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尔不死心的问道：“大人，我们真的不能一起去吗？我可以保护阿瑞莎的。”
“王宫不允许多人进入，我看过预言师们做好预言就回来。”阿瑞莎忙安慰道：“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跟紧卡西尼奥大人的。”
希恩看了看马车前的车夫，安静的提议道：“卡西尼奥大人，我来驾车吧。”
“不行。”
卡西尼奥随口拒绝道，阿瑞莎却想起两人之间的矛盾，忙道：“希恩驾车的技术很稳的，就让他来吧！您在做预言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互相照顾！”
卡西尼奥的面色依旧很黑，可他似乎是想着预言时无法做到完全看顾阿瑞莎，便默认了这样的提议。
希恩接替了车夫，在米格尔的再三叮嘱之下，驾车驶离了庄园。
阿瑞莎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她偷偷看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卡西尼奥。她知道他似乎并不喜欢以及费格里奥，可此时也不由得旁敲侧击问道：“去年的这个时候……费格里奥也参与了神降日预言？”
马车内随着她的话陷落了安静，良久，就在阿瑞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他说：“想知道他的预言？”
阿瑞莎的心下漏跳了一拍，她忙认真的点了点头：“会不会、会不会与他的预言有关？”
“如果有关，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冒险？”
阿瑞莎愣住。
“如果无关，你觉得知道这些对你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今天……”阿瑞莎声音沙哑：“是他的忌日。”
“恩。”卡西尼奥望向窗外枯枝上惊飞的乌鸦，陷入了沉思。
“你似乎有些……不喜欢希恩？”阿瑞莎忽然低声问道：“希恩对你有误解有理可依，可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卡西尼奥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水晶球。
“我记得最初在学院那会，你还帮他抹掉了书页上的血指印，怎么现在倒是这样了？”
他依旧不为所动。
“可是……希恩和米格尔都是我的朋友，我还想你们能早些解开误会，这样我就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的事。”
他放下水晶球：“你现在就可以。”
“那您也要对他们好一些呀。”
卡西尼奥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阿瑞莎想安抚性的悄悄在他的脸颊轻吻，却意外的被他推开。
她不解的看向他：“你生气了？”
卡西尼奥放下水晶球：“阿瑞莎，我不希望你因为其他的男人吻我，无论是希恩、米格尔再或是费格里奥。”
阿瑞莎垂头不语，似乎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某些悲伤的情绪。他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提起那个人、说这样的话，可话既然说出口，也就没有了任何挽回的余地。
他想了想，弥补性的说道：“等神降仪式结束，我带你去他的旧宅？”
阿瑞莎愣住，她抬起头诧异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但是那里如今已经被封禁，所以正我们两个去。”
“当然。”阿瑞莎怕他会反悔，忙再三保证的应下。
王宫远比阿瑞莎想象中要气势恢宏得多，在巍峨的高墙下整齐站成两排的士兵，有序经过的魔法师穿着暗黑色统一的魔法长袍，卡西尼奥推开车门走下马车，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驻足行礼。
卡西尼奥脚步未停顿半分的向前走去。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敬仰与拜礼，即便穿着与众多魔法师相差无几的长袍，也依旧高贵得万里无一。阿瑞莎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那沐浴在阳光下仿佛没有沾染半点认识烟火的男人。
在繁琐的礼节中，阿瑞莎始终站在他身后静听，这里的一切是不属于她的世界。直到神降仪式结束，所有的预言师都被请上高台聆听神谕写下预言。
“在这里等我。”
卡西尼奥留下这句话便在众人前率先登上了高台。
“我亲爱的卡西尼奥。”年逾半百的王站起身，向卡西尼奥献出了他最崇高的礼仪：“感谢神明的恩赐，让您为我指引。这一次，希望神明依旧会眷顾卡尔尼亚。”
卡西尼奥行礼，众位预言师正欲进行预言，他们的王却再次打断道：“在诸位进行预言之前，我要隆重的请出福斯布里家族的凯莲拉伯爵，由她为大家带来属于帝国的荣耀——她为帝国找到了罪恶的根源，诅咒言灵！”
阿瑞莎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在一众士兵后看到了面容消瘦，腹部却已然微微隆起的欧琳卡。
“这个女人，她怀的孩子就是诅咒言灵！”
陛下的话引起了众人的议论与愤怒，他们纷纷举起拳头呐喊到：“杀了她！杀了她！”
卡尔尼亚的王却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静：“神明护佑众生，我们也不应夺走无辜生命的权利，所以，我决定与所有人一起等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一位仁慈的君主，在众人带着杀意的呼喊中解救了尚未降生的邪祟与他的母亲，在众人看来，这都是一个君王的善良。
但不包括阿瑞莎。
她看着欧琳卡低垂着毫无生气的脸和正享受着称颂的凯莲拉伯爵，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在阿瑞莎身后响起，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费格里奥，他在去年今日的预言便是……”那人的声音就在耳畔：“言灵归来。”
阿瑞莎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猛然转过身看向身后，而正站在她身后平缓的看向高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人，正是温科特公爵。
第99章 预言
阿瑞莎慌乱收回目光, 她抑制住狂乱的心跳，即便她不想因为温科特公爵的话而产生任何多余的遐想，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甚至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费格里奥的身影, 他就站在高台之上与众魔法师一同祈祷着神谕的降临，在虔诚的祷告后窥探未知的世界。
言灵归来。
如果他做出了这样的预言，又为何会被用以处决言灵的方式结束生命。
执行这一切的人, 又是谁？
卡西尼奥似有所觉的在人群中忽然转过身看向她, 阿瑞莎一惊之下这才从幻视下回过神来，身后的温科特公爵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阿瑞莎，欢迎随时来公爵府玩, 我会在那里等你，给你讲讲费格里奥的故事。”
她在卡西尼奥冰冷的目光下像是犯了错误一样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
阿瑞莎听到身旁的希恩说道,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他。
“费格里奥生前曾与温科特公爵交好，或许……你该放下对怀亚特的成见去听听他的故事。”希恩顿了顿：“或许会与卡西尼奥所说的截然不同。”
“卡西尼奥？”阿瑞莎不解道：“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阿瑞莎。”希恩的目光透露着悲伤：“有一天你会明白, 在这里决定对错的不是善恶、不是正邪, 而是政见。”
阿瑞莎有些茫然, 她转眸看向高台上依旧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
他的目光很淡，像是仅仅只是不经意间看向的某一处，像是那看穿了世间万物的眼底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哪怕片刻分毫。所幸此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欧琳卡与凯莲拉的身上，并未注意到他们之间目光的交汇。
他们的王高声道：“我会将这孩子养大，他会受到最正统的教育，如同所有神的子民一样热爱卡尔尼亚。他甚至会为卡尔尼亚找出那些隐藏在黑暗中邪恶的诅咒言灵, 让阳光用照卡尔尼亚！”
“陛下！这个孩子不能留下，诅咒言灵只会给卡尔尼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在忠臣的劝言中，他们的王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众人的话后将目光转向了卡西尼奥：“我亲爱的卡西尼奥，请告诉我，我该如何抉择。”
“言灵……”卡西尼奥收回视线，他定了定神：“该杀。”
卡尔尼亚的王闻言有了片刻的沉默，他似乎很为难的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抉择。阿瑞莎不知为何，明明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回应可此刻听到他如是说，竟还是会觉得心中有些压抑。
“阿瑞莎。”希恩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悲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和卡西尼奥站在对立面，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选择杀了你。”
“不……”
阿瑞莎本能的低声反驳道，可回答她的却是希恩不赞同的低声叹息。
“尊敬的陛下。”凯莲拉恭敬的拜礼道，在得到王的默许后她朗声道：“我们仁慈的陛下并不想伤害无辜的生灵，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在那孩子出生后将他关押在天牢内，让他带上惩戒的铁面无法妄下恶毒的诅咒。这样他既可以成为卡尔尼亚的一把利刃，又可以指认出其他的诅咒言灵，我们只要严加看管，就可以遏制悲剧的发生。”
这一提议似乎解决了陛下的为难，他愉悦的点了点头，并对众人宣布了决定。
阿瑞莎不禁偷偷攥紧了拳头，他们这样的决定根本就是剥夺了一个无辜生命的生存权，永远生存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中，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所谓的仁慈，也不过是替自己的虚伪找一个适当的理由罢了。
在预言师的预言过后，记载了众人预言的纸条被呈到了王的面前。
“还记得去年卡西尼奥的预言为扫清猎魔人使卡尔尼亚恢复和平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我最亲爱的卡西尼奥，不知道这一次你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陛下说着微笑着展开卡西尼奥的那张纸条，可纸条翻开，他的笑意却僵在了嘴角。
他的神态让台下的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预言的内容究竟是什么。阿瑞莎也悄悄将目光落向卡西尼奥，猜测这一次他在预言中看到了什么。
可卡西尼奥却低着头将神色隐匿在一片暗影中，阿瑞莎从未有一刻在他的面上看到过这样低迷而沉重的神态。
陛下站起身，他似乎有些疲倦的扶额：“今天的神降日就到这里，都退下吧。”
他说着，便兀自负手向内殿走去。
神降日的预言是依照陛下的旨意才会选择是否公示，可卡西尼奥的每一次预言都无一例外的应验了，即便是这一次的预言不公布，也无人会质疑他的权威。
可陛下这样的反应是绝无仅有的，这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猜测纸条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卡西尼奥却一路沉默着向外走去，即便身边有不少人试图攀谈或打探预言的内容，他也始终未停留半分。
阿瑞莎忙快步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上马车后便安静的坐到一旁闭眼假寐，阿瑞莎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便只嘱咐希恩回庄园未多说其他。
马车缓缓的向卡西尼奥的庄园驶去，阿瑞莎偷偷打量着坐在对面休憩的男人。
虽然她想着他曾经允诺带自己去费格里奥曾经的住处，可现在看来他的精神状态的确不佳，此刻也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卡西尼奥却不知在预言中看到了什么，回到庄园后直到深夜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阿瑞莎也只得打消了在这天去费格里奥庄园的计划，与希恩一同祭拜过后便回到房间躺下。
她在半梦半醒间却忽然听到漆黑的房间里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阿瑞莎紧张的坐起身打开床边的灯戒备的看向声源……
却发现卡西尼奥正安静的坐在床边打量着自己。
“卡西尼奥大人。”
“披件衣服。”
“大人！”阿瑞莎惊喜的跳下床去找衣服，一边披上一边问道：“我们也去费格里奥的家吗？现在？”
卡西尼奥没有解释，他只是沉默的拉过她的手，一转眼转身间两人便已经站在一间黑暗幽冷的房间内。
阿瑞莎原本激动的心情在此刻阴冷的气氛下也渐渐沉淀下来，她沉默的借着淡淡的月光打量着这间房间。
一年未打理的房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冷调的月光只勾勒出房间的一抹轮廓，可凭借屋内的布局摆设和那些质朴无华却仿佛蕴藏着主人温柔气息的陈设，她便已经确定这就是费格里奥的房间。
“今天温科特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阿瑞莎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事情原本的告诉他：“他说起了费格里奥最后的预言，还说……如果想知道费格里奥的事可以去公爵府找他。”
“你答应了？”
“没有！”阿瑞莎忙否认道，可她顿了顿再次说道：“但我想去，不仅仅是为了他的话，我想去找精灵的眼泪。”
“别去。”他的话让阿瑞莎愣住，可随即身后那人却安静的将双手环过她的腰：“就当是为了我。”
“你今天有些奇怪。”阿瑞莎抬头看向他下巴的轮廓：“你在预言中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和陛下的反应都有些奇怪……”
卡西尼奥沉默了，在他怀中的阿瑞莎却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肌肉线条的紧绷，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卡西尼奥大人？”阿瑞莎试探性的唤道。
“你想听哪一个？”卡西尼奥回过神来，他垂下头在她耳边问道：“是纸条上的，还是我看到的？”
“不一样？！”阿瑞莎掩唇低呼道。
“纸条上写的是猎魔人围攻王宫的战场，而我看到的……”他的唇在她的耳廓描摹，环抱她的双臂也不自觉的收紧：“是你成为了顶尖的魔法师……”
“真的？”
阿瑞莎眼睛一亮，想转身看他确认他说的话几分真假，可他却用桎梏的双臂阻止了她的动作，将唇顺着她而后细腻的肌肤下移落下一串串细密的吻：“……成为了我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