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卉苗菁彩
时间:2020-09-11 08:34:01

  父子对峙良久,谢知道终和以往一样让步,叹息道:“罢了!”
  谢子安似没听到一般犹跪着不动,谢知道无奈伸手去拉,嘴里恨道:“多大一个人了,还非得我来拉?”
  谢子安哼了一声,方才顺势站起来,一边揉腿一边理直气壮地抱怨道:“爹,你每次都让我跪这么久。没人拉我起的来吗?”
  谢知道摇头——老二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没一点乖巧。
  跟他哥完全不同!
  他的大儿子啊……
  看谢子安伸胳膊揉腿地坐下,谢知道方道:“你爷写信给我了,就按你爷的意思办吧!”
  谢子安垂着眼睛不说话,谢知道不满道:“怎么,都如你愿了,你还不满意?”
  谢子安恭敬道:“爹,我在等您吩咐。”
  谢知道没好气道:“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子安奇道:“爹,难道你不打算嘱咐我不要跟三弟计较吗?”
  谢知道气得想打人——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糟心玩意?
  一天到晚的阴阳怪气,从不肯好好说句人话?
  谢知道在京呆了十天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谢奕回雉水城——谢奕的乖巧脾性和他大儿子几乎一脉相承,实在是太招人疼。
  送走谢知道,谢子安告诉云氏道:“爹喜欢奕儿,明年我要是放了学道,去外地主持乡试,你便带奕儿家去住住,叫爹喜欢喜欢!”
  云氏闻言自是答应。
  谢子安点点头,心道:早年他不愿他爹拿他当他哥,万事都故意地跟他爹反着来。
  后来他不愿他爹拿尚儿当他哥,也故意地纵着尚儿的性子。
  现他爹都致仕了,他不得闲的时候就勉强把奕儿给他养两天,哄他高兴高兴吧!
  毕竟他爹一辈子也不容易,就没遇上几桩高兴的事!
  谢知道是十一月二十九才到的雉水城。得到消息,谢尚一大早就同十三房人踏着冰雪接出了城——声势比谢子安中举那回还大!
  为了给谢知道留个好印象,红枣难得的没戴花冠,而是改戴了全套的凤凰双飞荣华富贵足金大头面。
  好久没戴这么沉重的头面了,红枣自觉头顶好似顶了一座山,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谢知道进家后先给老太爷磕头行礼,然后和十二个兄弟见礼,接着受儿子侄子们磕头,如此方才轮到谢尚和红枣两个磕头。
  这是谢知道第一次看到红枣。谢知道看红枣个头虽只到谢尚下巴,但身形挺拔,容貌秀丽,风姿仪态犹胜他几个孙女,与尚儿站一处堪称一对璧人。
  谢知道不觉点了点头,心道:子安做事虽一惯的不按常理,但这看人的眼光实没得说——先他自己挑媳妇如是,现替儿子娶媳妇也是这样。
  尚儿媳妇有才有貌,除了出身差些,别处实在是无可挑剔。
  不怪尚儿中意她。难得去趟赤水县,张口闭口都是“这是我媳妇做的”,“那是我媳妇做的”,一点避讳都没有。
  “起来!都起来!”谢知道叫起两个人后笑道:“尚儿,这几年你和你媳妇管家辛苦了。”
  “你爹捎了东西给你们,回头我打发人给你两个送去!”
  行过礼,退到一边,让出地方来给谢允青等行礼。
  行好礼后便是开席,饭后又送谢知道回了天香院后,红枣和谢尚方回了自己院子。
  晚饭前,谢知道果打发人送来四个箱子。红枣看四个箱子里贴着谢尚名字的箱子只一个不说,打开里面还都是时文书卷,而给她的三个箱子,则是裘皮绸缎吃食点心样样俱全——看完箱子,红枣不觉心说:她和谢尚,到底谁才是她公婆亲生?
  腊月初六,红枣得了李贵祥放小定的信。红枣看信后不觉啧了一声。
  谢尚闻声不觉抬起了头,红枣笑道:“大爷,我现算是知道咱们家这许多人为啥都考不上功名了。”
  谢尚:?
  红枣解释道:“你数数仅咱们这个腊月就要吃几次喜席?更别提明年你起码有五个以上的兄弟姐妹要定亲、娶亲和出嫁。”
  “大爷,到时你少不得也要跟着一起去下礼、会亲、迎娶、送亲。还哪得时间来念书?”
  谢尚摇头道:“红枣,此言差矣!”
  “昔日陶公曰:‘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我虽身处热闹,不能念新书,但得闲在心里温书却是不难。”
  “红枣,‘温故而知新’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我实践这些日子,收获良多。比如《四书》,现随便太爷爷提一句,这后一句根本不用想,就能自发的涌到嘴边,脱口而出!”
  “先我以为我《四书》已背得通熟,现我才知道所谓的滚瓜烂熟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红枣惊呆了——谢尚说的不就是她前世网上传言的《新概念》背诵最高境界吗?
  她前世没达到的境界,谢尚却通过背《四书》达到了?
  红枣不由得对谢尚刮目相看,谦虚道:“大爷,‘温故而知新’不是我说的,是子说的!”
  谢尚笑:“子说的我没听懂,但你讲的,我却是懂了。”
  “我就认是你说的!”
  红枣为谢尚的玩笑笑得忽然有些脸烧——这种不经意的撩最致命了,红枣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
 
 
第367章 有意义的事(腊月十六)
  红枣的弟弟李贵中开年就六岁了,正是进私塾的年岁。
  红枣想去瞧瞧李贵林的私塾,便问谢尚道:“大爷,我二叔家的贵祥腊月十六小定,你得闲吗?”
  既然红枣开了口,谢尚必是得闲。
  到了十六这天红枣便备了跟给李贵富一样的酒肉鱼糖表礼布匹等礼同谢尚来老宅贺喜。
  李高地看红枣谢尚能来,自是红光满面,意气奋发,而于氏则有些精神不振,连话也懒怠说,只点了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竟然没有跟往常一样迎上前来接看礼物。
  红枣见状颇为纳罕,心说她奶怎么转性了?
  难得今天李贵林私塾放假,李满囤想跟李贵林聊天,一大早便就带着一家子来到老宅。
  时李贵中就跟李满囤、李贵林等坐在堂屋。李贵中看到红枣谢尚给一众长辈见过礼,立刻上前拖住红枣道:“姐姐,姐夫,我带你们去瞧瞧我以后念书的地方!”
  红枣站住不动,目光看向她爹李满囤。
  李满囤呵斥道:“没规矩,现正做客呢,哪里能乱跑?”
  “饭后再去!”
  闻言李高地的脸色变了一变,心里有些膈应。
  李贵中不满地撇撇嘴,红枣赶紧摸摸他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乖,咱们都听爹的话,饭后再去。”
  “我带了棒棒糖来给你吃!现在就拿给你。”
  闻声碧苔赶紧送上几袋新制的小老虎棒棒糖。
  红枣拿一包给李贵中、其他的则分给李兴和、李兴文、李兴庄等人——红枣的年岁虽说不大,辈分却是不小,侄儿侄女都有好几个了。
  红枣想着这世孩子乐事太少,加上她现开糖铺,难得来一趟倒是拿些糖来与他们吃。
  李贵中拿到糖后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然后方道:“姐姐,我刚刚已经吃过糖了。这个糖你替我先拿去给娘收起来,留着明天再吃!”
  “哇,”红枣见状自是夸赞:“弟弟懂事了啊!都知道糖不能多吃,一天只能吃一块了!”
  谢尚闻言不觉撇了撇嘴,心说这有什么了不起,他也一天只吃一块!
  李贵中认真道:“不懂事不行!不然就会跟奶奶一样得吃糖吃多了的病,然后再不能吃糖,还得喝苦苦的药!”
  红枣:她奶生病了?
  红枣打量于氏,发现人好像是比印象里消瘦。
  谢尚:什么病这么严重,再不能吃糖?不是说牙疼不是病吗?
  躺着也中枪的于氏……
  尴尬的李满囤……
  反应过来李满囤赶紧打破沉寂道:“红枣,你娘早起就在念叨你,她现在西厢房,你快过去吧!”
  红枣答应一声去了。
  东厢房见到王氏和一众族人,彼此问过好后,红枣挨她娘坐下。
  红枣想着她二叔家正办喜事,一来就问病显得有些幸灾乐祸,不大好。结果没想屋里妇人议论的正是于氏的病。
  “我婆这病难治了!”明明说的是她婆婆的病,钱氏的声音里却是充满了欢愉:“仁济堂的赵馆主都说没法根治,只能忌口然后加拿药煨着来保命!”
  “这么严重!”陆氏闻言也惊了:“钱家的,小婶子这心口疼也有不少年头了,一直都平安无事,怎么突然就这么厉害了?”
  “唉!”钱氏做作地叹气:“这不是冬节,我大哥大嫂、红枣、还有我当家的送了许多蜜饯点心糖果家来吗?”
  “送吗,自然都是好意!大家都知道我婆爱吃糖,家常没事都要泡点白糖水或者生姜红糖茶喝喝!对哇?”
  众人纷纷点头。
  钱氏满意道:“似咱们做儿子媳妇的家里条件好了,手里有点闲钱便就想孝亲,逢年过节买点糖来给爹娘甜甜嘴。结果谁想到我婆会吃太多给吃病了呢?”
  “城里的赵馆主说这糖好吃归好吃,但不能多吃。吃多了除了害牙,还会得那个什么消渴病!”
  不少人疑惑:“消渴病?”
  钱氏:“据说消渴病的开初就是觉得口渴,想喝水。”
  “得了这个病的人原不能吃糖,只能喝白水。但我婆她不知道啊,她一觉得口渴就喝糖水,导致这病越来越重!”
  “那赵馆主说先我婆说心口疼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得病了……”
  闻言红枣心说:这不就是糖尿病吗?
  糖尿病是慢性病,即便是前世,也没啥根治办法,只能靠人工注射胰岛素维持。
  红枣能知道是糖尿病的治疗方法是高中生物老师讲过——至今红枣还记得在那个国人还没得过炸弹之父奖章的时代那位老师为国家技术人员发现“牛结晶胰岛素”人工合成方法却没有申奖的一声叹息。
  再由想起糖尿病的可怕并发症——红枣早年喜欢的一个艺人就因为这个病截肢进而早逝。红枣下意识地想起谢尚,心说谢尚的糖吃的也有点多,往后她得看着点。
  这世不说胰岛素了,连最普通的静脉注射针剂都没有。生这毛病不是一般的麻烦。
  钱氏又道:“赵馆主说我婆往后若想多活几年,从现在气就得忌口,不吃糖!”
  “而且除了一般的糖,但凡是甜的,就是带甜味的都不能吃,似桃酥、梨膏糖、蜜饯、豆沙粽、重阳糕,甚至连枣子、桃子、苹果、桔子都不能吃。”
  闻言众人一片惊叹,纷纷问道:“连枣子、桔子都不能吃?这还有啥能吃的果子吗?”
  钱氏夸张摇头道:“可不就是没有?赵馆主说似我娘这种情况,也就夏天能啃根黄瓜。至于西瓜、葡萄、石榴这些,连碰都不能碰!”
  “对了,赵馆主还说白米饭也是甜的,要少吃,最好是不要吃,改吃玉米面!”
  闻言王氏好悬没笑出声来——即便已经听钱氏说了好几回,王氏依旧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
  往后她男人送再多东西来老宅,王氏暗想:她婆都只能看不能吃。
  该!王氏恨道:馋死她!
  让她婆以后再吃不成独食。
  王氏对于分家前她婆连她自家林地树上摘的果子都不肯分几个给红枣充满了怨恨,心说:还是这俗话说得好,“吃独食害独疮”,活该她婆得这个啥都不能吃的毛病!
  有人问:“钱家的,你娘这个病要吃药吗?”
  “吃啊!病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吃药呢?”钱氏叫屈道:“上回赵馆主给开的什么八味地黄汤,整花了一两银呢。这汤里有八种药,我就记得有枸杞,还有一味药就是我们大哥庄里长的那个黄菊花。”
  “药铺里的药多贵?咱们庄户人家都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对哇?枸杞不用说咱们自家都有的,再就是黄菊花前儿我大哥大嫂也拿了许多来给我娘,让她日常泡水喝!”
  想着那黄菊花泡水后连猪都不吃的苦涩,红枣实在是忍俊不禁,心说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先她奶给她爹娘吃了那许多苦头,现她爹娘还她奶苦菊花,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时于氏过来坐席,族人和亲戚少不得又关心一回——把钱氏刚刚的话跟于氏本人再证实一回。
  于氏实不想多谈她的病。她清楚知道这群人的本性——表面关心,谁知道转脸背后会跟人编排她些啥?
  何况吃糖吃太多而得病,本身就是一个罕见的话柄。
  于氏实在是恨透了钱氏的那张嘴,但眼下于氏却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开席的时候,陆氏要给于氏斟酒,于氏苦笑着拿手捂住了酒杯,无奈道:“我现吃药呢,不能喝酒喝茶!”
  陆氏恍然大悟,连忙自我检讨道:“对对对,刚我竟然没想起来。”
  李玉凤无声无息地捧来一碗枸杞菊花茶给于氏——红色的枸杞、黄色的菊花泡在白瓷茶碗里,看着还挺美。
  于氏告诉陆氏道:“我现都喝这个!”
  为了弥补刚刚的过失,陆氏顺口捧道:“还是小婶子风雅,喝的药都这么好看!”
  不知底细地族人见状自是跟着啧啧称奇,于氏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告诉人道:“这药茶就是看着好看,其实喝起来跟药一个味……”
  红枣闻言好悬没破功,心说她奶都到这地步了,偏还要端着,她也是服了。
  喝过开席酒,陆氏又问于氏:“小婶子,这一桌菜您看看您想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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