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宝贝,咱要不还是直接睡吧。”
真怕你听我唱了歌以后睡觉做噩梦。
小貔貅眼泪汪汪,小嘴一瘪差点就哭出来。龙泽见状立马就慌了,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家长,他怎么能忍心看到崽崽掉眼泪?手忙脚乱地将崽崽抱进怀里一番安慰,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穿过崽崽软乎乎的小肚子将崽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顾渺然面无表情的看着龙泽,“我唱。”
龙泽:“你还会唱歌?”
倒也不怪龙泽疑惑,他们处理局成立那么久以来,压根没有组织过什么活动。连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龙泽也没机会听顾渺然的歌声。不过,朱雀作为鸟类,唱歌虽然比不上百灵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他终于安心的将崽崽交给了顾渺然。
顾渺然僵着脸,一手搂着小貔貅,一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找了一首适合崽崽听的歌。只听了一遍便将歌完整的、一点都不跑调的唱了出来。
顾渺然的声音不比平常的冷淡,隐藏在其中的是淡淡的温柔。小貔貅听得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但很快,眼睛逐渐酸涩起来。吃饱之后变得懒洋洋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变的软趴趴。将小脑袋埋进顾渺然的怀中,小貔貅蹭了蹭顾渺然,放肆得打起了小呼噜。
见着崽崽终于睡下,一边围观的龙泽和玄风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不容易了。
龙泽拍了拍顾渺然的肩膀,小声说道:“以后哄崽崽睡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顾渺然没有拒绝。她并未觉得这是一份繁重的工作,反倒是觉得很荣幸很有趣。垂下眼眸轻轻拨了拨崽崽含在嘴里的爪爪,她将手边的毛巾拿过来轻轻擦一遍,这才准备下班。
*
第二天是周末。
特殊事件处理局和一般的政府部门一样,都有双休。但这周情况不同,由于发生了怪事,并且四号部门已经将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处理局,处理局的三位得加班。
龙泽等人或许是因为活得时间都太长了,不像很多人类一样能对某些事情保持热心的态度。上班,或者休息,都是任务。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处理局的加班费不少,他们可以挣更多的钱去养崽崽。
严嘉木听闻处理局今天照旧上班,立马便收拾收拾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跑到了处理局门口。玄风将他带进来,听到严嘉木小声提醒:“玄风叔叔,门坏了。”
玄风愣了一下便很快想到严嘉木说的是被崽崽掏坏的大门。他摆摆手,“没关系,崽崽已经把它修好了。”
“洞洞上的草是崽崽塞的吗?”
玄风点头。
严嘉木眼睛亮亮的,“崽崽好聪明呀!”
夸一句崽崽仿佛在夸玄风自己,玄风立马便挺胸抬头,一脸得意:“那是,那可是我们的崽崽!”
他们的崽崽最聪明了!
严嘉木抿起唇笑了,男孩肤色白,长得像个精致的娃娃,笑起来特别好看。而这好看之中又带着几分腼腆,他将自己背着的包往前挪了挪,拉了拉玄风的衣服,凑过去小声道:“我给崽崽买了新衣服。”
玄风:“嗯?”
等到了办公室内,看到严嘉木带着一脸兴奋的小表情将衣服拿出来、抖开。玄风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严嘉木确实给崽崽买了新衣服,但是这个新衣服有点特别,是小宠物的衣服。
这倒不能怪严嘉木,因为在严嘉木的眼里,崽崽还没有化成人形,就是一只小狮子。
何况这只小狮子实在是太小了,看起来倒像是一只小猫崽。
严嘉木买的小宠物衣服粉粉嫩嫩,背上还有一只超级可爱的小奶猫玩偶。颜值在线,严嘉木的眼光让玄风赞叹。这么小就这么体贴,以后也不知道要哄得多少小姑娘心动。
他揉了揉严嘉木毛绒绒的脑袋,轻轻笑了一声,“很好看,嘉木挑的衣服很好看哦。”
孩子都是需要鼓励的。
何况好看是真的。
严嘉木在玄风的夸奖下眼睛更亮了,他拎着小衣服比划了一下,脸上满是笑容,“那等会儿我给崽崽换上。玄风叔叔,我可以带崽崽出去玩吗?就在附近转一转,还有李贺叔叔跟着。”
玄风有些踌躇,回头看了眼顾渺然和龙泽。
顾渺然抬起眼睛,“可以,我到时候留一抹气息在他俩身上。”
玄风于是道:“那你们要注意安全哦。”
严嘉木连连点头:“嗯嗯。”
十分钟后,严嘉木抱着身穿粉嫩小衣服的崽崽出门了。小衣服对于崽崽来说特别合身,四只爪爪穿过衣袖露出外面,毛绒绒的小脑袋上还戴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帽子。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怪异,顾渺然特地用法力隐藏了崽崽额头上的角。
李贺沉默地跟在严嘉木身后,眼神带着复杂和一言难尽。
以前听小少爷提到崽崽,他一直单纯的以为崽崽是个小女孩儿。结果现在告诉他崽崽其实是只小奶猫?
不是吧?
严嘉木没有注意到他的李贺叔叔奇怪的表情,搂着小貔貅一边走一边介绍周围的东西。
“这个是公交车站,听李贺叔叔说公交车出行特别方便哦。不过我也没有坐过,爸爸一直担心我坐公车会不安全。”
小貔貅扒着严嘉木的手臂向外看去,公交车车站上或站或坐着好些个人。这些人拎着包或者拿着手机,时不时抬眼看一眼远处,在等公车的到来。隐约之中注意到有一双黑黢黢的小眼睛盯着自己,人类侧过头一看,只一眼就被萌化了。
“快看快看,那只小奶猫好可爱呀。”
严嘉木赶忙将崽崽往怀里藏了藏。崽崽是特别的,绝对不能被大家关注到。
两人一路走,路过好几家零食和小吃店,严嘉木摸了摸肚子,其实也不是很饿。他小声问小貔貅:“崽崽,你饿不饿?”
崽崽用小短爪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早上来到处理局以后她只喝了一点牛奶,肚子很快就空了。她扬起头,脆生脆生的:“崽崽饿!”
李贺:“?”
在四处转了一圈,李贺满脸迷茫且懵逼。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而且那声音奶声奶气的……
李贺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自家小少爷怀里的崽崽身上。虽然很突然,但那一声‘崽崽饿’他却依旧听清楚了。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崽崽和他想的崽崽是同一个崽崽吗?
还是自己幻听了?
迷茫着的李贺怀着一种诡异的心情认真看了眼自家小少爷。他家小少爷表情非常淡定,看着仿佛没有听到刚才那话的样子。难道真的只是他幻听?
但,李贺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却到脑后去了。他们家小少爷进了零食店以后由于身高不够高,所以只能由李贺挑选零食并且付钱。
花了不小的功夫找齐了小祖宗要的零食,李贺拎着硕大的口袋继续跟在严嘉木身后。
前方是个公园,傍晚时分会有很多大爷大妈闲逛或者找个空地跳广场舞。现在是早上,公园里没什么人,严嘉木便带着小貔貅去里面逛了一圈,并且决定走到里头的亭子里吃点零食休息一下。
令人意外的是,亭子里有人。
李贺随着严嘉木站在亭子里,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对方一头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身后,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身上的白裙子有些脏,还有些湿。看样子是在公园里待了许久,说不定是一晚上。
这个女人有点奇怪。
意识到这一点,李贺的神经立马紧绷,生怕对方又是个危险的人。
严嘉木倒没有太大的感觉。他在给崽崽拆小蛋糕的时候对方似乎听到了声音或者闻到了香味,忽然轻轻抬了下头,露出了一张略微苍白的脸。注意到男孩正在看自己,对方愣了愣,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牵起一个笑容,但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有些困难,最终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严嘉木。
严嘉木被她看得也有些紧张,手指有些不安的蹭了蹭衣服,他将一个还未拆开的小蛋糕递过去,“你、你要吃吗?”
严嘉木怀里的小貔貅探出脑袋:“吃!”
女人愣了一下,倏然将目光对准了小貔貅。
或许是被女人的动作给惊到了,严嘉木立马将小貔貅往怀里团了团,动作里满是保护的意味。女人看着他忽然扯出了一个笑容,“别这样,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同类。”
她伸手接过小蛋糕,拆开了包装,轻轻嗅着蛋糕的奶香味,“谢谢你们的小蛋糕。”
严嘉木摇摇头:“不、不客气。”
女人一两口就将蛋糕整个吞下,动作并不优雅。
她微笑着问严嘉木和小貔貅:“听故事吗?”
第19章
李贺自看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便浑身紧绷,一双眼睛如鹰隼直直盯着对方,生怕女人做出什么伤害严嘉木和崽崽的行为。这不是他多心,保护了严嘉木这么多年,他清楚的知道严嘉木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很危险。
听到女人的这个问题,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听什么听,什么故事你要对两个小屁孩讲。
然而一看自家小少爷微微瞪大的眼睛和从他怀里扒拉出来的崽崽,李贺便默默闭上了原本要张开的嘴。算了,听一听就听一听吧,反正就是多花费一点时间而已,他也一直在两人身边呢。
崽崽轻轻探出脑袋,小脸歪了歪,对着女人轻声道:“听。”
女人闻言笑了笑,表情看上去温柔了许多,甚至还想伸手摸一摸小貔貅的脑袋。但一想到小少年将崽崽保护得很好,方才只是惊讶一瞬对方便恨不得将小貔貅整个团进怀里,她便只能歇了心思。
她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去,目光有些飘远的落在亭子外的一束杜鹃上。每一株花都有自己特定的花语,就像每一份感情也都是特别的。当初年纪轻轻便下山的她也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她垂眸笑了笑,嗓音沙哑却带着淡淡的温柔。
“十多年前我告别了家中长辈,一个人下了山,遇上了一个男人。他很温柔,我的脚受伤了就把我背起来,走了好几公里的路。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年幼的小貔貅压根不能理解‘一见钟情’的意思,甚至不怎么听得懂女人的故事,但她还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听得很认真。严嘉木抿起小嘴,和崽崽相比,他知道的要多一些。他的爸爸偶尔也会跟他说自己和妈妈的故事,和面前的姐姐说的有些相似。
他大概懂了。
两个小家伙都听得很认真,女人笑了,“你们怎么听得这么认真啊。搞得我会以为你们真的听懂了,还要给我一个很好的意见。”
事实上她只是觉得无人诉说,所以憋得狠了,见到两个投缘的小孩儿便控制不住而已。
她从一开始就没奢望两个孩子听懂。
她只是想发泄罢了。
严嘉木小声的问:“那后来呢?”
女人看了他一会儿,嘴角的笑容不曾落下,隐约还带着几分怀念,“后来啊,后来我们谈恋爱了,也结婚了。刚刚结婚的那段日子其实不怎么好过,因为他的工作很繁忙,也正好赶上他的上升期,所以我们有过一两次吵架。”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结婚的夫妻有哪几个是不会吵架的。吵架过后他会主动和好,或者我去主动示好,总之吵架并没有对我们的感情造成什么威胁。”
李贺站在一侧,表情看上去有点复杂。他没想到一个成年女人会对两个孩子说起自己的感情故事。但稍稍一想隐约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单独在公园里坐了一晚上,脸上悲伤地仿佛要死去,这个女人生活得并不如人意。
或许是需要一点时间去发泄,去诉说。
他没有打断对方,他也在认真的听。他想,或许这个故事接下来的走向与刚才的幸福截然相反。
事实正如他所料。
“我丈夫的事业越做越大,他白手起家,成了圈内很多人夸赞的企业家。我衷心地为他的成功而感到开心。我们的生活条件也在这个时候变好,但随之而来的是永远都不停歇的争吵。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们究竟为什么而吵,或许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比如她今天做了一道对方不太喜欢吃的菜。
“再后来,他资助了一个年轻女学生。我因为没有孩子而将对方看做自己的孩子,时不时关照对方,给她买衣服,买生活用品。”
“故事的最后是那个女学生考上了很好的大学,而我的丈夫和她在一起了。”
李贺:“……”
等一下,这个故事里的有几个人的身份怎么好像听着很耳熟的样子?
如果李贺没记错的话,前不久他就在当地的新闻上看到过企业家孔文昊资助的女学生考上了一流大学。难道眼前的女人和孔文昊有关系?
李贺抿抿唇,小声问道:“冒昧问一声,女士你的丈夫是孔文昊?”
女人轻轻一笑,“你也认识他啊。也对,他资助的女学生考上一流大学的事情还被我们的地方电视台报道了很久。不过,现在应该是前夫了。”
其实他们还没有离婚。因为孔文昊在人前的形象还不能破灭。所有人都知道他已婚,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女学生是资助人与被资助人的关系。如果此刻曝出来他与女学生有一腿的消息,大众的舆论都能将他淹死。
李贺一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不是所有的成功人士都像他们严先生一样,会深爱一个人爱了那么多年,即便对方已经离开。
渣男啊。
李贺看着女人充满悲伤却努力牵起微笑的脸,也有些伤感。两个孩子没办法为女人解答什么,他们只能做忠实的听众,但作为成年人的他却可以。
李贺轻声道:“其实爱情这种东西不应该成为束缚你生命的一道枷锁,它是可有可无的。你看上去才三十岁,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真的没必要为他们俩而感到难过。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做人嘛,自己要开开心心的。”
女人愣了愣。
李贺的长相加上身为保镖的气势,其实看上去非常凶悍。但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也是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人。