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爱豆对家领证后——瓷话
时间:2020-08-10 09:40:56

  平地上,道具组在忙着搭帐篷,布景,等天黑。
  今晚要拍夜戏。
  这场戏,是倪书在剧本里的最后一场戏,也是片尾的大高潮。此时倪书和季少安已经经历了从猜忌到相爱,从逃出倪家再到被双双找回。她不再绝望,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最美好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
  十二月的山上,一入夜就冷得不行,阮瑜裹着羽绒服,坐在工作人员拉的大灯下看剧本。
  孔明坤正在和段凛聊天,想起来,在远处喊她:“阮瑜,等会儿你的戏份要吊威亚,能行吗?”
  “没事孔导,我可以的!”
  天彻底黑下来,机位都确认得差不多,阮瑜被叫去试了一下威亚。
  在剧本里,倪书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警察找了两天才找到她的遗体,但到实际拍摄的时候肯定不能这么干。孔明坤找了一处斜突叉出的小山崖,站在崖上往远处看一览众山小,而往下十米不到就是一处平地。
  工作人员就在崖下帮忙拉威亚。
  副导徐成累安排好两个群演,过来问:“都准备好了吗?”
  阮瑜说好了,站起脱羽绒服,换戏服外套。
  工作人员暂时将几个大灯关了,换成黯淡的钨丝灯,片场顿时陷入一片光影朦胧的黑暗。
  各部门就位,场记打板:“《无声惊雷》第二百五十一场第一镜,Action!”
  这一幕,季少安又着带倪书离开倪家,搭了一对自驾游小夫妻的顺风车,上盘山公路,来到山顶。
  入夜,小夫妻在帐篷里睡熟了。隔壁帐篷,段凛被阮瑜推醒。
  “什么辰光了?”她悄悄问。
  “五点多了。”段凛从睡袋里探身,额头贴她的脸,声音困意未消,“怎么就醒了?”
  “困不着呀,你陪我去等日出吧。”
  于是他起来,找出轮椅,撑开,抱她坐好,一路推她来到空地上。
  她指着崖边:“去那边,再近一点。”
  推到离悬崖还剩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阮瑜关了手电筒,缄默着没说话,段凛就在黑暗里陪她沉默。
  画面里,夜色暗沉,隐约光线堪堪找出两人脸上模糊的周身轮廓。自悬崖边鸟瞰出去,层峦的山峰被夜色吞没,遥远的太湖如深渊,在等待黎明的天光。
  阮瑜:“扶我起来好不好呀?我想走过去。”
  又是良久的死寂,响起窸窣声,段凛搀她起来。
  刚站起来,几乎要脱力跌倒。
  自从截肢后,她一直拒绝复健,走不了路,断腿与义肢连接的地方摩擦得生疼。短短一段路,几乎是被段凛箍抱着在走,冷汗不停。
  到崖边。
  阮瑜疼得声音在颤,含笑:“我都快忘了,原来站起来是这种感觉。”
  “我陪你。”段凛蓦然接话。
  他早已经有了预感。
  阮瑜:“最后一段路,你让我自己走吧。”
  段凛没说话,他神色沉敛着,镜头下,太阳穴处的青筋却尽显,浑身绷着力。
  “跟你在一起,我高兴的。”她回身,手指在黑暗里描摹他的五官,“没在很好的时候遇到你,我不后悔。现在已经是最好了。”
  看不清段凛的神情,手指却感受到一点潮湿。
  阮瑜一愕,他哭了。
  她不在了,也是有人会哭的。
  忽然涌上莫大的委屈,念台词:“可我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了,如果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我想留住它。”
  “卡!”
  远处,孔明坤从监视器后探出来:“情绪不对!段凛哭是刚刚好!阮瑜你怎么也跟着哭?”
  “对不起孔导,我没忍住。”阮瑜垂首道歉。
  段凛蹙眉,接过邵立递上来的羽绒服,先给她披上。领口扣紧,捧起她的脸。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紧张。”阮瑜胡乱抹掉眼泪,憋回去了,“再来一次吧,我调整一下,不好意思啊。”
  她去向片场工作人员挨个致歉,平复一下,再来。
  从出帐篷那一镜重新拍,孔明坤盯着监视器,眉头紧锁。
  这一次阮瑜是没哭了,但情绪仍然没扭过来。
  还是喊了卡。
  片场休息十五分钟,孔明坤过来给她讲戏:“这一段你的感情处理不对,剧本看了这么多遍,你也应该知道,倪书在这场戏里是释然的,她非常平静,非常轻松,能明白吗?”
  “明白。”阮瑜点头。
  “在她看来,她不是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是在最好的时候按了暂停,她是抽离的,而你入戏太过了。”
  阮瑜迟疑了下,还是没解释。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
  不是入戏。她是一直在出戏,控制不住地就会想到自己。
  天气太冷,谁都不想NG,再卡就烦了。阮瑜翻着剧本做心理建设,给自己催眠了八百遍只是拍戏,过去了。
  第三遍,同样的机位,同样的台词。
  她一直绷着情绪,尽量让自己进入到倪书的情境,语气听上去好太多了。
  打光很暗,并不能分辨出两人脸上细微的神情。孔明坤没喊卡,段凛却感觉到她摸自己脸的手,冰凉,还在细小地抖。
  “如果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我想留住它。”
  “你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记住我。”
  画面里,段凛死死克制着,终于松开禁锢阮瑜的手臂。
  她只往前跌了半步。
  没有半点预兆地,猝然坠落。
  孔明坤喊卡,给过了。
  邵立连忙上去给段凛递热水袋和羽绒服,见他居然往悬崖边走,吓了一跳:“哎凛哥别!”
  阮瑜吊着威亚,他可没吊啊!
  段凛没理,走到崖边。阮瑜刚巧被重新拉了上来。
  她的脸色苍白得惊人,有点茫然,一眼看到的人是他。目光对视了两秒,她刚想开口说句没事,手腕骤然一紧,被攥住拉了过去。
  跌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僵了须臾,再也憋不住情绪,揪着眼前人的衣角,一下就哭了出来。
  拿着保温杯跑过来的林青都傻了,没搞懂她怎么就入戏这么深了。正急得要问,被段凛扫了一眼过来,简扼:“外套给我。”
  林青连忙递过去,段凛将阮瑜拢进羽绒服,长眉如锁,脸色也冷着,搂紧了。
  女副导助理看得有点懵:“这是……怎么了啊?”
  徐成累:“入戏了,让他们自个缓会儿。”
  从威亚上被放下来的时候,阮瑜一直在哭,根本控制不住的那种。等她缓过劲来,泪眼模糊地松开被自己揪得皱成一团的毛衣,抽噎抬起脸看,段凛。
  他垂眼看她,问:“好点没有?”
  “……好点了,吧。”她声音还是哽咽着。
  这一年多,她哭这么惨的就两回,还都被他看见了。
  阮瑜从羽绒服里探脑袋,往周围一看,已经收工了。工作人员在远处平地上搭帐篷,整个剧组今晚要睡在山里。
  箍在腰背上的手又紧了紧,段凛凑近:“这几天心情不好?”
  阮瑜抽鼻子:“……没,可能是太忙了,没休息好,就,有点情绪波动。”
  太近了。
  她才反应过来。
  之前她和段凛是因为要拍亲密戏份才有身体接触,而拍到现在,她记得剩下几乎没有什么亲密戏了,还得这么,在戏外培养感情吗??
  阮瑜彻底缓回来了,刚要撤开段凛的怀抱,往后退了半步,就又被按回去了。
  “别动。”段凛将她扣紧,神情似乎比往常更疏冷,“再等等。”
  她迟疑了下:“你……也心情不好啊?”
  段凛淡应。
  他垂眼盯了她一会儿,俯首,额头抵了一下她的。
  “你一哭,我心情不好。”
  整个剧组休息四个小时,赶在日出前又起来。准备翌日一早的一场戏。
  上午都是段凛的戏份,没有阮瑜的戏,她在帐篷里多睡了一会儿,睡醒起来,就待在片场看工作人员往来忙碌。
  今天她就一场戏,安排在下午。
  这场戏和昨晚截然不同,是倪书和季少安第一次从倪家出逃的时候,两人等在山顶看黄昏落日的一幕。
  阮瑜记得,这应该是剧本里剩下的最后一场吻戏了。
  太阳正从远方的太湖落下,落日前,暮色如火。片场,她翻完剧本,抬头往远处一看,段凛刚结束上一场戏,在打电话。
  忽然想到昨晚的事情。
  不是说段凛有依恋障碍的吗?什么难以产生情感共情,什么对亲密关系感到不适……这种的。他那些小动作,到底是因为拍戏,还是她又吃到不靠谱的黑料了啊??
  “小瑜姐,想什么呢?”林青过来,给她一盒自热餐盒,“先将就吃一点吧,等下拍完回酒店就能吃到好的了。”
  阮瑜不饿:“不吃不吃,有薄荷糖吗?”
  林青去给她拿了两颗,她嚼吧嚼吧咽了,拍拍自己的脸,去专门的帐篷里换戏服。
  十五分钟后,副导徐成累催着准备开拍。
  就绪,打板。
  “Action!”
  倪书和季少安的第一场暧昧戏,发生在夏天。
  两人穿得都很单薄,阮瑜一身薄荷绿的无袖长裙,开拍前脱羽绒服那刹那差点没被冻哭,流泪心想,妈的一定得一遍过了!!
  镜头前,她坐在轮椅上回头。
  “你说,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段凛:“他们找不到。”
  “后悔了?”
  “没有。”
  阮瑜打量他一眼,笑了:“那天我在客厅里跌倒,扶我的人是你吧?”
  段凛没回,默认了。
  无声良久。阮瑜:“你想跟残疾人做.爱吗?”
  对视,有猜疑,有试探。俱是沉默。
  像是长久的拉锯,她敛了有点奚落的笑意,收了刺,轻声:“做.爱就算了,我没试过。”
  段凛看她,撑着轮椅扶手,俯身过来。凑近。
  她像是料到他的反应,并不惊讶,反而笑眼盈盈地让他亲。
  他却没吻上来。在离不过一寸的距离,稍稍敛下眼,长睫被衬成了金色。
  两人的呼吸交错。他微侧过脸,鼻尖在她的眉心蜻蜓点水般碰过,顺着鼻梁,再到她的鼻尖。
  很慢,有点痒。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触碰。
  像在嗅一朵蔷薇。
  阮瑜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有点想自己凑上去。
  两人已经吻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却感觉像初吻。若即若离,将吻未吻,他在试探。
  片刻,唇上一软,吻终于落下。
  她被按住后颈,鼻间都是若有似无的薄荷味,段凛的吻浅尝辄止,温柔得像从水里捞起来的落日。
  余晖在两人身后浸落。
  这几天难受得皱巴巴的一颗心,像在被一寸寸抚平。
  “卡!”
  孔明坤满意,一条过了。
  收工,林青赶忙跑过来递外套,递保温杯。
  阮瑜没看段凛,披了外套就往帐篷里走,迅速灌了一口水。
  试探性地摸了摸心跳,还是,跳得很快。
  我……艹??
  .
  接下来一周,阮瑜的戏份不多,而段凛在山上比她多几场戏。到最后一天,拍完倪书和季少安在登山前的赶路戏,剧组离开苏州,转场连云港,拍两人旅行途中在海边的戏份。
  海边的戏份不好拍,在国内不比国外,能认出段凛和阮瑜的路人简直太多了,片场喧闹事小,被拍下路透事大。整个剧组在酒店内待了一天,还是孔明坤亲自去联系,最终租到一片私人海滩。
  组织群演,赶拍摄进度,几天后,在连云港的戏份杀青。
  一月初,时隔三个月,剧组重新回到上海。
  阮瑜又仔细翻了一遍剧本,倪书该拍的重头戏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戏份全是她和季少安在旅途中的几场戏。场景不是在火车里,就是在飞机上。
  这些戏不在实地拍摄,一律全是棚拍。
  孔明坤早就提前半个月让工作人员棚搭起了模型,像拍机舱内景戏,就是半搭景半绿布,乘客空姐都是群演。
  她剩下的戏份就轻松多了。
  在剧组里的时间几乎一晃而过,等阮瑜被林青勒令必须发动态时,才发现她已经八百年没发过原创微博了。
  上周六,《宫夜行》已经全集播出完结,而她新宣的代言物料也放得差不多,杂志物料还没那么快出来,断粮的鱼粉在她最新发的那条广告博下哭成了孟姜女。
  【寻人启事:我女鹅,23岁,失踪一个月,老母亲哭白了头发。】
  【小瑜你知道手机还有拍照这个功能吗?】
  【害,虽然我也很想小瑜,但知道她在好好拍电影我就满足了呜呜呜呜。】
  【啊啊啊什么时候杀青!我迫不及待想看电影了!!】
  一月中旬,阮瑜在上海拍完最后一场戏,当晚,她在《无声惊雷》中饰演倪书的戏份全部杀青。
  摄影棚内,拍完杀青戏,剧组工作人员在片场推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杀青蛋糕,纷纷笑着过来恭喜她。
  孔明坤脸上也带着笑:“今天给你的杀青宴就办得简陋点儿,等下个月全剧组杀青,到时候我张罗人大办一场,你得来。”
  “好的孔导,我一定来。”阮瑜弯起眼睛,不好意思,诚恳,“这段时间我好像是组里NG最多的人,麻烦您了。”
  孔明坤:“我得谢谢你,是真把她演出来了。”
  片场还在切蛋糕,林青在发阮瑜提前准备好的杀青礼物,她看到蛋糕还留了一大块,想起来了:“那什么,段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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