
梦离妖气得浑身发抖，当下是又惊又惧。她错了，不该对叶宁心存侥幸的，这两人根本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他们都不是人！
她试图挣脱魔爪出逃，但是早有防备心的叶宁已经把她死死抓住了。
出逃无门。
张牙舞爪的梦离妖遇到了对手，她生无可恋地制裁安排了，毫无反抗之力。
闻月楼没有再废话，他动作很利落也很果断，没让梦离妖有任何拒绝反叛的余地，手起，剑落。
他手握长剑，爆发出一阵滔滔的剑意，整个虚境为之动荡。
梦离妖凤凰枯花的真身起到了牵引的作用，也就在剑意如狂风过境侵袭而来时，铺天盖地的凤凰残花被卷起，宛如一道道天空破碎的裂纹。
坚固的阵法开始不稳了。
闻月楼微微眯眼，看准了那道缝隙，二话不说，他就狠狠地劈了过去，动作很利落，也很粗暴。
梦离妖被凌厉的剑光吞噬的那一刻，以为自己要凉，是死定了。
却是没有想到她命大，吓没了半条命，最后居然没死。
梦离妖死不死对于闻月楼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问题，破了山中阵，离开虚境即刻便上了昆山。
虚境破了之后，叶宁看到周围一切，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虚境破没破，区别好像并不是特别大。
甚至那一大片红艳似火的凤凰花林都没有消失，花林绝美，和原来都没有什么两样。
叶宁感慨道：“这山下和原来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啊。难怪无人能找到对的方向，本身这个地方就很容易迷路。”
更别说还有阵法干扰了，若有误闯的，一辈子走不出去都有可能。
闻月楼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道：“目的是为杀人，真假都一样。”
哪里都一样。
说着，他就把叶宁给拉了过去，顺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上去。
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凤凰花林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有了一丝丝败落枯萎的迹象。
叶宁抬头看，只见漫天飞舞的火红落花，扑簌簌地凋零落下，平白无故就有了一种绚丽的凄美感。
她抬眼，视线落到闻月楼身上，然后就看到了他肩上落满了一堆艳红似血的落英。
有些扎眼。
叶宁的思绪不由地开始发散了，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呢？
沉重吗？
还是无所谓？
闻月楼脸上始终是冷冷淡淡的表情，像是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意。仿佛这里对他而言，也并不是个特殊的地方。
叶宁望着闻月楼的背影，有些出神。
走到一半的时候，闻月楼突然站定，回了头，很自然而然地就跟叶宁对上了视线。
叶宁一愣，呐呐道：“怎么了？”
闻月楼眼睑微垂，他没有旁敲侧击，很直接地就问了：“你在想什么？”
叶宁忙摇头：“没有！没想什么。”
闻月楼凉凉道：“你从来这里开始，就有话想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他很早就发现了，她走神不止一次两次了，很多时候是以为他不在意的时候，她看着他出神。
叶宁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露馅露得那么彻底，怔了下，笑道：“也没有。我就是觉得这昆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觉得有点不安。”
闻月楼目光沉寂地看着她。
于是叶宁机智地补了一句：“主要是担心我们这么单枪匹马上了，不小心被埋伏。”
“埋伏？”
叶宁郑重地点了点头。
封印忽然存在，但也并非密不透风。
令泽和穆见愁又不知道哪儿去了，特别是令泽，立场以及身份都十分敏感，他也到了这里，现在分开了，实在无法安心。
叶宁抿了抿唇，神情都有点无奈了，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这样不留后路，一旦腹背受敌，会出事。”
闻月楼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根本不怕死，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小命，
唉。
当魔头的跟班，炮灰求生之路太难了。
闻月楼听过她不少废话，但她这样真情实感地为他担忧，却是让他陷入了沉思。
她说的是对的。
他做事从不留后路，暴戾阴暗的魔性深入骨髓。而他之所以能够随心所欲，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对什么都厌倦了，无所谓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