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裂缝16
最后王大爷阻止了想要冲上去暴揍刘林的李康，这件事就以刘林的鞠躬道歉做为结尾了。
超市里的其他人因好奇而围上来询问事情经过，也都被王大爷用一句“都过去了，别提了”给打发了。
过了两个多小时，等那些人的热情消退之后，夏遥他们找了个借口，一行人单独去往了超市无人处。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裂缝下面有那样一个东西的事情毫不知情。”夏遥压低声音说：“接下来我们就先找机会打探口风，最重要的是要了解一下那些人，确定彼此能合作之后再把那件事告诉他们。”
李康点点头，伸手摸了下杨小雪的脑袋：“在这之前，千万不可以说漏嘴——尤其是你这小屁孩，要是有人问起跟裂缝相关的事情，你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
杨小雪往后一退躲开他的手，一脸不高兴地瞪着他道：“放心吧病秧子，我是年纪小，又不是笨蛋！”
“叫谁病秧子呢你？没大没小的，找打啊！”
李康说着便作势要打人，却被江灼一句话给打断了：“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关于阿……关于夏学姐的异能，大家不要告诉任何人。一旦发生意外情况，这很可能就是我们最后的保命符。”
“对对，还是江灼想得周到。”王大爷瞥了李康一眼，满脸嫌弃：“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就会欺负小孩儿。”
李康：“……到底是谁在欺负小孩啊？”
夏遥不由笑了声，又正色道：“现在时间还早，我打算等会儿去楼上看看——要不你们就留在超市吧？”
虽然有点放心不下，可既然决定留下来，就迟早会有分开行动的时候，总黏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
况且，想要跟别人合作，自己这边也得有点诚意。如果总是一起行动，看在那二十多人眼里就成了他们始终在防备着对方了。
谁又会愿意和根本不信任自己的人合作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夏遥应该信任队友们——她要相信，李康他们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
“好。”江灼应了一声，“你放心，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夏遥愣了一下。
尽管周围黑得看不清彼此的神色，但她听得出来江灼说这话时语气有多认真，认真得好像在做什么承诺。
不管怎么说，听到他这样的话，她的确更加放心了。
十分钟后，夏遥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超市。
离开前只有那个叫郭安的说了一句：“最好不要乱来，怪物被引过来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这座商场加上地下超市总共八层，地上的七层各有各的功用，其中顶层全是用做餐饮的。
夏遥选了一家能够看到广场的咖啡馆，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明亮的落地窗，半蹲着身子藏在桌椅间，从高处向下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条巨大的裂缝了。
还不等她仔细看上两眼，一只生有肉翅的巨型怪物便从裂缝另一头快速飞来。
这一刻，那张酷似人类的脸完完整整地进入了夏遥视线之内。
人类的五官被放大了二十倍以上，安在一颗硕大无比的椭圆形脑袋上。
脑袋之下的身体，就是一块又长又细的皮包肉，看起来无比的瘦弱。
那些皮松松垮垮的在它身上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给人带来了一种另类的恶心感。
它没有手脚，只有一对巨大的肉翅，翅膀上生出了许多尖利的骨头——如果人类被它扇上一下，恐怕立刻就会浑身是洞。
但它的攻击方式不仅仅是这样。
当它张开那张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嘴巴时，一道尖利的惊叫声便立刻响了起来。
即使隔着厚厚的钢化玻璃，即使还有其他怪物的嚎叫声混在一起，这道尖利刺耳的叫声依然钻进了夏遥耳中。
音波仿佛变成了什么有生命力的小虫子，一个劲地噬咬着她的耳膜，在她耳中造成了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
这仅仅是它随口一叫而已……如果是在认定了攻击对象的情况下放声尖叫，此刻夏遥的耳膜恐怕早就被直接震破了！
夏遥不由压低身子，蹲到了桌椅之间的空隙下，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捂住耳朵深深吸了几口气。
直到那声音终于彻底消失，她才再次冒出头来，向外望去。
密密麻麻的怪物群如潮水般涌动在那条裂缝之下。
它们之中，有像蚊子一样长着口器的，有的像螳螂一样长着镰刀似的捕捉足，还有的奇形怪状说不上像个什么样子。
甚至有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整个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座山，仅凭它一个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空间。
夏遥越是看，就越是心惊胆战。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直到感觉有些缺氧了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攥紧不由自主开始发抖的双手，强迫自己的双眼再一次望向窗外。
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之外，其实也有长得比较正常的——或者说是好看的。
其中有一个完全保持人类模样的少年，如果不是他正漂浮在众多怪物头顶上，并与它们友好共处的话，夏遥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不是人类。
还有像精灵一样长着半透明翅膀的小型生物，或者行走在陆地上的一朵巨型玫瑰花……
只有人类想不到的，就没有它们长不出的。
不过——
夏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这些怪物明明全都在想方设法地朝中心部分推挤，却没有任何一只动手打架。
尤其是后面赶来的那些怪物，由于前面堵了太多，导致它们完全无法靠近裂缝去获得进化的力量。可就算是这样，它们也只是用身体往前推挤——就像春运时期火车站的人类一样。
似乎在它们之间有一套无比和谐的相处体系，不论力量强弱，它们都始终不会对同类下手。
这甚至比人类还要强……毕竟就算是人类也常常发生斗殴或者厮杀。
“你果然是来看这个啊。”
身后陡然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夏遥本就因那群怪物而紧绷着神经，陡然听到这道声音，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迅速抓起了咖啡桌上装饰用的假盆栽，将其转化成了炸.弹。
可能因为手里有了武器，她也立刻冷静了下来。
“哈，一只假盆栽能有什么用，你打算用它来攻击我？”
咖啡馆大门外的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
夏遥面色淡淡地将东西放回原处，转头看向来人：“郭安，你来干什么？”
“敌意别这么重，就算有，也别外露。”
郭安歪着头笑了下，双眸弯弯地望着夏遥，徐徐说道：“聪明人的敌意从不外露，在你察觉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懂吗？”
夏遥抿了下嘴，微笑起来：“受教了。那么，你也是上来看风景的？”
“对……这风景可难得一见啊。”郭安一步不停地走了过来，但在距离落地窗还有三米左右的位置就停下了，以免不小心被外面的东西察觉。
夏遥从桌椅间往外挪了挪，才直起身走出来。
郭安笑眯眯地看着她，口中道：“说说吧，你们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呢。”
“目的？”夏遥找了张沙发椅坐着，故作轻松地翘起了二郎腿，像他那样慢慢吞吞地说：“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找个地方避难。我们都是附近的居民，知道这里有个地下超市……”
“停。”郭安忽然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在夏遥的注视下，他低低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有时候呢，解释的话不要说得太满，否则就更像是心里有鬼了哦。”
“……”夏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以前是老师吗？”
这么喜欢教别人？
郭安像是没听出来似的，正经回答道：“不，只是个无业游民——偶尔去警局里住几天那种。”
他说着，拉过身边的椅子坐在了夏遥对面，胳膊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向前倾来：“言归正传，直说吧，你们是不是为了裂缝下面那颗红色的东西来的？”
夏遥闻言，微微一惊。
她刚刚往外看的时候，发现那些怪物的身躯几乎完全遮挡住了中心部分，从这里根本就看不见那个东西。
本来因为不确定超市的人是否知道有它的存在，还计划慢慢探这些人口风的，没想到……该说是省了一些力吗？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是最早到这里的人之一。裂缝出现时我就在楼上，是我亲眼看到它吐出了一颗红色圆球。”
郭安嘴角一扬，笑眯眯地说：“但关于那个东西的存在……目前为止，整个超市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夏遥知道，郭安不是在套她的话——因为他准确地说出了那个东西的形状和颜色。
只是……
她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没告诉他们，反而和我这个刚到的新人说？”
第17章 裂缝17
“你以为，超市里的那些人真的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吗？”
“知道超市里为什么大多是青年人吗？”
郭安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淡淡笑着向夏遥说道：“因为老人和小孩，都进不了门。你们这队之所以例外，是因为你们是异能者。”
夏遥心中微讶，确实……那二十多人里，只有两个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其他全都是年轻人。
她原本以为原因是老人和小孩在这种灾难面前最弱势，所以大都遇难了，没想到竟然是超市里的人拒绝他们进去。
这……是真的吗？他们看起来明明都很好相处的样子啊。
郭安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坐直身体，抓住衣角一把掀了起来。
夏遥因为他突然的大幅度动作而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就摸到了腿边的刀柄上，但在刀子尚未拔出之时，她的动作便顿住了——
她竟然在郭安的腹部，看到了四条长短不一的伤疤。
都是新伤，看起来才刚结痂不久，很有可能就是最近几天造成的。
而这伤口的痕迹和分部情况，似乎有点像是……爪痕。
就仿佛被放大了几十倍的猫爪狠狠地挠了一下。
根本不用想，这绝对出自那些怪物之手。
“你也知道，我是异能者之一。”郭安放下衣服，低着头慢悠悠地整理着衣角，口中道：“但你相信吗——”
他猛地抬起眼皮，双目灼灼望向夏遥：“我没被虫子咬过。”
夏遥愣了几秒，才道：“那你的异能难道是……”
“对，”他笑着点头：“就是被那只怪物伤了以后才有的。四天前，当时裂缝还没出现，所以这附近的怪物反而更多，为了防止怪物向超市聚集，他们六个异能者共同提出了一个办法。”
就是所有人分成小队行动，那时超市共有十九人，就分成了六个队，除了其中一队之外其他队伍都是三个人，每队由一名异能者带队行动。
而行动的目的，就是引走或者杀死超市附近的怪物——大部分时候都是前者，因为后者不仅危险，还有可能在交战过程中引来更多怪物。
那一天郭安他们三人按计划在附近找了一辆汽车，开着车顺利引走了商场周围的几只怪物，可谁也没想到，汽车开到一半竟然不知被什么东西扎爆了轮胎，慌乱之下车撞进了旁边的铺子里，再也没办法开了。
于是三人不得不弃车出来，与后面追上来的怪物缠斗。
交战过程自然是惊险万分的，另一名没有异能的队员因为一个失误而当场死在了怪物口中。
而在那一名队员死掉后，原本攻击他的怪物就转而攻向了郭安。
郭安一个普通人，以一敌二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队长，那个唯一的异能者却趁机开着马路边的一辆车逃走了。
“这道伤就是那个时候受的。”郭安笑了一下，说道：“我受伤后找机会躲到了旁边一家店里去，在那里听了半天怪物的嘶吼。也算我福大命大吧，没死。”
夏遥不由问：“那个人是谁？还在超市里吗？”
“当然。”郭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然我回来干嘛呢？”
“所以你是回来报仇的？”
“准确点说这也不算什么仇吧，又不是他把怪物引过来杀我的。”
郭安停顿了一下，笑弯了眼睛：“不过我的确是回来杀他的，管他什么仇不仇的，想杀就杀而已，不需要任何借口。对了，那个人就是张勇。”
“啊。”夏遥了然地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郭安道：“当然了，就像我刚才说过的，有敌意也不能表露出来。所以嘛，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表示不计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是理亏的那个，自然也不能把我赶出来了。”
“可是……”他神情认真起来：“当天晚上，我忽然发高烧了。迷迷糊糊间不知道是谁说起了什么丧尸电影，说被丧尸抓伤咬伤的人都会变成丧尸，没准这些怪物也一样。”
夏遥道：“所以他们怕你变成怪物，就把你赶出来了？”
“这个嘛，就是人类虚伪的一面了——他们谁都没好意思直接把我赶走，最后决定先把我扔到这地方来，因为这里当时还算安全，没有怪物会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