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的小娇妻正把头埋到高大的衣柜里,翻找着新做的衣裙。陆离好笑的上前把她拨出来,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柜门,随意找了找,便拿出一套绣着紫藤花的浅紫色的夏衫,外面还罩了件白色的纱衣,对着阿鸾招手,“快来,我帮你换。”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衣裙放在哪?”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的衣服都是陆离收的呢。
陆离好笑的看着阿鸾瞪圆了的桃花眼,轻轻捏捏她的小鼻子,“平常翡翠她们收拾时,我都看到了。”这有什么好了奇怪的,家里收拾好的书放在哪里,她不一样知道的一清二楚么。
阿鸾乖乖任陆离帮她换着衣裙,十分愧疚的道:“我就没记住你的衣服放在哪儿。”
陆离温柔的亲~亲她已嘟起的红唇,柔声道:“以后这些小事都让我来挂心好了,娘子只需掌管家中大事。比如钱财!”
“呃,好吧。”阿鸾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夫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的。”她已经打算整合手中的资源,好好赚钱养家养夫君。
陆离见娇妻如此认真,忍着笑,“那为夫以后就都仰仗娘子了。”
“当然。”阿鸾就差没拍着胸脯的跟丈夫表示,以后都由我罩着你。
安妈妈随着翡翠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五姑爷正体贴的帮着自家姑娘整理鬓发的场景,一双璧人怎么看怎么般配。安妈妈暗自欣慰,只觉得这个姑爷没选错,即俊秀又体贴,前途还十分光明。
“安妈妈快坐,母亲可好?我前几天派人送过去的粽子,吃着怎么样?”阿鸾早就把端午的礼物打点好送出去了,今天是他们收到的第二份回礼,头一份是梅府的,早上才送过来。她今年自己当家作主,特意包了各种肉粽,除了自家留下一些外,还给娘家和梅家一样送了些,只当吃个新奇。
“两位大人和几位公子吃着都说好,夫人们和小姐到是更喜欢玫瑰馅儿和樱桃馅儿的。”安妈妈在绣墩上坐下,背挺得直直的,笑呵呵的道:“小公子可喜欢你用五彩线缠的小粽子,天天拿在手里玩。”
陆离知道安妈妈肯定还有许多私房话要跟妻子说,轻抚阿鸾的香~肩,笑道:“你陪安妈妈多聊聊,我去书房看书。”
“嗯。”阿鸾起身体贴的替丈夫理了理衣服,才笑眯眯的目送他出门。
安妈妈见此笑道:“看姑娘和姑爷这么恩爱,夫人就放心了。”
阿鸾凑到安妈妈身边坐下,“母亲身体怎么样?二哥的婚期越发近了,又赶上端午,各色事情又多,你们可得劝她多休息。”
安妈妈连连点头,她眼见屋内都是自己人,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让我跟姑娘说一声,刘氏的事就过去吧,咱们只当都不知道。”
阿鸾默默的点头,安妈妈又道:“四姑娘的亲事已经退了,夫人让我跟您说一声,心里好有个数儿。”无论怎么样,终究是由谢府开口退的亲,只怕是男方家会有些想法。阿鸾还好,陆离常在外面行走,接触的又多是文人士子,得让他多提防些。
阿鸾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低低问道:“四姐姐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给她重新选了个人家,三个月后就出嫁了。”安妈妈淡淡的道。她只觉得四姑娘这是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攀高枝。大人给她选的夫君,文订的时候她也见过了,十分斯文有礼的青年,今年不过是因为家里和身体的原因,这才落了榜。等到明年恩科一开,肯定会中的。她就不能多等一等,一见未婚夫落了榜,就迫不及待的找下家,连她都瞧不上呢。
阿鸾震惊于徐氏的速度,她张了张嘴,“已,已找好了?”
安妈妈笑了,“嗯,闽南的富商,今年才二十二岁,挺有能力的。”说起来徐氏还是挺仁慈的,虽然把四姑娘远嫁,却还是挺用心的给她寻了个不错的夫家。虽然因为经商的关系不能科考,但是家中钱财颇多,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四姑娘嫁过去生活方面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至于别的,只要谢大人的稳居高位,四姑娘就应该能过得不错,除了不能再回到京城。
闽南?就是福建那边?阿鸾默默在心里转换了一下,对前世的她们来说,福州的国内的宜居之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可是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闽南就是南蛮之地,偏僻而荒凉。连做官都不想到闽南去,那怕是升官,也少有人高兴。一般对于升官到闽南的人来说,有个词儿叫名升暗降,确实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安妈妈看过阿鸾婚后的生活,笑呵呵的离开了。陆离掐着点儿的过来寻老婆,就见阿鸾拄着下巴,愣愣的出神。
“阿鸾。”陆离撩起下摆坐在妻子身边,手臂用力把人揽进怀里,温声问道:“怎么了?”
阿鸾回过神,放心的依靠着丈夫,幽幽的叹了口气:“四姐姐的亲事退了,你平时遇到张家公子,还是要小心一些。”
陆离点了点头,他也不问阿鸾为什么不开心,只管拉起她的纤手细瞧,笑吟吟的道:“你的指甲颜色浅了许多,下午我来给你染指甲吧。”
阿鸾还有点没回过神,怎么话题就跳到她的指甲上去了,她也垂眸往自己修剪得十分圆润纤长的手指看去,确实是颜色已经不够鲜红,再加上指甲长长了,根部已经露出原本粉~嫩的颜色。说真的,她觉得自己粉粉的指甲也挺好看的。
陆离执着阿鸾的手,贴在自己唇上,温柔的吻了吻,“放心,我会帮你染得漂漂亮亮的。”
第78章 被迫离家出走的谢涵
悠闲的夏日午后, 石榴花红如火,略带湿气的暖风拂过,引得树叶沙沙做响。浓荫避日的树冠之下,阿鸾自竹榻上微微直起身, 仰头看看头顶层层碧叶, 不无担忧的问:“会不会有虫子掉下来?”
“放心吧, 不会。诶, 慢慢动。”陆离连忙小心的捉住她的小手, 仔细检查刚刚贴上的花瓣碎片有没有移位,再以丝绵轻轻覆盖其上, 慢慢用线缠紧, 还关切的问:“怎么样,这样会不会勒到手指?”
阿鸾垂眸看看已经被包好的七个手指头, 默默的摇头,“还好。”
“要是太紧了一定要说,缠得太久了对手指不好。”陆离一再的叮咛。然后特别有耐心的再挑起一点点的花瓣碎覆到另外一个指甲上,如此往复,直到十个指头都被带了个小帽帽, 他才抬头浅浅一笑, 轻舒了口气, “终于弄好了,这可比我画幅工笔还要来得仔细得多。”
阿鸾举起手看看自己被包裹的十分仔细的手指,突然之间玩心大起,伸出两个小姆指, 捏细了嗓音装做小女孩,“咦,我怎么没有眼睛和嘴巴呢?嘤嘤嘤,还没有眉毛,没有鼻子,是不是好难看?”
陆离哈哈大笑,逗她道:“没有嘴巴你是怎么说话的?”
阿鸾被问得一愣,随即机灵的回道:“用腹语啊,我会腹语。”还特意模仿小女孩那种得意洋洋的语气。
陆离倾身过去,浅浅而温柔的吻落在阿鸾唇上,他在唇畔低语:“等我一下。”说完起身进了屋时,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勾线用的细笔和砚台。阿鸾瞪大了眼睛看着丈夫坐于自己身边,提笔点墨,在自己包裹好的手指上细细描绘,没一会儿,他便笑道:“好了,看看满意么?”
十根指头,每一个都画了一张小小的脸,有哭有笑、有生气、有惊讶,每一个都不同。阿鸾心中柔情顿起,倾身过去,在陆离唇畔落在轻轻柔柔的一吻,甜蜜蜜的道:“夫君,你真好。”可以完美的实现自己每个心愿,耐心而体贴的陪着自己玩笑,即便是现代这样的丈夫也难以寻找。
陆离收好笔墨,又洗过了手,才心满意足的蹭到竹榻上,揽了娇妻入怀,笑吟吟的问她:“我这么好,阿鸾可愿伴我共读一回?”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本游记,放在手中。
“好。”游记挺有趣,有些还会记载一些民间传说或者一些小故事,阿鸾欣然点头。
梅舒和谢涵过来时,看着到的便是相依相偎在一起读着同一卷书的恩爱夫妻,气喘微微的追在两人身后的丫头,提高了声音:“公子,夫人,梅公子与二公子来访。”小丫头抚着胸口平稳着气息,一面暗暗吐嘈这两个大男人:显得你们腿长呗,走得那么快,让我连通报都来不急。
梅舒与谢涵实在是对陆家太熟悉了,两人说说笑笑不自觉的便把前面引路的丫环给抛下,待见到阿鸾与陆离共读的情景时,才猛得收步,轻咳一声侧了下~身体。他们也没想到,阿鸾会与陆离一同坐在藏书阁外的树下。
冷不防被人看到夫妻间的亲密相处,阿鸾有些害羞,不过她向来大方,再说两人又没做过什么过份的事,不就一同读了一本书么。陆离有些暗恼,才哄得娇妻高兴,两人还没坐在一起多久,就被这两人给搅和了。他看了一眼梅舒,只觉得前面的教训还不够。陆离弯身替阿鸾穿好绣鞋,又扶她站稳了身子了,才开口道:“二哥,师弟,今日怎么有闲暇来看我。”
梅舒把陆离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酸得直倒牙。他师兄结了婚之后,怎么比他爹还要惧内!对的,梅二公子把陆离的举动直接定性这惧内。梅舒兴冲冲走到树下的石凳上坐下,高声道:“明日端午,师兄咱们去看龙舟赛啊?我都已经定好地方,还特意请的会芳娘子来亲手切脍,咱们明日不醉不归。”
切脍?阿鸾对这两字特别敏感,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鱼生。她抬眼向丈夫看去,大眼里写满了威胁:不许你吃生鱼片,否则回家不让你进房。陆离好笑轻轻拍着阿鸾的背,安抚着炸了毛的娇妻,特别郑重的表示:“放心,我明日只陪你去游湖,不去赴宴。”跟一群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那有陪娇妻同游有趣,还能得到出人意料的奖赏。
谢涵“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双手环胸看着梅舒,“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请不到长离。”请不到才好,若是让他娘知道端午的时候,他把陆离拉走去喝酒,将小妹一人扔在家里,准会大刑侍候的。
梅二公子极为失望,他馋会芳娘子的鱼脍和八珍酒好久了,好容易请到了人,会芳娘子已经提前发话,只有陆状元到场,她才会开最顶级的八珍酒。师兄明日若是不到,酒八成是喝不到了。陆离有多了解这个师弟,一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便猜到了八分,直接开口问道:“那会芳娘子处有什么酒,值得你违抗师兄下的禁酒令?”他这个师弟是不是忘了,他还在禁酒期,还敢出去喝欢场女子的酒,怕是这辈子都不要想再沾到酒了?
“八珍酒。”
阿鸾惊讶道:“八珍酒算是药酒,你没病没痛的喝什么药酒?”都说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药酒同样也是如此。
梅舒瞬间高兴起来,“嫂嫂,你会酿八珍酒?”
何着他的关注点就在这里?阿鸾默了。
“嫂嫂?”梅二公子一点也不害臊的拉长了声音,还伸手去拉陆离的衣袖,讨好卖乖的:“师兄,好师兄,你帮我求求师嫂呗。”
陆离被他闹得都没了脾气,只能劝诫:“我明天不去赴宴,你明天也坐坐就回家,少在外面流连那些欢场女子,小心师兄知道了揍你。”
阿鸾不大赞同的看向自己哥哥,板着小~脸严肃的问:“二哥,你明天也要去?”
谢涵摊了摊手,“再有不到十天我就要成亲,今天出来都是偷跑的,你觉得我明天能去赴宴么?”
“那就好。”
哥哥和梅舒在,阿鸾也不好在书阁这里常坐,她起身笑道:“夫君,梅师弟和二哥难得过来,我去叫人准备酒菜。”说完对梅舒欠了欠身,自去安排晚饭,顺便再回自己的小屋里睡上一会儿。反正手指头包着,什么事也做不了。
陆离起身送走了妻子,再回来坐于先前的竹榻上,随意抛了颗洗好的杏子扔给谢涵,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谢涵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随意扔着橘红的杏子玩,好半天才冒出一句:“长离,我想外放。”
梅舒皱眉道:“我以为谢伯伯是想让谢大哥外放的?”说是外放为官,却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成行,最快成行也得半年之后。梅清和谢茂都想让自己的长子出京历练一下,为着这事都已经谋划许久,甚至梅彦空出的中书舍人的位置都想好了接替者。
“大嫂才有孕,小侄儿又小,大哥怎么好这时候出去。”其时谢洵是想接替梅彦的中书舍人之位,先在圣人面前混个脸熟,再出任地方。这样大约二年以后,长子也大些了,妻子身体也养得差不多,陆离与谢涵几人在翰林院资历也赚够了,正好接下他空出的中书舍人之位。谢大公子的想法很完美,他妻子的祖父已迁至中书令,他去接任中书舍人甚至都不需要他爹使力,岳家那边就可以全权搞定。
“依我爹他们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哥先出京,然后再是谢大哥么?”梅舒挠了挠脑袋,这样算来,轮到谢大哥出京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往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了。而且,这跟谢涵要外放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么?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能一脸茫然的看向陆离。
陆离叹了口气,劝慰道:“仲达,岳父不想你走武官这条路,也是为了你好。”他早就看出来了,谢涵决不是因为这个才闹的别扭,肯定还有别的,只是当着梅舒没法细说,只能随意扯个还像点样子的理由出来。
谢涵气闷的捶了下石桌,“我当日想入御前禁军,都已经求好了外祖父,爹死挡活挡的不同意。我想着中了进士原了他一个心愿,这总可以了吧,结果还是不行。”谢二公子被迫离家走的原因,真不好当着梅舒的面儿多说,只能顺着陆离的意思接着往下圆。
梅舒听得张口结舌,“不,不是,你都中了进士,还是二甲第一名,为啥想不开要当武官啊?”
“我高兴,不行么?”谢涵白了梅舒一眼,什么叫想不开,这可是他儿时最大的愿望。
“你高兴也不行啊。”梅二公子十分的耿直,他把谢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才奇怪的问:“谢伯伯没想打死你么?难怪刚刚在外面碰到时,你有点狼狈。”
谢涵:……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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