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应在一楼睡觉的骑士与信徒,此刻闭着眼睛,机械的向前迈步,想要突破乔与约翰的阻拦,走入陈列室。
“该死的!他们疯了吗!”约翰喊着,乔努力的将人挡在门外,没功夫搭理约翰。
约翰咬紧牙关,这些人只知道往前走,约翰想要打晕几个,发现他们压根就是睡着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拉着他们往前跑。
姬胧月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犹如丧尸围城的场面,而乔和约翰是挡在城前最后的一道防线。
必须马上让乔下去将花摘了。
姬胧月穿过人群,飘到乔面前,一道紫色光屏打出去,将所有人挡在了光屏之外。
“老师!您可算回来了,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突然都上来,想要进入地下室!”乔看到姬胧月,差点儿没一下子哭出来。
太难了,他就是一个文职,为什么要做战士的活儿,在这里肉身挡人!
“我看到了,乔,你现在马上进入地下室,去将地下室里头的花取出来。那花在地下室河中央,很诡异,用巫术遍布全身,掩去自己的气息,当你摘花的时候,最好用光明系的力量,摘花的时候注意一些,小心被诅咒缠上。”姬胧月叮嘱几句,就让乔下去了。
她跟乔说了一下地下室站直后会出现的杀机,乔牢牢记住,然后就跑下去了。
约翰一脸懵比,他左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紫色光屏之外的人,还在努力往里挤。
“大祭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约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让乔大人自己下去,真的好吗?”
身为骑士,他应该保护大家,为什么这次克莱夫镇之行,他成了被保护者?
虽然被人保护感觉很爽,但无能为力的体验真的很不舒服。
“没关系,你要相信他。乔是我的徒弟。”姬胧月不会找一个废物当徒弟,“这些人之所以会来,大概是被底下的花控制了,那些花在召唤他们。”
约翰听完后更迷茫了,什么花什么召唤,怎么姬胧月口中的花,像个人一样。
大概那些花真的拥有人的思维,成了精,姬胧月能感觉到,随着乔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门口人的力气越来越大,光屏甚至被压出了人形。
“大祭司大人!这个光屏不会破吧!”原本的门在一开始就被破掉了。
约翰被在门口疯狂进屋的人群吓得失了智,竟然会害怕姬胧月的巫术被蛮力破开。
姬胧月给约翰一个笑容,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深深凝视了约翰一眼,“孩子,虽然你年纪大了,但不能停止学习的脚步,最近巫术学院很缺老师,你要不要去当个战斗体术方面的老师啊?老师可以在巫术学院听课呢!多学习一些知识,有助于你以后的成长。”
约翰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莫名有些不爽,明明大祭司是在好心劝他,他怎么还会觉得不爽呢?
为什么他会产生大祭司在嘲讽他的错觉啊!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子外,月亮已经走到了西方,很快就会落下去了。
而那些人的力气已经越来越大,好几个已经开始疯狂撞击光屏,要不是姬胧月控制着,那几个人可能已经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了。
“乔大人还没有上来,大祭司大人,是不是乔大人他遇到危险了?要不您下去看看,我在这儿守一会儿!”约翰看了看外头已经用力到面容狰狞的人,咽了口口水,“您一定要尽快上来啊!”
“对乔有些信心,几朵花,还能把他怎么着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从地下室爬了上来,他浑身都是黑的,活像躺在煤堆里打了个滚。
“底下还有煤矿资源呢?”姬胧月冷不丁的吐槽一句,好不容易从地下室逃出来的乔,露出白牙傻笑了一声。
太明显了,黑暗中的大白牙。
姬胧月眼角微抽,一个清洁巫术扔了过去,把乔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洗干净后,姬胧月看到了乔身上的伤口。
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在他的手臂,手臂的衣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碎了一样,暴露在空气中。
“你遇到了什么?”姬胧月说是相信徒弟的实力,结果看到这一幕,还是心疼了,掏出来一瓶弗琳牌魔法药水,给乔灌了下去。
用巫医的方法做出来的魔法药水治疗效果非常好,喝下去的一瞬间,身上的伤就全好了。药效好是好,就是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非常非常难喝!
乔被药水苦到翻白眼,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伸出手,紧握的右手手心里,有一片花瓣。
“摘花的时候,突然刮起风,那些花全被风刮碎了,只剩下这一朵花瓣,老师,对不起。”乔很愧疚,他遵循老师的叮嘱,用光明系魔法遍布手心,谁知道地下室突然刮风了。
那风来得快去得快,风里像是夹杂着刀子,弄了一身伤,却只摘下一片花瓣,剩下的全碎了。
姬胧月看看门口,门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面向屋子,他们没有睁眼,姬胧月却觉得,他们在看那片花瓣。
“你被骗了。”姬胧月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狡猾。“真是小看它们了,算了算了,人命比较重要,我下去一趟,马上回来。乔,你拿着花瓣不要出去,那些人暂时不会进来。如果光屏撑不住了,就往里头输入巫力。”
乔点点头,喝了弗琳牌魔法药水后,他的血条已经恢复,蓝条也已经加满了。
姬胧月在出去的时候,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要再进来一次,现在的她有些许的迷茫。
这些花究竟是什么东西?
世间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有原因的,用巫医上的话讲,只要是存在于大自然的东西,就能用来做药材。
第93章 河中央的石头
而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花, 长在骨灰之上, 它们到底有什么用呢?
大自然不会创造一种完全脱离食物链的生物, 所有生物之间,一定是相生相克的关系。
对于花来说,巫力就是克制它们的东西,可巫力并不属于异世界。
姬胧月站在地下室的河边, 抬手像挥洒种子一样,将手上的巫力撒出去,紫色的火焰在碰到黑色丝线时,瞬间点燃。
火焰顺着丝线往花的地方走, 然后在半空中消失了。
之前还一直在吐黑色丝线的花,此刻乖乖长在白色陆地之上, 轻轻摇晃着枝干,和大部分花一样。
没想到啊, 小样儿还挺会欺软怕硬。
面对乔时,就大胆的动用力量欺骗他,让他受了一身伤, 还捏着花瓣自信的走了。面对姬胧月, 知道打不过,就乖乖收拢黑线,伪装成普通的花。
姬胧月被花的骚操作逗乐了,本来想一把火全烧了,现在她倒是有了别的打算。
“让我试试你们究竟听不听得懂人话,如果不想被烧, 就老老实实的被摘下来。”摘下来好像不太对,对于花来说,摘下来就是死了。姬胧月换了个说法,“自己从土里出来。”
自己把自己从土里挖出来,这种操作一般花是不会的。
偏偏这三朵会。只见黑色的线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是在花根处出现的,那些丝线像是变成了一双手,将三朵花拖了起来。
当三朵花漂浮在空中后,白色的骨灰如同失去了支撑,在姬胧月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在河水之中。平稳无波的水面,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陆地一样。
只有那三朵花,从水面飞到姬胧月身边,讨好的晃动着花瓣。
好了,确认了,是三朵成精的花。
姬胧月摊开手,三朵花轻柔的落在她手上,没有一朵试图反抗。河水慢慢变得无比清澈,在矿石散发的微光之下,姬胧月看到水底,浮现出一张张安详的人脸。
“杀了这么多人?”姬胧月看到那些人里还有老人和孩子,他们穿着简陋的衣服,身体瘦弱。
最显眼的,是在船边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家四口,英俊的丈夫漂亮的夫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们穿着华美的贵族服饰,同样笑的安详,不像是死在河里,反倒像是在家里睡觉。
“克莱夫子爵,整个镇子的人都在河底,你们也太贪心了吧?”姬胧月捏了捏花朵细细的枝干,花朵不满的晃了晃,像是在说什么。
姬胧月默默看了一会儿,花朵还在疯狂摇晃,像是一个人在怒骂着。
“听不懂,反正我不会因为你们杀人而弄死你们的,不用瞎晃悠了。”得到三个实验材料,为什么要弄死它们?
姬胧月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为民请命的人,而且将花朵毁掉,没有什么用,不可说组织指不定还有多少朵这种花。
目前她根本不了解这种花,需要实验材料,帮助她进一步了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个人的喜恶不能影响到姬胧月的判断。
听了姬胧月的话,那三朵花跟疯了一样的晃悠,好像非常不满,空气中开始出现很多张牙舞爪的黑色丝线,还好这三朵花不傻,知道不能怒而杀人,关键是杀不死不说,还有可能会被烧成灰。
最后所有黑色丝线凝成一根线,直指河中央。
“有东西?”姬胧月大概明白了,这三朵花是在给自己开罪,说这些人不是它们杀的。
杀人的东西,在河中央。
说的也对,克莱夫镇又不是第一年出现在这个镇子,地下室这么大,显然不是一年两年能挖好的。这里有船和渡口,说明克莱夫子爵知道那里有朵花,而且经常去看。
船和渡口都被保养的很好,栓船的绳子多有磨损,显然是经常用。
现在花都成精了,肯定不是第一年在这里生长。那么多年都没事,突然死了这么多人,一定是出了变故。
河中央的陆地已经消失,白色骨灰溶入水中后,并没有让中间的河水变浑浊,姬胧月能清晰看到河底铺着一层尸体,她飘在河面上,被河底数不清的尸体震住了。
河里的东西很凶啊,这是杀了多少人?
整个克莱夫镇也就五百多人,可河底尸体的数字至少接近一千了,这是连带着停留在克莱夫镇子上的旅人也没放过?姬胧月还看到不少穿着胄甲的尸体,上头刻画着贵族家族徽章。
破案了,前几个贵族派来的家伙都在河底躺着呢。
“让我下去?”
到了河中央,黑色丝线钻入河中,像是穿透了尸体,指着尸体下的东西,姬胧月咧了咧嘴,并不想下去。
“我觉得应该有别的办法,要不就暂时不拿了吧,反正克莱夫镇也没人了。”姬胧月决定放弃。
她虽然只是一团灵魂,下去也不会弄脏自己,可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这些尸体生气勃勃,没有半点腐败,可他们确实都是死人了,河水多清澈,也是泡过死人的洗澡水,哪怕是活水,也够恶心人的。
见姬胧月怎么也不愿意下去,三朵花着急的缠在了一起,红光不断闪烁,空中黑色丝线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团成了一个大团子。
那大团子狠狠砸在水里,炸出了一堆尸体,硬生生在水底炸出个洞来。
看在三朵花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姬胧月决定,还是不下去了。
难道有个洞,看不见尸体,就能说明水是干净的吗?这太自欺欺人了。
三朵花实在没办法,只能艰难的用黑色丝线,从水里捞出来一个东西。那是一块红色的石头,黑色丝线拴在上头,一直冒出滋滋的烟,像是被烧着了一样。
石头上有一道道黑色的符文,那也是诅咒的力量。
姬胧月甩出一团巫力,紫色的巫力将石头包裹的严严实实,本来是红宝石的石头,变成了紫宝石,被姬胧月塞到了自己的包裹里。
“行了,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可以离开了。”姬胧月戳了戳蔫巴巴的三朵花,今天它们三是遭难了,现世放出去的黑色丝线被姬胧月烧了大半,又被乔的光明系魔力创伤,最后为了保住小命,还把自己从土里挖出来,顺便在河里弄出来一个怪东西。
它们只是三朵可怜无辜漂亮的小花,为什么要承受不属于它们的压力!
姬胧月上去后,发现陈列室门口倒了一群人,她下去时还在疯狂往屋里挤的家伙,现在倒在地上睡的特别香,甚至打起了呼噜,呼噜声此起彼伏宛如在演奏交响乐。
乔换了身新衣服,约翰累了一晚上,倒在地上和他的兄弟们睡在了一起。
“你还困吗?困的话可以再睡会儿,事情已经解决了。”姬胧月看了眼乔眼下的青色,善心大发的劝了一声。
“不了,老师也辛苦了,不是说天亮之后需要赶紧走吗?天快要亮了。”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下了大半夜的风雪已经停了,透过窗户向外看,满世界银装素裹。
“我已经找到克莱夫子爵和镇子上失踪的人了,不怕被堵。”姬胧月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不怕被人甩锅。”
乔欲言又止,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巴德利镇现在还处于发展中,虽然他们人很多,可崛起速度过快,会引来周围所有贵族的注视,这次送到巴德利镇的求救信就是很好的证明。
很多人在背后盯着他们,就等着艾丽卡做一个错误的决定,路出马脚,被他们抓到把柄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老师我在呢。”大不了就全敲晕带走,让艾丽卡去处理。
乔学了些许巫族文字,大致能明白姬胧月说的成语俗语是什么意思,知道姬胧月在安慰他,他心中放轻松很多,有老师在,他确实不用担心。
他们两还说着话,一楼大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有五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们脚上的雪水落在地毯上,被姬胧月用清洁巫术打扫干净的地毯,再一次恢复了脏污状态。
五人组合很奇怪,一个骑士,一个魔法师还有一个穿着神袍,最后两个是一男一女,外头冰天雪地不好行动,他们两还穿着单薄不方便行动的衣服。
奇怪的是,从外头进来,除了脚底有雪水以外,他们身上十分干净。
“那些人呢?难道也死了?”第一个进来的骑士左右看看,有些胆怯。
“一个小镇子的骑士与士兵,怎么可能在诅咒中活下来,这次我准备充分,一定能把花摘下来。”后头的魔法师握紧手中的法杖,一个人高的蓝色的法杖上镶嵌一块蓝宝石,如同冻结的寒冰。
“只希望您不是口上说说,上次在睡梦中被恶魔迷惑的人,实在让人无法信任。”身着神袍的神父用优雅的长调说着嘲讽的话,面对魔法师愤怒的目光,他笑的淡然,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