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反派的正确姿势[穿书]——躺春茶
时间:2020-08-09 09:48:14

  “对对对,我也看了那场比试。”他打头开口,立刻也有其他人接话:“这位公子和一个大汉比试,还轻轻松松地赢了呢,真是没想到转眼就成了这样子,真是可怜!”
  当时围观的人不少,这人身法飘逸,令人印象深刻,紧接着便有不少人站出来作证。
  “赢了那大汉后,他便一个人低调地走了,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那大汉被个孱弱的读书人戏耍一番,离开的时候还骂骂咧咧极不服气,我看这人很可疑!”
  “是呀,他还放狠话说,等明天上了擂台,最好祈祷着别遇上他,否则要将这人打个半死,简直是目无法度!”
  得亏今晚江边人多,这人丧命后还有人替他讲话,否则像前面几个无名之辈,死得不明不白,还无处诉冤,便真要成一桩陈年冤案。
  线索差不多都有了,李成蹊问:“和他比试的那人在哪?”
  “在……诶?那人怎么不见了?”
  过了这么久,那人估计已经早已混入人群中悄然离开,说不准得知消息后连夜离开蒹葭渡,按着散修们浪迹天涯的脚力,再晚一步,恐怕追到天涯海角都追不上。
  李成蹊不敢久留,匆匆带上人去追。
  宋嘉树留在原地,垂头看着地上这个性命垂危的散修,指挥其余人将他抬走。
  不知谁开口问了句:“他还有救吗?”
  宋嘉树微笑着摆出一个歉疚的表情:“金丹没了,魂魄受损,恐怕……命不久矣。”
  开口的是个理中客:“你们鹿门书院不救人吗?”
  宋嘉树笑容一僵,继而又道:“我们已经在调查了,诸位放心,这几日在蒹葭渡兴风作浪的凶手,今晚我们一定能查出来。”
  “是救人,不是查凶手。”那人振振有词:“不是说山主有一张扶乩琴,能够修补魂魄吗?你们读的是圣贤书,心怀天下,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他出手救人?”
  宋嘉树笑意慢慢沉了下来。
  他不像李成蹊,腻腻歪歪的,同情心泛滥,为救个毫不相关的人,不惜忤逆先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无时无刻不在自省,也从不敢逾越先生的底线。先生的原则就是他的原则,先生为人处世之道就是他为人处世之道,他很清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也愿意接受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书院自有打算。”宋嘉树重新挂起笑脸,镇定自若地作了一揖:“诸位今日尽兴了,便早些歇息,明日符令之争,可不是儿戏。”
  —
  小酒馆的破败屋顶,有个袒胸露乳的大汉,正睡得鼾声震天。
  他睡得太过死沉,以至于没注意到周围悄然多了数条人影。
  李成蹊步伐平稳地走上屋脊,袖底清风涌起。
  那大汉在睡梦中察觉有异,抬起蒲扇般的手掌,拍死蝇一般扇过去,下一刻他的手臂被人轻而易举地架住。
  一枚金丹从他衣襟内滚出来。
  李成蹊俯身捡起,在他既惊且惧的目光中说道:“总算抓到你了。”
  —
  魁梧如小山般的壮汉,被五花大绑着押送到芝兰小筑中。
  嘴上的禁制一解除,他便扯起嗓子大喊:“你们鹿门书院怎么乱抓人!我说了我和那小白脸没仇!没错,我是成了他手下败将,也放了几句狠话,可我没必要为了这点芝麻小事杀了人家啊!你们赶紧放开……”
  董其梁负手立在案前,随便挥手,那人的嘴巴上又施了层更牢靠的禁制。
  宋嘉树垂手立在一旁,看着一板一眼禀告来龙去脉的李成蹊,插了句话:“先生,既然人已经抓到了,我们立刻布告众人,免得再起流言蜚语。”
  “虽然人是我抓的,”李成蹊却道:“但仅凭几枚金丹,不足以确定他就是真凶,还不能妄下罪论。”
  “这是人修的金丹,不是妖修的妖丹,既然他身上有这些东西,便说明他手脚也不干净,无论如何也不能姑息。”宋嘉树不以为然:“况且,尽早放出消息,也能尽早安稳人心,你也不希望明天五洲四海各大仙宗都在观望的事出什么岔子吧?”
  两人就是这样,一个总能说到人心坎里,一个太老实,像个呆板的小夫子。
  可董其梁是山主,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不需要再来一个小夫子教他大道理。
  李成蹊这种性子,如果上一任山主、他的小师弟还在世的话,应该会很欣赏。
  “成蹊啊。”
  李成蹊抬起头拱手:“学生在。”
  董其梁一手按住琴弦,一手负于身后:“这回你辛苦了,先回去吧,看望一下你兄长。”
  李成蹊神色随即有些低落,拱手告退。
  宋嘉树打量他一眼,平日里月白色法袍穿得一丝不苟,现下腰带里却仓促地露出一片衣角。
  宋嘉树没有多想,察言观色,正想告退。
  “你等一下。”董其梁喊住他,冷声道:“你是说,刚刚有人质问,为何鹿门书院不救人?”
  宋嘉树低头道:“学生已经把那些人摆平了,学生告诉他们,鹿门书院是读书习理的地方,也是定规矩制墨绳的地方,独独不是不是救死扶伤的医门,他们想救人,应当去找医修。”他犹疑了一下:“看情况,那些人的声讨只是一时兴起,应当没人煽动。”
  董其梁面色却没有好看多少。
  总觉得是有人故意而为,而且目的不仅仅只在于浑水摸鱼,败坏他的声望。
  “你带几个人,去护送一下姜别寒他们。”
  宋嘉树抬起脑袋:“巨阙剑宗……应该和这个没关系吧?”
  “我是让你盯好一个人。”董其梁气色糟糕:“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都不让人省心,真不如打死了事。”
  —
  回去的时候已近子夜,大街上空无一人,月影游走在枝叶之间,人影横斜在斑驳的墙头。尺素江的水流声忽远忽近,缀满星斗的天幕徐徐流转。
  薛琼楼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一轮明月逐人归。
  白梨也停下脚步,跟他一起回头看,一条空荡荡的、不满阴森树影的街道,通往无尽的黑夜。
  “你看什么啊?”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在看刚刚那个散修。”
  “这么远都看得到?”
  他随口答:“看得很清楚。”
  白梨将信将疑。
  “一个山泽野修,无亲无故,”他以一种百无聊赖的语气,状似无意地说:“死在这里谁会发现。”
  孤身赴死,无人收尸。
  白梨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个巨大的血色漩涡,而他现在看上去干净而鲜活。
  “刚刚那个李成蹊给他收尸,还立了衣冠冢。”
  薛琼楼侧过目光,打量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眼里那一丝怜悯,犹如沁凉的水浸入心底。他轻轻笑了笑。
  “你笑什么?”白梨有些奇怪,因为她发现这个笑和今晚的月光一样纯粹。
  他煞有介事地问:“他那衣冠不整的样子,怎么立衣冠冢?”
  白梨抬起手,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薛琼楼停下脚步,“怎么了?”
  “好晦气啊。”白梨凝起眉眼,一脸严肃:“帮你拍掉。”
  他也伸出手,一时心血来潮,随意地捏了捏她头顶两股分肖髻,“礼尚往来。”
  她飞快捂住头顶,薛琼楼看着有些好笑。
  墙头一片青瓦在地上砸碎,一道黑影如夜猫,飞速窜入漆黑的巷道中。薛琼楼抬起头,走在前面的姜别寒和他一样,迅速警觉。
  姜别寒叮嘱夏轩让他照顾好其他人,自己飞身追上去,主街道有两条岔路,黑影窜进墙后的树丛中,不见其踪。
  他往右边拐,前方出现几点暗红色的光,像掩在夜色后的野兽的眼睛,他将长鲸推出些许,一寸剑光映亮这群人的脸。
  宋嘉树提着灯笼,微露惊讶,又很快镇定下来,作了一揖:“好巧,我是来巡夜的。”
  巡夜?
  姜别寒将剑归鞘,有些疑惑。
  那道黑影不是他吗?
  —
  一双腿从墙上垂落,悄无声息地跳到地上,犹如野猫般轻巧,怀里抱着一堆鼓鼓囊囊的东西,撒腿飞奔,惶惶若丧家之犬。
  冷不防脚下多了一块石头,将他绊得往前滑出去。
  他顾不上擦拭面上的泥尘,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抱起来就跑,可是一只雪白靿靴踩住他衣摆,让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逃啊。”
  他怀里抱着一件月白色的衣服,湿淋淋地血斑点点。
  高阶的法袍可以使污迹自行消隐,这件法袍上的血迹便在缓缓变淡,但仍然留有蛛丝马迹,得多等一会才能完全消除。
  那人慢慢回过头,露出的一张脸,和李成蹊有七八分相似,写满惊慌失措。
  “果然是你。”薛琼楼笑容玩味:“真是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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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鹿门书院·符令之争(二)
  脚步声从巷道尽头处传来, 半面墙壁的月光被人影挡住。
  李成言扯着衣摆仓皇地想站起来,反倒让自己跌坐下去,怀里的衣物散了一地, 那一片正在淡却的血迹, 在月光下似是覆满霜霭。
  脚步声越来越近,墙面斜出一片橘红色的光。
  薛琼楼低下头,不理会他哀求的眼神,踩住那件血袍,“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李成言拉扯的动作猛然僵住,如稚童般懵懂憨傻的脸上浮现出惊骇的神情。
  —
  李成蹊在书院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自己兄长, 迫不得已又找遍每一条街, 终于在漆黑的巷道深处, 看到熟悉的人影抱着脑袋埋在膝盖间。
  “哥, 你怎么到这来了!”李成蹊半蹲在他面前, 摸着他的袍子:“你身上怎么湿了?”
  李成言的脑袋慢慢抬起来,他衣摆上沾满泥斑, 蓬乱的头发宛若一团雾,如受惊的麋鹿,畏畏缩缩地不敢看人,只凭借着熟悉的记忆,蜷缩进弟弟怀里。
  他埋在阴影中的目光,断断续续地往一旁斜觑。那个少年踩住那件血袍, 慢慢往草丛推,用眼神朝他微笑:帮你藏好了。
  李成蹊没察觉, 感激不尽朝他道谢,才带着兄长回学舍歇息。
  薛琼楼在原地站了会,撤掉障目术, 露出那件又湿又皱的法袍,“帮”人“帮”到底,索性将它碾作一堆齑粉。
  下一刻,得逞的笑僵在眼底,他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忍不住蹙起眉。
  他摊开掌心,一道皮开肉绽的血口,像一张嘴巴缓缓咧开。
  —
  李成言冷得发抖,嘴唇黑紫,半边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弟弟身上。李成蹊以为他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将自己衣袍脱下来给他披上。
  李成言抓紧他的手:“有、有点冷。”
  “还冷吗?”李成蹊反握住他,用大半身体给他当风:“这样暖和些了吗?”
  李成言打了个寒噤,使劲摇晃着脑袋:“水、水冷。”
  鞋底踩到一粒碎石,像刀刃割破脚底,钻心的痛楚直达心底。李成蹊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回去给你生个暖炉,烘干就不冷了。”
  李成言突然蹲下来嚎啕大哭。
  李成蹊吃了一惊:“哥,怎么了?”
  他不回答,像个孩童坐在地上大哭,哭声像夜风一样割着李成蹊的面庞,也割着他的心。他在惨淡的月光下发现,小时候看来那般年轻力壮的兄长头上,居然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发,如根根银针刺痛眼睛。
  李成蹊闻到一阵血腥味,是从他手掌心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他用力在身上抹了好几下,似乎这样做能擦掉这阵恶心的味道。
  他觉得血腥味已经散去了,才小心翼翼地扶起兄长,两人的影子都有些蹒跚。
  —
  客栈竟还没打烊,廊下两只红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不止,飞蛾如细微尘埃在光晕里四散。
  跑堂小伙趴在柜台上,流着哈喇子睡着了,面前摊着本还没算完的账册,连众人进来都没察觉。
  近日下榻的人逐渐增多,客栈墙面上的墨宝又多了几笔,可最上面那一坨黑漆漆的墨迹实在大煞风景,每次都能造成不小的视觉冲击力。
  薛琼楼在楼梯上驻足,盯着那团墨迹看了片刻。
  白梨已经到了二楼,在栏杆上撑着脸:“你能看出这上面写了什么?”
  “是画铺摊主的那首诗。”
  这哪是铁钩银画的字,分明是惨不忍睹的涂鸦,他却能盯着看这么久,还能看出端倪来。
  姜别寒好奇许久,也从二楼探下头:“你怎么知道的?”
  “墙上的字被涂掉,说明写字的人后来身败名裂,客栈要将他的东西全部销毁,忙着和他撇清关系。”薛琼楼慢慢走上楼梯:“而那个摊主又说,写那首诗的人空有才华,却无高风亮节,所以我猜,这两个是同一人。”
  姜别寒一开始没想这么多,被这么一分析,也觉得言之有理。恰巧柜台上的跑堂小伙被众人谈话声吵醒,睡眼惺忪之下,口风没那么严了,含糊地说:“这位公子猜得对,给我们客栈题名、留下第一笔墨宝的,都是前任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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