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天香——延琦
时间:2020-08-24 10:22:18

  他虽是在笑,却令人遍体生寒,曹诚明白事情不对,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果王爷所说是事实……那便是削藩降位的大罪,依照律法,当时贬为庶人,再依照大理寺法办。”
  话音落下,曹诚自己也是一头冷汗,书房中刹那死寂。
  然须臾,却见独孤珩又笑道,“那曹大人觉得,孤会叫你这么做吗?”
  曹诚垂首屏息,半晌,只敢道,“小的只知道,独孤氏一向忠于朝廷,王爷乃光明磊落之辈,定不会忤逆陛下。”
  独孤珩又笑了,笑过之后,却陡然将面色转冷,道,“孤不是傻瓜,若有一日有人刀架在脖子上,自然会先选择保命。”
  语罢,却将话锋一转,又对曹诚道,“不过,孤倒是甚为佩服曹大人,您出发前,对此来庆州可有胜算?可是确定孤会将王妃交给你?”
  曹诚只当自己已是凶多吉少,却也并不服软,坚持道,“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纵使小的今次在劫难逃,也无愧于陛下朝廷。”
  语罢,便是一副英勇等待就义的模样。
  独孤珩叹了口气,兀自端起手边茶盏,喝了口茶,悠悠道,“曹大人何必将话说得如此严重?孤难道是轻易杀害忠良之人?你这个年纪,想必已是有家有室,要是死在我庆州,家中妻儿该当如何?”
  曹诚又是一愣,这镇北王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杀他,也不把阮家人交给自己,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却见独孤珩搁下茶盏,却径直将方才曹诚递来的那封信给撕了。
  曹诚傻住,“王爷!此乃陛下圣旨……”
  却被独孤珩轻飘飘打断,“曹大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去歇息要紧。”
  说着吩咐阎章,“好好招待曹大人。”
  阎章应是,忙上前道,“曹大人,请吧。”
  曹诚深知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道理,只能先跟着下去。
  ……
  ~~
  此时,对于前院的一切都浑然不觉的安若,才见到自己的婆母李太妃。
  其实她已来了懿兰苑,却被告知婆母正在午睡,一直在堂中候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见徐嬷嬷将李太妃扶出来。
  要知道往常这个时辰,李太妃早已起了,红菱陪在主子身旁,不由得暗自猜想,莫不是今日王爷陪主子回门惹了李太妃不快,是在故意拿乔?
  不过,仔细一瞧,这位太妃气色有些不太好,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
  安若见状忙问,“母亲可是不舒服?可要儿媳去传府医?”
  李太妃疲惫摇头,“不必了,我这是老毛病,府医那里也没甚好法子。”
  徐嬷嬷也在旁解释,“启禀王妃,太妃这是当初生王爷时落下的病根,每到天冷或风大的时候,就要犯一犯。”
  安若明白了,点了点头,却听李太妃问她,“今日回门可还顺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家中安好,加之王爷与儿媳都挂念母亲,便提早回来了。”
  安若说着,忙叫红菱捧出从娘家带回的绫罗,又道,“这是家中织坊近来新出的花罗与雪绢,正好用来裁制春衣,爹娘特意托儿媳带回敬献母亲,还望母亲不嫌弃。”
  李太妃挪眼瞧了瞧,见其质地轻软,又有光泽,果真是上乘之品的样子,便颔首道,“有劳你爹娘还记挂着我。”
  有心与她多说几句,只是仍难以抑制头脑间的胀痛,便又恹恹的闭上了嘴。
  安若看在眼中,知趣起身道,“儿媳不打扰母亲歇息,先行告退。”
  李太妃颔首,她又转向徐嬷嬷道,“还请嬷嬷仔细照顾母亲,若有需要,及时派人与我报信。”
  徐嬷嬷应是,她便领着红菱出去了。
  一路行在花园中,红菱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提醒安若,“听说女子产后虚弱,若不好好注意,极易留下病根,就比如太妃那般,待主子生产时,可一定要小心着些。”
  安若笑她,“嫁人都还未,尽然知道这些了?”
  红菱一愣,红了脸解释,“这都是主子出阁前夫人特意交代过奴婢的,夫人放心不下姑娘,同奴婢说了好些,只是奴婢愚笨,总是忘这忘那,方才见了太妃才想起来,现在先同您说一说,免得日后忘了。”
  说着又忍不住感慨,“太妃也是可怜,这顽疾天冷不成,风大也不成,一年不知多少时日要遭罪……不过话说回来,太妃整日在懿兰苑里呆着,极少出门,也吹不着什么风啊?”
  安若一顿。
  说的也是,时下与冬日大为不同,虽说庆州春日风大,但太妃整日足不出户,怎么就又泛起了旧疾?
  只可惜她不懂医理,太妃对她也还有所芥蒂,就算她想问,估计也不会多说给她听。
  她只好暂且带着疑惑回到了自己的怡心居。
  谁知前脚才到,紧接着就见独孤珩也来了,脚步生风,似乎有急事的样子,未等她开口问,便主动道,“孤要去一趟马场,等会儿就要出发,你可要同去?”
  “马场?”
  安若一愣,“远吗?”
  独孤珩道,“马车须行大半日,加之还有些事项,今晚是回不来的,最快也要明晚。”
  这也就意味着,他今夜会宿在外头。
  只是好不容易才娶到美人,眼看这才第三日,如何叫他甘心孤枕独眠?所以便赶来问一问她,若她也愿意同去,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为了令娇妻动心,他又提醒了一下,“听说这几日不少小马驹出生,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刚出生的马驹?
  安若从未见过,倒颇有些动心。
  然而想了想,还是婉拒道,“母亲今日又犯了旧疾,方才过去时,见她不太舒服,妾身还是留在家中的好,不然留下太妃一人,实在有些不孝。”
  “哦?母亲又犯头风了?”
  独孤行倒还不知道消息。
  见安若点头,他想了想,只好道,“也罢,那孤便快去快回,辛苦你留下照看母亲,倘若有事,找管家便可。”
  安若点头说好,他便要出发,随身衣物那些自有逢春料理,倒也不必她操心。
  只是柔情蜜意才三日不到,眼看就要分别,直叫人有些不舍。
  趁房中没人,独孤珩忽的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好好的揉搓亲吻了一番,这才放手。
  安若喘息未平,只听他贴在耳边道了一句,“等我。”便大步出了房门。
  只留下身后一室的旖旎,及衣襟凌乱的她。
  ~~
  独孤珩出府时还不过下午,安若在回来的马车上睡过了午觉,此时有些无所事事,想了想,索性叫红菱寻了些绢缎丝线,动手裁剪。
  红菱好奇道,“主子是要给王爷绣荷包吗?”
  安若笑着摇头,他堂堂王爷,若是身上揣一个荷包,叫人见了,岂不有损威仪?
  “我打算给太妃缝几个抹额。”
  据说保暖可治头风,她也没什么大本事,绣工还可以拿得出手,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绣几个抹额孝敬婆母。
  红菱也很赞成,安若说干就干,情不自禁沉浸其中,连晚饭都险些忘了吃,直到红菱来提醒,她才晓得叫人摆饭。
  只是待饭摆好,未等动筷,却见懿兰苑又来了人,倒是太妃头疼的厉害,请她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某王:不想自己睡,哭唧唧
 
 
第55章 
  什么?李太妃头疼的厉害?
  一听这话, 安若立时顾不得吃饭,把才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便要起身去看。
  红菱却着急道,“主子不吃两口吗?”
  安若摇了摇头, “太妃的病要紧,我晚一会儿吃也无妨。”语罢再顾不得多说,赶紧去了懿兰苑。
  待到了地方, 只见李太妃正躺在榻上,凝眉闭目,时不时呻.吟几句, 果真一副痛苦状, 看上去比白日里严重得多。
  榻旁的徐嬷嬷也是一脸急色,见她到来,赶忙行了个礼, 略带歉疚道, “想必是扰了王妃的晚膳……”
  安若微笑止住她的道歉, 赶忙关问榻上的婆母, “母亲觉得如何?”
  李太妃连眼都睁不开, 只边喊痛边道, “头像是要炸开一般……哎哟……痛死我了……”
  像是要炸开一般?这么严重!
  安若吓了一跳,看来这是真的疼, 只无奈独孤珩此时不在身边,她只好问徐嬷嬷,“可有传府医?府医怎么说?”
  徐嬷嬷据实回道, “午后府医来瞧过,只说是旧疾,叫太妃好好歇息,只是太妃午后也还好,不知怎的到了傍晚就忽然疼起来了。”
  安若发话,“再去传。”
  懿兰苑的丫鬟应是,赶忙又去请府医。
  没过多久,就见两个府医都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后,对她禀报道,“太妃大约是这两日有所着凉又引发旧疾,未充足休养所致……”
  语气似乎也不是很肯定。
  安若只好先道,“可有法子替太妃止痛?”
  府医道,“臣等可先为太妃开几幅止痛药,太妃这是陈年顽疾,短时间内不好根除。”
  安若点头,忙叫他们去开药煎煮,又回到婆母榻前亲自守着。
  待药熬好,她亲自服侍婆母喝下,又叫人取了温热的帕子替太妃覆在额上。
  如此更迭了五六次,许是镇痛药发挥了作用,李太妃终于不再喊痛,睡了过去。
  安若松了口气,起身离了床边,徐嬷嬷来到近前,轻声与她道,“时辰不早,王妃早些回去歇息吧,奴婢来照看就好。”
  安若抬头看看窗外,只见皓月西移,这才惊觉夜色已经深了。
  不知不觉竟折腾了近两个多时辰。
  不过好歹伺候着李太妃睡下,倒也不算白忙活,她悄悄舒了口气,对徐嬷嬷道,“那就有劳嬷嬷了,今晚若有什么,请一定再去找我。”
  徐嬷嬷应是,将她往门外相送,走至院中时,安若忽然闻见一阵气味。
  似是敬神用的檀香,却又掺着些橘皮之类的果香,混在一起,倒是很好闻。
  她好奇道,“这是什么香味?”
  徐嬷嬷闻了闻,回道,“回禀王妃,大约是小佛堂里的香。”
  李太妃近几年颇为敬佛,每日都要念上一段经,因此她院中就设有佛堂,且就在安若此时右手边的位置。
  安若惊奇道,“这香竟不似寻常庙里用的香。”
  徐嬷嬷解释道,“这香出自二公子之手,是他的独家秘方,外头买不到的。”
  安若这才想起来,独孤珩的堂弟独孤昶是制香高手,那日还送过自己一份。
  只是她没有用香的习惯,所以那礼物倒还未用过。
  其实这香味是很淡的,只是她大约是方才伺候太妃喝药,在房中闻久了药味,此时一出来才显得这香味清晰了些。
  她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独孤昶的手艺着实厉害,便将这一茬搁下,告别了徐嬷嬷回了自己的怡心居。
  此时已是戌时,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已上了床,今夜逢独孤珩不在,倒是难得能叫她睡个好觉,便命人去备水,要先去沐浴。
  红菱却还惦记她没吃晩饭的事,在旁请示道,“主子要不要吃些东西?”
  安若已经饿过了劲,此时并没有胃口,摇头道,“不了,我有些困,还是先睡吧。”
  红菱还想再劝劝,可她径直去了浴房,待洗漱完毕,直接躺去了榻上,没过多久就入了梦。
  这一夜没人闹她,叫她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一早醒来,又在红菱的叮嘱下吃过早饭,才起身去了懿兰苑。
  李太妃昨日头疼了一天,今日终于没再去佛堂念经,安若到时,她正半躺在榻上,一瞧就是才睡醒的样子。
  安若行过礼,又问道,“母亲今日觉得如何?头可还疼么?”
  李太妃摇了摇头,“比昨儿傍晚好多了,”又瞧了瞧她,问道,“你怎么也没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儿媳也睡足了,想快些来看看您,”安若说完,正逢婢女端了新熬好的药来,她便又接了婢过来,如昨日一样,亲自喂李太妃喝药。
  安若看得出,李太妃不是个爱吃苦药的人,一碗药吃的甚是艰难,待好不容易喂完,又皱眉叹道,“还不若早些追随先王去了,平白留下来吃这苦头,偏又治不了根,生生受罪。”
  安若与徐嬷嬷无耐对视一眼,赶忙劝道,“母亲千万别说这话,否则叫王爷听见不知要多伤心,您放心,天下那么大,定有能妙手回春的良医,等王爷回来,一定为您去找。”
  这叫李太妃又想起近来不太“听话”的儿子,又是不由得的一阵心酸,正还要叹气,却听门口的婢女进来禀报,“太妃,王妃,舅夫人来了。”
  大约是听说了大姑子不舒服,李夫人一早就来探望,太妃正想与人倾诉委屈,忙将人请了进来。
  李夫人见安若也在,忙向她行礼问好,“见过王妃。”
  安若可不敢摆架子,忙将这位舅母亲手扶起。
  几人寒暄几句,安若看出这位李夫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明白,自己在此,这二位怕是不太方便说话,便主动起身向婆母告了退,回了自己的房中。
  时间尚早,她继续绣起昨日未做好的抹额,及至中午,又听说懿兰苑那边,李夫人留下陪李太妃用了午饭。
  如此看来,婆母倒着实是好多了,她便没再过去探望,自己吃过午饭,又去到榻上歇晌。
  成亲前两日,归功于独孤珩对她颇为充沛的“恩宠”,她一直有些腰肢酸困,难得从昨日开始,叫她有时间休养,否则这个时辰他若在府中,没准又……
  她双腮微红,躺在榻上忍不住想起那人——也不知他事情办的如何?什么时候回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