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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山顶上,在云雾缭绕之中,白衣劲装的少年飒爽而立,山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几根调皮的长发跑到他的脸上,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到耳后。
“师兄,你有什么打算?沈逐峰已经快要把渡虚派的家底败光,十几年来渡虚派越来越退步,还不如刚刚大战之后的情景,各仙派也越加轻视。沈逐峰除了空有野心之外,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幽冥门多次挑衅,沈逐峰也只是敷衍了事,白白害了不少弟子的性命。”
赵逐阳仙袍被吹的猎猎作响,和江时舒岿然不动形成鲜明对比。
江时舒收回远眺的视线,转过身子,脸上的神情是不符合年龄的老成,“不急,慢慢来。”
赵逐阳一愣,“师兄,你以前……不会这样。”
江时舒一挑眉,“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赵逐阳认真的回想,“以前……”赵逐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前的江时舒冷静疏远,杀伐果断,却没有这么多弯弯绕,“要是以前师兄大概会直接跳到他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看着他惊恐不已……”
江时舒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他发现束上袖口要比宽松肥大要方便的多,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对于这种人,要找到他的恐惧,慢慢激发,才能对症。”
以前的江逐尘就很恐怖了,没想到现在的江逐尘更加的恐怖。赵逐阳跟了江逐尘百来年,知道他说的越是轻松,就越是入心。
而且极有可能比以前还要狠厉。
江时舒整理着自己的护腕,想起凌青寒帮自己挑衣服时的认真,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回味的笑容,突然他表情一僵,一道微弱却熟悉的气息划破云雾,被江时舒敏锐的捕捉到。
“静心!”
“静心?……师兄你去哪儿?”
赵逐阳根本感知不到气息,但他知道静心是江逐尘的香炉,那香炉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不光能焚香,里面还蕴含着一个幻境,江逐尘曾经用幻境帮他们几个突破境界。
只是曾经一起共同修行的师兄们都已经仙陨……
赵逐阳神情落寞的看着江时舒消失在云雾中的身影,他抬头望了望头顶模糊的天空,他会替他们好好活着,看着复仇的那一天。
……
仓库里慕远晴捂着肚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凌青寒,明媚的面容被震惊和恐惧晕染的有些狰狞,“你攻击我?!”
语气无辜又错愕,好像刚才动手的不是她一样。
“是你先动的手,况且刚才不是我打的你,也许是上天看不惯你的行径,惩罚一下你。”
凌青寒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整理了整理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有些气势。
“远晴你怎么样?我扶你回房。”
杨远年见到凌青寒没事就安心了不少,慕远晴在这里只会更加激怒情绪。
“我不用你管!”
慕远晴甩开杨远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凌青寒,她被凌青寒的冷嘲热讽激怒,情绪有些失控,“就是你!我要禀告师尊,说你对同门动手!让师尊毁了你的修为!看你还怎么勾引别人!”
且不说她让沈逐峰毁就能毁,就说修为和勾引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她也没勾引谁啊。
凌青寒简直就要被慕远晴气笑,刚想怼她两句,门外进来一个白衣少年。
第42章 入心4
“动手?这恐怕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吧, 要我说顶多算个切磋,你学艺不精,吃了亏, 恼羞成怒。你觉得我的对吗?”
江时舒嘴角明明是笑的, 但是眼神却冷的可怕。
慕远晴一愣,冷静了不少,“你以为你是谁?师尊能听你的吗?”
“这里都有人证, 你说呢?”江时舒似笑非笑的把视线转移到杨远年的身上。
“远年……”慕远晴瞬间就害怕了, 她并不害怕这件事情的后果, 她害怕杨远年的态度。
杨远年抬起眸子, 看了慕远晴一会,“远晴, 你冷静点,这样对你不好。”
虽然他没明说,但是慕远晴已经知道杨远年的打算,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留下, 又羞又恼的转身离开。
利用完杨远年,江时舒也没个好脸色,抱着肩膀斜睨着他,别看明面上辈分是江时舒的师叔, 但杨远年根本就不是江时舒的对手。
他也待不下去了,越过江时舒对着凌青寒说了句,“我走了”, 就灰溜溜的离开了,也没之前对凌青寒那种冷傲的劲头。
“时舒,你怎么来了?”
凌青寒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惊喜。
“我来帮帮师尊,这里又脏又乱, 我怕师尊弄脏了衣服。”
看到江时舒目光扫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香炉,凌青寒连忙把香炉收进了袖子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等到江时舒生辰的时候再送给他。
“你下次不要贸然出头,我能处理的了。”
江时舒看着凌青寒小心把香炉收起,忍着笑意,“师尊一直护着我帮着我,现在该轮到我了。”
凌青寒一愣,她被江时舒语气里淡淡的宠溺弄的小鹿乱撞,“你还小,等你长大再说。”
江时舒表情委屈,“我长大就可以了吗?可为什么那个杨远年现在就可以?”
“什么就可以,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清白的很,要不是因为……我才不会和他在仓库独处。”
凌青寒心虚,眼神飘忽。
“我是说他为什么可以护着师尊?师尊以为是什么?”
江时舒抬起双眸,用自己无辜的眼神逼问凌青寒。
“我以为什么以为,我什么都不以为,你以为的不是你以为的,别瞎以为……”但在江时舒越来越无辜可怜的眼神中,凌青寒终于是妥协了,“我真和他没什么,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我连看都不看。”
凌青寒又解释了一大堆,虽然她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江时舒解释,她只知道不想让江时舒误会,至于是怕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还是什么其他的,凌青寒也没有细想。
看着凌青寒急切切的解释,江时舒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如他十七岁的年纪,清澈又阳光。
…………
把东西交上去,凌青寒的活就算是干完了。
回到房间凌青寒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盒香料,点上之后放在了桌子上的香炉里。
这个香炉可没江逐尘的那个好,见过江逐尘的香炉,其他的香炉都入不了凌青寒的眼。
闻着熟悉的香味,凌青寒心情不错。原主对于香料的品味倒是很合她的口味,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师尊很喜欢这个味道?”
凌青寒就和闻了猫薄荷的小猫,瘫在桌子上一脸陶醉和享受。
“喜欢啊,我一直都很喜欢,只是这香料太少,不能天天点。”
凌青寒深吸一口气,香气就像是一只酥软的小手,从鼻子一直挠到她的心里。
“师尊若是喜欢我帮师尊多弄一点回来。”
“不用了,这个香料不知道是从哪里弄的,当时师尊每人就给了一点点,谁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把这些都给了我。”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对原主大方,还让原主受宠若惊了很久。
“师尊……就不怕这香料有问题?”
江时舒上挑的嘴角似乎是蕴含着什么深意。
“有问题?不会吧,我用了很久,没感觉出怎么样。”凌青寒纳闷,她靠近香炉,扇了扇,一股相对浓郁的香气充斥着鼻腔。原主闻了很长时间,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这香确实来历不明,“不过你说的对,这香来历不明没人敢用,我确实也要小心些。”
凌青寒说着就伸手掀开香炉的盖,打算用茶水把香料扑灭。
入心怕水,沾上了水即便是晒干香味也会大打折扣,这些香料可是他用了好长时间才制成的,沈逐峰把它当做是普通货色分发下去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当做“来历不明”的东西。
江时舒眼神眼疾手快,握住凌青寒的手腕。
凌青寒不明所以,眨了眨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江时舒眸光如同夏夜被风吹过的潭水,倒影的星光摇曳,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凌青寒,把她的手腕带到自己的面前,“师尊,我渴了……”
渴了就喝水啊……
还不等凌青寒说出口,江时舒眼皮一敛,就着她的手,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少年瘦长又骨节分别的大手温热的包裹着凌青寒白皙的手腕,力度不大不小,却是她无法挣脱的力道。
江时舒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容,好似凌青寒是他看中的猎物。就像是情场的老手,把无知的少女玩弄于鼓掌之中。
凌青寒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收敛好自己慌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别闹,我可是你师尊。”
色厉内荏罢了,一点气势都没有。
“我没闹,师尊别忘了,过几天我就十八岁了……”
江时舒用自己的视线描摹着凌青寒的唇线,他以前隐忍的太久,久到自己送了性命,把渡虚派拱手相送,自己的心爱之物不是沦为普通货色,就是被随意丢弃,他不想再装的那么辛苦,这一次他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
“凌青寒?凌青寒!师尊叫你去洗桌布!!”
门外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喊了一句,听不到回应又开始狠狠敲着凌青寒的房门。
凌青寒被刚才暧昧的气氛,以及江时舒怪异的眼神吓了一跳,猛然听到有人叫她,也不管那人态度语气如何,慌忙的应了一声,打开门跑了出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是一瞬间罢了,门外的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个红色影子闪过。
那弟子眨了眨眼,她这是出来了?
门内的江时舒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又调整好表情,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
深夜,凌青寒忙了一天已经沉沉的睡去,根本没有发现纱帐那边的地铺上空空如也。
后山的祠堂里,白衣少年在昏暗的烛光下,盯着台子上的牌位发呆,那个牌位在最隐秘的角落,已经落了一层的灰尘,上面的油漆也已经剥落,只能隐约分辨“江逐尘”三个字。
少年背对着门口,他掏出一个小巧的香炉,点上入心,一缕淡淡的青烟随即从香炉中飘了出来,只是这青烟不散,而是飘飘忽忽的出了门外,穿过夜色,飞到了沈逐峰的房间。
沈逐峰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满屋子都是入心的香味,诡异的如同在梦境之中,可现在不是梦境,他分辨的出来。
穿上衣服,沈逐峰悄无声息的顺着香气来到了祠堂,刚一进门就被那个熟悉的背影骇的心头一紧。
那人缓缓的转过身,眉目如秋水潋滟,五官分明,明明是张艳美不输女子的长相,他却偏偏冷着一张脸,好似玄冰雕刻,浑身散发着入骨的寒意。
男子一袭繁复的白色仙袍,无风自舞,见到沈逐峰出现,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起眸子。
“师兄,咱们好久不见。”
沈逐峰冷汗直流,“不,不可能,你应该死了……”
男子一步一步的逼近,雪白的长靴纤尘不染,一点声息都没有,“可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吗?现在我回来了,不光要夺回渡虚山,还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师兄可高兴?”
“你,你,怎么知道……”
沈逐峰身子一震,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利用他。
眼前的男子一身纯洁的雪白,但是在沈逐峰心里,他就是地狱的阿修罗。
在惊吓之中,沈逐峰并未发现祠堂的边缘有些虚化扭曲。
“师兄,多年不用,没想到你制造幻境的能力还是这么厉害。”
真正的祠堂之中,赵逐阳站在沈逐峰的身旁,后者紧紧闭着双眼,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似乎是被什么困扰无法解决。
江时舒把香炉放在“江逐尘”的牌位旁边,“静心善于制造幻境,尤其能放大人内心的阴暗。”
“等他清醒肯定会发觉不对劲,你不怕他怀疑?”赵逐阳走到他身边,看着那牌位一愣,“师兄也知道我一点势力都没有,做不了主……”
“怀疑最好,让他一直在恐惧中疑神疑鬼,我只需给他加一点调料。”江时舒放下自己的牌位,转而拿起了另一个被擦的锃光瓦亮的牌位,“做不了主吗?以他的位份,还不够资格摆在我旁边吧。”
赵逐阳神情紧张,双手张着,生怕江时舒把牌位弄坏,“我就只有这一个徒弟,他为我而死,我欠他太多,希望他多享受一些香火,好早日投胎。”
江时舒放下牌位,“下不为例。”
赵逐阳调整了一下牌位的位置,突然想起什么,“师兄,那两个小弟子……”
他并不是故意偷看,仓库是他的下山的必经之路。
“他们啊,我还有用,算是将功折罪吧。”江时舒望着散发着淡淡青烟的香炉,还需要他俩加一把火。
赵逐阳不敢揣测“还有用”的意思,只是知道那个动手的女弟子怕是凶多吉少,什么将功折罪也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渡虚派“不得对同门动手”这条规矩就是江逐尘定的,而那个女弟子又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和小慕还有用处,蔬菜憋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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