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就有这些房子，母亲就不会受伤，他们一家也不会出城，他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是……”
有人鱼注意到了他。
“阿波特！”
“阿波特回来了！”
人鱼们叫起来，洛浦一瞬间热闹了许多，人鱼们从他们的新家里钻出来。
“你受伤了，很重！”
“是海王干的吗？”
“库奇被海王带走以后就失踪了！”
“你今后住在哪里？还是海王的情人吗？”
王民们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阿波特将讲，他们想感谢他，这无法挑明的感激只好用问候来表达关心。
阿波特：“我现在住在王城的女王街尾，要是有大事发生你们可以来找我。”
“大公爵任命我为未来大祭司的守护者，我在那里照顾人鱼蛋。”
人鱼们一片惊呼。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你为什么受伤了？是海王干的？这是贵族们对你得补偿？”王民们到现在还认为贵族和海王是一伙儿的。
阿波特一语石破天惊。
“库奇伤害了我。”
这不可能！
库奇会伤害阿波特在王仆们心里比贵族对他们鞠躬还要荒诞。在大家都怀疑阿波特的时候，只有库奇坚定不移。在大家想要殴打阿波特泄愤的时候，也是库奇守在他的身边。
库奇会把阿波特伤成这个样子，怎能能让他们相信？
“库奇住在王宫里，听海王号令。”
说完这一句话，阿波特闭上了嘴，不再愿意多说。
他想在洛浦逛一逛，王民们陪着他。
他们也有很多事情想和阿波特分享。
比如他们之前以为血红珊瑚林也不差，只比亚特兰蒂斯差上那么一点。在搬入这里不到一天他们就被这里明媚的光线所心折。太美了，这些光线如此耀眼们就在水中流转，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身边的每一个细节。
还有房子，亚特兰蒂斯的人鱼都有固定的房屋，无用在居无定所，他们打扮自己的屋子，外出时总是很放心，因为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那就是家。
亚特兰蒂斯不空旷，它是一座生气勃勃的城市，在不受拘束地在这个光耀之地闲逛，不用再低垂眼眸。繁华、古典、和往日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让新生活无比诱人。
王民们爱死了现在的改变。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们换了身份，从自由民变成了王民。
王民，至少听着有尊严，不像是奴隶。
“你要是有烦恼的地方，可以和我们说，我们都会帮你的。”一个人鱼说。
“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让你们为我做事了，”阿波特笑了一下，“你们现在是王民。”
他看得出来王民们喜欢这个身份。
人鱼们不会反驳这一句话，他们充分领会着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要他们加以反驳，他们舍不得。
于是他们只是说：“你依旧是我们的朋友。”
阿波特：“现在你们该听库奇的话，海王的命令会由他来传达。对他脾气好些，他下手可不软。”
王仆们想反驳，突然一只人鱼说道：“看！他回来了！”
库奇站在路口的尽头。
“库奇，你好。”
阿波特游过去吗，打招呼。
库奇的脸阴沉不定。
“你来做什么？”一个王民义愤填膺。
库奇拿出一片金色的鱼鳞。
“以海王的名义，对你们下令。”
……
最近的天气很不好，到了海暴时期，天总是很阴沉，气压很低，天和海之间的距离似乎大大缩小。在这种天气之下，就算是老练的渔民也不敢轻易出海。
安格尔在海岸已经停留了数日。
今年的海暴时期提前，导致特里萨的计划出现了意外。
海暴过后将会迎来长达一个月的晴朗天气，那就是萨皮尔带着卡凯奇斯国船队入侵的大好时机。时间不允许他等到海暴之后再去往海面之下。
老渔民预计过，明天会是海暴影响最为微小的日子。
不能再耽搁了。
……
特里伊德是亚特兰蒂斯陆地时期被人们所崇拜的神灵，掌管太阳和万物生长。特里伊德神庙位于第六区波瑙，足足占据了半个第六区。
亚特兰蒂斯陷落，由于崇拜的神灵不同，人鱼们几乎没有靠近过特里伊德神庙。
特里伊德神庙已经关闭了上百年的大门被打开。
无数人鱼进进出出，开始为海王的成人仪式做下布置。
裴斯的成人礼终于在大部分人鱼们的期待中来了。
贵族们为了赶鸭子上架，更是宣告了裴斯这一次会挑选第一伴侣，不给裴斯一点退路。
作为主角，裴斯从早上开始就在被打扮。
程度比荣耀盛典那一次更为夸张。
私库里的首饰整整摆满了整个庭院，侍女们不断更换选择，力求做到最优。
那奥多透过窗间的缝隙，看着外面。
他听得到外面人鱼的谈话。
裴斯最亲近最喜欢的侍女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笑。
“陛下成年了！陛下要有伴侣了！”
“您可要挑一位英俊帅气的先生，对了，那位先生还要好脾气，能容忍您的情人……”
晨间的光洒在裴斯身上，把本就耀眼的她衬托地无比圣洁光灵。
她是被万人期待的王，她会功成名就，会有无数情人，注定行走在万丈光芒之下。
而那奥多，一个只能被藏在黑暗之中的隐晦秘密。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心中莫名慌张，好像什么就要离去。
那奥多绿色的眼瞳虔诚地倒映金色的背影，很难受地眯起眼睛。
她只是目下无尘。
打扮得隆重的女王终于在王仆们小心翼翼地服侍下离开了王宫。
……
不像是荣耀盛典那一日的喧哗，人鱼们进场后有意放慢动作，压低声音。
这是一个仪式，是庄重肃穆的仪式。
戴着王冠的女王美艳夺人，身后的两个侍女一同捧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而后的六个侍女分别手持着毒尾螺、鱼骨、黄金、银器、鳞片以及一尊初代人鱼亚瑟的小雕像。
大学士达里涅主持者这一场成人礼，他念出长长的祷告诗，下令宰杀祭品。
人鱼们一同唱出对海神的颂歌。
裴斯打开侍女捧着的箱子，里面装着三叉戟。
她细细擦拭之后双手拿出。
在众人面前举起了它。
至此，裴斯成年了。
场面的气氛一边变了，大家欢快地唱起歌来，祝福裴斯。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陛下都有挑选第一伴侣。这真叫人好奇又期待。
人鱼们想靠近裴斯，却又被她脸上的冷漠所震慑，焦急地待在原地。
终于有人鱼靠近了。
达勒家的小少爷怀亚特脸色绯红：“陛下，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他因为身体虚弱有些喘气，娇嫩的嘴唇像初生的玫瑰，一双透彻的眼睛恰似光下叶片上的露水。
大公爵夫人浑身僵硬，不敢置信。
大公爵死死按住自己的妻子。
第81章
裴斯看着大公爵夫人，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像恶作剧得逞又像挑衅，让人恨得牙痒痒。
谁都没有料到怀亚特·达勒会自己的送上门去。
就连无比重视怀亚特的大公爵夫人也不曾察觉怀亚特的小心思。她一瞬间胆战心惊。裴斯对待感情的态度令人发指，怀亚特欣喜地邀请只能得到被玩弄的代价。
他常年被关在家里，什么都不懂。这男孩的感情比珍珠还要无暇纯粹，对上裴斯只有受伤的结局。更别说怀亚特的身体一向羸弱，他飞蛾扑火的后果大公爵夫人简直不敢想。
“你喜欢我？”
怀亚特的脸上漫上红晕，他坚定不移道：“我想长久的陪伴您，做您的伴侣。”
裴斯：“即使你和我都并不算熟悉？”
“我们会有时间的……”
“我会有很多情人，天性使然，我不会在任何人鱼身上停留太久目光。”
大公爵夫人听着裴斯的话，只希望她说的再狠一点、再不堪一点。
而怀亚特仿佛已经铁了心：“我不在乎。”
大公爵夫人要被这个蠢孩子气疯了。
她后悔把怀亚特养的如此天真。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怀亚特简单的小心思？他认为自己的是特别的，妄图以身去动容裴斯。他不是不怕裴斯的风流，只是认为自己能够打动对方，让她灭了心思。
愚蠢的孩子！
裴斯看到的大公爵夫人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可不想这一刻就惹急对方。
于是她微微点头：“你下去吧，我想看一看别人。”
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好比挑选一件商品。
怀亚特觉得有些受辱，但心里的火热足以把这一点轻微的不适吞噬。他根本想不起来羞愧，只是担心地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人鱼们。
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能让他们站在女王身边的机会了。心里装着女王影子的人鱼怎么会放过？
怀亚特看着不断有人鱼靠近裴斯，他们和裴斯聊天，请裴斯跳舞，说裴斯最喜欢听的漂亮话。他开始懊恼，心里很是焦急。
怎么能轻易地退出来呢？他应该投其所好才是。
陛下的表现就像完全记不起他，她没有提过他一句，甚至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怀亚特的胸有点闷。
大公爵夫人找到机会，终于一把拉住自己的侄子。她第一次用这样难看的脸色面对怀亚特。
“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讲过你的心思。”
怀亚特低头不说话。
大公爵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简直想大骂怀亚特，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你知道我们会阻拦你，于是今天就给我一个措手不及？”
“姑姑，”怀亚特看着她，“我真的很喜欢陛下……”
“她和你不是一类人！”
怀亚特：“那谁和我是一类人？”
大公爵夫人正要接口，便又听到怀亚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开口。
“谁会来靠近我？我知道自己活不长。大家从不肯认真对待我。我总是顺从您的，您让我待在家里，我便不出门。您禁止人鱼上门来打扰我，我也没有异议。因为我知道您关心我，您在代替我死去的父亲母亲爱我。”
“但这越发让我明白自己的不同。我是一个怪胎。”
大公爵夫人举起手扇过去，最后又在离怀亚特很近的地方生生停住。
她咬着牙，满含怒火的眼中逼出晶莹的泪水：“你不该妄自菲薄。”
“姑姑，承认吧，我活不长的，”怀亚特比谁都冷静，他陈述心声，“我没有一颗安分守己的心。我同样渴望爱情。陛下让我心生向往。”
“姑姑，允许我，好吗？”
大公爵夫人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转过头，不让怀亚特看见她的脸：“她只会让你失望。她已经让我们失望了。”
怀亚特：“我不怕输。”
大公爵夫人的脸色已经冷静下来，她直视怀亚特：“她远比你想的还要不堪，和她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你一时被皮囊迷惑的了双眼，我们不会责怪你。”
怀亚特敛眸：“您还是没懂。”
大公爵夫人：“你在作茧自缚！就算你不听我的话，也要为达勒家族想一想，你不在，达勒家上千的年的延续就断了。”
“达勒家，早就不在了，”怀亚特看着大公爵夫人紧缩的瞳孔，“它在我被人鱼们忽略的时候就死了。”
欢宴过半，裴斯已经把所有贵族子弟都见完了。
达里涅大学士同大公爵站在她的左右，等待她做出一个决策。
达里涅：“当您把手交付给另一半时，海神会为您祝福。”
大公爵在众人面前还是一副欢愉的笑脸：“您该决定了。”
“选谁都可以？”裴斯靠在椅背上，睥睨台下。
大公爵：“无论是哪一位贵族子弟，我们都会顺从您的心意。”
“我今天没有看见阿波特，”裴斯压低声音，只有大公爵能听见。
她故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逼问大公爵，“是你没让他来吧？”
“他配不上您。”
“不，你是怕我杀了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了他那个荣耀的名头吗？你想借他夺走我手里的人鱼。”
大公爵处变不惊：“正是这样，我的陛下。但这不是现在我们该讨论的话题，大家都在期待您的选择。”
“如果我选了达勒家的那小子，你同意吗？”裴斯盯着大公爵。
大公爵笑了：“当然，这会是他的荣幸。”
“你和你的夫人也会为他祝福吗？”
“自然。”
裴斯佩服：“您的心肠可真冷硬。”
“满足孩子的愿望可谈不上冷硬。”
“那好，”裴斯站起来，“就是他了。”
大公爵的微笑没有任何异常。
裴斯突然有点厌倦：“你告诉他们吧，我想休息了。”
侍女立刻上前陪伴左右。
人鱼们看着女王突然离场，都很是不解，但也没有人敢阻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