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星星好不好——咬春饼
时间:2020-09-04 09:52:26

  有时一两百,有时五六百。
  终于,程枫拿钱时被她抓了个现场。
  程枫痛哭流涕,“蔚蔚!你一定要帮我!一次,就这一次,我不可能总是输,这次我肯定翻本!”
  这是宁蔚第一次提分手。
  程枫好言劝不动,就疯了般冲去窗户边,一脚跨上窗栏尖叫:“那我死给你看!!”
  宁蔚吓得去抓他,反倒被他拽住,歇斯底里地吼:“我不同意分手!我们一起死啊!!”
  宁蔚做了一星期的噩梦。等程枫再次出现她面前时,西装革履,精神体面,说自己改过自新,已经开始重新上班了。年少喜欢的人,多少都加持着岁月的滤镜。
  宁蔚对程枫是有感情的。
  于是,再一次和他走到了一起。
  可她忘记了,狗改不了吃屎。
  程枫沉迷赌博的臭毛病是一点也没改,还借了不少网贷,拆东墙补西墙,直到再也补不起了,催债的上门要债,闹得邻里皆知。
  宁蔚是彻底死了心,连行李都不要了,直接离开这扇门。
  程枫抱着她不让走,又哭又求又下跪。
  宁蔚说:“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两人撕扯,从电梯到楼道,再到马路边,宁蔚气疯了,只想摆脱这个骗子,推开人转头就跑。她情绪濒临崩溃,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
  一辆疾驰的小轿车狂按喇叭,但,已经来不及了。
  “宁蔚!”
  分秒之际,程枫猛地把她推开,自己躲避不及,被那辆轿车撞翻在地。
  后来,程枫被送去医院。
  这一撞阵仗大,但万幸没有生命危险,但医生说,撞伤了下体,性功能损伤。
  宁蔚懵了。
  再后来,程枫老家来了人,堵她骂她,揪着她的头发说必须要负责。也是这时,宁蔚才知道,原来程枫在乡下老家……是有未婚妻的。
  宁蔚那一刻,想到了死。
  黑暗里,她拿美工刀割腕,一下一下麻木不仁。窗外骤然响起的鸣笛,倏地拉回她理智。那一刻,她想到了弟弟。
  人间苦难处,她还有唯一的亲人。
  哪怕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也如明灯指引,救她于死、让她向阳而生。
  宁蔚是个拎得清的女人,爱与恨,都能让人一夜长大。
  收起落魄和悲愤,她和程枫以及那个未婚妻面对面地谈了一次。未婚妻初中辍学,性格泼辣,还想要对她动手。宁蔚钳住她的手腕,把人甩去一边,冷冷道:“我也是个受害者,程枫和我交往的时候,并没有告知他有婚约。”
  她的目光犀利如锋刃,决绝的光芒,让程枫低下头。
  宁蔚说:“你毕竟是为了救我而受伤,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生死不见。”
  程枫的爸爸开口就要二十万。
  这几年,宁蔚疯狂驻唱,只要有活儿她都接。地下黑场子,音乐节和声,甚至县城商场开业的大舞台表演,她都愿意去。
  一笔一笔的钱,她都记得明明白白。
  不是为了偿债,是为了让自己长记性。
  她父母早逝,童年不幸,少年遇人不淑,她得过抑郁症,无数次想过去死。直到去年,她漂泊来到清礼这座城市,在酒吧,遇到一个每一周,都会点右手边的卡座,安静听她唱歌的男人。
  直到,她在收拾行李,准备浪迹去另一座城市时,与霍礼鸣相认。这个从未被生活优待的女人,第一次,有了被岁月拥抱的暖意。
  故事冗长,寥寥几段,却已是她半世人生。
  静止的山风又呼啸而吹,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风声鹤唳。
  霍礼鸣终于开口,第一句话是:“那二十万,我帮你还。”
  宁蔚蓦地抬起头,眼里却没有雀跃的光彩,她低声说:“早还完了,但那家人贪得无厌,一直找我麻烦。”
  霍礼鸣说:“你跟我去上海。”
  宁蔚:“错的不是我,我不走。”
  这时,佟辛也忍不住插话:“对,姐姐没错,是那家人太无耻!”
  霍礼鸣亦没再坚持,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他需要再从长计议。
  四人驱车下山。
  霍礼鸣把宁蔚送回住处后就走了,他给老赵打电话,打探一些信息。
  宁蔚独坐在屋里,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裹满了水草烂泥,沉甸甸的,苟且偷生,太累太累。这些年摸爬滚打,见惯人情冷暖,早已将自己置深度外。
  她以为自己可以抵抗万箭穿心,岿然不动。
  却从未想过,这一次,在佟家父母面前,却彻底崩溃。
  门铃响,宁蔚深喘气,一瞬回魂。
  以为是霍礼鸣忘了拿东西,她没什么防备地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佟斯年。
  宁蔚条件反射地关门,佟斯年用力按住,把门推开后,强势地走了进来。
  他抵在门口,反手将门关紧。沉静的眼眸如深海,定定看着宁蔚。
  宁蔚率先败阵,别开了脸。
  佟斯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宁蔚看向他,眼神又降了温,“告诉你,我有一段多糟糕的过去,告诉你,我为了一个人渣,被命运如此捉弄。告诉你,我不相信任何男人了,我只爱我自己——可事实上,现在的我,连爱自己的能力都丧失了。”
  不会爱人,也不会被爱。
  这是命运给她残忍的惩罚。
  宁蔚的喉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每一个字都像用刀尖刻印,她看着眼前这个斯文英俊的男人,靠得那样近,可理智却告诫她,离他远一点。
  这样好的男人,她爱不起,也配不起。
  宁蔚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傲慢,方才的失控情绪硬生生地给憋回了心底。她看着佟斯年,哑然淡声:“你不要费心思了,我跟你没结果。”
  佟斯年蓦地一笑,“有没有结果,你说了不算。”
  “这么固执有意思?凸显你的深情,还是满足你的挑战欲?我这样的女人,你图什么?图我荆棘的过去,还是图我漂泊不定?”宁蔚开诚布公,亦或是破釜沉舟,她以冰冷眼神回赠有心人,“佟斯年,我已烂成了一摊泥,心上绝症,无药可医。”
  数秒安静。
  佟斯年始终表情沉静。
  他向前一步,双手轻轻按在宁蔚双肩,他借着力,把人按坐在沙发上。然后双手撑着两边扶手,不留一丝余地的将宁蔚圈在臂弯里。
  他的目光像烧滚的岩浆,提炼出深情与不渝,他淡淡“嗯”了声,“那是你没碰见好医生。”
  宁蔚一怔。
  “但现在,你遇见了佟医生。”
 
 
第59章 云路鹏程九万里(2)
  第58颗
  霍礼鸣的车开到半道儿, 又想起还有事要跟宁蔚确认一下。于是又开了回去。
  车一停,拎着车钥匙就往楼上跑。
  宁蔚住六楼,电梯显示还在顶层, 半天没动。嫌难等, 霍礼鸣直接走的楼梯,到五楼时,霍礼鸣和佟斯年狭路相逢。
  两人皆是一愣。
  佟斯年微微皱眉, “礼鸣?”
  “佟哥?”
  霍礼鸣惊奇, “这也太巧了。”
  佟斯年很平静, 确实也不想刻意再隐瞒什么,他笑了笑,就这么对上霍礼鸣的眼睛。
  “你又过来给病人送药?”霍礼鸣感慨:“佟哥真是医者仁心。”
  佟斯年吸了吸气, 沉默数秒后, 倏地一笑, “嗯。”他问:“上去找你姐姐?”
  “是。”霍礼鸣面露怅意,“我跟她打听点事儿。”
  “你打算怎么做?”
  “再难,我都得帮她扛。”霍礼鸣语气毋庸置疑。
  佟斯年颔首,“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霍礼鸣心有戚戚, “让你和家里人看笑话了。”
  佟斯年没再说什么,擦肩走了。
  霍礼鸣看着他身影,心说,这未来舅哥,真是心地善良。想必以后见家长, 他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从宁蔚那儿要到程枫的情况, 但其实隔了五六年,她也不曾联系过他, 所以很多信息都已模糊。下午,佟辛溜出来找他,在离家很远的一家甜品店里。
  霍礼鸣正在打电话,托朋友四处打听。
  佟辛拿起纸页一看,明云市,茂秦县。
  “行,那就麻烦您了,有消息联系我。”霍礼鸣刚挂电话,佟辛眼前一亮,告诉他,“我还真有个熟人在明云市。”
  “嗯?”
  “你还记得薛小婉吗?我高中同学。她高考后去了警察学院,专攻刑侦技术专业,就在明水市上学。”佟辛说:“我们可以试试让她帮忙。”
  霍礼鸣记起来了,“是不是高中时,她哥欺负过你的那个人?”
  “嗯!”
  霍礼鸣意外,“这么正道的专业?”
  “超飒的!”佟辛庆幸,“幸亏她当年没辍学。”
  说完,她的手越过桌面,轻轻叠在霍礼鸣手背,真诚道:“一切一定是朝好方向发展的,你别怨怪姐姐,这么些年,她也不容易,最难过的一定是她自己。”
  佟辛很快和薛小婉取得联系,薛小婉一接到佟辛的电话,高兴得差点哭出来。听完事情经过后,也说:“你放心,别的做不了,但我可以先去给你踩点,摸摸这家人的底。”
  两人一合计,出了一套合法合理的计划。
  佟辛花一个小时,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份情况申明,并马上发给了薛小婉。薛小婉找了几个已在当地基层工作的师哥,把这份情况书投递到程枫所在地的执法机关。
  恰好薛小婉有个专业老师,人脉颇深,协助督办,很快,当地村委、派出所警官共同去往程枫家进行情况摸底以及第一次劝说调解。
  薛小婉很快将结果反馈过来,气愤填膺道:“这家人在当地可是有名的恶霸,他父亲那一辈兄弟多,人多势众,无恶不作。尤其爱欺负老实人家,去调解的时候,还把人给轰了出来。”
  佟辛:“程枫呢?”
  “在镇上开了家印刷店,但还是好赌,欠了不少债。”薛小婉说:“调解员也找到他,希望他理智劝说家人不要去闹事。他态度一般般,说他管不了。”
  佟辛愤怒:“什么管不了,就是想趁机讹钱!”
  电话挂断后,佟辛长呼一口气,却仍然笑着安慰霍礼鸣:“没事没事,咱们再想办法。”
  霍礼鸣默了默,决定:“我去一趟明水,和那家人当面谈。”
  佟辛听完,立刻去牵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霍礼鸣说什么都不让她去,穷山恶水的地方,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佟辛拗不过,只得妥协。
  次日,霍礼鸣从老赵那儿要了三个壮汉,开车去了程枫家。
  壮汉也不露面,坐在另一辆车里待命。
  结果霍礼鸣一到程家,就遭程枫的父亲破口大骂。
  “你姐姐害惨了我儿子!害得我程家绝后,你就得养我家一辈子!调解?你想都不要想!”
  霍礼鸣只觉不可理喻,冷笑说:“当初谈好的二十万,宁蔚早还完了,你们现在这叫敲诈勒索。”
  程父死猪不怕开水烫,恶霸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敲诈怎么了,我就敲诈!她走到哪里,我都能闹得她别想过安生日子!”
  霍礼鸣拳头已经咔咔作响,但理智告诫他,必须忍耐。
  和这个糟老头说不通,他抬眼看二楼,大声呵斥:“程枫!你个傻逼给老子滚下来!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
  这句话或许戳到程家敏感的神经,程父一声大叫,揣着锄头就往霍礼鸣身上打,凶神恶煞说狠话:“死女人想撇清关系,门儿都没有!二十万还完了你以为就完事了?想得美!我就赖上你家,有种你搞死我啊!”
  霍礼鸣堪堪忍住没动手,左躲右闪。只钳住老人的手腕,吼道:“我警告你!别动手!”
  程父不仅不听劝,还吆喝着程家老老少少一块儿上,“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死在这,也没人敢抓我!!”
  场面失控之际――
  “不许动!都给我把东西放下!”
  门口冲进来一拨民警,把程家人给挡开。
  一看是警察,到底是有所顾虑,但依然骂骂咧咧。
  走在后面的,佟辛举着手机,语气不卑不亢,“你们刚才的行为和言语我全部录下来了,藐视法律,行凶伤人,没人敢抓你是吧?我倒要看看,这些证据,够不够抓你!”
  霍礼鸣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佟辛?”
  佟辛掩在警察叔叔身后,倒是会给自己找大树,小小的身躯似能抵抗雷霆万钧之力,“不要跟他们废话了,不愿意好好谈,那就走法律程序!敲诈勒索、借高利贷,哪一项都够他们吃的了。”
  佟辛指着身后的人,脸不红心不跳道:“律师,回去后写诉状,我要告他们!”
  佟辛这一套做得太完善,证据有,人也有,还真让程家人有所退缩。
  民警分两边调解,程家那边依然暴躁。
  五分钟后,民警走过去,说:“你还吵!真想蹲监狱是吧!我可警告你,人家是大城市来的,要什么没有?你要再抵触不配合,人家走司法程序,看你们怎么办!”
  这一说法,程家那些老老少少都畏惧地往后退。
  民警:“这事本来就是你家不对,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放哪都没这个理。”
  “那我儿子咋办!”
  民警呵声一笑,义正言辞:“他们不知道,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程枫和他谈的那对象,是不是下半年就结婚?来来来,把他叫下来,我亲自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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