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聊得兴起的两人,这才发现陆离回来了。阿鸾冲他皱皱鼻子,嗔怪道:“你怎么走路跟阿狸它们似的,连点声儿都没有!”又瞪了几个丫头一眼,“还有你们,长离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
安氏稳稳当当的起身,给陆离行了个礼,陆离连忙侧身也还了半礼,郑重道:“多谢安娘子开解内人。”
“陆大人不必言谢,这是我份内的事。”安氏连忙道。她见陆离归来,阿鸾的神色更好了一些,盈盈秋水之中又重现了明媚的神彩,心下安定,便要起身归家,不想打扰他们夫妻相处。
陆离和阿鸾出门相送,看着安氏走远,才回转屋内共坐,陆离身子后仰,不怎么情愿的说:“看你没事,我就得出去了。”
“王大人要请客?”阿鸾不过随口一问。
陆离无奈的点头,“我今天就是走得慢了点,就被他堵到屋里。”天知道他有多后悔,就是因为不想把公务带回家,他才晚走了那么一会儿,想着都弄完了,回家也好安心陪阿鸾。就那么一会儿,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结果就……
“还真是王大人。”阿鸾到也没太惊讶,毕竟陆离才公出回来不久,依王知府平日里的行事风格,肯定得摆什么接风宴之类的。她好笑的看了不怎么情愿的丈夫一眼,打趣道:“也不知道今天该赏什么花?或是又得了新曲,请你品评?”
提到新曲,陆离满脸写着拒绝,王知府的字画都还不错,但是这琴,真是一言难尽,偏人家还自我感觉良好。这批评都得略婉转的事,着实让陆离气闷不已。谁让他每每想直言的时候,李通判都会出来打圆场,愣能把批评说成夸奖,这也是一种能耐了。“希望今天不要谈到琴与曲,不然,我都想失信一回。”陆离以手盖脸,话语里深深的无力逗笑了阿鸾,她伸手推推丈夫:“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你太久。不过……”她娇俏的斜了陆离一眼,“少饮酒,多吃菜,若是单独出门方便,记得带上护卫,千万别让其他不相甘的人占了便宜。”
陆离猛得起身,凑到她唇边偷了个吻,朗声笑道:“我都记得,一定都按娘子说的做。”
阿鸾笑着伸手拍了他一下,“快换衣服,记得早点回来,今日份的诗经你可还没读呢。”两世为人的头一个孩子,阿鸾特别的上心,她前世对怀孕养娃虽知道的不多,但是胎教这么重要的事,她还是记得的。音乐方面,她自己就可抚琴自娱,若是陆离在家,还可以夫妻合奏。再每日给小宝宝读上一段书,这个通常都是由陆离来做的。这是两人共同的孩子,阿鸾希望陆离能参与到孩子的每段人生历程里,就算他还在自己肚子里也不能缺席。所幸陆离与时下大部分的男子不一样,他喜欢这种互相,甚至比她还要积极。每日光读书不够,兴致来时,甚至能击案为节,高唱一曲。
“当然当然,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陆离换好外出的衣服,低头亲亲妻子娇嫩的脸颊,“昨夜里你睡的不好,吃过午饭后,记得多休息一下,等你睡醒,我也就到家了。”
“好。”
陆离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人出了家门,往怀庆府最大的酒楼而去。他到时,宴上酒兴正浓,见陆离到来,于席众人一叠声吵着要罚酒,王知府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命人拿了三个小碗过来,亲自提着坛子倒满了酒,“陆大人,这罚酒你必须要喝。”
陆离酒量还是不错的,况且这里的酒度数低,远没有阿鸾在家中蒸出来的清酒性烈,他饮惯家中所蒸之酒,再喝这个自然觉得寡淡如水。他也不推辞,上前端起小碗,连干了三个,俊秀的容色不改,目光清明,端坐如仪,与往常一般无二。王知府伸出大拇指,“陆大人,好酒量。”
陆离笑了笑,目光在宴上扫了一圈,发现有桌上有一道羹汤不错,便自盛了一碗,慢慢缀饮。
“陆大人,这鱼羹怎么样?”李通判笑问道。
“很是鲜美。”陆离实话实说,这羹汤确实不错,只尝得到鱼之鲜甜,而无一丝腥气,更难得的是,鱼肉顺滑,随着羹汤喝到嘴中,有种入口即化之感。
河内县令王长友笑着一指席上一碧衣女子,“这可是碧落姑娘的拿手菜,寻常人轻易吃不到的。听说陆大人喜欢食鱼,碧落姑娘才特意下厨做的,美人心意,陆大人可不要辜负啊。”
那碧衣女子生得皮肤白皙,面容清秀,闻言面上一红,慢慢的垂下了头,不经意间露了颈后一抹雪白,映着乌黑的发,显得格外诱|惑。陆离神色不动,手中的汤碗却放下了,目光在宴上众人面前扫一圈,淡淡的道:“听说也只是听说而已,陆某并不怎么喜欢吃鱼。”陆离长在江南,自小鱼虾蟹吃得多了,并不怎么特别喜欢。他每次外出赴宴,都会挑鱼吃,只是因为阿鸾爱吃河鲜,而鱼最为易得,烹饪方式也多。他尝过之后,若是很有新意,味道也好,便会学来回家做给妻子吃。久而久之,大家才会传他爱吃鱼。
碧落闻言俏脸一白,有些难堪的垂下了头。
李通判一见连忙笑道:“传闻毕竟不是真的,有所误会也是难免。不过,今日碧落姑娘这手艺确实当浮一大杯。”与席众人闻言皆举了杯,异口同声的称赞:“碧落姑娘的手艺在咱们怀庆都出名。”
“岂止是怀庆,便是整个河南路都排得上名号。”
碧落怯生生的瞟了陆离一眼,神情似喜似嗔,“奴家手艺粗鄙,让众位大人见笑了。”
这还叫好?他们大约没尝过更好的了!陆公子挑剔的想,就是那碗鱼羹,也不过是借了粉芡的功劳而已。他神色不动,只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筷子却是再也没提起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本我最喜欢的作者写的修仙文(虽然才开坑,但是作者更新很稳定,我会帮着大家催更的):
《鸿蒙仙缘(穿书)》
作者:看泉听风
顾皎胎穿了,长到十岁发现自己赶了一回潮流,原来她不仅穿越了,还成了穿书女配。不过她不是炮灰,而是戏份颇重的主要角色,不仅有修为绝高的大能的父母,还有身为女主的好闺蜜,顾皎觉得女配做到她这份上也算人生赢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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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没想到,她在原著里是人生赢家,在同人中却是矫揉造作的恶毒女配!因她机缘太好、双修伴侣又是全书里最受女性青睐的男性角色,就有无数前赴后继的逆袭女不是想要夺她机缘,就是想要代替她安抚被她嫌弃的老公、替她老公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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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皎:道阻且长,这些都是我道途上的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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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语录: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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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1.女主玛丽苏。
2.本文有男主。
3.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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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版文案:天上白玉京,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天地赌一掷,时命乃大谬,浮云空四海。仙路崎岖、大道坎坷,天地大劫之下众生皆为刍狗,吾辈当唯有求道寻真,方能得超脱。
第122章 谋算
酒过三巡, 王知府已经喝得面红过耳, 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在坐众人喝得都不少,酒意上头,再加上在坐的都是伎人,不免就有人放浪形骸, 言语放肆起来。陪酒的伎人, 娇|声艳语,与人打情骂俏,有胆大的还直接偎进身边男人的怀中,撒娇作痴,香吻喂酒, 看得陆离大皱其眉。
陪坐在陆离身边的两个女子,一温柔似水, 一清新可人,对于能陪在陆离身边,两人都暗自欣喜,谁想这位年轻俊秀的状元郎,自从入席后,端坐如仪、目不斜视,别说与她们调笑两句, 便是正眼都不曾看过她们,甚至挟菜倒酒,也是完全不需她们动手伺候, 整桌陪酒的伎人中,只有她们两人无所事事,与其余人比起来,显得格外清闲。
如今酒意正浓,连陆离也有了五分醉意,冠玉般的面容染上红云,单手支头,少了平日的温雅从容,多了份桀骜不羁,却显得比平日更引人注目。两个伎人对视一眼,慢慢的试探性的把身体向陆离靠近,一人招了侍者重新拿了一壶酒,娇|声道:“陆公子,奴让人把酒重新温了一下。”说着,倾身过去替陆离把酒杯倒满,另一人则把酒杯拿在手中,殷勤的送到陆离唇边:“陆公子,奴家伺候您。”
陆离身子往后一仰,极为冷淡的道:“不用了,陆某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他在外宴饮,从来都不会喝得酩酊大醉,让自己失去理智,就算与都是好友聚会,他也从不破例,到是与阿鸾在家时,曾试过大醉一场的滋味。自那以后,他对于自己酒量的估计越发的准确,喝多少酒能到什么程度,都有了精确的了解。
“陆公子,只当怜惜奴家,请喝了这一杯酒吧。”伎子双眸盈泪,软语相求,“同样出来陪酒,只有奴家二人未曾上前,回去之后,妈妈会怪罪的。”
美人垂泪,任谁都会怜惜一二,奈何陆离郎心似铁,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剑眉轻扬,干脆的道:“与某何干。”当真是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
旁边自有人看不下去,仗义直言:“陆大人,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何必与一小女子为难。你便喝了又能怎样?若是怕回家夫人怪罪,咱们去与夫人解释。”
陆离只当没听到,甚至起身离席,对着王知府拱手道:“王大人,下官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实在放心不下内子,这便先走了。”不走做什么,在这里欣赏这些朝廷命官放浪形骸么?他又不打算跟他们同流合污,只能先走,当是看不到。再者,他答应阿鸾要早点回家,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又担心家中的娇妻,不若先走。
河内县令王长友本想起身说些什么,被李通判一把按下了,他已看出陆离眉宇间若有似无的焦虑,想着应该是家中有事,还是不要勉强把人留下的好。
刚刚帮伎人说话的那位是怀庆府有名的士绅,十五年前中举后,也不曾入京赶考,只一心一意发展家业,如今家中已有良田千顷和怀庆府城内四分一之的铺面,家中养着成百的仆人,自觉已是怀庆府的地头蛇,哪一任地方官过来,都该敬他两分。不想今日席上,被陆离当众打脸,他不免怒意上涌,阴阳怪气的道:“陆大人是京官出身,自是看不上咱们这等乡野之人,却了不该连王大人的面子也不给吧?”
陆离这会儿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慢声问道:“这位是?”
李通判连忙介绍:“这位是怀庆府极有名望的赵举人。”
“哦,赵举人。”陆离垂眸理了理衣袖,极为斯文的问道:“不知赵举人对陆某有何不满?或是陆某之前曾有得罪之处?尽可当面说清。”
“我……”赵举人无言以对,他跟陆离今天才头一次坐在一桌吃饭,连面都不过才见了第二次,能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若说不满,大约还是有点的,自从陆离到任,推却了不少当地士绅的举行的酒局,其中就有赵家的,而且不是只是一次。可赵举人能说是因为陆离不参加他的宴席而不满么?整个怀庆府,能请到陆离的也只有王大人,再有加上张县令。可张县令与陆离是同科,人家之前有私交在,参加正常,他们这些人算什么。他今天敢因为这个说不满,明天就会有人说他狂妄。再说今日,本就是他出言挑衅在前,陆离就是当场落了他的面子,他也只能受着。
李通判见赵举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连忙打圆场:“陆大人,赵举人不过是酒喝多了,嘴上少了个把门的,并无其他意思。”他悄悄给陆离使了个眼色,等陆离辞了王大人往外走时,便也跟着出来,轻声道:“赵举人的女儿如今是楚王殿下的爱妾,不看别人,单看楚王殿下,也得给他几分颜面。”
陆离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待他归家,与阿鸾说起今日之事时,轻声道:“我到不知,不过区区楚王府内不知名姓的妾室,其父居然连朝廷官员皆要礼让三分,便是现任楚王妃的父亲也没有这等狂妄吧?”
“吴大人是倨傲”阿鸾总结得非常精准,“不过楚王府内有哪个姓赵的侍妾是出自怀庆府的么?我怎么想不起来?”自从陆离做中书舍人之后,阿鸾常往各个王府里走动,对各个王府的后宅不说如数家珍吧,但是有头有脸、有宠爱有孩子的女人,她还是都知道的。刚刚听了丈夫所言,她就一直在回忆楚王府,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符合的。不过,众位皇子当中就属楚王风流,他前两年确实也来过兴庆府,收几个女子入王府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离一口饮完醒酒汤,又用清水漱过口,直接自身后环保住妻子,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笑道:“算了,咱们不必理他,反正于咱们也不相干。你今天胃口怎样?中午睡得好么?这个小东西闹没闹人?”
“很好,非常好,没闹人。”阿鸾简短的回复了几句,将桌上书放在丈夫手中,身子自然后靠,将自己完全靠进陆离怀中,慢声道:“该你给孩子读诗经了。”她当日开蒙用的是诗三百,现在要给孩子胎教,便也选了《诗经》。
陆离接书在手,一本正经的翻到今日要读的那页,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诗经两人自然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给娃娃做胎教时,还是拿着书来读。照阿鸾的说法,这就是要让孩子在肚子里就养成读书的习惯。也不知道她这说法正确么,反正她说什么,陆离便做什么,左右都是背《诗经》,拿不拿着书都一样么。
阿鸾半闭着眼靠在丈夫怀里,手放在小腹上,随着陆离的节奏,也在默默背颂。
小夫妻这里一如往日般温馨而甜蜜,王知府满面寒霜,阴森森的问道:“谁让你给陆离下药的?”今天那伎子用了新的酒壶给陆离倒酒,他一眼就看出来是百花苑里的转心壶。之前算计别人的时候,也曾用过的。看伎人用转心壶来给陆离倒酒,不用问都知道,那酒里肯定下了东西,以他对善芳的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助兴的药,份量肯定不会少。他当时就捏了一把汗,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让陆离把有药的酒喝下去。说真的,他其时很想看陆离把药酒喝下,然后当众失态。可他知道,像陆离这般精明谨慎的人,肯定会在事后有所怀疑。他都不必找证明,只要自己认定了就成。因此,当陆离要提前离席,他连忙就同意了,当时那种情况,让陆离走是最好的选择。
善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奴家是觉得今天是个好时机,大人们都饮了不少酒,最少都有六七分醉意了,再加上一点助兴的药,成事之后,谁都不会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