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回村搞事[八零]——己亥之冬
时间:2020-08-21 09:05:14

  季小冬抓起外套,来不及好好穿,刚刚套上一只胳膊,就拉开屋子的木门,迎头跑进漫天的风雪里。
  季海明和王荣花连外套都不穿了,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子,门也来不及关,赶紧往地里跑。
  “这……这可怎么办……”
  大棚上的雪看起来比地上的更厚,积雪压的塑料膜凹陷下去,凹陷下去的塑料膜像盆地一样,又装满了更多的雪花。
  受力不均匀的钢管弯出巨大的弧度,每跨之间的距离歪歪扭扭的逐渐扭曲变形,似乎下一秒就要狠狠摔在地上。
  王荣花红了眼圈,一直念叨:“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怎么办好!”
  季海明手脚冰凉冰凉的,他看着几乎和漫天白雪融为一体的大棚,这么多……这么多……这不是他家一家的,村里很多人都入了他的合作社……万一……他不敢想,不敢再想下去。
  “冬冬。”季海明这会儿浑身发冷,声音发颤问季小冬:“冬冬,这可怎么办啊。”
  我哪知道。
  季小冬弯腰抓起一把积雪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冰凉的雪团一擦,季小冬慢慢冷静了下来。
  尽人事,听天命。
  “扫雪。”
  “扫雪?!”
  季海明几乎要绝望,指指自己,又指指连片的大棚,说不出一句话。
  我们仨,这么多……最让他绝望的还不是大棚太多,而是雪一直在下,看不到消停的迹象。
  而大棚们却摇摇欲塌。
  怎么可能,怎么干的完!怎么干的完!
  “不然呢。”
  季小冬面无表情的看向季海明,她心里的无力并不比季海明少多少。
  “扫雪,扫雪。”
  说话的功夫,一直直愣愣红着眼眶的王荣花,弯腰捡了根粗大的枯树枝,冲到地里,疯狂的扫起来。
  怎么扫得完!一个人怎么扫得完!
  “你……不,你把钥匙给我!”季小冬拉住季海明:“你把村部喇叭的钥匙给我,我去喊人!”
  “钥匙在家里,堂屋桌子的第二个抽屉!”
  “我知道了!”
  季小冬转头撒丫子往家跑,到家翻出钥匙,一刻不停又跑到村部。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季小冬摸黑打开村部的门,来不及开灯,插上大喇叭电源,气儿都没有喘匀,在喇叭里大喊:“大棚……快被雪压塌了!请大家,带上扫雪工具……去地里扫雪!”
  “大棚,快被雪……压塌了!请有草莓棚的……带上工具,去地里扫雪!”
  “请大家去地里扫雪!”
  ……
  “请大家~噗~~”
  “喂!喂!喂!”
  “啊~!”
  季小冬气的狠狠砸在桌子上,疼,太疼了。
  砸的手疼。
  季小冬捂住脸,在漆黑的村部里放声大哭。
  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这么不顺!
  不知被大雪压断了哪根电线,村部里的大喇叭,消失了它应有的大嗓门。
  只有呜呜的北方吹进窗棂。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人需要发泄。
  发泄完了,还要干活。
  季小冬哭了一会儿,哭完了,抹抹眼泪。
  没关系,大喇叭坏了,还要手持的高音喇叭。
  不能在全村上空喊,我就到小巷子里每家每户喊。
  她抽噎这摸到村部的手持喇叭,又拉开抽屉摸了几节电池揣到兜里,作为没电时的备用。
  等她走出村部,发现牌坊村已经慢慢醒过来了。
  道上很多扛着工具深一脚浅一脚往地里去的人,都是被季小冬刚刚的大喇叭叫起来的。
  冬天夜里静,大喇叭一喊,声音震天响,效果拔群。
  只是因为天冷,大家上炕早,听见之后,还得重新穿衣裳出来。
  正好跟哭了一阵儿的季小冬撞到了一起。
  有人往地里走,季小冬稍稍放心了一些。她怕有人还没有听到,又深一脚浅一脚绕着村子家家户户叫了一圈。
  没有承包草莓棚的人被扰了清梦,骂了一声又翻身睡了。
  当时出资“入股”种草莓的人家,听说大棚要倒,一个个跟季小冬家一样,男女老少齐上阵,不顾大雪纷飞,扛着扫把深一脚浅一脚往地里赶。雪天路滑,夜里看不清路,不少人摔了跟头。
  顾不上打打身上的雪,爬起来赶紧往前走。
  季小冬喊完一圈,回到家里,把喇叭别在腰里,拉了一个扫把两个木掀拉到地里。
  地里的人已经很多了,手电筒的光不时扫过天幕,光柱里雪花却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季海明和王荣花正合伙扫一个大棚。
  季海明扫北边,王荣花扫南边。
  雪下得太大了,一个一百米的大棚从东头还没有扫到西头,东头的塑料膜上已经又积下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三四个大棚扫过去,第一个扫完的大棚,又到了不堪重负的阶段。
  只能回过头去再扫一遍。
  不停的扫。
  只能不停的扫。
  季小冬的胳膊,累得已经抬不起扫把来了。
  她的扫把重重掉到地上,垂着胳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现在已经扔了外套,毛衣的领子已经湿透了。
  不止她,所有人的工作速度都在下降。
  原来扫四个棚要回头扫,现在扫两个棚的时间,就需要回头重扫。
  没有人知道现在几点,也没有人知道雪还要再下多久。
  “系统,你知道还要下多久吗?”
  系统默默出来,又默默退回去。
  它没有连卫星。它即便连了卫星,现在天上的气象卫星,也没有足够多到可以定点播报平安乡这么小面积的地区。
  它能给宿主提供的,只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大趋势,这么小这么具体的技术问题……
  季小冬无奈的叹口气。
  她本没有抱太大希望,也算不上失望。
  求人不如求己,靠天不如靠人。
  不知道雪什么时候可以停,大家几乎都已经累到极限,这样下去,第一个棚的倒塌,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出现垮塌,大家的心理防线也会随之坍塌,随后大棚的垮塌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
  这不行,这样不行!
  季小冬走到田头上,拾起被她扔在地上的大喇叭。
  她做了一个决定。
  拿起喇叭,对着正在扫雪的众人高声大喊:“割棚!割棚!!!”
  所有人都愣住了,停下了手中的扫把。
  手电筒的光束全部集中到季小冬的身上。
  “割棚!割棚!割棚!有舍才有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季小冬喊完,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枯枝,把一头折断,折出尖锐的角,在手电筒光速的聚焦中,走到自己家的大棚里,抬手一“刀”,一条长长的口子出现在紧绷的塑料膜上。
  上面的积雪顺着割开的口子滑落下来,砸到绿油油的草莓苗上。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雪落的声音。
  季小冬拿着枯枝往前走,每隔一个垮,割开一道口子,左右相对。
  不一会儿,这个大棚里变得绿白相间,冷风灌了进来,草莓的叶子在寒风中颤颤巍巍。
  季小冬看着愣神的众人,嘶哑着嗓子大喊:“还不快行动!非得看着棚塌才可以吗?!”
  像是为了给她的话做注解,话音未落,只听远处“砰”的一声。
  一间大棚终于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被压垮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乱。
  “不要慌!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季小冬嘶哑的声音不够响亮,她索性捡了块雪,含进嘴里。冰凉的雪水滑过炭火炙烤一般的嗓子,带来片刻清凉。
  “选棚割!选棚割!割了的还能卖钱!割了一样能挣钱!”
  她在农村待了三年,也多少了解一些大家的犹豫和顾虑都在什么地方。
  听季小冬这么说,脑子转的快的多少也都能想明白一点。
  割了棚,虽然赔一些,看起来还能挣,总比棚全塌了强。
  季小冬又含了一块雪:“不要全割!不要全割!能保几个是几个!”
  幸亏有脑袋瓜子灵光的村民,马上想明白了季小冬的策略。
  不但立马回身干活,还跟自家其他人解释:“割了的棚就不用管了,我们专心扫其他没割的!”
  “对对对,是这个理儿!”
  众人渐渐回过神来,抓紧时间割棚扫雪。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上的雪渐渐小了下来。
  不用再上了发条一样一刻不停的扫雪。
  积雪落的慢,大家渐渐停了下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回家。
  谁也不知道待会儿的雪,会不会变大。
  刚刚干活时脱下的衣服,又被一件件穿在了身上。为了取暖,大家坐在地头上,所有人挤在一起,竟然也能抵挡雪天的寒风。
  季海明找了点枯枝烂叶堆在一起,让他民兵队里离家最近的一个姓陈的后生回家去拿纸和火。
  雪还没来得及融化,枯枝烂叶还没有完全变得潮湿,废了接近一盒火柴之后,竟然真让季海明点燃了。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火堆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不知何时,天上细小的雪花也不再飘落,天色渐渐变白,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
  累到脱力却十分亢奋的季小冬,忽然想起来一首特别不应景的诗: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确实太忙了,好久没更,在这里给小可爱们道歉,也说点自己的感受,跟小可爱们聊聊天。
  这章里写的故事,其实每年冬天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生。现在我们的农业依然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四个字,依然是老百姓们最大的愿景。寒潮、大风、降雨、冰雹、大雪,对农业来说,都是切切实实的灾害。
  我从前特别喜欢下雪,现在每次看到天气遇到有雪,特别是有中雪以上的情况,提前几天就开始担心。生怕哪里会上报受灾。每次雪下大的时候,菜农们真的是彻夜不睡通宵扫雪。
  前几天因为防y,蔬菜瓜果肉蛋奶流通不畅,我大年初二开始上班,我们这边疫Q最重的时候,家里天天让我请假,我说我不上班,大家吃什么啊。从最开始产地东西出不来,超市东西买不到,到后来供应全部恢复正常,这里边有自己的功劳,想想真挺开心的。
  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大概初十左右,我家汉子拿回来四套防护服,四套橡胶手套,15个一次性口罩,5个N95,说是单位发的。我当时直接震惊了,这是什么样的土豪!这些东西堪比黄金啊!结果第二天,单位让他们去翻各个小区的垃圾,要把口罩什么的污染垃圾分拣出来……哈哈哈哈然后他现在天天羡慕上海垃圾分类。
  说这么多呢,就是因为好几天没更,想念大家啦,疫Q也快过去啦,春天也来啦~~~开森,跟大家拉拉呱,唠唠嗑~~
 
 
第65章 
  天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太阳从地平线慢慢往上爬。
  下过一夜雪, 本来冬日惨白的太阳,竟显露出一些橘黄色的温暖色调,空气似乎也变得暖和了一些。
  在鸡窝里瑟瑟发抖了一夜的公鸡,慢慢探出脑袋, 左看看右看看。进而挤出身子, 扑棱棱飞上矮墙, 趾高气昂的挺起胸膛。
  “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
  牌坊村正式从黑夜里醒了过来。
  围在一起僵坐了一夜的众人, 此时也都开始慢慢活动活动手腕脚腕, 接着慢慢起身, 伸伸胳膊, 抬抬腿, 舒展蜷缩了一夜的筋骨。
  季小冬也慢慢起身,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木偶人似的, 手脚都不怎么听从大脑指挥。
  她揉揉脸,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就是喝一杯滚烫滚烫的热水,再钻到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走吧。”
  季小冬招呼王荣花和季海明。
  没想到王荣花摇了摇头, 站起来, 慢慢走到田埂上。
  其他的人,大多跟王荣花的想法一样,没有人急着回家,都慢慢到了田埂上。
  没有人说话,季小冬听到她的左边,不知道有谁在低声哭泣。
  夜里看不清楚的大棚,此时一览无余。
  田里的雪被散乱的脚印踩得泥泞不堪,垮塌的两个大棚的钢管,四仰八叉的刺破塑料膜指向天空。堪堪立住的大棚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儿”, 这里钢管有点歪,那边拱棚有点斜。
  昨夜被割了塑料膜的,一道道划开的口子,在风中哗啦哗啦作响。
  损失惨重,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有人索性坐在田埂上拍着地大哭,就连爱面子的“老爷们儿”,也有不少人在偷偷抹眼泪。
  季小冬昨天晚上已经哭过,此时木着一张脸站在田埂上,周围哭声一片,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只倒了两栋。还好。”
  季小冬当时最担心的,是大棚垮塌。现在的情形,只是看起来惨一点。
  季小冬拉拉季海明的衣服,指指那些被割破塑料的大棚:“这些还能再抢救一下。”
  “真的吗?!!!”
  季海明的眼亮起来,一脚踹在蹲在田埂上伤心的民兵队员陈兴国屁股上:起来!都起来!别垂头丧气的!我闺女说能抢救!还有救!”
  昨天晚上季小冬的表现给众人也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虽然对季小冬没有季海明那样的盲目信任,但听了这话,也都愿意转过头来,听听季小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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